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撒嬌精和他的直男室友 作者:星期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第41章 藍眼睛恍惚間, 虞瀾好像做了一個夢。他回到了小時候,那是一段他已經記得模糊不清、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存在過的記憶。那時候的虞瀾年歲還小, 剛回國不久, 麵對陌生的環境與風土人情,隻會俄語的他連最基本的交流都是問題,他每天睜開眼都很害怕。所幸他的家人都很寵愛他, 會俄語的會用俄語同他溝通,不會俄語的也會盡量去學, 或者找專業翻譯。在源源不斷的愛的澆灌下, 小虞瀾終於開始接納新的環境。因為被慣著, 所以他不需要學習新的語言, 給他上課的老師依舊使用俄語。幾個月過去, 他還是不會說中文,英文單詞都不會幾個。虞家掌控了一個當時國內比較前沿的芯片技術, 京州有人想要同他們合作。虞悅當時同丈夫剛將重心從國外轉移到國內,如果能得到京州家族的支持, 隻會如虎添翼。夫妻倆帶著小虞瀾前去京州出差, 京州的上流家族中有許多同齡人能陪虞瀾玩。觥籌交錯金光閃爍的商業酒會上, 虞瀾穿著量身定做的服裝,嬰兒肥的臉蛋白淨飽滿,臉小、唇小, 眼睛卻大得出奇,像一顆未經打磨的寶石。有成年人同父母打交道的同時,總會笑吟吟地看著他, 說著他聽不懂的中文。從對方的表情他能夠聽出對方應當是在誇讚自己, 但語言不通與陌生人都讓他無法放下戒備。抱著小熊公仔的小男生怯生生躲在父母身後, 隻冒出半張精致雪白的小臉蛋。像一隻誤入人間的小精靈。後來還是有人來找他玩, 那群人年紀看起來比他大,可能是小學生,拉幫結派高傲的模樣,比他這個幼兒園大班生看起來氣派多了。“要和我們玩嗎?”其中有人說。小虞瀾當時應該是和他們玩了的,他們帶他去看他們的玩具,以及炫耀他們的滿分成績,賣弄補習班學來的奧數題知識。他聽不懂中文。但也會露出“哇塞”的表情,極大程度滿足了這群小學生的虛榮心。他們的確玩到了一起去。但後來的後來,事情好像不是這樣。有個大姐姐告訴小虞瀾,不要和他們玩,他們都是壞小子。他們表麵對他很好,背地裏都在說他笨,說他蠢,懷裏還抱著公仔,像沒斷奶的小寶寶。虞瀾氣壞了,找這群人質問。這群人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背後說人壞話被人得知,他們臉上火辣辣地燒。不知道是誰先激動起來,好像推了他一把。他抱著小熊公仔摔進了花壇裏。他好像哭了。他好像抱著別人一直在哭。再後來的事更加模糊,虞瀾根本不知道這樁事究竟有沒有發生過,他到底有沒有抱著別人掉眼淚呢?他也會去問母親,母親隻是摸著他的頭說:“又做噩夢了嗎寶寶?”他搖搖頭,說:“不是噩夢。”虞瀾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的感覺,被那群壞小子欺負時、被他們推搡時、摔進花壇衣服與公仔都變得髒兮兮時,他確實很難過,委屈像一張大網將他籠罩,心口與眼睛像擠出檸檬水,酸澀不已。但他又沒那麽難過。好像是某種更重要的、更讓他在意的事情發生了,這件事帶來的情緒壓過了他的難過。可是虞瀾記不清後來的事情了,因為他發了一場高燒。生病像一場大雨。他沒辦法為自己撐傘,潮濕的雨水將所有記憶衝散,連帶那些他想要記住、卻已經被淡化的回憶。四肢疲乏,腦袋酸脹,太陽穴悶悶得疼。虞瀾翻了幾次身,還是無法緩解身上的不適,被窩一會兒冷一會兒燙,小臉痛苦得擰起。夢境中的聲音尖銳嘈雜。有人說他笨,說他是玩具,說他是討人厭的外地小孩……密集的惡意將他包裹,他喘不上氣又委屈,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對他。突然,熟悉的氣息湧來,他在迷迷茫的狀態下被安撫著,手掌拍著他的後背。虞瀾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語:“是在做夢嗎?”額頭落下一個真實的觸感。有人在他耳邊說:“不是做夢。”薄靜時抱著他說:“不舒服怎麽不說?”滾燙熟悉的熱度席卷了感官,強勢氣息像一場颶風刮走陰雨的潮氣。他緩緩睜開眼,像虛幻的夢境褪去朦朧,化作現實。眼皮沉重地晃了晃,模糊朦朧的畫麵像一張被水暈開的墨滴,入目的色彩深得刺目。從對方的發絲到眉眼皆是黑的,虞瀾怔忪片刻,遲鈍開口:“學長你怎麽來了……你怎麽知道我不舒服?”不是還有事要忙嗎?薄靜時沒有說為什麽要來,而是抱起虞瀾,聽著虞瀾因鼻塞過分沉悶的聲音,他的心像是被重重摧爛。“如果是平時,粘人的瀾瀾肯定會跟我撒嬌,可是你今天沒有,你太懂事了。”薄靜時揉著他的臉蛋,又摸著他的額頭,幫他擦去汗水,“在我這裏,你不用那麽懂事。”“我會心疼。”淚水一下子控製不住湧出,虞瀾哭著說:“我好難受。我、眼睛酸,鼻子酸,喉嚨也好痛。”“我好像要死掉了,渾身都好難受。”“不會的寶寶,不會死掉。”薄靜時抱緊他,像哄小孩子一樣哄,“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不要。”虞瀾焦急地扯住薄靜時的衣角,含糊又難受地說,“不想看醫生,討厭醫院,不喜歡……”“廖遊給我買藥了,吃藥就好了,吃完藥就不會不舒服了。”可能是生病的人格外敏感脆弱,虞瀾說著說著,眼淚控製不住地掉,他窩在薄靜時懷裏,細窄肩膀微微顫著,無一不讓人心疼。床尾有藥物、早餐、保溫杯,但都沒有打開過,虞瀾一定難受壞了,連去拿東西的力氣都沒有。“喉嚨會痛嗎?”“有點,也想咳嗽,但是能忍住。”“不要忍哦寶寶,乖,想咳嗽就咳。”薄靜時摸著他的頭發,又說,“想不想吐,什麽時候開始不舒服的?食欲怎麽樣……”薄靜時的聲線低緩,問得也很慢,每次問完後,虞瀾可能沒反應過來,他就會耐心地再問一遍。哪怕不舒服,虞瀾仍舊是聽話的,他努力思索自己的身體狀況,並將問題一一回答。薄靜時將手機聊天記錄上的問題全部念完,正在通話的私人醫生也已給出解決方案,聊天記錄出現了一行新的消息,上頭都是藥品。【醫生:可能是因為季節變化溫差過大受涼了,您再幫他量一□□溫,如果不超過38.5攝氏度,可以進行物理退燒。】“廖遊有給寶寶量體溫嗎?”“唔?”虞瀾困惑地蹭了蹭臉,白生生的臉蛋紅彤彤的,像一顆熟透的小蘋果。就算廖遊真的有榜虞瀾量體溫,恐怕虞瀾也不記得了。他取過溫度計,哄小孩子似的捏住虞瀾的下巴:“寶寶乖,把嘴巴張開。”虞瀾聽話地含住溫度計,又把腦袋搭在薄靜時的肩頭,想要說話撒嬌,卻因溫度計不能開口,隻能鬱悶地玩著薄靜時的手指。時間差不多了,薄靜時將溫度計取出。透明的溫度計管牽出一道細細的銀線,又在半空中斷開。將體溫發給醫生後,醫生發了一串藥名,薄靜時看了看廖遊買的藥,大差不差,基本上都有。“寶寶乖,自己躺一會,我去給你泡藥。”“不要……”溫熱手指勾著薄靜時的指節,虞瀾晃了晃小腦袋,“我也要去。”薄靜時隻能把虞瀾抱下床,從衣櫃裏取出自己的大外套,把虞瀾整個人裹了起來,這還不夠,薄靜時又找來一條圍巾纏在虞瀾的頸間。這麽一來,虞瀾四肢都沒有露在外頭,大半張臉蛋也被圍巾裹住,唯有一雙濕潤通紅的眼睛,迷迷蒙蒙地盯著人瞧。薄靜時取過保溫杯,把藥放進虞瀾的帽子裏,原本打算摟著虞瀾走,忽然覺得少了點什麽。他拿過桌上的小熊公仔,往虞瀾懷裏一塞,旋即摟過虞瀾的肩:“走了寶寶。”“來啦來啦!”虞瀾雙手抱緊小熊公仔,黏糊糊挨在薄靜時身邊。這個時間點的學生多數在上課,沒課的也在賴床,熱水房人並不多。薄靜時在保溫杯裏接滿了水,虞瀾就從後邊抱住他的腰,腦袋黏糊糊地在身後蹭。“好了沒呀?”“好了。”薄靜時擰好最後的蓋子,手臂再次摟過虞瀾的肩膀,低頭在他的額頭親了親,“走了寶寶,去給寶寶衝藥。”廖遊剛回宿舍就看到虞瀾坐在薄靜時腿上。虞瀾身上穿了很多衣服,大外套、大圍巾,雙腳都被厚重的毛絨襪子包裹住,腦袋還頂了一枚雪白的帽子。“好熱!”裏頭傳來他沙啞的、嬌氣極了的聲音。薄靜時假裝用手給虞瀾扇風:“那我給寶寶扇扇風,扇扇就不熱了。”空調溫度不高,溫度高了虞瀾反而會覺得呼吸困難,目前室內溫度就比室外暖和一點,虞瀾時而冷時而熱,薄靜時也不敢讓他脫了外套。薄靜時正在用勺子喂虞瀾吃粥,每一口都要薄靜時先仔細試過溫度後才喂給虞瀾。哪怕如此耐心細致,虞瀾仍會嬌氣地皺起眉頭:“好燙,我不要吃了。”說著還別過腦袋,板著紅彤彤的臉蛋,也不知道生氣給誰看。“我吹一下,吹一下就不燙了。”薄靜時吹了幾口,再次把勺子送到虞瀾唇邊,虞瀾才低頭小口小口地吃了進去。“還想喝豆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