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妙的失誤,和“後悔”兩個字完全搭不上邊。聽到他的話,林郗淮一愣,直直的看著對方。或許是有把握處理好自己做下的每個決定所帶來的後果,所以很坦然。注意到他的視線,秦洲晏開口道:“怎麽這麽看著我?”用一種他辨不明情緒的眼神。林郗淮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後搖搖頭。也沒有再繼續剛剛的話題,還談論下去就真的是越界了。兩人安靜下來,看著屏幕裏播放的電影。沒有多麽跌宕起伏的劇情,但很溫馨。電影很長,秦洲晏緩慢的眨了下眼睛,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陣陣困意襲來。扭頭望去,林郗淮正閉著眼睛側身窩在沙發裏,一隻手臂垂在沙發的邊緣處。他隻穿著一件柔軟的淺色家居服,整個人看上去清瘦單薄,在屏幕熒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蒼白。比起完全清醒狀態下的沉寂冷淡多了幾分難得的柔軟。很安靜,甚至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以致他無法判斷對方是不是真的睡著了。似乎感受到秦洲晏的視線,他的聲音驀地響起:“你快回去休息吧。”聲音很低,下半張臉埋在毛毯裏,顯得有些含糊不清。還待下去反而會打擾到他,於是秦洲晏沒有再堅持,也不強求對方回房間再睡。對於失眠的人,稍微改變一下環境,睡意就會輕而易舉的跑走。所以在對方難得產生睡意時,不要去改變他的狀態。他緩緩站起身,將影音室的窗簾全部拉上,溫度調高了些。“屏幕上的光要緊嗎?”聲音輕到幾乎是氣聲,他記得上次睡覺的時候對方討厭明光。林郗淮的嗓音更模糊了些:“這個沒關係,謝謝。”秦洲晏就沒有關掉電影,低聲道:“一夜無夢。”說完,他放輕動作走了出去。林郗淮毛毯下的唇角很淺的牽動了下,聰明人連祝福都是稱心的。他不需要好夢,他隻想無夢。電影結束後又從頭開始繼續播放,舒緩的聲音兀自響著。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林郗淮再次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恍惚。陌生的環境讓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在哪。他坐起身來,撈過茶幾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早上五點多,睡了兩個多小時,無夢的兩個小時。醒來了想要將睡眠續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加上受了傷,他的行動很艱難,想出去到處逛逛消磨時間都不行。於是他隻是伸手動了動遙控器,調出了一部新的電影,獨自等待著這個城市的蘇醒。差不多快早晨七點,他才艱難的從沙發上起來,緩慢的朝著外麵移動。一出房門,就能看到外麵吳姨正在廚房裏準備著早餐,身邊站著一臉正經的趙叔。對方手上拿著一支筆和一個本子。林郗淮正準備打個招呼,就聽到趙叔嚴肅的開口:“昨晚我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先生陪著林先生在影音室待了好久。”一邊說著一邊“唰唰唰”的在小本本上寫著字:“記下來,告訴老夫人。”吳姨溫和的攪著粥:“先生昨天是親自給林先生上藥的,沒要你,記下來。”唰唰唰。“按照先生原本的計劃,好像沒準備在伊塔倫納待很久,是因為……”兩人對視一眼,吳姨開口道:“或許是因為艾賽亞小少爺。”“先生讓小少爺一周內滾……離開,和我們一起。”吳姨點點頭:“懂了,想單獨相處,記下來,告訴老夫人。”唰唰唰。林郗淮:“……”他就說昨天這叔怎麽總是不動聲色的觀察他,他還以為對方是為了照顧好他,隨時應他的需求。他清了清嗓子,發出了些輕微的動靜。似乎沒想到這麽早有人起來,兩人有些驚訝的回頭看向林郗淮。到底是不一般家庭裏出來的人,舉止鎮定,就算泰山崩於前也色不改。趙叔從容的將拿著本子的手背到了身後,溫和的向他打了個招呼:“林先生,早上好。”“早上好。”隱約察覺到趙叔往他身後影音室瞥去的目光,林郗淮開口道:“秦洲晏很早就回了房間。”“哦哦,好的。”趙叔立馬隱藏好那些往外冒出一點尖的心思,仿佛無比正經,“要不要扶您回房間?”“昨晚睡得好嗎?”林郗淮還沒回應,正從樓上下來的秦洲晏就已經開口問道。室內的暖氣開得很足,因此對方隻穿著舒服簡單的家居服,生活氣息很足。林郗淮開口道:“睡了兩個多小時。”對別人來說是過短的時間,但對他來說已經很不錯。秦洲晏沒有做出過多的評價:“回房間嗎?”“嗯。”“輪椅?”“在房間裏,坐太久了,想動一下。”秦洲晏就沒有強求,伸出一隻手。林郗淮扶上他的胳膊,朝著房間的方向走著。這個人是真的耐心,就算他的速度很慢,對方也沒有半分急切催促。就是他隱約聽到身後微小的聲音:“記下來。”林郗淮感覺自己的眼皮跳動了一下。回到房間裏,林郗淮輕聲開口道:“還以為你會多睡一會兒。”畢竟昨晚淩晨對方在影音室待了那麽久。“生物鍾,這個時間點就會醒。”秦洲晏把人扶進房間,然後等他洗漱。待人出來後他從桌麵上拿過藥:“看看你背後的傷。”林郗淮沒有阻攔,他垂下眸子坐在沙發上,任由對方掀開衣服。秦洲晏看了眼,覺得他的身上是真的很容易留痕跡,而且還不容易消退。“你背後這片傷比較嚴重,淤青完全消除估計四周左右。”說著,帶著明顯藥味的溫熱掌心覆上了背後的那片皮膚。“但不用太擔心,一周後就不會太影響行動,隻要不用力按壓,疼痛感也不會太明顯。”林郗淮沒有做聲,背後傷處傳來密密麻麻的陣痛感。身後的人似乎怕他亂動,一隻手微微鉗住了他的肩頸處,一個帶有掌控感的動作。“忍一下。”秦洲晏看了一眼他的神色。林郗淮深呼吸了一口氣,撇開了臉。不僅僅是因為背後疼,更是因為對方的手沒有任何阻隔的落到自己身上。還是感覺很奇怪,他沒有辦法把對方純粹的當做醫生。“你是什麽醫生?”林郗淮有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眼前的身體很好看,就算帶著傷痕,也並不折損些什麽。秦洲晏的目光盡力隻落在傷處,開口答道:“神經外科。”空氣再次安靜了下來,林郗淮的眼尾很輕的動了下。察覺到落到背後的手很輕的一頓,林郗淮問道:“所以你又是發現了什麽?”秦洲晏笑著從一旁抽出兩張濕紙巾,將自己手上的藥油擦幹淨。然後再拿過棉簽和藥水,給他處理劃傷的地方。他輕聲道:“明明是你的反應讓我捕捉到了一些訊息。”“你可以不表現出來讓我發現你捕捉到了的。”秦洲晏的聲音帶著笑意:“可我什麽都沒說,不是嗎?”“你真的覺得你每次的猜測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