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夏天時,他申請了mg電影學院的研究生。從秋紹元的劇組出來回深市後躺平了一段時間,對未來幾乎沒有任何想法,如果不讓他繼續拍電影,也沒有其它可以做的,然而現實就是很糟糕,他麵臨了一個無戲可拍的困境,不能免俗,還是會迷茫。當然已經決定換座城市換個心情促使他離開深市。人不能或者不想工作時,不可避免就會想到繼續讀書,當個學生,慶幸他畢業之後還算勤勉,最起碼拍出的東西能夠湊出一個像樣的作品集。mg電影學院在全球都是享譽盛名,導演專業目前是世界top極。原先他隻是想著碰碰運氣,沒想到最後真的收到了offer,之後馬不停蹄地學語言,辦理留學簽證。時間還算充裕。學校的位置不算偏僻,在市區裏,從他租的公寓開車到學校需要十分鍾,兩天才將入學手續徹底辦好,等冬時令的假期過後一月中旬開學。深市的那套房子這次賣時烏晴也沒在猶豫,碰到一個適合的買主沒有講價就直接賣了出去,正好抵上他將近三年的留學費用。國內那邊臨走前他發現連個告別的人都沒有,隻跟寇超交待了工作室的事宜。寇超算是早有準備,知道烏晴也要去國外書時不意外,最害怕的就是他一去不複返。烏晴也沒有隻手遮天的本事,能夠隱藏自己辦理護照簽證、買機票的一係列事,如果有心人,隨時都能查到他去哪了。主要本人不覺得有必要隱藏自己的行蹤,無人在意他的動向。離開深市的那一天,烏晴也莫名想起了隻有一麵之緣的裴商,他是否也是抱著一顆斬斷過去的心,也不見得,對方同紀晏燦照樣還有聯係。陸婁把烏晴也申請mg學院研究生的事情如實稟告了紀晏燦。紀晏燦聽完後沉默了很久,隨後讓他安排幾個人,讓他們注意烏晴也的動向,要是遇到危險,可以出麵。看似又是一種保護,為了烏晴也的安全著想,但陸婁聽著卻有些毛骨悚然,其實就是監視。這輩子都不會讓烏晴也脫離紀晏燦的掌控,陸婁看這一年二人的來來回回,就跟過家家一樣。烏晴也平日嫌少出門,一般去趟超市能夠保證半個月不出門。雖然跟待在深市一樣,同樣是窩在家裏不出門,不過還是大不一樣,或許是日光熱烈,溫暖炙熱,給人帶來個好心情吧。烏晴也在思考要不要在這邊再買一輛車,畢竟短時內不會回去,可以先讓寇超把他國內的輛車賣掉。有輛車,出行應該會方便不少,而且他最近兩次出門,總是有一種錯覺,好像有人尾隨,他回到公寓後還提心吊膽了好一陣子,深怕半夜被撬門,他提防過幾回,好在無事發生,沒在樓層看到奇怪的人。大抵可能是他新到一個地方,人生地不熟,導致的防備心理過重。國外聖誕前後,節日氛圍過於濃重,烏晴也哪怕在家裏都被這種氣氛所感染,想著既然無事可幹,一個人出去吃頓好的,算是體驗一下節日文化。州市有一首英文歌很有名,以名字命名的陽光,無窮無盡寬闊公路,是一個十分適合自駕的遊玩城市。烏晴也沒有社交,更不存在教導新朋友,提到新車後想試試沒有碼數限製的公路上狂奔,一天就能夠往返,有時候想象過於美好,但總會猝不及防來個意外。整個冬季幾乎不會下雨的州市偏巧在那天下午突然烏雲密布,暴雨將至,烏晴也對路況不熟悉,不敢冒險,就在前邊的一家酒館邊上停下,可能因為下雨的緣故,酒館裏不少人,沒走兩步,烏晴也聽到熟悉的語言,似乎是華人,他向那頭看去,不料看見一張熟悉的側臉。烏晴也愣住,停在原地。紀晏燦?但是比印象中臉龐的硬朗,而且要稚嫩許多。待那人整張臉轉過來後,四目相視,兩人皆是一愣,眼裏的震驚不加掩飾,都十分意外對方會出現在這裏。兩人在老宅裏見麵都是一句話不說,烏晴也猶豫要不要去跟紀嘉玉打個招呼。第59章 紀嘉玉周圍都是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可能是同學。烏晴也記得對方好像是在德國上學,現在人出現在另一個州,的確匪夷所思。走神中,紀嘉玉已經走到烏晴也的麵前,停下,問道:“你一個人?”如今在異國他鄉遇見,倒是能夠說上一句話。“嗯,那是你同學嗎?”烏晴也注意到那邊的幾人看向他,笑著朝他揮揮手,十分熱情開朗。“是的,跟他們出來玩。”緊接著,二人剩下無限的沉默,兩人壓根沒有任何共同話題可言。“那我先回去了。”烏晴也點點頭。紀嘉玉轉身離去,望著他的背影,烏晴也驚異,這小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高了?第一次見對方好像隻是個頭頂到他胯部的小屁孩,現在都比他高出了一個頭,骨架高大,變成了一個成年男人。烏晴也坐到吧台邊上的一個空位,隨便點了杯喝的,無聊地刷著手機,想著這場暴雨什麽時候能停下。出發前是萬裏無雲的晴朗天氣,突然暴雨,遇上出來玩的紀嘉玉從某些層麵上來說也是怪有緣分的。紀嘉玉到他那桌,跟他的幾位同學聊了幾句後去而複返,又走回烏晴也身旁。“怎麽了?”烏晴也抬眸。“我朋友們想請你過去一塊玩,去嗎?”烏晴也歪過頭,那邊幾人依舊朝他笑著招手,不太好拒絕的模樣。小酒館裏好像就他是單獨一人,周圍都是有伴,隻有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這裏。烏晴也覺得今天自己跟紀嘉玉快把這十幾年來的話說完,對方能主動來邀請他這輩子或許不會有第二次,他笑了笑,跟過去。坐下後,那幾人主動自我介紹。“聽嘉玉說了,你是他很小的時候就認識的一個哥哥。我們跟嘉玉差不多大,都叫你哥可以嗎?”烏晴也詫異,沒想到紀嘉玉會這麽介紹他,他以為會是在國內有幾麵之緣認識的人。“沒事,隨你們方便。”叫他哥是真受不起,紀嘉玉壓根沒這麽叫過他。烏晴也的英語口語一般,來了這麽久隻能簡單交流,一般對話他也能夠聽懂,不過得集中注意力,否則就是大腦空空。現在跟一群華人交流,突然有些懷戀,不過他話還是很少,都是聽他們交談。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朝氣蓬勃,什麽都能聊。烏晴也從談話中知道他們跟紀嘉玉是同一個學校的留學生,趁著最近的聖誕假期,約著一同自駕旅遊。紀嘉玉顯而易見是這群人裏的中心人物,大多話題圍著他。紀明鈺對紀嘉玉一直都屬於放養,從小將他丟在老宅,紀正平對放在自己身邊的這個外孫也不不關注,紀家的生意也沒讓他碰過,紀嘉玉現在學的專業是有關機械智能開發,明顯是要往學術上發展,他上頭還有個哥哥,能夠隨心所欲生活這恐怕占據了一部分原因。烏晴也很少見到紀嘉玉的笑臉,或者說在老宅裏,大多時間裏紀嘉玉同他母親一樣,麵無表情,沉默寡言,符合整個紀家的調性。他笑起來時意外的熟悉。跟那個紀家格格不入的人很像。烏晴也有些失神。他進酒館時有一瞬間將紀嘉玉錯認成紀晏燦並不是偶然,長相確和紀晏燦有幾分相似。不得不說紀家的基因強大,隨隨便便就能獲得一副好皮囊。這才是紀晏燦真正的侄子,像他本就無可厚非。“你是來這邊出差?來拍電影?”紀嘉玉突然把臉轉過來。“不是,過來讀書,申請了讀個研究生。”“什麽?”紀嘉玉聲調揚起。其他人不懂紀嘉玉為什麽反應會這麽大,雖說烏晴也是比他們大幾歲,光看臉感覺就像是同齡人,而且就年齡算大很多,來國外讀個碩士學位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兒。沒什麽可意外的,但紀嘉玉這樣子仿佛對方幹了件天理難容的事情。烏晴也覺得自己說得夠清楚的,紀嘉玉就坐在他旁邊,按理說不應該沒有聽見。“讀個學位。”他又簡單重複了一遍。“你一個人?”紀嘉玉又問了一遍一模一樣的問題。“對。”紀嘉玉滿臉古怪,明顯還有話要說,最後卻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把剩下的問題咽回肚子裏。轉而聊起其它。這場雨斷斷續續下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有要停下的趨勢。烏晴也想在晚上回市裏,而紀嘉玉他們這次的目的地是海岸邊,背道而馳,隻能在此作別。紀嘉玉他們一行人兩輛車,紀嘉玉開的那輛載了三人。“剛剛的那哥好像喜歡你?”副駕駛上同他關係不錯的男同學突然開口。紀嘉玉一個激靈,下意識地踩下刹車,所有人不防,往座椅後背重重一撞。“你想我死啊。”紀嘉玉扭頭瞪了他一眼。“靠,你這刹車方式,是你想我死才對吧?”“你說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別瞎說。”“啊,有什麽恐怖的?”他不解:“怎麽了?這有什麽的啊?覺得我瞎說因為你沒有注意到你那個哥哥看向你的眼神。”“你說看我的眼神?”紀嘉玉重新發動車子。“嗯。”“你今天不是拍了不少照片嗎?都發給我唄,就是酒館裏的,全給我就好了。”紀嘉玉剛剛差點心髒驟停,要真像他說的那樣,他小叔半夜不得把他家燒了。“你笑什麽?”同學越發覺得古怪,看不懂他這意味深長的笑容。“回學校要換輛新車了,開心,就是我之前說的那輛。”“你媽媽不是沒答應嗎?”“是啊,但我小叔應該會給我買,別忘了給我發照片。”紀嘉玉哼起了小調。mg電影學院今年研究生春季的開學日期提前,一月初旬就要去學校報到,報到那天正好是烏晴也的生日。烏晴也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像是他新的一歲的一個新的起點的開始。報道前一夜他陷入失眠,後半夜迷迷糊糊的睡著,早上一大早鬧鍾沒響他就醒了,睡眠質量一般,醒來後卻也沒有困意,直接從床上爬起、洗漱,吃了兩片麵包後便出門。烏晴也不懂這邊的習慣,今天他開車從公寓到學校這一路綠化鋪滿鮮花,不單單一個品種,那些鮮花像是從某個花園裏剛剛采摘的,折紙插在泥濘的土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