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用怕麻煩我,也可以依靠我。”陸寒山笑了下,湊過去,在他有些泛紅的眼皮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說,“感情本來就是互相虧欠又互相成全的,你也給過我很多很多……比你想象中的還要更多,因為你才有了現在的我。”雲遊的眼睛眨了又眨,被陸寒山親吻過的地方變得更紅了,還癢癢的,似乎有什麽東西就要流出來了,他輕輕地喊了聲:“……陸寒山。”“怎麽了?”陸寒山說,“我在這兒呢。”“你之前總說自己不會說話,不會表達,我就一直相信了。”雲遊咕噥著,手臂環住陸寒山的脖子,額頭抵著他的額頭,“現在看來這一點我也錯了,你確實不太會用‘語言’表達,但是你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來愛我。”“所以呢?”陸寒山親了親他的唇角,溫熱的氣息全灑在他的脖頸,問他,“喜歡這樣的我嗎?”“我愛你。”雲遊驀地開口,他的聲音有些悶悶地,說,“我之前有和你說過我愛你嗎?”“……好像沒有吧,不太記得了。”陸寒山微笑著搖了搖頭,吻終於落在了雲遊的唇瓣上,含混不清道,“不過沒關係,我也愛你。”-傍晚。閆思彤拎著保溫盒走進病房的時候,雲遊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夕陽透過窗戶灑落在他的身上,把本就蒼白的臉頰照得近乎透明。陸寒山抱著電腦坐在他的旁邊兒,電腦放在床邊,單手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另一手則伸進了被子裏,牽住了雲遊的手。下午的時候,雲遊的心情還算不錯,黏著陸寒山聊了好一會兒的天,但還是沒一會兒就困了,躲在陸寒山的懷裏就睡著了,陸寒山無奈又心疼,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回了床上。結果睡著的雲遊還不老實,非得要陸寒山牽著他的手,每次陸寒山一想要把手抽回,他就哼哼唧唧的,一副委屈得要哭的模樣。陸寒山沒有辦法,索性就這麽任由他牽著,當然,他也有點兒自己的私心,同樣不舍得放開雲遊的手。這會兒看到閆思彤進來,陸寒山略顯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想抽出手又怕把雲遊驚醒了,最後就這麽牽著雲遊的手,有點兒尷尬地喊了聲:“……閆阿姨。”“咳……沒事兒,你繼續,別管我。”閆思彤同樣有些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把手裏的飯盒提起來一點兒,說,“我就來送個飯,送完我就走了。”上午剛和雲遊聊過,閆思彤沒想著倆人能這麽快和好,還以為陸寒山是趁著雲遊睡著了偷偷牽他的手,甚至有一種撞破“偷情現場”的感覺。“那個……飯我放桌子上了,小陸你記得趁熱吃。”閆思彤一邊兒叮囑陸寒山,一邊忍不住回頭看他,猶豫了好久,還是開了口,說,“小陸啊,阿姨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上午和雲遊聊過以後,閆思彤其實很想跟陸寒山聊聊,但又怕自己說錯了話,把倆人的關係弄得更加尷尬。畢竟她之前當了很久的惡人,她怕陸寒山對自己有點兒意見,也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麽和陸寒山相處。陸寒山的脾氣倒是不錯,從來沒有對閆思彤冷過臉,這會兒聽到閆思彤的話,也還是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說:“閆阿姨你說。”“阿姨看你最近都不怎麽跟小遊說話了,能不能跟阿姨說說,這是發生了什麽?”閆思彤試探著問道,“是不是小遊惹你生氣了?你告訴阿姨,阿姨幫你教育小遊。”閆思彤這麽說絕對不是想胳膊肘往外拐,可這段時間陸寒山幾乎天天都陪著雲遊,閆思彤實在不相信他會無緣無故地冷著雲遊。“嗯?”陸寒山微微愣怔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閆思彤會這麽多,但他很快掀了掀唇角,解釋道:“你誤會了閆阿姨,我沒生雲遊的氣,我倆是鬧了點兒小矛盾,但已經和好了。”“你就別騙阿姨了,阿姨都看在眼裏了,”閆思彤當然不信,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陸寒山的手上,挑了下眉,問道:“那你這是……?”陸寒山沒多解釋,隻是作勢把手從雲遊的手裏抽了抽,還沒抽出,雲遊立刻就不樂意了,抓著陸寒山的手不放就算了,還迷迷糊糊地要往陸寒山的懷裏蹭。“……”閆思彤摁了摁自己發漲的太陽穴,簡直沒眼看了,“這黏黏糊糊撒嬌的小孩兒是誰啊,這不是我家兒子吧?”陸寒山低低地笑了兩下,害怕閆思彤不放心,又解釋道:“您放心閆阿姨,我倆真沒什麽事兒,我倆好著呢。”-之後的幾天,閆思彤和雲德明輪流過來送飯,總能看到倆小孩兒黏黏糊糊的,有時候是雲遊粘著陸寒山,有時候則是陸寒山趁著雲遊睡覺的時候偷看雲遊。閆思彤嘴上一副嫌棄的樣子,說倆人太膩歪了,實際上心裏還是很開心的,作為家長,她自然希望家裏的倆小孩兒好好的,更別提雲遊現在還在住院,需要保持一個好心情。這天周末,閆思彤休息,她一大早便起來做了早飯,風塵仆仆地趕到了醫院,剛出電梯,忽然在樓梯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天剛蒙蒙亮,天空泛起大片橘色的朝霞,陸寒山站在窗邊,雙手撐在窗戶的邊框上,正定定地看著窗外的風景。“小陸啊,你怎麽在這兒?”閆思彤有些好奇地走過來,從背後拍了拍他,陸寒山微微側身,閆思彤這才發現,陸寒山的眼眶似乎有些泛紅。“怎麽了這是?”閆思彤有點兒慌了,趕忙問道,“是不是小遊又和你鬧矛盾了,走,阿姨給你撐腰!”說著,她轉身就要向病房那邊兒走去,陸寒山趕忙攔住了她,說:“閆阿姨,別,我和雲遊之間沒什麽事兒,而且雲遊這會兒還在睡著,別把他吵醒了。”閆思彤停下腳步,目光狐疑地在陸寒山的臉上打量了一番,問他:“那你這是怎麽了?有什麽煩心事兒?”陸寒山搖了搖頭,語氣平淡道:“沒什麽,我就是覺得有點兒悶,想在外麵透透風。”說話的工夫,他的眼角已經看不出什麽紅意了,表情也恢複了往日的淡定,但閆思彤卻還是從他那墨色的眼眸中讀出了一絲悲傷。“哎,小陸啊,雖然阿姨之前一直反對你和小遊,但現在是真的把你當成自己的兒子對待的。”閆思彤無奈地歎了口氣,有些心疼地對他說,“你有什麽事兒就和阿姨說,別總是藏在心裏,這樣會悶出病來的。”陸寒山抿著嘴唇,還是一言不發,閆思彤又試探著猜測道:“是小遊的事兒……還是你家裏的事兒?你爸媽那邊兒不同意你來陪小遊?”“沒,他倆最近去海南旅遊了,才沒時間管我。”陸寒山搖了搖頭,很快否定了閆思彤的第二個猜測,卻刻意跳過了第一個猜測。隔了很久,他才輕輕地歎了口氣,問閆思彤:“閆阿姨,雲遊第一次做手術那會兒,你們是什麽樣的心情?”閆思彤幾乎立刻便意識到了他在擔心什麽,安慰他道:“沒事兒的小陸,現在的醫療條件已經比當時好很多了,而且那天主任來查房的時候也說了,小遊的這個手術已經很成熟了,不會有什麽問題的。”“阿姨,道理我都懂,我也查了很多資料。”陸寒山背靠在窗邊兒,微微仰頭,捏了捏自己酸澀的鼻梁,說,“我知道手術發生意外的概率很低,可是再低也不代表不存在,如果真的發生了,那就是百分之百。”閆思彤抿了下嘴唇,還想說點什麽,陸寒山倒是很快反應了過來,立刻接話道:“別擔心阿姨,我就是有點兒想多了,咱們家雲遊從小就福大命大,不會有什麽事的。”閆思彤定定地看了他好幾秒鍾,最終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小陸啊,別想太多了,小遊會沒事的。”-距離雲遊的手術日期越來越近了,閆思彤沒有再聽陸寒山提起過類似的話題,但她越來越頻繁地看到陸寒山站在窗邊兒發呆。她怕陸寒山想得太多,明裏暗裏地安慰了他好幾次,陸寒山把她的話都聽進去了,每次見到她都是一副樂嗬嗬的樣子,但她不在場的時候,卻還是會控製不住地失神。道理陸寒山都懂,他知道擔心這種情緒本身沒有任何意義,可當這件事真正發生在雲遊身上的時候,再深刻的道理都不管用了。怎麽可能不害怕。陸寒山要怕死了。在雲遊身邊的時候,他甚至都不敢閉眼,他害怕自己一閉上眼睛,雲遊就會從他的眼前消失。但就算是陸寒山再不情願,時間依然毫不停歇地向前流淌著,轉眼就到了手術的前一天。第二天就要上手術台了,閆思彤和雲德明都請了假,來陪雲遊度過這最後一個夜晚。病房裏的床不夠,陸寒山主動提出要回家,說要把時間留給雲遊和爸媽,但他卻還是不舍得走,在病房樓下繞了一圈兒,又重新上了樓,他怕打擾三人休息,沒有進病房,隻是站在走廊盡頭的窗戶邊,仰頭看著窗外的風景。夜深了,今晚的月亮很圓,高高地掛在天上,卻給人一種遙不可及的疏遠感。忽然一陣腳步聲響起,陸寒山回頭,發現雲遊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正一步步地朝著自己走來。陸寒山轉身迎上他,先發製人地問道:“這都幾點了,怎麽還沒睡?”“明天要手術了,有點兒睡不著。”雲遊很自然地朝著他笑了下,反問道,“你呢?不是說要回家嗎?怎麽還沒走?”“正要走。”陸寒山麵不改色地說道,“看到今晚月色很美,所以就留下來欣賞一會兒。”“是嗎?我還以為你是故意留在這兒的,”雲遊眨了眨眼睛,一臉狡黠的模樣,故意問道,“明天我就要做手術了,你還有閑情雅致在這兒欣賞月亮?咱們陸大學霸心態這麽好?”“我……”陸寒山一時語塞,眼底閃過一抹被戳穿的尷尬。雲遊低低地笑了笑,沒再繼續調侃他了,他忽然張開雙臂,從背後抱住了陸寒山,整個人貼在他的背上,語氣溫和了下來:“……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我跟你保證。”第75章 “剛好路過”這段時間雲遊的精神一直不好,經常一睡就睡上一整天,醒來以後也總是病懨懨的,但這並不代表他不知道陸寒山對自己的擔心。之前雲遊總覺得,語言這種東西是沒什麽太大用處的,他覺得等自己手術成功了,陸寒山自然就可以把心放下了,然而隨著手術時間的臨近,他越來越能感受到陸寒山的那種不安。其實雲遊今晚不是刻意來找陸寒山的,他確實是因為晚上睡不著,想出門透個氣,結果剛出病房門,就看到了站在走廊盡頭的陸寒山。雲遊忽然發現陸寒山似乎瘦了很多,他站在窗邊,窗外的月光從他的身前灑落,影子拖得很長很長,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這會兒冷不丁地被雲遊抱住,陸寒山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他別別扭扭地咳嗽了兩聲,這才說道:“我沒、沒太擔心,你別多想……”雲遊早習慣了他的嘴硬,唇角微微掀起,但沒戳破他,隻說:“我有點兒睡不著,要不要陪我去樓下坐一會兒?”說完,不等陸寒山回答,他便拽著陸寒山的袖子往樓下走,陸寒山還沒反應過來,就這麽被雲遊牽著下了樓。夜深了,醫院的走廊裏很安靜,樓下的小花園裏也很安靜,兩人坐在花園中央的長椅上,昏黃的路燈正在頭頂,剛好把兩人的周圍照亮。冬天,花園裏沒有什麽花,隻有一些常綠的灌木,葉子是深綠色的,沒有春季的那種盎然生機,卻平添了幾分屹立於寒冷中的傲氣。忽然,一陣“沙沙”的響聲傳來。一隻黑色的小貓從灌木叢裏探出了頭。“快看快看,有貓!”雲遊拽了拽陸寒山的袖子,示意他往灌木深處看去,陸寒山沒什麽興致,但還是很配合地往雲遊所指的方向看過去,說,“嗯,看到了。”雲遊倒是興致盎然,慢慢地蹲在地上,朝著小貓伸出了手,喊它:“咪咪”小黑貓歪著腦袋,圓溜溜的眼睛眨巴著,金色的瞳仁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片刻,它動作輕盈地從灌木從中鑽了出來,一路小跑到雲遊的腳邊兒,毛茸茸的長尾巴掃過雲遊的小腿,眼睛眯起,一副撒嬌的模樣:“喵嗚~”雲遊忽然意識到了點兒什麽,抬頭環視了一圈兒,卻發現附近的商店都關了門兒,他有些懊惱地對小貓說道:“對不起呀咪咪,哥哥今天沒有帶吃的給你,等下次給你買好吃的,好不好?”小黑貓歪著腦袋,一副努力思考的樣子,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尾巴依舊高高的豎起,不依不饒地圍著雲遊打轉。旁邊兒,一直默不作聲地陸寒山忽然開了口,語氣有些硬邦邦的,問道:“下次是什麽時候?”雲遊還蹲在地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有些迷茫地回頭看他,陸寒山的唇角繃成了一條細線,漆黑的眼眸緊緊地盯著雲遊,眼底的濃鬱的情緒幾乎要把他淹沒。雲遊忽然明白了陸寒山話裏的意思,他慢吞吞地站起了身,坐回到陸寒山的身邊兒,偏頭看著他,帶這個幾分試探的語氣,問他:“就下周,好不好?”陸寒山沒有說話,但依舊用那雙漆黑的眸子看著雲遊,雲遊的語氣於是放緩了一點兒,再次跟他商量道:“做完手術後我可能需要在床上靜養幾天,所以一周以後,我們一起下樓喂貓,好不好?”陸寒山靜默地看著雲遊,顯然還是沒有相信雲遊的承諾,片刻,他卻像是認命了一般,伸手攬住了雲遊的肩膀,以不容拒絕的姿態將他摁入了懷中。“這是你說的,”陸寒山的聲音啞啞的,仔細聽來,卻在忍不住地顫抖,“你要是敢食言你就等著。”語言是最沒有用的東西,陸寒山很清楚地知道,雲遊什麽都保證不了,但在這一刻,他卻一廂情願地相信了雲遊的承諾。陸寒山太用力了,把雲遊摁得生疼,但雲遊並沒有推開他,而是反手環抱住了他的腰,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不會的,不會的……”雲遊的聲音很輕很輕,落在陸寒山的耳邊,又顯得格外鄭重,“……我保證。”“不要騙我……”陸寒山微微偏頭,小心翼翼地親了親雲遊的唇角,呢喃似的開口,“……哪怕就這一次也好。”“喵嗚~”還在兩人腳邊的小黑貓軟乎乎地叫了一聲。似乎是在為這份承諾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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