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北蠻營地,寒風呼嘯,帳篷在風中搖曳。


    查幹烏力已經召集各大部族的首領,迅速將先前的命令部署下去,整個營地彌漫著緊張而又期待的氣氛。


    與此同時,中年儒生與袁成煥在一處隱秘的角落,開始密謀如何針對正麵的義軍。


    經過澹台傲的事情之後,他們深知如今的義軍戰力已今非昔比,已與北蠻鐵騎勢均力敵,甚至更勝一籌。更何況,還有林仲雲那令人難以琢磨的心思,總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設下埋伏,令他們措手不及。


    “我們必須牢牢掌握主動權。”袁成煥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他撥開沙盤,指著地圖上較為平坦的一塊盆地,正是漢州之地,眼中閃爍著微光,道:“中原有句古話叫做揚長避短,既然我們在正麵已經沒有優勢,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就必須在大戰前極大程度削弱義軍的戰力。”


    漢州以“天府之國”聞名,正是因為這片盆地,雨季時雨水豐沛,土壤肥沃,孕育了無數豐饒的田地。然而,正是這平坦的地形,也極為適合大軍衝鋒。


    袁成煥的目光越過地圖,似乎已經看到了未來的勝利。


    “若要選一個利於決戰的地方,漢州絕對是最佳選擇。”他繼續說道,聲音中透著一絲激動。


    中中年儒生點了點頭,眉頭微皺,隨後指向漢州的密雲城,目光如炬:“如果我們要最大程度削弱義軍的戰力,必須借助天地威勢,密雲城絕不容有失。”


    密雲城與漢州的其他城池截然不同,它位於漢州的邊緣,背靠巍峨的山脈,常年積雪覆蓋,山脈高聳入雲,形成了天然的屏障。這裏還有著豐富的水源,密雲水庫便是其中最為重要的水庫。


    現在已經是冬季的末期,相較與最冷的時候,氣溫已經有了很大的回暖,冰雪消融極大增加了密雲水庫的儲水量。


    再加上原本密雲水庫就極大,水麵並沒有完全被凍結,隻要開閘放水,足以水淹漢州。


    “隻要我們能將義軍主力引誘至漢州境內,屆時開閘放水,漢州平坦的地形,足以水淹整個漢州。”袁成煥的眼中閃過一絲狂熱,“不費吹灰之力,便能讓義軍全軍覆沒!”


    中年儒生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心中也暗自讚同。當即便有些義軍僥幸存活,然而屆時的義軍早已是零零散散、心神膽寒的孤軍,麵對北蠻的鐵騎踐踏,他們隻能乖乖等死。


    義軍的主力一旦被消滅,那義軍將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北蠻的頭號勁敵也就徹底消失,在沒有人能阻擋他們入主中原,整個大乾對他們而言就是探囊取物。


    先前他們糾結的難點就在於,如何誘使義軍放心的率著主力進攻漢州,步入他們一早便設好的伏擊圈之內。


    畢竟,這才是這項計劃成功的必要前提。


    要不然,所有的謀劃都將化為泡影。


    換做一般的將領,他們倒是沒有這樣的擔心。


    隻是這一次次的林仲雲已經展現出了其機智近妖的謀略,讓他們不得不慎重起來。


    然而現在,那大乾皇帝居然願以身為餌這一切的問題也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堅持不下去的大乾破釜沉舟的主動出擊,這一切是那樣的合乎情理,即便是林仲雲也一定看不出這其中的蹊蹺。


    “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保密計劃,遲則生變!”袁成煥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這也是他之前一直反對計劃拖延的主要原因。


    “為了做戲做全套,讓義軍可以放心地攻入漢州,我們完全可以將計就計,讓大汗率一部分人假意追擊李忠武等人,實則是潛入漢州,為計劃提早做準備。”


    中年儒生點頭,思索著袁成煥的提議,隨後繼續說道:“除此之外,在義軍進攻的過程中,抵抗必須要強烈,如此才能讓那林賊不會起疑心。”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心中明白,這樣的計劃雖有可行性,但其中的殘酷也讓他感到不安。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在漢州各城部署兵力抵抗義軍,隻是這些人注定隻有一個下場,要麽是被義軍殺死,要麽就是被水淹死,與送死沒有什麽區別。


    他心中清楚,這樣的決定是多麽無情,但唯有如此,才能確保計劃的萬無一失。


    “我知道這個計劃對於爾等很難,但時間不多了。”中年儒生沉著麵色,語氣堅定,“一旦這個計劃失敗,等待我們的將是義軍如潮水般的攻勢。我們必須做好一切準備,不能留有任何後路。”


    袁成煥的心中也感到一陣沉重,即便是他們真的成功了,徹底消滅義軍,那他們此戰贏得也不是很光彩,在日後的史書上他名字上出現的隻會是罵名。


    一切的屈辱,一切的罵名,都全將被他一人承擔。


    但他明白,


    為了大乾的未來,


    為了將林仲雲踩在腳底下,


    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


    自古以來,成功者的腳下莫不是白骨皚皚,哪怕是背負罵名他也在所不惜。


    正如他先前背著罵名出使北蠻一樣,什麽後世的評價、他人的譏諷,他都完全不在乎。


    隻要能親眼看到林仲雲伏誅,便是對他這一切努力最好的回報。


    “我不在乎他人如何評判,也不在乎曆史如何記載。”袁成煥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仿佛在自我安慰,心中那股癲狂的恨意愈發強烈。


    他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尖滲出,卻絲毫未能減弱他的決心。


    此刻,他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那便是不惜代價的將林仲雲鏟除。


    ……


    漢州,乾清宮。


    劉武烈獨自一人坐在龍椅之上,凝視遠方,望著天外的雲翳,久久陷入沉思。龍椅下的黃龍紋路在燭光的映照下,似乎也在低聲吟唱著大乾的輝煌與孤獨。


    此時的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如何在這風雨飄搖之際,穩住大乾的基業。


    伴隨著糧食的缺口不斷擴大,央州內的形勢變得愈發緊張,他不得不以高壓的態勢強勢鎮壓叛亂,勉強穩住了局麵。


    可他明白,這樣的局麵如同一根拉緊的弦,隨時可能斷裂。所有人都在惶惶不可終日,人人自危,一場足以毀滅大乾的風暴正悄然逼近,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不過他也沒有過分沉湎在這份傷感之中,這幾天最起碼還是傳來一兩件好消息的。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當他甘願為誘餌的消息傳出去後,北蠻果然同意了他的計劃,開閘放水,水淹義軍。


    畢竟,即便是北蠻這個時候也不敢對義軍有任何的小瞧,因此他絕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


    然而,他們所不知道的是,這一場計謀不僅僅是針對義軍的,更是針對北蠻大軍的。


    雖然大乾現在最大敵人是林仲雲,是義軍,


    但是義軍一旦被剿滅之後呢?


    毫無疑問,北蠻下一個目標肯定是大乾,那個時候大乾還有餘力去麵對北蠻的鐵騎嗎?


    大乾現如今連義軍都不能戰勝,更何談兵強馬壯的北蠻?因此,這個問題答案是肯定的。


    北蠻固然先前答應了他們之間不起戰事的協議,但協議從來都是約束同一層次的對手的,當協議的雙方實力開始不均等之時,所謂的協議也不過是一張廢紙。


    他心中明白,若不趁此機會一舉蕩平這兩股威脅,未來的大乾將無處可逃。


    所以,這次他要以義軍為誘餌,引得北蠻與義軍大戰,將北蠻與義軍一同淹沒在漢州之內。


    隻是這樣做,漢州之內無辜的百姓會被殃及到。


    他也沒辦法提前撤離這些百姓,一個空無一人的城池無論如何都會讓人懷疑,從而壞了他的大計。


    “無辜的百姓……”他低聲喃喃,嘴角微微抽動,似乎在為那一絲猶豫而感到不安。


    然而,隨即他便猛然搖頭,身為皇帝,他必須以大局為重。那些在漢州苦苦掙紮的百姓,早已對大乾生出謀逆之心,死了也罷。


    現在,他的眼中隻有大乾的百年基業,以及身為皇帝的權勢。


    為了維護大乾數百年的基業,為了不成為亡國之君,他哪怕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可以。


    漸漸地,他的臉龐逐漸浮上了陰冷的神色,雙眸之中的冷靜沉重也早已被無盡的癲狂所取代,整個人仿佛已經陷入了無法自拔的瘋狂之中。


    “來人!”他怒吼著,聲音如雷霆般響亮,回蕩在空曠的宮殿之上,令人心神一陣膽寒。


    作為心腹的王德立刻趕來,臉色充斥著因為驚恐的蒼白之色,僅僅低著頭,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穿一下。


    忐忑不安!


    這是他此刻心中最為真實的寫照。


    作為從小撫養劉武烈長大的人,他看著劉武烈一路走到現在,知曉這位少年皇帝背後的辛密以及那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心酸。


    隻是即便是義軍攻陷央州的那一刻,他都沒有見到過劉武烈這樣癲狂過,此刻站在他眼前的已然不再是那個溫文爾雅的君主,而是一個充滿狂熱與執念的統治者。


    “陛下,您有何吩咐?”王德顫聲問道,心中暗自忐忑。


    “北蠻那邊已經傳來消息,同意了我們的計劃。”


    劉武烈雙手夫後,語氣愈發深沉且冷寒,“現在你親自去一趟密雲,一定要將密雲掌握在我們手中,屆時放水的計劃朕會通知你的。”


    王德愣住,心中一陣膽寒,猶猶豫豫的問道:“這……無辜的百姓……”


    如果這個計劃一旦被泄露,且不說義軍有沒有反應,單就是這漢州內的百姓就不會答應,肯定會立刻造反,那個時候的局麵隻怕會更加棘手。


    “你是在質疑我嗎?”劉武烈的目光如同寒冰,瞬間將王德的猶豫擊碎。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瘋狂的笑容,腦海中有的隻有全殲義軍,至於任命他早已不在乎,將其拋之腦後。


    “是,微臣即刻起身!”


    王德心中雖然不安,但在劉武烈那灼灼的目光下也隻能咬牙應命。


    這些年跟在劉武烈身邊,他深深明白一個道理,作為臣子的他們永遠都隻有服從的份。現如今他心中隻能暗自期望,願一切都能夠順利。


    送走王德之後,劉武烈快步走下高台,來到大殿之外,望著窗外的夜色,冷風襲來,燈籠內的火光搖曳不定,映照出他麵龐的陰影。


    “為了維護大乾數百年的基業,為了不成為亡國之君,我必將付出任何代價!”他在心中默念,臉上的狂熱與執念愈發明顯。


    ……


    與此同時,雲浮城。


    與劉武烈的癲狂相比,此刻的林仲雲倒顯得悠然自得,老神尚在的看著天外風景。


    他不急,


    現如今占據主動權的是他們,而非大乾或是北蠻。


    隻待一切準備妥當之後,踏平大乾就是輕而易舉之事,並且他可以肯定那個日子距他們已經不是很遠了。


    至於李忠武深入草原腹地,他卻是沒有半點擔心。


    他手底下的那些無當飛軍,論機動性是絲毫不遜色於草原之上的北蠻鐵騎的,無論如何自保都是可以肯定的。


    “武王,雖然根據我們的探子來報,那查幹烏力已經派出兵馬回援草原了,我們也已經打亂他們的計劃。隻是這件事未免有點太過順利了?”


    袁景新站在一旁,臉上掛著憂慮的神色。


    他的心中有些擔心,要知道大戰在即,北蠻已經在義軍手底下吃了不止一次的虧,就是這樣的情況他們還敢分派兵力回援嗎?


    他明白大本營對於北蠻的重要性,但是這樣果斷的派兵未免有點太過可疑了。


    “這個我倒是不擔心!”


    林仲雲微微一笑,緩緩說道:“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的陰謀詭計都隻是虛妄。即便是他們真的有陰謀,也隻可能是在裏應外合去包圍李忠武。


    從而折掉我手底下的頭號猛將李忠武,而後在大戰開啟前爆出來,擾亂軍心罷了。”


    聽到這話,袁景新頓時不淡定了,提議道:“既然如此,那我們要不要派兵去支援李將軍?”


    對此林仲雲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擺手笑著的說:“不用,對於這種情況我已經提前交待給李忠武,他知道該如何應對。”


    “倒是那劉武烈這些時日一直沒有動作,這點有點太過反常,他才是我們要注意的一點。”


    “對對……,武王您說道對!”


    袁景新連連點頭,沉聲說道:“還是武王英明,這一下就點透了我,我即刻派人潛入漢州打探情況。”


    林仲雲點了點頭,現如今他已經有足夠的底氣去應對即將發生的一切。


    即便是那北蠻真的有陰謀的話,也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根本沒有什麽值得驚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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