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傅總又被小替身拿捏了 作者:春風無邪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驀然把眼淚憋了回去,安慰傅簷川,“你不要難過,你照顧了秦奶奶這麽久,她一定也是喜歡你的,肯定沒有再怪你了,每次你去的時候,她其實都會偷偷地看你。”傅簷川不想讓祁奚擔心他,微微地笑一下,問他,“你不是說給我帶了早餐嗎?”祁奚才想起來,把手裏的保溫桶拎起來,“我們先去吃早餐。”傅簷川接過來,見祁奚的手被勒出了一條深深的紅痕,他心疼地揉了揉,牽著從病房出去。醫院有專門留給家屬的休息區,可以在裏麵吃飯,祁奚和傅簷川去那裏吃完後,又回了病房。傅簷川問祁奚要不要去上班,祁奚連忙搖頭,“我已經和程導請假了,我們在這裏陪陪秦奶奶,她一個人一定很寂寞。”“好。”這一聲落地病房裏就安靜下來,他緊緊牽著祁奚的手,坐到了旁邊的沙發裏。他沒有告訴祁奚,他第一次也是唯一次,見到林嫻婧那樣開心自信,是林嫻婧第一次自殺,也是第一次讓他對人類的死亡留下了印象。那天林嫻婧換上她很久沒穿過的紅裙子,對他說:“簷簷,媽媽給你伴一次舞,你給媽媽伴一次奏好嗎?”他其實從一開始就意識到了什麽,可他沒有阻止林嫻婧,然而到最後他才知道林嫻婧給他喝的飲料裏,沒有藥。林嫻婧最後平靜地躺在床上,拉著他的手告訴他,“簷簷,不要那麽聽爸爸的話,你要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想法去判斷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你要去做你喜歡的事,成為你想成為的人。”可是在他過去的28年裏,他都不知道他喜歡什麽,想成為什麽人。中午的時候,秦奶奶醒了,精神特別好,一點也不像是重病。祁奚高興地湊到病床前,“秦奶奶,你想吃水果嗎?醫生說可以吃的。”秦奶□□一回望著他笑了,還拉住他的手說:“好孩子,別忙了,我不吃。”“那你想吃什麽?”“我什麽都不想吃了。”秦奶奶說著看向了站在後麵的傅簷川,傅簷川一動不動,他連忙把人拉過來,傅簷川一個趔趄撞到了病床上。接著秦奶奶向傅簷川那邊伸手,祁奚懂了她的意思,抓著傅簷川的手送過去。秦奶奶抓到了傅簷川的手,拿過來和他的手疊在一起握住,對他們說:“是我對不住你們,我知道秦輝的事不怪你們,是我幾十年守著他長大,他沒了我活著也沒有指望了。你們都是好孩子,以後好好的,別像秦輝一樣。”祁奚忍不住眼淚掉下來,他一把抱住了瘦弱地老人說:“奶奶,你會好的,以後我叫你奶奶,我每天去看你。”“我知道我差不多了,早點去看看我的輝也好。你們給我花的這些錢我也沒法還了,就不用守著我這個老太婆了,自己忙去吧。”傅簷川輕輕把祁奚拉起來,抹了抹他的眼淚,和秦奶奶說:“您先休息,我們晚點再來。”祁奚跟傅簷川出了病房才問:“簷哥,我們去哪兒?”“去秦奶奶家。”他不知道傅簷川要去做什麽,到了之後傅簷川從鄰居那裏拿到了秦奶奶家的鑰匙。開門進去,傅簷川徑直去秦奶奶的臥室,把床頭的照片都裝起來,還在枕頭下找出了一本相冊。回醫院的路上,祁奚在車裏翻開了相冊,指著照片裏的小男孩問:“簷哥,這就是秦輝嗎?”傅簷川點頭,他一頁一頁往後翻,相冊裏的小男孩長成了少年,再變成大人。他覺得秦輝和想的不太一樣,至少照片裏看起來陽光又開朗,臉上總是帶著笑容。到了醫院,傅簷川沉默地把照片擺在秦奶奶的病床邊,那本相冊也放在了秦奶奶的枕頭旁。秦奶奶什麽也沒說完,隻是當他們離開病房時,祁奚聽到了老人的哭聲。當晚淩晨,秦奶奶去世了,閉上眼睛的一刻,手裏緊緊地握著秦輝小時候時的一張照片。那張照片是是在一個遊樂園門口拍的,秦輝笑得特別開心。秦奶奶最後說的話,就是那天是秦輝的生日,她帶秦輝去了他一直想去的遊樂園,可是到了才知道門票要100多,她沒有帶那麽多錢。最後他們隻在門口拍了張照片,秦輝一點沒有生氣,還笑得格外開心地說:“奶奶,我們也來遊樂園了。”葬禮是傅簷川辦的,秦奶奶已經沒有親人了,到場的隻有幾個鄰居,顯得非常冷清。晚上所有人都走了,隻有祁奚和傅簷川充當孝子給老人守靈。深夜的靈堂,祁奚靠著傅簷川打瞌睡,再醒來發現靈堂裏多了一個人,還跪在靈前燒紙。他嚇得揉了揉眼睛,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確定是人,又盯了好一會兒認出來,“簷哥,他不是那個罵秦輝的壞蛋嗎?怎麽在這裏?”傅簷川朝靈前的傅躍江瞥去,他知道傅躍江也找了人照看秦奶奶,隻是從來不也去露臉,對傅躍江這時候回來並不意外。倒是傅躍江過了大半年脾氣收斂了許多,聽到祁奚說他,他沒亂發脾氣,還自嘲起來。“我豈止是壞蛋,你應該罵得再狠一點,比如人渣。”祁奚第一次見到有人要求罵自己人渣的,真誠地問:“你是不是有病?”“是啊!病入膏肓了,你問問你家簷哥怎麽這麽久了,還沒弄死我給秦輝報仇。”祁奚不知道傅躍江和秦輝之間發生過什麽,不理解地用眼神去詢問傅簷川,嚴肅得像是隻傅簷川一聲令下,他就立即衝上去把傅躍江的腦袋按進火盆裏。傅簷川忽然起身,把他也拉起來說:“奚奚,去睡覺。我們在這裏就好了。”“我們?是你和他嗎?”祁奚記得傅躍江不隻罵秦輝,還找傅簷川麻煩,他一臉不放心,深怕他簷哥被欺負了。傅簷川把他盯著傅躍江的臉轉回來,“明早出殯的時候我再叫你,去睡覺。”“那你要叫我。”“我保證。”殯儀館也有房間,不過條件不太好,傅簷川打算送祁奚回家去睡,但祁奚不肯,就去住了殯儀館的房間。等祁奚睡了,他才回到靈堂。傅躍江跪累了直接坐到地上,他不隻脾氣變了,整個人都完全不一樣了,以前一看就是個紈絝的二世祖,現在像個被生活磋磨得沒了希望的難民。他直接在火盆裏點了一根廉價的煙,看向了傅簷川說:“憑什麽就你一個人得到了想要的?”傅簷川坐到了傅躍江旁邊,拿起一疊紙往火盆裏燒,好一會兒才說:“也許我憑的,隻是我遇到的、是祁奚。”傅躍江把剛點的煙在地上摁滅,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靈堂裏顯得淒厲,然後詛咒一樣地對傅簷川說:“祝願你一輩子都別暴露,不然他指不定比秦輝還慘!”“謝謝。”傅簷川坦然地對傅躍江笑了,然後說:“儲物櫃204有秦輝的遺物,收拾奶奶遺物時找出來的,你想要的話自己去拿。”傅躍江不信傅簷川會對他懷什麽好心,可是他還是沒經住誘惑,在秦奶奶出殯前找去了。櫃子沒有鎖,他站在前麵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閉起眼睛把門打開,又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了眼睛,看到的隻有一個破舊的筆記本。他抖著手把筆記本拿起來,仿佛捧在手裏的是潘多拉魔盒,他掙紮,猶豫,最終還是沒有抵過衝破他幹涸生命僅剩的渴望,翻開了筆記本。果然,傅簷川對他沒有安什麽好心,裏麵前半部分寫的是對傅簷川不敢訴說的暗戀,後半部分寫的是對他說不完的恨,最後甚至隻剩下整篇整篇如同刻上去的他的名字,一筆一畫都仿佛恨不得一刀一刀剮了他。他輕笑了一聲把筆記本合上,卻從裏麵掉出來什麽東西,他急忙地趴到地上去找,最後在櫃子底下終於找出來。是一枚戒指,他送給秦輝20歲的生日禮物,戒指裏麵刻了他名字的縮寫,他強迫秦輝戴上,後來秦輝告訴他戒指扔了。原來沒有。他用力把戒指捏緊在手心,秦輝留著這個戒指,他是不是可以以為秦輝對他,並不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過一絲感情,是不是對他有過片刻的愛意。可惜他永遠都不可能知道,而無論秦輝有沒有愛過他,對他來說都隻是噬骨的折磨。“啊——”傅躍江連哭都哭不出來,隻能無能狂怒地大吼,在天亮前的殯儀館裏,如同惡鬼的叫聲。儲物櫃在去靈堂的必經之路上,祁奚沒怎麽睡著,提早自己出來了,走到儲物櫃附近剛好聽到了傅躍江的聲音。不過他沒有聽出來是傅躍江,以為是鬼叫。不對,社會主義沒有鬼。可是這裏是殯儀館,萬一有呢?祁奚一邊害怕,一邊又鼓起了勇氣像聲音的方向找去。通道裏的路燈不是很亮,剛好從傅躍江頭頂照下去,傅躍江跪在地上還在嚎叫。他嚇得貼著牆,怕得要死又抵不住好奇心,小心挪近過去,終於認出來是傅躍江,瞬間失望不已,轉身想走。可他走了兩步又覺得傅躍江叫得太痛苦了,還是回去蹲到傅躍江麵前,盯著他打量了片刻安慰道:“你不要再叫了,你這樣叫得別人都不能安息了。”傅躍江不叫了,盯著他笑起來,“你不怕我又會弄死你?”祁奚這回十分有底氣,毫不畏懼地回答:“你看起來已經才像快要死了,我兩根手指說不定就能捏死你。”“膽子變大了!傅簷川教你的?”傅躍江又隨地坐下去,點了一根煙抽起來,祁奚還不走,他好奇地聊起了天,“你來跟我說話,傅簷川知道嗎?”“我不能跟你說話?”傅躍江又笑起來,“你知道秦輝是誰嗎?他沒跟你說過我對秦輝做了什麽?”“你對他做了什麽?”“我殺了他。”祁奚剛剛的底氣被這四個字嚇沒了,不過立即想起來傅簷川說過,秦輝是自殺的,不可能是傅簷川騙他。他疑惑地審視傅躍江,不懂他為什麽要這麽說。傅躍江狠狠地吸了一口煙,自顧地說:“如果不是我,他大概現在會過得很好,會成為傅簷川最得力的助手,還可能會成為你的情敵。”祁奚覺得傅躍江好像精神有點不正常了,傅躍江忽然又向他盯來,突兀地問:“你愛傅簷川嗎?”這個問題他其實也想了很久,反問傅躍江,“怎麽樣才算是愛?”“哈?”傅躍江嘲笑地看向祁奚,抽了口煙說:“其實我也不知道,也許愛一個人,就是恨不得把你所有的都給他,哪怕他不想要。是見不得他對別人笑,心裏有別人,明知道不對還是忍不住嫉妒,哪怕他不願意也想方設法要把他留在身邊。是閉上眼睛想的都是他,對他隨口的一句話,一個動作也會反複猜測,哀喜無常。是見到他笑就想笑,見到他難過更難過,在他死後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沒有了意義——”他說著把燃起的煙捏進了手裏,“可惜,我一開始不懂那原來是愛——”“奚奚!”傅簷川正要去叫祁奚起床,卻半路看到祁奚和傅躍江在一起,跑過去抱著祁奚擋在了前麵,向傅躍江瞪去。“簷哥,我沒事。”祁奚朝傅躍江掃了一眼,牽住了傅簷川的手,“我們回靈堂吧。”傅簷川用眼睛檢查了一遍祁奚,確定沒有怎麽樣才放心,無視傅躍江帶人走了。回到靈堂沒多久就是出殯的時間,儀式很簡單,傅簷川以為傅躍江不會再來,卻在下葬時出現了。秦奶奶的墓在秦輝的旁邊,下葬結束傅躍江坐在秦輝的墓前一動不動,手指上戴了秦輝筆記本裏夾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