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一貫桀驁不馴的王攀在多次1on1輸給紀冠城之後都完全沒了脾氣,堂堂一個老板最終成了球場藍領。所以當王攀聽到紀冠城那嚴肅又自信的主將式發言時並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甚至隱隱被他注入了一些信心,開始期待起了首場比賽。各隊選手在場邊熱身,int的那些當紅偶像在場上蹦蹦跳跳,引得各路娛樂記者甚至代拍和粉絲出沒,把王攀弄得十分煩悶。紀冠城一邊活動關節一邊興致勃勃地看著場上的節目,欒彰用胳膊碰碰他:“你也喜歡這些嗎?”“我隻是覺得這技術很厲害,能夠支撐這麽龐大的數據在同一時間處理和輸出而且幾乎看不到瑕疵。”紀冠城讚美道,“真的是傑出的作品。”欒彰皮笑肉不笑地說:“你難道不認為這是一種算力浪費嗎?”“存在即合理吧,而且喜歡的人很多。”紀冠城的目光轉過到欒彰身上,笑著說,“不過如果是觀雲來處理的話,呈現的效果一定比人類還像人類吧?那可是這個星球上最聰明的大腦,沒有之一。”欒彰心想,算你小子聰明,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不過也還是有很多問題尚沒有好的解決方案。”欒彰故作謙虛。“什麽啊?”紀冠城眨著眼睛問欒彰。欒彰隻是用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點了點紀冠城的額頭,示意紀冠城問題的關鍵詞,但沒有直接給出答案。這時候,隻聽場邊一陣歡呼驚叫,紀冠城立刻被這個聲音吸引扭頭看過去,把欒彰的手指落在原地。遠處int的休息區出現了一個身著隊服的高個男人,那頭標誌性的淺灰色短發配上那張略帶壞笑的臉著實吸睛,舉手投足瀟灑飄逸,如此池麵總是引得異性議論紛紛。“這個劉恩卓,遲到就遲到,搞什麽噱頭!”王攀怒罵。紀冠城一直看著劉恩卓,然後擺手示意王攀不要生氣,準備上場列隊了。十個人麵對麵握手以示友好,紀冠城和劉恩卓都站在了一號位上,劉恩卓要比紀冠城高出半個頭,對位優勢顯而易見。紀冠城伸出手,劉恩卓笑著握住了他:“好幾不見啊,阿城。”第17章 “嗯,是啊。”紀冠城隻是點點頭,沒有表現出額外的情緒,一旁的王攀聽到了劉恩卓對紀冠城說的話,驚訝問道:“你們認識?”劉恩卓反問:“你不知道嗎?”他一直沒鬆紀冠城的手,這樣的動作很明顯在王攀麵前劃了一條線,他與紀冠城是一旁,王攀等人是另外一旁。大家都好奇地看向當事人雙方,紀冠城隻好掙脫開來,對王攀解釋:“我們原來在同一間實驗室,他算是……”“師兄啊。”劉恩卓打斷了紀冠城,“對吧?”“是吧。”眾人大吃一驚,特別是王攀,他不知道這到底算什麽?兩國交戰之際突然發現自己的愛將和敵國賊人是親戚?而且這麽長一段時間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裏?王攀腦內世界從帝王將相演到了當代商戰,還沒來得及質問紀冠城這到底怎麽回事,裁判就吹哨讓大家準備跳球。紀冠城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當然知道此刻的王攀也好,其他人也罷,心中都是一萬個問號,可現在不是解釋問題的時候。裁判手裏的球拋向天空,王攀與對麵的人一同起跳,紀冠城盯著球,球落入他的眼中。“唰”得一下,他便衝了出去。欒彰既不喜歡這種幾個人搶一個球的簡單粗暴的運動,也不喜歡曬太陽。他不應該在這裏,而是應該在辦公室裏吹著空調做研究。為了能在與紀冠城的晚間加訓中遊刃有餘一些,欒彰找了極為專業的籃球訓練師幫自己突擊提高。他按照訓練師的方法一直不斷地重複那些訓練動作,訓練師滿意地說他其實是一個很有運動天賦的人。“天賦”是欒彰最不缺的屬性,倘若他願意,他可以做好任何事。他很小時就摸清了諸多學習的方法,然後便覺得學習無聊了。一直保持運動僅僅因為運動有助於身體健康,提升大腦活躍度。他拍著手裏的球,球被精準地送入籃筐,他想,人果然無法在重複動作中保持真正的興趣,所以會分泌出大量的多巴胺或是內啡肽之類的激素來予以獎勵和補償。欒彰知道自己僅在生物意義上需要這些激素,多巴胺太多不行,太多會導致對於滿足感產生上癮的欲望,太少則會有換上抑鬱症的風險。內啡肽這東西聽上去很自律,然而它僅是一種讓人變得更加平和的補償。就是因為把這套東西玩得太明白,欒彰便更覺得被各種各樣激素和本能驅使而行動的人類是沒意思的。要不是紀冠城……欒彰看著場上奔跑得熱火朝天的紀冠城,耳邊充斥著女孩們尖叫呐喊的聲音。“小紀!啊啊啊快跑啊!防守!” 連noya都跑來為紀冠城助威,在欒彰背後喊得比坐過山車還刺激。欒彰回頭看她,她立刻閉上了嘴,問欒彰是不是自己聲音太大了。“沒有啊。”欒彰笑道,“隻有喊得聲音足夠大他才聽得到吧。”“哎呀真是怪不好意思的,看個比賽好像回到了高中時候一樣。”“你高中時也是這麽給別人加油嗎?”“彰sir,別說得好像你沒上過高中一樣好不好?”noya和其他幾個小姐妹嘰嘰喳喳地圍住了欒彰分享高中趣事。其他人平時沒有那麽多機會接觸欒彰,然而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欒彰半靠在椅背上轉身歪著頭聽她們講話時都會麵帶笑容,許是太陽曬困了他,那笑慵懶隨性,霽月清風。“你們都很喜歡紀冠城嗎?”欒彰問。“不能用這種詞吧!”noya手忙腳亂,“欣賞!是欣賞!他的高中時代應該會被很多女生喜歡吧。工作之後都能保留少年氣,不知道高中的小紀得多可愛!”“也不好說哦,高中男生很幼稚的。”另外一個女生說,“而且什麽都不懂。”“你要他懂什麽了啦!”大家笑得曖昧又得意忘形,笑到一半才想起來欒彰還在聽她們講話,頓感尷尬。欒彰絲毫不介意,問道:“那你們是喜歡紀冠城這樣的,還是劉恩卓那樣的呢?”隨口一句話,表示自己剛剛沒注意聽女孩們聊的什麽,又把話題引開,緩解了僵硬氣氛。有人說喜歡紀冠城,現在很少有這種身體和心理都很健康的陽光帥哥了,大家紛紛附議,可她們多半沒有把紀冠城當成什麽幻想對象,言語之中透露些許“凝視”的意味。若說劉樹的“凝視”來自於階級,那麽noya她們這些與紀冠城差不多的年輕女孩呢?這是一種很妙的現象,紀冠城那體魄與麵貌在女性麵前明明是很有壓製力的欒彰隻能把此歸結於氣質,即便是猛虎,在雪地裏翻肚皮玩耍的樣子也與貓無異。那模樣就是惹人愛的。隨即有人說劉恩卓那樣也不錯,畢竟現在也很流行神經病。noya立刻打斷:“你怎麽可以誇獎敵台的人?再說了,他們int盛產神經病,個頂個不正常,趕緊倒閉吧!不像我們這裏,都是心智健全的,對吧彰sir?”“大概是吧。”欒彰輕笑。“不過我覺得呀,最帥的還是彰sir。”noya說,“你要是肯多出來拋頭露麵,絕對統一審美!我……”她話尚未說完,欒彰叫道:“小心!”緊接著站起來將她們幾個女生攔在身後,與此同時,noya透過欒彰的肩膀看到紀冠城從天而降一般飛撲近前!“哇”“啊啊!!”騷亂因驚叫和撞擊聲而起,煙塵落下,就見紀冠城壓著欒彰撲在地上,帶倒一片桌椅板凳遮陽傘,現場狼藉不堪。裁判立刻吹哨,眾人聚攏。紀冠城為了救球失控衝到了觀眾席將欒彰撞翻在地。紀冠城人倒是沒怎樣,欒彰屬實是天降災禍,偏巧當時他為了保護後麵的女孩們轉過了身,被紀冠城壓倒時臉先著了地。紀冠城跳起來,心叫慘了慘了,趕忙去扶欒彰。“你還好吧?”“唔……”欒彰捂著臉慢吞吞坐起身,他想要甩頭,紀冠城雙手固定住他叫他別動,緊接著一點一點移開欒彰的手。那心情對紀冠城來說仿佛揭彩票似的,都是“中彩”,但一個是激動,一個是痛心。“哇!彰sir你臉破了!”noya嘩然,滿臉寫著心疼的表情。欒彰右臉頰擦紅,顴骨處磨破了皮,下頜處更是被銳物劃了個口子,血順著紀冠城的指縫流了下來。擠進來的王攀忍不住“我操”一聲。月湖最完美的臉怕不是就此香消玉殞。“我……”紀冠城等大雙眼,情緒陷入自己闖得彌天大禍之中,已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話。欒彰隻覺得臉上熱辣辣得疼,哪怕不照鏡子,單看紀冠城那眼神他都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慘。慘,就對了。以欒彰的反應能力,躲開紀冠城完全不在話下。可在那世界停止運轉的零點零一秒之間,他忽然想,他為什麽要躲?結果是有一點偏差,他沒想到傷成這樣,雖然自己不太在乎,這筆賬卻是要算在紀冠城頭上。“沒事。”欒彰想以手掩麵,“別擔心,我沒事。”“別用手碰!”紀冠城急忙拉住了欒彰,“對不起我沒想到……”“又不是你的錯。相反,你做得很好。”欒彰的手搭在紀冠城的手臂上,他掌心的血也留在了紀冠城的皮膚上,醫護人員拿來了急救箱為欒彰清理傷口,他起身時故意要依附於紀冠城,手心順著紀冠城的手臂滑到手腕才離開。血混著紀冠城的汗融了一片,紀冠城看起來更是無法回神。王攀把紀冠城拽了起來:“你能不能不要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好不好?擦破點皮而已,屁大點事。”“可是傷在了臉上。”紀冠城說,“留下疤就麻煩了。”“你看他自己在意嗎?”王攀笑道,“當然啦,帥哥破相是有點可惜,不過就顏值這塊,他比我還是差了一點點,所以也沒什麽可惜的。”noya幾人聽了這話心中紛紛大叫,欒彰的臉是無價的啊!可礙於王攀的身份,她們的呐喊隻能存在於內心戲。紀冠城垂眼看向自己手上來自於欒彰的鮮血,那深紅的顏色仿佛滲透了皮膚,融進了自己的血液中。他小聲說:“我總是害他受傷。”王攀沒聽清他的嘀咕,等現場收拾好之後,比賽重新開始。由於紀冠城方才奮力救球,球權屬於evo。這一球的中斷埋入了一個伏筆,之前打得順風順水的evo節奏被對方擾亂。紀冠城每每對上劉恩卓都覺得是個天大的麻煩,對方在身體數據上比自己領先太多優勢,防守更是密不透風。紀冠城一邊拍著球組織進攻思路,一邊抬起另外一隻手示意隊友不要著急。紀冠城的眼睛微微向左看,他知道對方球員會判斷他是否有詐。就在此時,他伏下身體帶球突破,那動作快得不容人眨眼。就在紀冠城以為自己可以成功突圍時,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特別熟悉的聲音,讓他以為是隊友,下意識地就看了過去。刹那分神,紀冠城手裏的球就被對手“啪”得一下拍走了。而站在遠處喊他的人竟然是劉恩卓!“謝啦!”劉恩卓一臉陰謀得逞的笑容,向紀冠城拍拍手,跑動起來。王攀大叫:“你開什麽小差啊!”“抱歉,我的。”紀冠城隻好說。節奏這個東西一旦被攪亂便很難找回,球場上的紀冠城陷入了分數的泥潭,另一方麵,欒彰遲遲未歸也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影響。他不知道欒彰現在情況如何,一想到欒彰受傷的臉,他就無法集中注意力。比賽就在這樣的慢性自殺的進程中以int領先evo將近二十分結束。首戰慘敗。吹哨之時,欒彰還是沒有回來。第18章 “don’t mind.”王攀拍過每一個人的肩膀,叫大家不要在意一場比賽的輸贏,當他來到紀冠城麵前時,看著這個垂頭喪氣的年輕人,忍不住多說兩句:“比賽都結束了,別想了。”紀冠城道:“我以為你要問我劉……劉恩卓的事情。”“哦,你不提我都給忘了。”王攀笑道,“那既然你提了,不講明白是不是不厚道?”他把其他人招呼過來,恐怕此時此刻隻有八卦才能消解眾人的糟糕心情。紀冠城剛要說下去,王攀打斷了他:“你等等,我先猜一下你為什麽之前一直不提。”“夢鹿,你沒有必要學彰sir吧?”其中一人調笑,“你每次都猜不準。”“欒彰那是讀心術!我靠的是推理,這能一樣嗎?”王攀不甘心,他的眼睛在紀冠城身上打量,試圖觸發什麽玄學力量,“你是不是看我特別討厭劉恩卓,擔心說了之後擾亂軍心?”“不是。”“那就是怕我指示你去找劉恩卓套戰術!”王攀一拍大腿,“小紀,難道我在你心中就是那樣的人嗎?”“不是!”紀冠城有點無語,還是耐著性子說,“真的沒有那麽複雜,我就是忘了。”“胡說!按照你說的,你們在一個實驗室待過,哪怕不太熟悉的人都不可能忘掉的,何況還是劉恩卓那種非常惹眼的。”王攀虛空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根本不存在的眼鏡,名偵探時刻到來,“欒彰說過,人是不可能真正忘記一件事的。”紀冠城說:“因為這個信息對我來說不重要,所以我根本沒有必要處理,這樣大腦的效率才會更高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