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人家呢?看錢,看臉,就夠了。進醫院怎麽了?隻要不死,隨便被玩啊。結婚就結婚,說不定人家正打著這個算盤哈哈(邪惡)話已至此,各自揣摩咯】【你再這麽說話就退群好吧,我們說好要團結緊張嚴肅活潑,你這是什麽話,起碼就不團結不活潑好伐】【誒住進貴賓樓的都把自己當大爺,雖然他們的確是,但是小同學是我見過人最好的最可愛的,多好一小孩兒,你沒有心】【不磕的拱出切,拱得圓圓地,破防的樣子真是把人笑擁了(玫瑰)(微笑)】【這話有點過了哈。小同學進醫院的頻率仿佛這是他家(已經是了哇,因為結婚了嘛),但是小同學人怎樣大家是很清楚滴,超好說話超有禮貌超善良的好哇orz】【別吵架別吵架】【收!不聊了!不許吵架!】然後群主開啟了全員禁言。大家撇撇嘴,發現不能聊了,於是默默收起了手機。偶爾摸魚聊個天,但是沒人敢因此耽誤工作。很快,顏湘的身體檢查報告就出來了,因為長期用錢供著,又很花精力去堆砌,顏湘的身體各項的機能都沒有太大的退化,在醫院住兩天再觀察一下就能走。但是還是那個老毛病。之前一次又一次的住院虧耗的身體,又因為墜海,救援得並不及時,身體還是比同齡人差很多。這是沒有墜海之前就留下的病根了,住院也解決不了問題,隻能在以後的時間裏慢慢靠著中醫湯藥修養。還是那句話,養得好一些,應該能達到普通人的壽命。要是不好好養著供著,再受一次打擊,就憑這副身體,能活到三十歲就是奇跡。這話聽起來實在太殘酷了。聊這些事情的時候,並沒有當著顏湘的麵。各科室醫生就聚在一個大的辦公室裏,對麵坐著蔣榮生一個人,他麵前攤著個ipad和一支電容筆,邊聽邊記。周容站在他身後垂首聽著。一群醫生高高低低圍成一圈,麵前有一本裝訂成冊的牛皮紙頁,翻開,一點一點地說顏湘出院以後,該如何進食,吃藥,日常起居又有哪些要注意的。說完這些以後,又根據上麵的條目清單,一個一個地,分別往全國各地打電話讓人去找藥材,協調好各類藥材先後北上進京的時間。敲定完這些已經快晚上十點鍾,蔣榮生告別醫生和周容,回到病房,顏湘已經自己洗完了澡。顏湘一個人躺在病床上,也不做什麽,就是無聊地盯著電視機,聽到人進來了,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又很快地垂下眼睛,繼續盯著花花綠綠的電視。蔣榮生去浴室洗了手,擦幹淨,才走到顏湘的床邊,摸摸顏湘微濕的頭發,唇角的弧度很淺:“自己洗澡了?”顏湘躲開,不太自然地“嗯”了一聲。“頭發要吹幹。我看著還是濕的。”蔣榮生熟練地從電視機底下的櫃子拿出吹風機,“先別看電視了,吹頭發。”顏湘舉高手想拿吹風機:“我自己來,能行。”蔣榮生也沒跟他搶,把吹風機關了,才遞給他。風筒溫度很燙的,直接調轉方向的話容易被高溫燙到。顏湘接過風筒,摸了摸額前的頭發,其實他感覺都吹幹了,但是又莫名其妙地聽了蔣先生的話,自己打開吹風機吹頭發。風筒發出低速的轟鳴聲,洗發水香香的,有種很溫馨的玉蘭花的味道。顏湘說要自己吹頭發,蔣榮生也沒有走,就那樣坐在床的旁邊,已經解開了領帶,西裝雙排扣也放開,墨藍色的眼睛十分安靜且專注,似乎凝成一股深沉的實質,落在顏湘的鼻尖上。蔣榮生沒有說話,就隻是那樣靜靜地看著。眼神深沉,帶著一點晦澀的光,有種凝固了時間的美感。顏湘低著頭吹頭發,偶爾不經意地,會對上蔣榮生的眼睛。心仿佛就被那種漂亮的靛藍色燙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被風筒燒得太久,手背到之間在微微地發熱。顏湘有點別扭地側過身體,低下頭去,躲開了蔣榮生的視線。風筒嗚嗚地低吼著,顏湘又吹了一會頭發。顏湘小聲地嘟囔了一句話,但是因為風筒的聲音太大了,聲音完全被蓋住,聽不見。蔣榮生站起來,手掌輕柔地蓋在顏湘的額前,摸了摸,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指尖點了一下顏湘的手背。被風筒熏得,兩個人的手都有點熱熱的。隻是輕輕地碰了那麽一霎那,顏湘迅速移開手,像個小狗那樣,猛猛晃了晃腦袋。蔣榮生笑了笑,拿下了吹風機,大大方方地摸摸顏湘的頭發,點頭:“幹了。你可以再看一會電視,等我洗完澡出來就關了睡覺。”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吹風機的電線繞好,放回電視機底下的櫃子,進了浴室開始洗澡。很快,浴室裏傳來沙沙的水聲,霧氣開始彌漫。房間裏隻剩下顏湘一個人。顏湘耳朵裏仿佛還回旋著那股漫長的餘音。電視上五顏六色的綜藝節目還在播放,但是顏湘也看不進去了,他心裏亂亂地。一方麵,他無論怎麽回憶,都想不起來蔣先生,也沒有那種熟悉的,一擊即中的感覺。就連蔣先生說的“結婚”這件事,顏湘也覺得像一張輕薄的白紙一樣,空蕩飄渺。蔣先生靠近自己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躲開。反而那種躲開的直覺更要明確一些。如果他們以前真的感情很好,怎麽會有這種直覺呢?肯定有別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他現在對整個世界都很陌生,充滿了不信賴感。蔣先生又顯得神秘,捉摸不透,他不敢輕易地交心。另一方麵,顏湘又莫名其妙地有些不自然。觸碰的瞬間,他幾乎能聽見自己那一霎那失神的心跳。回過神來想再抓住的時候,他已經因為別扭的心情,迅速躲開了。顏湘有種直覺,蔣先生在感情上,也許是個很有經驗的人。蔣先生總是看起來遊刃有餘地,一觸即離,明明有那種意思,表情又是若無其事。搞了半天,自己腦袋被搞得神魂顛倒的,分不清東南西北,蔣先生卻沒事人一樣,還是一樣地冷靜,牢牢地控製著場麵。難道我是一直就這麽被釣著的?顏湘忍不住有些好奇。以前的生活到底是什麽樣子呢?我是個怎麽樣的人呢?我為什麽隻記得他的號碼?蔣先生是可以信賴的嗎?顏湘抱著被子,因為腦袋太痛苦了,一直埋進被子裏亂糟糟地蹭著。蔣榮生回到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顏湘跟個刨坑的小狗一樣一個勁地亂蹭的樣子。蔣榮生笑了笑,沒動,站在原地看了一會。當顏湘因為感覺缺氧,把腦袋探出來換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穿著睡袍,長腿半倚著,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的蔣先生。墨藍色的眼睛笑起來很漂亮,像藍水晶一樣。顏湘那種別扭的心情又湧上來了,他故意不看門口那裏,放下了被子,假裝無事發生,躺下,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蔣榮生輕笑出聲。顏湘聽見了。腦袋“轟”地一聲炸開了熱騰騰的氣息。顏湘很小聲地哼了一聲,依舊緊緊地閉著眼睛。卻因為鬧別扭,秀氣的鼻尖微微地皺起來,看起來就是很可愛地在鬧脾氣。蔣榮生抬手,關掉房間的吊燈。“晚安,寶寶。”蔣榮生說,語調低沉。“睡吧,我在這陪著你。”果然是個很有經驗的人。顏湘心裏想,渴求著溫暖似地,抱緊了懷裏的被子。沒有回答蔣先生。第60章 “你不回家嗎?”房間的吊燈關了,但是還留了一盞小夜燈,溫暖的澄黃色,顏湘的眼睛顏色有些淺,在小夜燈的照耀下,眼睛亮晶晶的。蔣榮生掀開另外一張床的被子,躺下。床鋪發出細細簌簌的聲響。他睡下,側對著顏湘,睡袍有些亂了,露出一大片健碩的胸膛。蔣榮生深藍色的眼睛看著顏湘,語氣淡淡,“你在這。”顏湘移開眼睛。手指微微抬起,輕輕地指了指。“你領子亂了。”蔣榮生低頭掃了一眼,很輕地笑了一下,“我們結婚了,顏湘。”再次被提醒這一事實。顏湘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對麵的蔣先生。墨藍色的目光如火舌般舔過顏湘的心尖。顏湘呆住了。幾秒鍾的停頓,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幾乎想立刻移開眼睛。然而這次他忍住了,沒有移開眼睛,直直地看著蔣先生。幾秒鍾之後,顏湘感覺腦袋有點發暈。蔣先生人長得很好看,整張臉融合了西方人的深邃立體,以及東方人特有的內斂,尤其是嘴唇,現在正在笑著,看起來溫柔得不得了。墨藍色的眼睛第一次入眼就印象深刻,而且越看越漂亮,月光似乎尤其眷戀他,淺白色的月華清輝讓靛藍色更加蠱惑神秘。而他本人的表情依舊是克製的,冷靜的,笑意也很淺,遊刃有餘地,帶著一種淩厲又極致的反差感。顏湘不敢再直直地看著,他感覺蔣先生是海妖,馬上要被深藍色的眼睛吸進去了。因為心跳過快,顏湘由衷地感到一種警惕的感覺。不對,這不對。太不對了。今天才是第一天,他還狀況外呢。是不是真的結婚?他不知道。麵前這個男人是真的喜歡他嗎?愛他嗎?他不知道。他有常識,知道普通人結婚了不是這樣子的。具體是什麽樣子,顏湘也說不出來,總之不會是像現在這樣。蔣先生似乎的確對他很好,今天一直在陪著他,照顧他,但是他還是感覺,自己看不透這個人。蔣先生好像沒有什麽喜怒哀樂,今天這麽長時間,沒見他表現出生氣或者不耐煩,就連笑也是很淺的,墨藍色的眼睛的確濃重,但是眼底的情緒完全遮住了,顏湘看不懂。他迅速翻了個身,背對著蔣榮生。“生氣了?”蔣榮生語調還是那樣,聽起來似乎沒有什麽情緒,也不是很在意,仿佛隻是隨口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