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問林郗淮秦洲晏怎麽認識的,怎麽在一起的。一會兒伏霄在林郗淮麵前痛罵秦洲晏以前的囂張勁,許藝涵開始憶往昔。最後喝大了,許藝涵忍不住開始掉金豆豆,讓秦洲晏對林郗淮好一點。她打了一個哭嗝:“你不知道我師兄有多好……”秦洲晏回應:“我知道。”許藝涵被打斷,腦子有些轉不動。然後不管他的話,繼續哭訴:“我們這一行女孩子難,一進大學就是師兄引著我走的,要不然我真堅持不下去……”說了半天,她又扭頭看著林郗淮,眼眶紅紅的:“當初師兄你不理我們,我真的很傷心,人約不出來,發消息也很久才回複,回得還那麽簡單,後來我都不敢找你了。”“抱歉。”林郗淮有點難過。他還記得這些事,那時候忙是真的,感到疲憊也是真的。最開始拒絕見麵、不想說太多,是怕對方看出狀態不對勁而擔心。時間久了,拒絕的次數多了,林郗淮感到自己的心態和學生時代已經完全不同。那時候不想聯係是有些畏懼,怕被發現自己早已麵目全非,林郗淮垂著眸子沒有說話,直到放在桌下的手被身旁的人牽住。他抬頭朝著秦洲晏笑了下,然後緊緊反握住對方。秦洲晏已經開啟了一個新話題。最後幾人都喝得有些多了,一邊站在路邊吹冷風醒酒,一邊等代駕。秦洲晏站在台階下麵,看著麵前的人問道:“冷不冷?”林郗淮站在更高一層台階上,胳膊本來隨意的搭在人的肩上。聽到這話,有些冰涼的手就往他的衣領裏塞。秦洲晏沒有動,忍不住笑:“醉了?”林郗淮緩慢的眨了下眼睛,回道:“沒有。”卻垂頭在他的唇邊印下了一個吻。秦洲晏知道了,沒醉,但也不遠了。不遠處的許藝涵跌跌撞撞的被人扶著過來,大著舌頭拖著聲音道:“師兄,今天見麵,我真的……很開心……”“我總擔心我們沒有共同話題了,也擔心你變得陌生了……可沒有……”“和大學的時候比,你沒有變,不……你更好了,你越來越好了……”伏霄還留有理智,拉著人笑道:“她醉大發了,我們車到了,先走了啊。”“我們後天回海城,以後有機會再約。”秦洲晏朝著他笑了笑:“好,路上小心。”喧嚷的聲音離開,周圍安靜了下來。看著麵前垂著眸子的人,秦洲晏隻是很輕地碰了碰他的後背。林郗淮緩緩眨了下眼睛,才看著他笑了聲,說話的語速很慢:“說我沒變。”秦洲晏認真糾正道:“是說你更好了。”林郗淮摟著秦洲晏的脖子,遲鈍又雀躍地應道:“嗯。”秦洲晏摸摸他的臉。這一路來,為了“更好”兩個字,真的太艱辛了。看著不遠處朝著他們駛來的車,他牽住對方的手:“走了,我們回家。”-最後還在國內的有限時間裏,林郗淮和秦洲晏陸陸續續一起去見了很多人。有嘉嘉、何阿婆,甚至去了一趟罄泗村給老爺子燒了紙錢。還有小帆和陳安兩個小孩,安頓好了他們後續的生活。不出意外,都哭得稀裏嘩啦的。最後,在某個周末,林郗淮抽空去了一趟自己的心理谘詢師那裏。自從回來後,這是第一次去,在秦洲晏的陪伴下。林郗淮的時間觀念強,一般和別人約見的時候都會早到一點。於是到工作室的時候,他的谘詢師還在接見上一位來訪者。他和秦洲晏就坐在休息室裏等著。直到聽到門被輕扣了一下然後推開的聲音,兩人才一齊抬頭朝著門口看去。一位穿著淺色套裝的女人站在門口,約摸40歲左右,眉眼秀氣溫和,極容易讓人產生親近感。範雨進來的時候對上兩雙眼睛,還愣了下。但很快恢複如常,上前來和林郗淮簡單握了一下手,叫了聲“林先生”,然後和他身邊的男人點頭禮貌示意了一下。林郗淮看向秦洲晏,對方輕輕撫了下他的後背:“去吧,我在這裏等你。”林郗淮點頭,然後和範雨進入了辦公室。一進去範雨就笑道:“真的好久不見了。”林郗淮也笑:“確實。”之前最後一次見麵,應該還是一月份的時候。範雨是這家心理谘詢機構的高級谘詢師,擁有的辦公室麵積大、采光好。色調舒適,空氣中隻有綠植淡淡的清香,伴隨著灑落在身上的陽光,很容易就能讓人放鬆下來。林郗淮看了看這裏的裝潢布置,和以往似乎沒有什麽變化。範雨泡了一杯茶放到他的麵前,邊開口道:“龍眼百合茶,能鎮定安神,少量喝沒關係。”看著人接過,她調侃道:“今天的陽光還刺眼嗎?”林郗淮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上次來這裏的時候,他坐在同樣的地方,偏頭禮貌又冷淡的說:“陽光有些刺眼,我可以把窗簾拉上嗎?”現在,林郗淮沒忍住笑,然後溫和的搖搖頭:“不,陽光很舒服。”其實很多東西不用多說,隻靠眼前的狀態就能看出些什麽。何況他們太久沒見,那些變化顯而易見。範雨還記得上次見到青年的時候,對方的模樣。坐在昏暗的陰影處,沒有什麽表情,微長的黑發垂在蒼白的頰邊,因此也顯得有些懨懨頹靡。可現在,就算臉上沒有笑的時候,笑意也在眼睛裏,渾身的氣質舒展溫和。“最近的睡眠怎麽樣?”範雨問起這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不出所料,這次對方看著她答道:“還不錯。”範雨祝賀他:“恭喜。”青年捧著白色陶瓷杯子,細白的手指帶著溫玉般的潤澤,看上去比白瓷還要細膩幾分。熱茶氤氳出的熱氣浸濕了他漆黑的眉眼,整個人的色彩似乎愈發鮮明。林郗淮的聲音很輕:“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來這裏了。”範雨一愣,林郗淮是她的老客戶。過往兩年,隻要不是在工作,對方每兩周都會過來一次,就算是在出差,也會線上視頻。範雨其實很清楚自己的職責,開藥診斷有專門的心理醫生。對方卻仍舊花費時間和金錢過來,而且很多時候並不需要她的回應,隻是單方麵簡單聊聊自己的近況。那時她就明白了,對方隻是想找個能聽他說話的人。而他太孤獨了,沒有人可以傾訴。林郗淮的防備心強。而她這樣的職業正合適,因為存在限製,谘詢者所說的內容不得外傳,一切保密。範雨再次真心祝賀:“恭喜。”想到休息室裏的男人,她眨了下眼睛,“看來已經有人能長久地聽你說話了。”林郗淮眉眼攀上幾分笑意:“對,我男朋友。”“這次好像也沒有什麽需要谘詢的,主要是想過來說聲謝謝。”回想起過去最黑暗的那段時光,林郗淮隻覺得恍如隔世。他簡單的和範雨聊了聊自己的那段旅途。“是真的很感謝,我那時候思想有些偏激,多虧你阻止了我,提議讓我短暫地逃離一下。”然後遇到這麽重要的人,有了珍貴無比的回憶。範雨笑著溫和地搖搖頭。林郗淮心牆太厚,痛楚折磨積年累月,難以消解。盡管是在她麵前,也有所保留,不能完全放下心來。所以她其實做得很有限。“這樣的建議我不是第一次提,可不是每個人都能起到作用,其中的經曆和蛻變都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