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葭還是第一次對外人傾訴,雖然不是他主動的,聊得不深,但也不免有一些淡淡的觸動,看陳青藍一副心大的樣子,忍不住問:“你...打算一直在jld做下去嗎?”決賽後各大戰隊應該就會有大動作了,可是投資,稍微大點的資本也得提前幾個月甚至一年半載考查,陳青藍怎麽辦?陳青藍滿不在乎地點頭:“是啊,不在這我還能去哪?”謝葭:“如果,有機會,類似kop或者...”說到這個勾引齊小茗的騷戰隊他可就不困了:“kop跟咱們不還是平起平坐,頂多有點錢唄,我們也會有錢的!”謝葭歎了口氣:“那vh,紅霓?”他要是單說紅霓陳青藍肯定得呸一口,但vh可是epl的一線戰隊,和它並列那就是紅霓一隊,陳青藍皺鼻子:“我去那還不得給人家洗腳啊。”雖然渾話聽多了,但謝葭還是沒能完全免俗地幻想出了陳青藍眼淚汪汪地給不知名adc洗腳的畫麵,一時之間不太愉快地沉默了。陳青藍:“別想那些騷戰隊了,分開多不好啊。”謝葭也這麽覺得,他並不想這時候摻合進一個大俱樂部裏,和管理層或是浸淫已久的隊友重新磨合。他在逆元青訓的日子裏偶爾也觀察一隊的首發,最後得出的結論是,總體上圍繞明星選手作戰術安排的戰隊並不適合他。豪門雖好水卻深,出不了頭就是磋磨青春,畢竟除了逆元,管理層大多不是什麽遊戲高手,有的是完善的合同和優秀的法務部,能把年輕貧窮的選手玩死。還有,或許還有心裏那一點點不服輸,白手起家難道他做不到?epl的門票難道不能憑他們自己取得?陳青藍望著他明顯出神的臉,遲疑了一下,才接著無所謂似的說:“不過我覺得哥你被埋沒很可惜的,kop...勉強配得上吧。”謝葭對這個戰隊印象差得要命:“你覺得他們有機會進epl?”陳青藍:“那vh?”謝葭不假思索:“他們不缺下路。”準確來說,是不缺輔助,如陳青藍所言,去了或許真的要給人洗腳。回到熟悉的少車路段,陳青藍安心了,戴上他的gi,鼻尖在路燈下像個奶油尖,“哦哦,那再說吧。”明天的事明天說,萬一明天他發大財呢。真是沒心沒肺,謝葭暗暗歎氣。他這幾天幾乎都在想這件事思考自己的同時也想想別人的,閑著沒事模擬一下別人的人生思考如何破局也很有意思。但有的人是真的得過且過,每天光想著打完訓練賽點什麽奶茶,一副無藥可救的樣子。謝葭在他呼欣喚邈的時候喝了杯水,站起來默默上樓了。淋浴時,他不免發散思緒,思考或許學曆就是會限製一個人的眼界,陳青藍要是再讀幾年書,應該就不會這麽固執。白手起家固然有能力因素,但主要還是站在風口的作用,陳青藍或許麵臨著自己職業生涯最好的機會,哪怕到epl一輪遊,對他的主播事業也是大有裨益的。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荒謬好笑,自以為是的口吻和某些人簡直如出一轍,令人反胃。洗完澡他披著浴袍走出來,手機正在哆哆作響。之前的號碼停機保號了,這個號碼沒幾個人知道,應該是表姐,他沒做他想,隨手劃動接通。“你好?”下一秒,那頭傳來的聲音令他霎時瞳孔緊縮。第35章 “這已經是第四次跟隊友起衝突了,一個月內違紀十幾次,keno,沒有哪個戰隊能忍受你這樣的作風,再這樣下去,你是想去看飲水機還是解約?”kop的領隊捏著水杯,嚴厲的目光落在對麵吊兒郎當的男人臉上。自從私德事件爆發,keno像是徹底擺爛了,請假未得批準就外宿、跟隊友爭吵也不是一回兩回,思想工作做了好幾輪,領隊都厭煩了。keno不以為意,甚至有些惱火:“是他先說我的好吧,一點小事也值得這樣大費周章的,我又不是變撈了。”“一點小事?你上次騷擾人家jld輔助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領隊大為光火,“之前的事情我們說揭過去就是揭過去了,你這麽敏感有什麽意思?”“有什麽意思?”keno冷笑,“你敢說你們沒聯係tea?有種聯係人家就沒種告訴我?想拖死誰呢,早說早走,你當我想留在你們這破地方?”keno混跡直播有一段時間,年紀小出名早,被捧得多,性格敏感尖銳,尤其前段時間的事情之後,他似乎篤定了kop會在新人到位後換掉他。領隊深吸一口氣,一陣無力湧上心頭:“我沒有聽到風聲,你想太多了,目前隊內是很需要你的,不然也不會花這麽大力氣壓新聞。”“你也知道,去年逆元提的加強管控選手個人作風,官方的協議都走一半了,我們還不是頂著壓力讓你首發?”keno這才沉默下來:“嗯。”領隊繼續苦口婆心:“隻要你穩下來,同樣是espl的隊伍,你又不是哪裏比tea差,我們何必舍近求遠呢。”成本都下下去了,真當買選手不要錢。“好好打,事情說過去了就是過去了,隻要你打出成績,誰還記得那點小事。”keno偏過臉,不陰不陽地嗯了聲:“我懂。”領隊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跟小金說一下,都是隊友,有什麽過不去的坎。”keno:“嗯。”決賽打出成績,說得好聽,真當jld好惹,keno訓練賽又不是沒跟他們交過手,他之所以這麽怕tea,就是發現她是真強自己一頭,一個女的打遊戲打那麽凶狠,把他惡心壞了。現在擋在自己麵前的也就這件事了,決賽輸了他多少要分鍋,待遇下調是肯定的,要決賽不輸卻難,不說tea,那個jia也不是好惹的,比梁建強了不止一點。keno也煩,他原先的打算是借kop當跳板kop承諾了他的首發位置一直不變,展現自己的天賦從而被一線戰隊看中,人氣和實力並重,他想不到一線戰隊對他沒興趣的理由,誰想到半路被私德問題絆了一跤,又橫空出世一個jld,他算是陷在這泥潭子裏了。這種時候,也管不了太多,keno想起現在隊內唯一對他比較友善的adc梁建說的那些話。那個什麽tea,之前有案底?最近的espl可謂是喜事連連好事成雙,前有kop的keno選手比賽期間被爆出睡粉劈腿,後有jld的tea選手疑似曾毆打隊友致其傷殘,兩個人一個道德咖一個法製咖,令關注賽事的觀眾朋友們大跌眼鏡。蘇子邈把這段春秋筆法添油加醋的報道看完,皺起眉頭,好半天抬起頭,環顧四周。整個訓練室都非常安靜,間或隻有敲擊鍵盤的噠噠聲。她又去看齊小茗的臉,卻見她表情特別冷漠,幾乎看不出什麽情緒。詹湛這時候急匆匆地走進來,見這幾個平時能在嘴裏炒菜的網癮人一片死寂,深吸一口氣,不得不像個班主任一樣:“茗茗,你出來一下。”齊小茗站起來,嘴裏還嚼著泡泡糖,一臉的桀驁。她走後,訓練室才開始激情炒菜。“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我們戰隊要亡遼,”許嘉欣率先崩潰,“怎麽會這樣,好不容易忍下了死女同死男同的霸淩,好不容易打到espl決賽,這本來應該是高興的事情,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她居然一點也不懷疑有假。謝葭想說點什麽,但他自己也心亂如麻,猶豫半天,隻是說:“也不一定是真的,她才十八歲,怎麽可能...”許嘉欣痛苦尖叫:“人家x手網紅十八歲生二胎了!怎麽不可能,你知道媽咪床下放的什麽?!”這什麽問題,謝葭臉上一片新人的茫然。許嘉欣郵輪尖嘯:“電鋸,衣櫃裏還有兩把!不然你以為那個建人跑咩啊,他騷擾邈姐他怕死啊!”所以,梁建跟陳青藍說的“那個”是一把電鋸。電鋸。一把電鋸。謝葭沉默良久,無言以對,他甚至懶得問事情具體是什麽樣子,轉過臉想去看久久沒開口的陳青藍,卻發現電競椅上已經沒有輔助身影,陳青藍和蘇子邈早就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他歎了口氣:“成立調查組調查起碼要半個月,在此期間我們能把決賽打完,其他事情打完再說。”早知道齊小茗床下放電鋸,之前對那個傳聞還那麽不以為然?這幾個人心也太大了。“哦這樣啊,”許嘉欣卻頓時平複、春暖花開,“那早說啊,陳青藍什麽時候回來,我用他號點下外賣。”她一邊打開外賣軟件一邊碎碎念:“吃點清燉補一補...”謝葭撐住額頭,摩挲著手機殼的邊緣,閉了閉眼。齊小茗,是個恐怖的女人。她的恐怖之處不僅僅在於她身上職業賽場上碾壓級別的天賦,也不僅僅在於她是帶著二百塊錢一片身份證從炫樂網吧走出來的平民戰神,她能一天之內直升jld媽咪,主要是依靠從床上平躺到五秒開鋸的恐怖實力。這一點,詹湛十分清楚。因為他是親眼見證了那個混亂的夜晚,別墅裏猛然傳來一聲鴨子似的尖叫,他和陳青藍自認是唯二靠譜男性,套了條運動褲忙不迭地爬起來,但當他們趕到走廊時,就隻見到齊小茗拎著電鋸站在涕泗橫流的梁建麵前。別墅剛通上電使得走廊燈十分昏暗,齊小茗背對著他們,瘦削的身體屹立著,這時候連她雜草一樣的頭發看起來都十分的凶殘邪惡,更別提她手上割樹僅需一分鍾的暗紅色塗裝電鋸還在持續發出恐怖的轟鳴聲,電線淌在地上,一大坨人縮在地上用手臂擋著自己的臉,尿了一地,非常難聞。不誇張的說,詹湛也差點尿了一地。還是陳青藍白著臉叫了一聲:“小茗,你...你在幹什麽?”齊小茗回過頭來,臉色很平靜,語氣也平淡,黑洞洞的瞳孔一絲光都沒有:“我閹豬呢。”地上的那坨人頓時淒慘地尖叫一聲,被齊小茗踢了一腳,又瑟瑟地蜷縮回去了。一旁的門這時候打開了,陳青藍看過去,這時候他們才意識到這是蘇子邈的房門口。她臉色有點蒼白,撐著門框,一副強裝鎮定的樣子:“小茗,人...人來了,你把電鋸放下吧。”齊小茗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站在那麵孔慘白的詹陳二人,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行。”兩分鍾後,陳青藍把尿濕褲子哭濕袖子的梁建帶走了,詹湛則留下來做筆錄...啊不是聽案發情況。總的來說,就是梁建白天被碾壓,晚上苦悶喝了點酒,仗著酒瘋一扇扇門敲過去,最先被敲的是許嘉欣的房門,不知道為什麽她沒有反應後麵發現這女的睡得比豬還死,於是他順著過去敲蘇子邈的房門。聲音不算特別大,但蘇子邈睡得淺,被驚醒後壯著膽子問了句誰啊,門外傳來幾聲明顯男聲的咕噥。夜這麽深,蘇子邈一邊給其他人發消息,一邊大聲罵了幾句,外麵沒什麽反應,反而更用力地撞起了門。她把椅子頂在門前,抖著手撥詹湛電話,但沒有人接,過了有一會兒,齊小茗給她回了一個問號。再然後,就是他們倆來的時候看見的那樣。齊小茗抱胸坐在邊上,本來看起來困得快睡著了,聽她講完,點頭冷笑:“好好好,你是會講的,他在你門口說的什麽你忘了?”蘇子邈沮喪地低下頭,“他說,‘怕成這樣,一女的打什麽職業,我又沒有別的意思,出來喝酒啊’。”詹湛沉默良久,“好,我知道了。”他又心有餘悸地問齊小茗:“你怎麽...有這玩意?基地裏...”這種事情按男人思維來說就是“他也沒幹什麽”、“隻是一時糊塗”。齊小茗眼睛一眯打斷他:“我覺得你這種管不住犯賤公豬也打不通電話的經理應該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你要是喜歡半夜被男人敲門,應該也不介意我半夜把你房門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