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日山見吳二白這樣也沒說什麽,昂了昂眉毛,表情看起來還挺開心:“二白啊,別這麽小氣,你娘都沒說什麽呢。”


    吳二白真覺得張日山的臉皮簡直厚到了不要臉的範疇內,好端端的扯他娘親出來做什麽!


    “好了,張副官要是想來,我吳家歡迎。”老太太說罷直接起身,不管自家兒子那渾身難受的表情,一步一顫的慢慢挪到開鏡麵前。


    張了幾次口,最終老太太還是道:“孩子,來,我帶你到房間去,好好休息休息,這陣子在外麵,累壞了吧。”


    那有些寬大的帽簷將對方麵容遮的死死的,一點表情都看不出來。


    見開鏡沒說話,老太太原本還有些激動的心情瞬間沒了大半,點點頭慢悠悠的回過身。


    她看了眼滿臉懵逼的黎簇,最終長長歎了口氣:“走吧,我帶你去。”


    也不管後麵人有沒有跟上來,老太太終究是一個人往前走去。


    直到老太太都快出了前廳,開鏡被小滿哥拱了拱,這才跟著老太太。


    或許是老太太年紀大了,她走的很慢,一邊走一邊還在和開鏡這個陌生人絮叨:“這裏啊,很多年了,來來往往的人不在少數。


    這麽些年,也沒變過,還是以前的那個樣子。


    你看,這白色的薔薇,還有那邊小湖上的涼亭,還都在,二白時常找人修繕。


    對了,那湖裏還新多了不少好看花紋的鯉魚,那鯉魚不好吃,那天二白給我撈了一條。


    那味道,一點都不香,一股子土味。”


    老太太就一直這樣念叨了一路,直到到了某個院子前,老太太這才住口,開鏡抬頭看了眼,那上麵赫然是姝辰院的正廳。


    老太太指了指那裏道:“你最近就先住在這,裏麵的東西還和以前一樣,都沒變過,要是缺什麽少什麽就和夥計說,那小子你放心吧,就住在小邪的房間,你要不放心他,隨時都能過去看看。”


    終於是交代完了所有事,老太太就靜靜看向開鏡。


    而開鏡,明明對這吳山居風景很是好奇,眼神到處亂飄,卻始終不敢看麵前老人一眼。


    她沒想過回來。


    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回來。


    進到吳山居已經是極限,碰到小滿哥也實屬意外。


    她曾不止一次慶幸小滿哥不會開口說話。


    作為那個人,她的人生已經終止,作為現在,她沒理由也不能在介入以前的生活。


    明明從那天的葬禮後她和他們早就是兩條根本無法相交的平行線,如今卻全部被打破。


    混亂無比,雜亂不堪。


    開鏡沉默的低著頭什麽都沒說。


    能說什麽呢?


    說她真的已經死了,如今的自己不過是靠著一點玉墜子的靈氣才維持現狀,早晚都會消散麽?


    還是說就連抹去那個身份都是自己一手策劃。


    事已至此,已經毫無意義了。


    她沒必要讓這些人跟著她二次擔驚受怕,再次體會白發人送黑發人。


    她能做的隻有沉默,將沉默進行到底。


    看著眼前連稍微一點視線都不肯撇向自己的對方,老太太終究是泄了氣:“你好好歇著,記得待會出來吃飯。”


    可她吃不了東西,她吃不了飯,別說是飯,就連陽間的水她都碰不了一口。


    老太太背影落寞,開鏡彎下身微微推推小滿哥示意對方送老太太回去,小滿哥看了自己好半天,這才趕緊追著老太太走了。


    一時間院子裏空曠無比。


    她感覺好像什麽都沒變,卻又什麽都變了。


    物是人非,原來真能感受到啊。


    推開屋子,迎麵便是熟悉無比的屏風,吳二白知道自己喜歡茶香,就特意讓人尋來一整塊用茶作的屏風,隱約的味道依舊彌漫在空中,很是好聞。


    屋子裏的擺設就連一絲一毫都有沒偏過一點,平時自己最喜歡的貼著牆根放的綠梅也是原來的樣子。


    左側那半麵牆的各種書籍都是按照自己習慣的方式排列。


    一切的一切,全都沒變過。


    再一次感受自己小腿那溫暖的感覺,開鏡熟練的摸摸對方狗頭。


    小滿哥最近如同與自己綁定了什麽奇奇怪怪的係統一樣,好似千裏姻緣一線牽,非要黏糊在一起。


    看它這呼哧帶喘的樣子是剛送完老太太就飛奔過來,是又怕自己跑了不成:“最近應該會在這待好久……”


    小滿哥開心的大嘴直咧,眼神都有些亮晶晶的。


    外廳。


    張日山這邊玩著手機,黎簇那邊臉的十分陰鬱:“我說,你這把我留下就是為了看你玩手機?”


    百歲山今日心情頗好,並沒計較小朋友的言語不妥,反倒是笑眯眯的遞給黎簇一張卡:“這是尾款。”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黎簇早已沒了最開始的恐慌:“密碼?”


    “你出沙漠的日子。”


    黎簇仔細看了眼卡的背麵,那好像是個什麽東西的構造圖。沒等黎簇研究一下,張日山忽然起身慢慢靠近黎簇。


    “你!你幹嘛!我跟你講!你別亂來啊!”這人有毛病吧!盯完開鏡又開始盯著他!


    “小朋友,剛剛那個姑娘,你認識麽?”張日山昂了昂下巴,那方向正好是開鏡離開的方向。


    黎簇下意識就搖搖頭,可忽然發現這理由站不住腳:“你幹嘛?”


    “你和她相處多久了?”


    “我沒說我認識她!”


    張日山點點頭:“那,你們什麽時候見麵的?”


    “我為什麽告訴你啊?”


    “你不告訴我,我就……”張日山忽然猛的上前表情嚴肅,幽幽開口道:“我就把你扔出去,相信外麵那群人應該很開心才是。”


    黎簇頓時被嚇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後退半步,忽然一隻冰涼無比的手抵在他後背,黎簇一下子就安心了。


    “你很閑麽?”開鏡皺著眉看向張日山。


    張日山又重新恢複笑容,像是老年人逗孩子一樣看向黎簇:“我這不是看小朋友可愛,想和他說說話。”


    開鏡簡直不想和對方過多交談:“行了,開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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