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匡晟的瑟勁兒又回來了,“其實,你要是回了陳家,日子還真不一定有在我這裏好過。”匡放沉默地看了匡晟半天,將茶幾上裝紙巾的盒子遞過去,“老匡,眼淚擦擦。”“......”在父子倆快打起來的時候,格子言從房間裏出來了。“那個,我回去了。”麵對匡晟打量的目光,他有些不自然地攏了攏的衣領。匡晟雖說不靠譜,可畢竟比他們多活了十幾年,有些事情看得透透的。“我還以為你回去了呢。”匡晟說道。“......”格子言懷疑匡晟是故意的。格子言在玄關換了鞋,到他身影消失後,匡晟才點點自己的臉,對匡放說:“我都還沒跟他說他臉上有牙印呢,他那耳朵就紅成那樣,回家要是看見了,今天晚上估計都不用睡覺了。”匡放把抱枕用力砸到匡晟臉上,站了起來,“你記得把照片發給我。”“這麽晚了你不睡覺你做什麽去?”匡晟看見匡放分明是往外走的。“哦,我去找我對象,一秒不見,如隔三秋。”匡放直接穿著家裏的拖鞋走了,反正就兩步路的距離。走出家門的匡放,輕鬆的表情立刻就消失了,他站在走廊裏良久,用力地抹了把臉。原來他不是沒媽,他有,隻是他媽死了。匡晟也不是他爸,他爸也死了。對沒見過的陌生人,即使有著血緣關係,匡放也很難去緬懷和心痛,他們的存在,遠不如匡家的人實際上跟他半毛錢都沒有給他帶來的打擊要大。走廊的聲控燈在三十秒過後就自動熄滅了,匡放還站在走廊裏,他靠著牆,想抽煙卻發現沒帶,他摸著褲兜的手又放下來。遠處城市燈光的暗芒穿過走廊的玻璃窗,落在他的臉上,他的臉被朦朧的光線切割成明暗分明的幾塊,萎靡的神色前所未有。電梯“叮”的一聲。腳步聲傳來。格子言拎著一袋子礦泉水,低著頭,邊走邊朝外掏著鑰匙,他掏出鑰匙的時候,眼簾中映入熟悉的拖鞋。他抬頭,撞上匡放的目光,匡放揚起唇角,“我正準備去你家找你。”格子言點了下頭,卻沒去開門。“下午吃完飯,你爸跟你助理的談話,我聽見了,跟你的身世有關。”格子言沒想瞞著匡放,他隻是覺得自己沒資格當這種事情的傳話人,要說還是得晟叔他們來說。隻是他沒想到晟叔動作這麽快,他一覺睡醒,晟叔就把什麽都給匡放說了。“你知道了,你沒告訴我。”匡放嘴角又壓了下來,目光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人。格子言直接跳過中間的澄清問答環節,一步跳到最後的步驟,“放哥,你是不是要跟我吵架?”“......”“哪能,”匡放靠在牆上,笑了聲,隻是眸子裏的笑意很淡,落寞更多,“公主,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抱抱我吧,我現在挺不好受的。”“你稍等。”格子言把手裏超市的塑料袋掛到自家門把手上,把鑰匙也先插/進了門把手。匡放看得心裏直冒火苗子,他直接一步上去,從後麵把格子言抱入懷裏,“麻煩,我抱你也是一樣的。”第62章 (含雙更字數)匡放跟著格子言進了他的房間, 格子言從衣櫃裏拿出整套幹淨的睡衣,“你隻有洗了澡之後才能在我床上睡覺。”“我沒想在你這兒睡。”匡放站在門邊,他說話的語氣分明跟平時差不多, 可笑意太淺, 格子言完全能看出來對方的心情現在是怎樣的差勁。他一把抓走格子言手中的睡衣,“我去衝個澡, 馬上就出來。”可他洗完了, 格子言還得洗。一進洗手間, 格子言路過鏡子, 就看見了自己臉上那個清晰的牙印。“......”他記得匡放玩到激動的時候是咬了自己的, 但後來他睡著了,醒來就把被咬過的事情全給忘了。所以,他剛剛頂著臉上的印子, 還去了一趟超市?回到房間,格子言從書架上找了本書, 看似不經意,重重地砸在匡放的腿上。匡放抱著腿, “好痛哦。”見格子言沒反應,他湊過去, “要寶寶呼呼。”格子言不輕不重地將他的臉扇到一邊。匡放就是這麽一個人, 他對待自己喜歡的事物......如今是喜歡的人, 幾乎算是毫無底線, 百分百的容忍度,甚至都用不上忍,因為不論對方做什麽, 他都能欣賞,他都支持。格子言跟一拳打到了棉花似的, 認命地躺到床的裏側去了。匡放手臂枕在腦後,神識清醒。“我好像沒怎麽在你家留宿過。”格子言靠在床頭,翻著腿上的書,“兩步路的距離,沒必要。”“不過我記得你第一次在我家睡,是你揣著零花錢去找你媽,晟叔到處找你沒找到,你後來自己回來的,晟叔把你揍了一頓,你當天晚上就跑來我家睡。”匡放沉默了會兒,嗤笑了一聲,“我那時候又不知道其實我媽早死了。”他翻了個身,手臂搭上格子言的腰,“公主,我從來沒想過我不是老匡的兒子。我本來就覺得他這種人居然也能養孩子簡直是個奇跡,沒想到他養的還不是他自己親生的。”“我也沒想到,老匡居然守寡守了這麽多年,他還挺專一的。”隔了很久,格子言輕聲問:“阿姨漂亮嗎?”“挺漂亮的,”匡放說,他語氣裏聽不出對對方有什麽感情,“她跟老匡對象,也就是我小舅,看起來都不怎麽開心。”“老匡跟我說的時候,他看起來怕死了,怕我說我要回我媽那邊,”匡放表情看起來很不屑,“我在他眼裏就那麽勢利?”格子言不好評價匡放的家事,他隻是在翻完書的空檔,將手放到匡放的腦袋上摸了摸。匡放發質偏硬,留不了長的發型,不然就跟那海膽似的。所以匡放常年都是一個寸頭,他的人跟他的人一樣,是個硬茬。“反正,我隻認老匡。”匡放握住格子言的手,格子言的手細長,骨節不突出,摸著又軟又涼,匡放摸著摸著,就忍不住低頭親了格子言指尖幾下。格子言想抽他一巴掌,可今天時機不對,他隨便匡放了,隻要匡放能心情好點兒。匡放將格子言的手揣到自己懷裏抱著,他笑了笑,"其實我沒你們以為的那麽有情有義,我找我媽也就是為了跟老匡賭氣,老匡那張嘴有時候特煩,但是隻要一提我媽,他就歇菜熄火了。"“但以前我也真是挺想知道我媽在哪兒的,這兩年就沒那麽想了,重要的都是眼前的人,其他的,老子一概不認。”這就很符合匡放的性格了,哪怕是有著血緣關係的父母,想要獲得匡放的認可,也是一件相當艱難的事情,光憑著生恩就想擺弄匡放,那未免也把匡放想得太天真單純了。“你挺厲害的。”格子言發自內心地說道。“你心情不好,大部分應該隻是因為晟叔不是你親生父親,你在老家那些親人,也跟你沒關係。”格子言徐徐道,他了解,匡放不是一個唯血緣論的人。“的確接受不了。”匡放歎了口氣,說道,“能親你嗎?”匡放忽然仰起頭,目光已然灼灼。“......”格子言還在淡定地閱讀著紙上的文字,語氣不為所動,“你心情轉換的速度挺讓人意想不到的。”匡放的手指探進格子言的衣擺,“別看了,我不做什麽,你讓我好好抱抱你。”以前在學校的時候,經常在各種沒什麽人的角落撞見摟摟抱抱的小情侶,或者班上的誰要是考得不好被老師給罵了,就會有其他人推著他或者她的對象過去安慰,安慰人的話翻來覆去也就那幾句,可被安慰的人就是很受用。匡放用看戲一樣的心態瞧著,他代入不進去,甚至都不是很理解。心情這種東西,由己不由人。但這會兒匡放就感覺自己被打了臉。他以前還不知道,和喜歡的人哪怕隻是待在一塊兒,什麽都不做,都能起到治愈自身的作用。“公主,你喜歡我嗎?”匡放突然說道。格子言捏著書角的手指緊了緊,“你說呢?”“我說什麽?我的意思是讓你說。”匡放盯著格子言的眼睛,因著格子言還沒躺下,正靠在床頭看書,他則躺下了,從下方朝上看,所以少年擱在鼻梁的眼鏡擋不了他望進去的目光,他甚至能看見對方頰部肉眼可見地開始泛起粉色。良久之後,格子言“哦”了一聲。“......”“哦?”匡放伸手就把格子言膝上的書給拿走了,丟到了床頭櫃。格子言垂眼靜靜地看著匡放。匡放撐起手臂,翻身覆上,將格子言抵在了床頭和牆壁的夾角,他眸子在這種情況下比平時更加漆黑,攝人心魄,“說喜歡我,現在說。”格子言試圖將頭扭開,不看匡放。匡放看見,又捏著他的下巴讓他重新看著自己。對視了幾秒鍾,匡放目光朝旁邊虛虛一掃,惡劣地勾起嘴角,“你要不說,我就拿你的琴拉雙截棍。”"......"格子言眯起眼睛,“你拉一個試試。”這方麵,格子言有自己的講究,他上回在學校的國慶晚會給匡放拉周傑倫的歌,都是扒過譜子的,將譜子適當地改編成小提琴風格的。“行吧,”格子言摘下眼鏡,說的時候目光因為摘眼鏡的動作避免了與匡放對視,“我喜歡你。”匡放雙手捧住格子言的臉,“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你別......”得寸進尺四個字還在嘴裏沒發出聲音,匡放就著這個姿勢吻了下來。對方親他明顯已經親得非常自然熟練,偏頭直接將舌頭送進了格子言的口腔。匡放在格子言的口腔裏如同巡視自己的領地一般舔舐了一整圈,他將格子言的臉微微朝上抬,因為從上往下親能夠將舌頭送得更深,親得更深。到匡放終於放開格子言時,格子言已經被親得不成樣子了。格子言花了很長時間才將呼吸平複下來。“把書給我。”格子言聲音沙啞。“別看了,”匡放伸手去關了燈,把人一把拖進懷裏箍著,“睡覺。”但說著要睡覺的人,卻在格子言都睡著了以後還睜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