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伏霄隨意道,“說起來你還認識,也是神外的醫生,以前和我一批去d國交流的。”神外醫生朋友秦洲晏的神色淡了下來,玻璃杯在明淨的大理石桌麵上發出輕微的碰撞聲。“我認識?”“叫覃卓承。”很陌生的名字,秦洲晏腦子裏確實沒有這個人的印象。“誰?”伏霄直接笑了出來:“對,你眼睛長天上,你認得誰啊?確實可能完全沒印象。”“覃卓承也是一路被誇優秀聰明過來的,結果來了後一直被你壓一頭,他暗戳戳和你較勁呢。”“給個機會,你重說。”“……”伏霄服了,伏霄醉了,他連忙補充道,“不止一頭,很多頭!很多頭!”“嗯。”伏霄繼續開口:“沒關係,你不記得,我記得。”“有一次小組合作項目,他當時作為組長帶領團隊得了第一。”“或許是覺得終於贏過你,他都要帶小組成員去慶祝了,然後才知道你根本沒有參加,你是出題人之一。”“當時知道真相的時候,你恰好經過。”正好和對方擦肩而過,身上還穿著未脫下的實驗白大褂。神色冷淡又張揚,帶著勁風走過,經過時衣服的尾端揚起,拍在了對方的身上。“你和身邊的同伴說“說到這裏,曾經作為路人甲圍觀全程的伏霄清了清嗓子,模仿他的口吻開口。秦洲晏有點印象了。隨即伏霄的聲音和腦子裏當年他說話的聲音同時響起:“這次交上來的都是些什麽?要在這群成果中選出個第一?”“相信我,鑽破顱底雕一朵花容易多了。”第30章 關鍵最氣人的是,他的語氣不含任何的嘲諷和譏笑,因為他不會浪費多餘的情緒。他隻是很平靜的表達,像是陳述一種事實。再加上話的內容天生帶上一種高傲性,於是反而給人以更深的重擊。而且被他評價的人群就在眼前,他一個都沒認出來。就像伏霄總是吐槽的那般,眼裏沒有任何人。秦洲晏:“……”他沉默了會兒,然後開玩笑般歎了聲,“早知道當年就組長的表現多說幾句了。”伏霄倒是品出了點不一樣的意味,問道:“你不喜歡覃卓承?”按理來說,沒有親自相處了解過的人,秦洲晏一般不隨便下論斷,更不屑對他人產生無用的情緒。可他現在確實也反駁不了伏霄的話。伏霄幸災樂禍道:“那你別被郗淮發現了,他和覃卓承是很好的朋友。”秦洲晏想說,你知道個屁。他淡淡道:“掛了。”林郗淮從花園裏進來時,秦洲晏正好放下手機。他走到開放式廚房裏洗了個手,察覺到不遠處的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扭頭看去:“你……”剛一開口,對方的聲音同時響起:“我不喜歡你的前任。”“……”林郗淮看向他手中的玻璃杯,“一大早就喝了?”秦洲晏低笑了聲,剛剛伏霄說不要讓林郗淮發現,他偏要直接告訴他。他伸手很輕的扣了扣自己對麵的桌麵,示意對方過來坐。林郗淮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的抽了張紙將手上的水珠拭去,然後才朝著人走去。在廚房和客廳的交接處有一座吧台,林郗淮坐在了秦洲晏對麵的高腳凳上。白色明淨的台麵,窄窄的一條。所以就算他們隔著吧台麵對麵而坐,兩人的距離也很近。秦洲晏將藥和熱水推向他:“你還沒吃藥。”林郗淮接過,仰頭吞了才開口道:“剛剛怎麽突然說這個?”“沒什麽,就是伏霄給我打了個電話。”林郗淮看著秦洲晏,似乎是等著他接下來的話。如果是普通的私人電話沒有必要跟他說,和他說了無非就是兩人的話題和他有關。林郗淮想,其實就算是談到和別人有關的話題也沒有告訴當事人的義務和必要。何況還是一些去q大論壇翻翻就能知道的事。但秦洲晏每次都會主動和他說。對一個人所謂的信任感向來不是突然產生、憑空構建,總歸是如此,通過一點一點的小細節逐漸填充。“他和你說什麽了?”秦洲晏沒有瞞他,把和伏霄談到的所有話題都一五一十說給了他聽。當然,目中無人的那部分跳過……林郗淮沒有說話,有時候覺得這個世界很大,可這種時候又覺得太小。明明互不認識,又能以一種奇怪的方式聯結在一起。秦洲晏從一旁拿過一個橘子,一邊垂頭剝著一邊問道:“以這種方式探尋到你的過去,會不舒服嗎?”他將橘子遞給麵前的人:“如果有,以後的話題中不會提到你。”林郗淮伸手接過,然後分半,將其中的一半塞回對方的手中。“不會。”就算沒有聽到聊的具體內容,但林郗淮大概也能猜到,一些無傷大雅的憶往昔罷了。林郗淮算是了解秦洲晏和伏霄的人品。先不說伏霄根本不知道他的近況和隱私,就算知道也不會不知分寸的到處宣揚。而秦洲晏更是不屑通過來別人來對他進行更深層次的挖掘和判斷。鮮甜的橘子汁水在口腔內爆開,連空氣中仿佛也沾染上了幾分果香。林郗淮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其他人眼中的我,我眼中的我,和你眼中的我,共同築構你對一個人最完整的印象。”每個人都會通過至少一個他人的途徑,加深對這個人的注解。就像當初在伊塔倫納時,艾賽亞也和他說過不少秦洲晏的事。而林郗淮,也可以觀察到對方聽了那些信息後,處理的方式和回饋的情緒及反應。他能更了解這個人,更能判斷還有沒有繼續相處下去的必要。這件事從來不是單向的作用。秦洲晏低頭笑了笑。l城的溫度比伊塔倫納的溫度高一些,是真正的入了春,也沒有那麽多雨。陽光透過周圍的玻璃斜斜灑落進來,一室的明亮。這樣的光線下近距離麵對麵而坐,所有細微的表情和眸子裏的情緒都無從遁形。林郗淮的胳膊隨意擱在台麵上,原本後倚的身子向前微移,連帶著肩部的線條緩緩上抬。“但伏霄說了有關我的那麽多事,你也說說吧,我聽一聽。”秦洲晏想了想,然後緩緩道:“伏霄他這個人……”看到麵前的人垂下眼瞼,他適時停下話頭。林郗淮知道這是他給自己留的說話空間,開口道:“說說你們。”秦洲晏仿佛是恍然般,輕輕“啊”了一聲。“聽伏霄還是我?”白色的台麵上有一圈玻璃杯留下的水痕,林郗淮抽了張紙將那痕跡擦除。然後再次抬眼看向他,強調道:“你們。”他的聲音還在繼續,“比如怎麽認識的?”“你單獨的那部分等我回國聯係上他後,親自去問。”“如果有機會和必要的話。”林郗淮移開目光,補充道。至於伏霄單獨部分的事跡,嗯……就算了。秦洲晏輕笑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