“怎麽了?”他非常擔心,趕忙把人扶住。鬱楚搖了搖頭:“沒事。”梁絮白半信半疑:“真沒事兒?”鬱楚耳廓微紅,卻依然堅持說自己沒事,梁絮白未做他想,牽著他的手去樓下餐廳用早餐。今日的早餐非常豐富,除了海鮮粥之外,還有桂花糯米糕、醬肉小包子以及黑鬆露三明治。梁絮白給鬱楚盛了滿滿一碗海鮮粥,特意將蝦仁全部挑進他碗裏:“蝦是趕早買的,很新鮮,你嚐嚐。”鬱楚似乎不太想吃粥,挑了一塊兒桂花糯米糕細嚼慢咽,梁絮白蹙眉,“不合你胃口?”“我今天吃不下。”“為什麽吃不下?”鬱楚紅著臉看了他一眼,旋即低頭,手掌輕輕貼在腹部:“我懷寶寶了,吃不了帶腥的東西。”梁絮白愣住,好半晌才開口:“真的?什麽時候的事兒?我怎麽不知道?”“昨天剛檢查出來,二哥說這次懷的是雙胞胎。”“雙、雙胞胎?!”“什麽雙胞胎?”一道清清泠泠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眼前景象驟然破碎,給了梁絮白當頭一棒。他猝然睜眼,鬱楚正趴在他的枕邊,漂亮的眸子一錯不錯地盯在他臉上。梁絮白下意識去摸愛人的肚子,卻被無情拍開:“大清早的就耍流氓?”“我沒有……”梁絮白死皮賴臉地纏上去,隔著一層毛絨絨的布料,觸摸到了對方平坦緊實的小腹。鬱楚握住他的手,問道:“到底怎麽了?”梁絮白凝視著自己的愛人,眼神格外深邃:“我夢見你又懷孕了,而且是雙胞胎。”鬱楚:“……一大把年紀了,怎麽還做這種夢!”而且每次都戴了套,懷不懷得上心裏沒點數嗎?梁絮白無視他紅得滴血的臉頰,笑道:“年紀大怎麽就不能做夢了?那麽多男人老來得子,我夢一個又不犯法。”話雖這般說著,但是梁絮白比任何人都了解鬱楚懷孕的過程有多艱辛,他舍不得愛人再受那樣的苦,這些年來也從未放縱過,該做的措施一樣都沒少。嘴上逗一逗就罷了,斷不會再要二胎的。鬱楚懶得聽他狡辯,把人推開之後溜下了床:“趕緊起來吧,今天是晚晚的成人禮,可別遲到了。”時光匆匆,晃眼便是十幾年。梁絮白的遊戲公司已經上市,而鬱楚創建的工作室也在六年前擴大了規模,成為國內數一數二的影視傳媒公司。今天是鬱晚意十八歲的生日,為慶賀她成年,梁絮白在老宅給她舉辦了一個小型生日派對,隻邀請了一些親戚朋友前來做客。兩人吃過早餐之後返回老宅,鄭叔已經將一應事宜都打點妥善,正廳門口擺放著一幅鬱晚意的迎賓立牌,酒紅的禮服足以襯托出她的矜貴和美麗。屋內暖氣很足,鬱楚進入正廳便脫掉了外套,目光四處搜尋一圈,除了親戚朋友之外,並未發現女兒的身影。鄭叔大抵是猜到了他在尋找鬱晚意,說道:“晚晚在二樓東麵那間書房裏麵。”二樓東麵那間書房專屬於老爺子,自從他老人家去世之後,那間書房便空置下來了,家裏人若是懷念老爺子,便會去那兒坐一坐。梁老爺子有基礎病,身體談不上多健康,倒也十分硬朗。自從家裏添了個小丫頭之後,他老人家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梁宥臣曾打趣,說多虧有了鬱晚意,把老爺子的壽命都延長了不少。在95歲那年,梁老爺子壽終正寢,走得十分安詳。得知女兒正在懷念爺爺,鬱楚和梁絮白對視一眼,轉而朝那間書房走去。書房是朝南的,上午的日光占據了大半個空間,令空氣升溫了好幾度。鬱晚意正在仔細擦拭爺爺的相框,聽見開門聲時忍不住回頭瞧了瞧:“楚爸、白爸。”鬱楚來到她身旁,溫聲問道:“想太爺爺了?”少女原本平靜的神色因這句話而驟然生變,漂亮的眼睛頓時盛滿水霧,睫羽不受控地發顫,抖落幾顆瑩潤的淚珠,悉數滴濺在相框上。老爺子走的那天,鬱晚意正在學校進行月考,沒能送太爺爺最後一程,幾乎成了她一輩子的遺憾。梁絮白趕緊抽來兩張紙巾給女兒擦眼淚:“寶貝,你今天可是主角,不能哭,太爺爺知道了會不高興的。”鬱晚意重新用絹布把老爺子的相框擦拭幹淨,而後放回至書櫃上。日光洋洋灑灑地投來,將老人的樣貌照得分外慈祥。鬱楚摸了摸女兒的腦袋,溫聲哄道:“趕快去換衣服化妝吧,客人們馬上就到了,你還穿著睡衣披散頭發,被他們瞧見了多不好。”鬱晚意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待調整好情緒之後適才綻露出一抹淺笑。她張開雙臂抱住鬱楚,輕聲說道:“爸爸,謝謝你。”鬱楚一頓,下意識拍了拍女兒的肩:“謝我做什麽?”“謝謝你生了我,然後把我撫養成人。”梁絮白忍不住泛酸:“我呢我呢?你不謝我嗎?”鬱晚意回頭,佯裝惱怒似的瞪了他一眼:“謝您做什麽?您整天欺負楚爸,我和楚爸可是一條戰線的人!”“我哪有?”梁絮白背了一口天大的鍋,無辜至極。鬱楚無奈一笑:“行了行了,都別貧了。晚晚趕緊準備一下,我和你白爸去樓下招呼客人。”鬱晚意回到自己的房間,在她大伯母黎月妍的幫助之下畫了個精致的妝容。臨近晌午,賓客們陸續到來,梁川候在石階前,對應邀而來的客人傾力相迎。梁絮白取了一件外套遞給他,叮囑道:“天冷,別顧著耍帥,多穿點。”梁川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模樣俊俏斯文,與他父親極為相似。他含笑接過外套,說道:“謝謝三叔,我裏麵穿了保暖內衣,不冷。”梁絮白正想說點什麽,餘光瞥見前院駛來一輛卡宴,便拍了拍梁川的肩,旋即快步走下台階迎接客人:“樓總、明總,大駕光臨呐。”鬱晚意穿著一條矢車菊藍色的抹胸禮服從房間內走出,柔軟順滑的絲綢麵料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的身材,漂亮、嫵媚、靈動,與脖子上那條紅寶石項鏈相得益彰。文辭捧著一隻鑲嵌金邊的禮盒朝她走來,連嘖了好幾聲:“公主殿下,你今天真漂亮。”鬱晚意一手提著裙邊,一手捂住胸口,微微欠身,對他做了一個非常淑女的禮儀:“謝謝二伯父誇獎。”文辭將手中的禮盒遞到她手裏:“晚晚,成人禮快樂。”鬱晚意接過禮盒,目光定格在鍍金的logo上,不禁欣喜:“這不是我之前看中的那條裙子嗎?!”文辭點頭。“我好喜歡這個禮物,謝謝二伯父!”鬱晚意墊起腳尖抱住文辭,絲毫沒有方才的淑女樣了。黎月妍輕笑一聲,說道:“晚晚,把裙子給我吧,我替你放回去,時間不早了,你快去樓下見見客人。”“有勞大伯母啦~”鬱晚意將禮盒遞交給黎月妍,轉而挽住梁宥臣的手臂,用撒嬌的口吻說道,“二伯,陪我下去吧。”梁宥臣“嗯”了一聲,帶著侄女前往一樓正廳。鬱晚意的成人禮雖然沒有宴請太多的嘉賓,但是該有的儀式一樣都沒少。她和二伯從鮮花擁簇的樓梯走下來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這位美麗婀娜、備受寵愛的少女,終於在今日迎來了她的成人時刻。鬱晚意從5歲開始跟著文辭學跳古典舞,這是她為數不多的興趣之一,一直堅持到現在。成人禮開始之前,她將為賓客們跳一支舞,而她也非常樂意用這種方式答謝眾人。待主角跳完舞,梁絮白和鬱楚這才上台致謝辭,並與女兒一起切開蛋糕,共同分享這一喜悅的時刻。梁絮白說道:“寶貝,從今天起,你就正式長大成人了。”鬱楚接過話:“但你永遠是我們的女兒。”鬱晚意頗有些無奈:“爸爸們,我隻是長大成人,不是嫁人,說得好像以後不要我回來了似的。”“爸爸可沒有這個意思。”鬱楚笑了一聲,還想繼續說點什麽,忽然瞧見不遠處有一個抱著鮮花的少年,正眼巴巴地望著他們一家三口。鬱晚意循著父親的視線看過去,英俊的少年非常開心地與她打了個招呼。“找你的,快過去吧。”鬱楚拍了拍女兒的手。鬱晚意正要邁步,卻聽梁絮白肅然道:“你高中還沒畢業,不能談戀愛。”“爸,您想什麽呢,我怎麽可能和他談戀愛!”鬱晚意忍不住辯駁,“明靖舟從小到大都在欺負我,他喊了我這麽多年的醜八怪,我寧可去天橋下找個乞丐談戀愛,也絕不找他!”梁絮白:“你最好是。”“哼!”鬱晚意不想搭理他了,提著裙裾朝抱著鮮花的少年走去。梁絮白越想越不對勁,便問鬱楚:“如果有人天天欺負你,你還願意和他玩嗎?”鬱楚輕掀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在說你自己?”“這能一樣嗎?咱倆是兩口子,我欺負你是天經地義的。”“嗯?”梁絮白:“……我嘴瓢。”鬱楚越過他往人群中走去:“招待客人吧,先別想這些。”梁絮白“哦”了一聲,很快又鑽牛角尖了:“我還是覺得不對勁,樓家那小子不會是想誘拐咱閨女吧?”“人家在京城讀大學,你閨女還在渝城讀高中,怎麽誘拐?”鬱楚突然覺得他有些不可理喻。明靖舟和鬱晚意雖然是在幼兒園裏相識的,可鬱晚意的學齡比明靖舟要遲一年,兩人從小學開始便錯開了。饒是如此,他們的小學、初中以及高中始終在同一所學校,盡管相差了一個年級,卻依然能玩在一處。梁絮白細思極恐,這青梅竹馬的緣分也太他娘的可惡了!鬱楚被他變幻萬千的表情逗樂了:“怎麽著如果晚晚以後真和那小子談戀愛了,你還要棒打鴛鴦不成?”梁絮白沉著臉:“哼。”“別哼了,要保持微笑。”鬱楚抬手,強行給他的嘴角提了上來,“明靖舟的爸爸們還在那邊坐著呢,莫給女兒丟臉。”鬱晚意的成人禮直到晚上十點才結束,送走賓客之後,梁家上下皆是疲累不堪。小公主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腳後跟被鞋口磨破了皮,走路時有些跛。梁宥臣從家庭藥箱裏翻出碘伏為她消了毒,然後貼上創可貼:“過兩天就好了。洗澡的時候盡量別沾水,免得感染。”文辭打趣道:“絮白,你怎麽不舍得給女兒買雙質量好一點的鞋子?”“二伯父你誤會了,我很久沒有穿過高跟鞋,腳無法適應鞋子,不關爸爸的事。”鬱晚意為父親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