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著這種衝喜式的初衷,他約自己深愛的女孩見麵,結果發現對方是個男生,那男孩子習慣性地戴著假發,塗口紅並化妝,使用變聲器來騙網絡上的直男。男生倒是很大方敞亮,邀請他與自己上床並拍影片留念,遭到拒絕後,則拿先前陳宏傳給他的私房照與影片要脅他。這些都是陳宏應“她”的要求拍的。陳宏徹底震驚並發現,這人是個慣犯,因為他常以網絡性愛的方式,讓對方自慰並拍攝影片賣給黃網賺外快。於是陳宏把他揍了一頓,揚言報警並讓他徹底刪除影片。 他的“愛人”恐慌並求饒,念及許多個夜晚裏“她”的寬慰與陪伴,最終陳宏還是於心不忍,放過了他。如是,人生的第二十九年猶如流金江水般奔騰而過,雖然陳宏心裏很清楚時間是連續且線性的,不因生日那天的十二點鍾聲敲響,就產生不一樣的境況。但眼看著馬上就要三十了,而事業將熄火,工作室破產清算,資產再次被變賣抵債……麵對這麽一個爛攤子,他不免依舊心生慌張。第6章 讓我們再次溫習一下前文:第一個搬進江灣路七號的人是鄭維澤,他帶著眾多家當叮叮當當地艱難地擠了進房,第二天整個白天,花園裏的洗衣機與烘幹機被鄭維澤的諸多奇裝異服塞得滿滿的,最後罷工了事。洗衣服洗到跳電尚屬家裏第一次,但張宇文對這個家無比熟悉,挽起袖子,鑽到洗衣機後,打開蓋板,三兩下解決了這個小問題。“對不起。” 鄭維澤忙道歉,張宇文擦了把汗,答道:“沒關係,洗太多的話水容易排不出去,濺到插座就會短路,已經修好了。”鄭維澤感激地看著他,並覺得修理家電的男人散發著強大的荷爾蒙,對他的好感又平添了數分。同一天裏,攝影小哥常錦星也搬了進來,他的全部財產就隻有一個背包,一個行李箱。 他熱情地過來朝他們打招呼,看見了在洗衣機前單膝跪著的張宇文與鄭維澤。鄭維澤瞬間為他的顏值而震驚,然而轉念一想,這種高品質帥哥根本不可能輪到自己,於是並未生出什麽不切實際的想法。“你好。” 常錦星伸出手,手指白皙修長,與鄭維澤握了手。“好了。” 張宇文把斷路器推上去,側頭一看,鄭維澤的注意力已不再集中在他身上,而是抬頭怔怔望著常錦星,眼神裏盡是憧憬。“咳。” 張宇文暗示了下鄭維澤,對方馬上清醒過來。常錦星對這樣的眼神已熟得不能再熟,並早已心中有數,朝他們展現了一個英俊得能讓人當場淪陷的笑容。“他們都搬進來了嗎?” 常錦星朝張宇文問。“我不太清楚。” 張宇文想了想,說:“今天中午還會搬來一個,剩下一個吧?”常錦星點點頭,提議道:“全搬進來了,約他們周末一起玩去滌?”“好啊。” 鄭維澤馬上附議,問:“去哪兒玩?”常錦星笑道:“看你們,密室、劇本殺,釣魚,桌遊我都可以。”常錦星非常融入,張宇文也隻與他認識了不到兩天,這會兒已有稱兄道弟的趨勢了。 然而身為房東,他多少也對另外兩名房客有點好奇,於是爽快地說:“等嚴峻來了,我問問他倆。”“他是屋主嗎?” 鄭維澤小聲問張宇文。“不不。” 張宇文回過神,解釋道:“他和你一樣,也是房客。”“哦──”鄭維澤第一眼看常錦星,便覺得他既高又帥更陽光,雖說穿著工裝服與外套,卻掛著個相機,很像小富二代的裝扮,畢竟有錢才玩得起攝影。這裏的男生質量都好高…… 鄭維澤心想,隻不知道另外兩名房客是什麽模樣。張宇文修完洗衣機,回到桌前,又寫了一會兒稿子,劉靜芳把午飯做好端上來了。 張宇文每天吃得很簡單,一小盤蔬菜,一份肉食,有時是蒸魚,以及一碗燉湯。 通常晚上和中午喝同一鍋湯。 這是他延續自祖父母家的飲食習慣。劉靜芳與另一名保姆每天早上十點過來上班,傍晚七點回家,為張宇文張羅生活裏的一切事務,包括購買各種物資,拿快遞,做清潔,洗衣服等。正當張宇文吃飯時,陳宏也搬進來了,他一身大包小包,帶著不少健身房破產歇業後的雜物與鍛煉器材,朝張宇文打了個招呼。“吃午飯了嗎?” 張宇文虛情假意地邀請他:“一起吃飯?”“不了。” 陳宏從餐廳前經過,也虛情假意地婉拒了他:“我已經吃過了。”其實陳宏沒有吃飯,肚子正餓得咕咕作響,他解釋道:“我最近在減脂,不能多吃東西,你吃些什麽我看看? 精致澱粉…… 升糖指數太高,不能多吃。”張宇文點頭道:“午飯後容易想睡。” 同時看著陳宏的家當,心裏正在打鼓,希望他不要在家裏拉會員。陳宏先前一直住在他的健身房裏,現在付不起商鋪房租,老板也隻得另謀去路,於是東西非常的多,他準備全部帶過來,再慢慢地整理。“洗衣機在花園裏。” 張宇文說:“維澤會教你用的。”“維澤是阿姨?” 陳宏把啞鈴拿進房內。“啊?” 花園裏,鄭維澤說:“什麽事? 叫我嗎?”陳宏便熱情地去打了個招呼,在張宇文吃完那一小盤蒸魚時,他聽見花園裏傳來兩人爽朗的笑聲,應當就算認識了; 又在張宇文開始喝湯時,他們已開始在花園裏噴水玩,想必已經成為了好朋友。午飯後,張宇文帶著他的電腦出門,準備去出版社接受新一輪的訓誡。他有一輛車停在地下車庫,但平時很少開車,一來技藝不精通容易擦傷; 二來一進江南就堵車,開車沒有坐地鐵方便快捷; 三來在地鐵上,張宇文可以戴著耳機,思考一些劇情。今天陽光明媚,張宇文坐在出版社副主編的對麵。“你的小說,怎麽說呢……”“很假?” 張宇文誠懇地麵對出版社副主編。副主編看模樣不出三十歲,戴著眼鏡,頗有點鬼畜禁欲係的精英氣息,說話也更不客氣。“很…… 傲慢。” 副主編找到了合適的形容詞:“對,傲慢,高傲,你的文筆就讓讀者覺得不舒服,就像居高臨下地看一群動物一樣。”張宇文卑微地接受著批評,這次他學乖了,寫了幾萬字後把它發給出版社,免得再做無用功,但新的小說的開頭仍然遭到了不留情麵的批評。“就是一種沒有任何同情心的,嘲諷的態度”副主編說:“通讀這個開頭,就像在用殘疾人來取樂,到處都在用筆下人物的苦難生活,來抖一堆自以為是的包袱,你最近是不是在讀毛姆?”張宇文嚇了一跳,答道:“沒有在讀毛姆,我不喜歡毛姆。” 趕緊與毛姆劃清界限,末了又補充一句“錢鍾書我也從來不看”。副主編又翻了翻打印出來的前三萬字,歎了口氣:“你想寫出好文章,同情心與同理心必不可少。”“我知道了。” 張宇文說:“我回去會好好反省的。”副主編推了下眼鏡,閃過一抹腹黑的反光,又問:“你還要繼續投稿嗎?”“當然。” 張宇文說:“我想成為一名作家。”副主編沒有再說,答道:“那就從理解他人的苦難開始吧,說起來很簡單,但要付諸行動很難。”張宇文感謝了他,離開出版社。 卡繆三十四歲拿到諾貝爾文學獎,卡夫卡三十二歲發表《變形記》,他的時間還有很多。今天他還約了自己的童年玩伴,另一名渣男一起吃晚飯。童年玩伴小名字叫梁政,與張宇文相識二十年有餘,小學到高中,都是張宇文的同學,如今在政府部門工作。有些男生長相、身高都不算特別出挑,身上卻自帶一種奇怪氣質,彷佛隨時隨地散發著“我要求偶”的費洛蒙,導致對象成群結隊地往上撲。梁政就是這種類型的男生,他在渣男圈裏,綜合分數隻能打個八十來分,念書時被歸類在“第二檔帥哥”內,屬於既長得不算帥,但氣質還不錯的類型。 梁政從小學開始就習慣性拈花惹草,幸而最後老天有眼,梁政被一個女孩摁著頭埋進了婚姻的墳墓,如今有賊心無賊膽,無法再出來禍害良家婦女了。他直得不能再直,張宇文也從來沒有掰彎他的打算,一來太熟了沒興趣下手,二來他對付女孩子的手段對他也不產生作用。“你認真的?” 梁政聽到張宇文最近的計劃後,簡直目瞪口呆,墨鏡滑下一大半。張宇文說:“房客們已經住進來了。”“你神經病嗎?” 梁政難以置信。張宇文不管他的表現,又說:“如果房客們懷疑的話,我需要你幫我去客串一下屋主,就說你偶爾從國外回來一次,回家住個一兩天。”“哈哈哈哈哈哈──”梁政突然大笑起來。張宇文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嚴肅一點。” 張宇文說:“這個計劃和我的轉型之路息息相關。”“什麽什麽?” 梁政沒聽清楚,又問:“轉型? 你要轉什麽型?”張宇文:“我要當個作家。”“哈哈哈哈哈哈──”梁政又聽見了一件更好笑的事。張宇文:“……”最後以梁政笑得肚子痛,跟在張宇文身後向他道歉告終。“我可以參觀一下你的房客們嗎?” 梁政又問。“不行!” 張宇文說:“至少現在不行,我已經挨罵了,出版社說我沒有同情心,我要重新調整自己對他人的看法。”梁政從小衣食條件優渥,同情心有一點,但不多,拉開車門,說:“你那房子就租這麽點錢,已經幫了他們的大忙,還要怎麽樣?”“發自內心的尊敬每個人吧?” 張宇文說:“其實責編說的沒錯,我確實太傲慢了,這樣很不好。”“你想多了,別人也不一定尊重你。”“他們又不當作家……”梁政上了駕駛座,開車送張宇文回家。江灣路七號,鄭維澤與陳宏、常錦星經過簡單的自我介紹成為了朋友。 常錦星手衝咖啡分給兩人喝,陳宏正好煞有介事地點評幾句,鄭維澤對常錦星充滿了興趣,但總不好表現得太明顯。“宇文上哪兒去了?” 常錦星衝第四杯咖啡時,喊了兩聲。劉阿姨換了便服,說道:“宇文出去和朋友吃飯了,我也下班嘍。”“阿姨再見。”“阿姨明天見。”三人朝她道別,大家都很有禮貌。“房東好有錢啊。” 鄭維澤最先發表了看法:“他是做什麽的?”他期待地看著常錦星,以為他倆很熟,畢竟常錦星上來就“宇文”、“宇文”地喊他。“這你要自己問他。” 常錦星迂回地打發了問題。“他是二房東。” 陳宏答道:“房子不是他的,他隻是幫人看房,兩個阿姨,也是原來屋主請的。”“哦──”鄭維澤秒懂,於是張宇文的貴公子魅力在心裏掉了不少分。鄭維澤又問:“那他不用上班嗎?”陳宏答道:“他說他主業是在給出版社做校對工作? 拿到稿子以後幫書稿改錯別字和病句就行。”“我看他今天拿著稿件出去了。” 常錦星說:“應該是去出版社了吧? 另外一個還沒住進來。”常錦星做著咖啡,說道:“等他搬好家了,一起出去玩? 慶祝一下?”“好啊!” 鄭維澤再次附議,同時盤算著自己還有多少錢可以玩,但以他的性格,哪怕不吃飯也要玩,大不了這個月接下來吃泡麵。陳宏:“可以啊,大家一起去健行? 我知道有幾條戶外線景色不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江灣路七號男子宿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非天夜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非天夜翔並收藏江灣路七號男子宿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