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揚帆收回手, 薄靜時的領口完全被自己弄皺 , 領帶扯出來一截,實在有些不雅觀。知曉誤解薄靜時的他仍在嘴硬,故作冷靜道:“這衣服不錯, 哪兒買的?”薄靜時:“……”轉移話題的手段有點拙劣。讓穆揚帆和薄靜時道歉是不可能的,他們在場誰不是天之驕子, 從小到大順風順水沒走過彎路, 不知道何為低頭。按照正常人的思路, 薄靜時這時候都該討好一下虞瀾的家裏人, 可穆揚帆看薄靜時不爽的同時, 薄靜時也看他很不爽。薄靜時看向虞瀾,輕聲問:“累不累?給我吧, 我來抱。”虞瀾剛想說“西西有點怕生”,西西就已經把臉蛋埋進虞瀾的脖子裏, 嗷嗚嗷嗚地哭了。修長的手停在半空中, 有些尷尬。穆揚帆幸災樂禍道:“西西和小時候的瀾瀾一樣膽小怕生, 看到誰都怕,也不敢說話,每天委屈著一張臉, 可愛死了。”說著說著,又說起虞瀾的小時候。虞瀾麵上發熱,他小聲道:“你別說了……我哪有每天委屈著一張臉。”外頭的雪還在下, 他們就近來到一家咖啡廳。虞瀾哄著西西, 在這群人之中, 西西最喜歡虞瀾, 屬於每次看到虞瀾都會咯咯大笑的那種。江鶴延點了杯熱美式,之後看向對麵的薄靜時:“什麽時候在一起的?”他這樣冷淡而認真的態度,像平日裏進行商業談判那般嚴肅。“我還在追瀾瀾。”薄靜時說完後又補充,“我會對瀾瀾好的,我很喜歡他。”“真的很喜歡。”穆揚帆不屑道:“你這個年紀懂什麽喜歡。無非是看我們家瀾瀾生得好、性格也好,見色起意罷了。”哄西西的虞瀾忽然抬頭,凶凶地看著穆揚帆,穆揚帆馬上改口道,“我沒有說他不好的意思,瀾瀾,隻是這年頭壞人多,尤其是男人都很壞。我自己就是男人,所以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男人的劣根性。”“這年頭男人在外頭都是玩玩的。”虞瀾目前還是學生,從小生活在象牙塔裏,被保護得無微不至。上大學以後,他發現這個世界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美好。他們想要無死角保護虞瀾,但虞瀾總會有自己的社交,以後還會遇到自己的另一半。他們沒辦法一一掌控,唯一能做的隻有嚴格把關。有著豐富人生閱曆的穆揚帆早就看透了愛情,他看過不少例子,愛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重要。尤其是,沒有男人會把愛情當一回事,他們天生重利自私,隻顧自己。他們不是不讚同虞瀾談戀愛,而是,他們實在信不過這個人。“還在追求階段是嗎?”可虞瀾不久前說,他們已經在一起了。江鶴延仔細想了想,意味深長地看著薄靜時,“這是瀾瀾第一次允許別人追他。”“我們不是要約束你的行為,但是瀾瀾,初戀很重要。如果你在初戀上受了情傷,會影響到你接下來的戀愛觀,更會影響到你未來的擇偶觀。”他說,“我希望你的初戀對象,是一個可靠正直的人。”餐桌下的手指收緊,骨節泛起駭人的森白。薄靜時斂下眸,擋住眸底翻滾著的暴戾情緒。虞瀾回答得很輕鬆:“那我們不要分手就好了呀。”薄靜時錯愕側首看向虞瀾。“我很喜歡學長,學長也很喜歡我,我們不會分手的。”虞瀾想了想,好像有些太絕對了。他又說,“最起碼現在的我們絕對不會分手。”“可是以後……”“那都是以後的事情啦。”虞瀾很認真地說:“我不想反複揣測一些不好的事而影響到我目前的判斷,而且那些事可能在將來都不會發生,我也不想因為害怕未來被傷害而失去當下愛人愛的能力。我喜歡他,所以我要和他在一起,僅此而已。”他又轉過頭問,“我們會分手嗎?”薄靜時不假思索:“不會。就算你要和我分手,我也不會同意。”穆揚帆氣急敗壞道:“輪得著你不同意?”“如果瀾瀾執意要和我分手,我沒有辦法,但我確實不同意,我很喜歡他,除了他我不會喜歡任何人,我不想分手。所以,就算瀾瀾要和我分手,”薄靜時緩慢地說,“在我這裏,他依舊是我單方麵的戀人。但我不會糾纏他,也不會幹涉他的決定。”他停頓片刻,有些艱難地說,“我單方麵喜歡就可以。”這番話說得倒是好聽,穆揚帆神情略有緩和,嘴上卻仍道:“你現在是這麽說,以後怎麽做,誰說得清楚。”薄靜時慢慢垂下眼簾。以後的事的確說不清楚,方才那番回答是他短時間內能想到的最好的回答。如果他真的和虞瀾分手,他會怎麽樣?他不知道,他不敢想。光是想想他們分手這個可能性,他的情緒就已經開始失控。在他聽到虞瀾的親人嘲諷他時,他沒有感覺。但在他們說他和虞瀾可能會分手的時候,渾身血液像被海嘯席卷,餘浪不絕。他的思緒正在渙散,手突然被牽住。軟綿綿的觸感鑽進掌心,溫溫熱熱,比起薄靜時滾燙的掌心來說,仍有些涼。薄靜時馬上把虞瀾的手捂在掌心,一雙手夾住虞瀾的小手,來回慢慢地搓。他又坐得離虞瀾近了些,低聲問:“還是很冷嗎?”但他隻帶了一個暖寶寶貼,現在已經沒了。“不冷,要是冷的話,我肯定會把手套戴上。”虞瀾問,“手套是什麽時候買的呀?好可愛。”薄靜時說:“我織的。”江鶴延訝然:“你織的?你還會這個……”“嗯。原本還有圍巾、帽子、襪子……”薄靜時說,“但最近有點忙,我隻能在午休的時候織一會兒,隻完成了一個手套。”虞瀾睜圓眼:“你不是和我說你中午也在午睡嗎?!”結果在偷偷織東西!薄靜時每天的睡眠時間不多,有一種人隻需要少時間睡眠便可以保證大腦清醒,虞瀾則與他完全不同。虞瀾覺多,睡得還熟,屬於沾枕頭就能睡深的類型。長這麽大,他失眠的次數並不多。他有睡午覺的習慣,薄靜時也陪他養成了這個習慣,因為虞瀾說,睡午覺的人能活久一些,這是專家說的。薄靜時才不在乎專家不專家,他隻在乎虞瀾。從前的他想,人活到三十歲也就差不多了。可有了虞瀾在身邊,他也想盡可能活久一些。他養成了睡午覺的習慣,但他悲慘地發現,他無法在中午入眠,除非虞瀾在他的身邊。每次虞瀾睡午覺,他總會騙虞瀾說他也去睡了,實際上都在背著虞瀾織圍巾。穆揚帆想要挑刺,但他又挑不出毛病,他皺著眉打量了一下薄靜時,實在不是他直男癌,而是薄靜時怎麽看都不像是會織東西的類型啊?一想到薄靜時冷著一張臉,低頭認真織東西的賢惠樣,他便開始毛骨悚然,仿佛在看鬼故事。穆揚帆想方設法挑刺:“這都多久了,你才織好一個手套?午休那麽點時間哪夠用,下班後為什麽不織?”薄靜時平靜道:“下班要陪瀾瀾,不能讓他知道,我隻能在午休的時候偷偷織。”穆揚帆還要挑刺,虞瀾不開心地回嘴道:“你們幹嘛聯合起來欺負我老公?”“老公?!”穆揚帆本來都不想說話了,聽到這兩個字瞬間暴.起。但他又怕惹虞瀾不開心,隻能委屈道,“你和他還沒在一起,就喊他老公了。你小時候剛回國,我們花了快一個月的時間,你才肯喊我們哥哥姐姐。”小時候哪裏知道這些?虞瀾覺得穆揚帆在無理取鬧,但穆揚帆的表情看起來太難過了,他於心不忍。可薄靜時若有若無投來的視線同樣落寞,讓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揚帆哥哥,我知道你們在關心我,但是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時候那個小寶寶了呀!”虞瀾試圖講道理,軟軟道,“我都上大學了,我也想有一點私人空間,好不好嘛哥哥?”虞瀾雖然上了大學,但因為跳級過,現在年紀比同級人要小。在他們眼裏,這個年紀的虞瀾和小寶寶沒有兩樣。可他的嗓音柔軟,小表情也無辜又水靈,透著一股委委屈屈的嬌氣勁兒,看得人不忍拒絕。穆揚帆被一聲又一聲哥哥甜得心都要化了,他最受不住虞瀾對他撒嬌,哪裏還記得自己最開始的目的:“如果以後這臭小子欺負你,記得和我說,知道嗎?受了委屈一定要說,不要藏著掖著。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們是你的親人,是世界上最親的人,被親人保護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虞瀾點點頭,說:“如果學長欺負我,我一定跟你們說,讓你們去揍他。”薄靜時看著虞瀾的側臉,他哪兒舍得欺負虞瀾呢?隨著穆揚帆的低頭,所有人跟著想清楚了。現在虞瀾剛和薄靜時正在興頭上,剛嚐試情愛的人總是如此,越不讓越想要,如果他們執意阻攔二人在一起,說不定會讓他們的感情更濃烈,並產生一種他們仿佛在對抗全世界的錯覺。他們可不能給這把戀愛添一把柴火。他們也不認為二人能夠多長久。在下餐桌後,他們一群人調動各方手段與人脈,已經把薄靜時調查了個底朝天。如他們所想,性格惡劣,人緣極差,六親不認,從小就展現出極其差勁的性格苗頭,像是個天生壞種。隨著年紀增長,他學會了掩飾本性,用冷酷的外表包裝自己陰暗的心理。看著薄靜時的一樁樁事跡,他們歎為觀止,這小子心機深沉到可怕,難怪會把他們單純的小公主騙到手。但真正讓他們pass薄靜時的原因是,薄靜時是京州人。他們都是a市人,就算虞瀾以後結婚,也一定會在a市定居。要是虞瀾和薄靜時在一起且穩定發展,以後虞瀾豈不是要跟薄靜時回京州?不行,他們不同意,他們不允許。他們絕對不允許虞瀾遠嫁,萬一虞瀾受了欺負,他們不能第一時間趕到為他撐腰。萬一虞瀾和薄靜時有了矛盾,萬一薄靜時家暴虞瀾……他們不敢往下想。反正隻是一段戀愛而已,薄靜時之後就要畢業,畢業之後的男人哪有空照顧還在讀書的戀人?社會本就是一道門檻,到時候薄靜時心境不同,一定會和虞瀾出現思想上的分歧。他們都是過來人,明白這段戀愛持續不了多久。一群人無聲用眼神達成協議,側邊忽的傳來一道女聲。“這麽熱鬧?”這聲音極其悅耳動聽,帶著點悠遠縹緲的神秘感,他們下意識抬頭望去,看到一個穿著休閑服的高挑女性。她的五官極其銳利,像一把出鞘的利刃那般雪亮鋒利,與此同時麵部輪廓極其柔和,中和了那股強勢的氣息,讓她看起來擁有一種與眾不同的魅力。在場的人是各行業的精英,時刻關注政策變化,他們不會不認識這個人。比起其餘人的驚訝或驚豔,薄靜時隻是皺起眉頭,似乎是覺得很麻煩。他並不帶什麽感情地說:“你來幹什麽?”“來看看我的窮光蛋弟弟。”薄諾時早就知道她弟弟是什麽德行,也沒有計較的打斷,她極其優雅地坐在一側,“聽說你為了討老婆歡心,花光積蓄買降雪彈,還被老婆的娘家人一頓臭罵。我再不過來看看,我的可憐弟弟都要被排擠成什麽樣了。”薄靜時麵上僵硬,隨後解釋道:“我的積蓄還很充裕,不要亂說。”他牽住虞瀾的手安慰道,“寶寶你放心,我很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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