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湘無法忍受,於是隻能讓自己的聲音再大一些。眼淚這時候不知不覺掉了下來。他的腦子很笨拙,盡管如此,還是拚命地想說些什麽去傷害對方,是微弱的自保。他沒有用,是個廢物,能做到的,僅此而已。顏湘顫抖著肩膀,哭得一塌糊塗,講話也很模糊:“你叫我道歉…呃,你憑什麽,最應該道歉的是你才對,不對,就算你道歉了,我也不會原諒你,我最希望的是…我最希望的是你立刻死掉,”這是顏湘能說出最惡毒的話。蔣榮生墨藍色的眼神依舊動也不動,安靜地看著顏湘,然後,他繼續倒數著。念數字的聲音又緩又沉,“七,六,五、…。”顏湘:“停下來!”“三,二…、。”“不要再倒數了,停下來,求你。”蔣榮生的表情終於動了一下,微笑著:“那寶寶道歉吧。”“我什麽都沒有做錯!”蔣榮生“嗯”了一聲,表情很遺憾地,摸了摸顏湘的臉,語氣平冷,念出了最後了一個數字。“一。”“倒計時到了,寶寶沒有道歉。”蔣榮生捏著顏湘的臉,肆意揉弄。顏湘被迫昂起頭來,琥珀色的瞳孔發著抖,眼睛全部是淚水,頭上的燈光模糊成一片。蔣榮生伸手擦掉了顏湘不斷湧出來的淚水:“多多還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最後的機會了。”顏湘不知道這個瘋子有沒有底線,他的臉頰一片蒼白,問:“你要做什麽。”“給你注射一些針劑,是讓你可以冷靜下來,好好跟我說話的。你現在一點都不聽話,我不喜歡。”“會死嗎?我。”蔣榮生搖搖頭:“不會。隻是要定期注射,不然會很麻煩。”警局裏那些瘋狂又混亂的人,幾乎是立刻出現在了顏湘的腦海裏。這就是被注射之後的下場。人不人,鬼不鬼。顏湘馬上就明白了蔣榮生在說什麽東西。他愣了一瞬間,手被反綁在後麵,他隻能抬腿去踹蔣榮生。可惜他左腳在路上被玻璃渣割傷了,根本站不穩,失去了右腳的支撐,顏湘摔在了地上,沒有手去撐,摔得很狼狽,左邊疼得身體幾乎要碎掉了。蔣榮生就眼睜睜地看著顏湘跌倒,居高臨下地,審視般睥睨著他。墨藍色的眼尾動也不動。“你是徹頭徹尾的惡魔。”顏湘往後退。蔣榮生蹲下,一隻手握住顏湘纖細的腳腕,把他往前拖,猛力一拽,鎖在身下,麵無表情:“我給過你道歉的機會,整整十秒鍾的時間,中間還讓你罵了我幾句,我已經足夠仁慈,最後給你的話,你還是在罵我。多多,你真狠心。”“滾開!”顏湘瘋狂掙紮。“針劑呢。”蔣榮生問不遠處的周容。托盤已經準備好了,周容送進來,放在蔣榮生的手邊,銀色的鐵盤扇著刺眼的光芒,托盤裏麵靜靜地放著一個針筒,一支10ml的藥劑,以及碘伏,棉簽等注射要用到的工具。“出去吧。”蔣榮生說,“我來親自注射。”“好的。”周容應下,轉身就走。顏湘伸腳想踹翻那個盤子,結果他被蔣榮生一隻手按住,動彈不得,沒有任何辦法。人與人之間的體型,體力差距在這一刻顯得如此天差地別。蔣榮生冷冷地,膝蓋半屈起來,壓在顏湘腿上,西褲勾勒出他起伏緊繃的線條,那種堅實的肉|體不是可以輕易擺脫的。顏湘痛苦地幾乎崩潰,眼睜睜地看著蔣榮生拿起托盤裏的注射器,屈起手指彈了彈,排出針管裏的氣體。同時把顏湘扯過來,盡管顏湘瘋狂掙紮,但是在絕對力量的壓製麵前,擺弄他輕鬆得如同在打扮一隻可愛的娃娃。蔣榮生按住顏湘的肩膀,把他的短袖袖子扯高一點,露出白皙幹淨的手臂,在上麵塗碘酊和酒精消毒。涼涼的化學物品,讓顏湘遍體生寒。“寶寶乖,很快就好,不痛的。我的手法很專業,相信我嗎?”熟悉的話語。顏湘臉色蒼白,看著那根在冒水的針管,呼吸幾乎喘不過來氣:“…別碰我,別過來。”蔣榮生舉著針筒:“很遺憾,這件事情不可以。多多,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我想爸爸媽媽,我想哥哥。打了這個藥,是不是就不記得他們了。我不想忘記他們,我道歉好不好,求求你了。”蔣榮生掐著顏湘的下巴,迫使他麵對自己:“在你麵前的是我。是我。多多,為什麽你一直在說別人呢?”蔣榮生墨藍色的眼眸定定地望著顏湘,問:“你不擔心不記得我了嗎?”不過很快,蔣榮生又笑了一下。“也是。你曾經忘記了所有事情,但是你最先想起的,不是我。是你那個所謂的哥哥。”蔣榮生微笑著問:“他在哪?你們很久沒見過麵了吧,是失聯了?還是鬧翻了?是你哥哥,還是你初戀?”“…你想做什麽。”顏湘警惕地。第一次慶幸哥哥可能已經不在了。不然他不知道蔣榮生會做什麽殘忍的事情。蔣榮生皺著眉:“多多怎麽這麽害怕?我能做什麽,要是失聯了,我幫你找回來呀,他叫什麽名字?上一次聯係是在什麽時候?長什麽樣子?”一個問題一個問題拋下來,顏湘嚇得忘記了發抖。尤其是最後一個問題,長什麽樣子,幾乎是一擊斃命。他知道了?不可能,應該不會的。他再厲害也不可能知道。因為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人了。“說呀,多多。”蔣榮生輕輕地拍了拍顏湘的臉。顏湘咽了一下口水,緊盯著男人:“…找到了,你要做什麽?”蔣榮生說:“你喜歡的哥哥,我還能做什麽?”“瘋子。你一定不會做好事。”蔣榮生笑了起來,親了一下顏湘:“多多好聰明。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殘害你在乎的東西。我一直是這樣做的,寶寶。”顏湘的呼吸幾乎一凝。空氣中安靜了下來,不斷黏稠,成為再也撕不開的一道窒息膜布。是的,他的確是一直這樣做的,福福和泥泥小兔子是這樣,媽媽是這樣,現在哥哥也是這樣。麵前這個人,是徹頭徹尾的惡魔。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在乎的東西摔碎到地上,還要碾兩腳,然後欣賞自己崩潰的表情。並沒有得罪他。他就是純壞。純粹的壞種。這種從頭到尾的惡意讓顏湘絕望,他越來越覺得心底裏曾經對蔣榮生有過信賴,有過幻想的那個顏湘很賤。這麽賤的人,還活著幹什麽。顏湘也不想掙紮了,閉上眼睛,不動,對蔣榮生說:“你打吧。我不會再掙紮了。”蔣榮生頓了片刻。顏湘甚至主動坐了起來,把自己的手臂遞到針筒下,滿臉麻木。曾經他是那麽害怕打針,現在卻一臉無所謂。“打吧。”蔣榮生微笑了一下,親親顏湘的額頭,以示獎勵,然後針管對準小臂,輕輕地刺穿進去。針水往前推,藥劑一點一點地進入了顏湘的身體裏麵,通過血管,運送至全身的血液,穿過心髒,進入大腦,整個人都被那種藥劑浸泡著。顏湘真的沒有掙紮,也就眼睜睜地看著。最後針水推完,顏湘對蔣榮生笑了一下,說:“謝謝你。”蔣榮生說:“不用謝,乖寶寶,很勇敢。”他放開了顏湘,想把他從地上扶起來。顏湘順從地,被蔣榮生拎住,站起來。“餓了嗎?還是先洗個澡?”蔣榮生問。“我想睡覺。”“好。我送你回房間。”蔣榮生收拾著地上的托盤。下一秒鍾,顏湘就直直地衝著牆壁轉身扭曲,用自己的頭對準牆壁,閉上眼睛,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撞!“嘭!”地下室的牆壁發出震天的響動,足以可見顏湘撞牆自盡的決心有多麽堅決!他對蔣榮生說謝謝你,是謝謝你,你抽掉了最後一根積木。摧毀了所有求生的意誌,他不想回國了,不想再去見哥哥了,被打了那種會成癮的東西,他會過得生不如死,那麽沒有尊嚴的話,不如就地死去。牆體震動,顏湘被撞得反彈,摔倒在地上。頭很痛,但是牆上沒有血,他也沒死。顏湘懵懵地,掛著眼淚,看著麵前的蔣榮生。他手裏還握著那根細細的針筒,俯視著他,墨藍色的眼神始終沒有波瀾,就那麽看著被軟包牆體反彈回來,摔在地上的顏湘。“不想活了?”蔣榮生冷冷地。風雨欲來。周容也聽見了那聲聲音,但是幸好地下室周圍的牆壁都裝了特殊的裝置,處理人用的。要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能這麽輕易讓人死了呢?蔣榮生說:“不想活了死在我麵前幹嘛?自己無聲無息找個地兒死了去。”周容怕出事,走近了一些,剛好聽見這句話。周容的內心是崩潰的,他真的求求老板少說兩句吧。“那你放我走。”顏湘聲音一點起伏也無。周容幾乎都快忘記了,明明顏湘的圓眼睛總是會閃著光來著,是個溫和靦腆的小畫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贗品如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穀雨漣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穀雨漣漪並收藏贗品如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