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寶搓了搓手,喜氣洋洋地推開房門。


    窗口的風呼呼地吹進來。


    王天寶愣住了:“媽!那死丫頭片子人呢!”


    王淑芳還沒走,推開王天寶一看,心裏咯噔一聲。


    那土方子不會不頂用吧!


    大王村距離城鎮有五個小時的腳程。


    她才不願意進城買什麽安眠藥,幹脆從村裏當過土郎中的大爺那裏求了一副方子。


    “便宜沒好貨!”


    王淑芳罵了一句。


    原先想的是讓那死丫頭就留在家裏給天寶生孩子。


    嫁人是別想的,早點給她生個孫子才是王招娣的命。


    她必須要讓王招娣一輩子也走不出去,這樣她的女兒才能舒舒服服地躺在福窩裏!


    誰成想那小/賤/人命還真好,竟然被她跑了。


    “沒事兒。”王淑芳咬牙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死丫頭心野了,讓她給你生孩子是她的福氣,還敢跑!”


    王天寶失望極了,大王村人口稀少,為數不多的姑娘也大都嫁了出去。


    再加上他平時流裏流氣的,今年都二十五了還沒個老婆。


    王天寶忍不住嘟囔一句:“你怎麽就不把我生成個女人?”


    這樣當年被調換,飛上枝頭的就是他了。


    王淑芳倒是也想!


    怨就怨那一家子沒生帶把兒的命,害得她沒辦法,隻能換個女兒。


    ——若是折斐在場,都不得不佩服這人的狠毒心腸。


    簡直比她這不是人的,還沒有道德。


    “行了行了,往後有的是機會,不差這一次兩次的。”


    ……


    大王村世代相傳,村裏起碼有百分之九十的人口都姓王。


    同宗同族同氣連枝,折斐並不指望靠村裏的人來為自己討回公道。


    她爬上樹呆了一夜,藥效上去,昏睡了幾個小時,第二天一早才回了王家。


    王家和村裏大多數人家一樣,幾座瓦房,幾畝薄田,日子過得不好不壞。


    區別在於王家父母到兒子一家三口,日子過得滋潤多了。


    從王招娣能幹活開始,這一家人慢慢就不再下地,一年到頭的生計全靠王招娣打拚。


    折斐捏了把手腕,瘦骨嶙峋。


    王招娣今年十八歲,發育不良,身高一米五,體重差不多隻有驚人的六十多斤。


    和大城市裏追求苗條的瘦不一樣,王招娣純粹是被餓成這樣,營養不良,真真正正瘦成了一把骨頭。


    長期日曬雨淋的勞作讓她姣好的容貌生生老了十歲,後麵葉家人認出她,也是因為錄製節目的時候她終於三餐穩定,長了一點肉。


    現如今折斐來了,王招娣的容貌就自動替換成了她的。


    王招娣和葉家大姐長得很像,係統在這方麵有模糊容貌的小功能,在走這種認親情節的時候,會自動模糊對方的容貌認知。


    可惜……葉家人並不在乎血脈之情。


    折斐歎了一聲。


    她推開王家的院門,一句話都沒說,徑直進了灶房給自己熬一碗粥。


    燒火的功夫,王淑芳一腳踹開灶房門。


    “你還有臉回來!”


    王淑芳這些年不怎麽幹活,看著倒是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隻是眉梢眼角都充斥著刻薄的紋路。


    發起火來,一雙小眼睛狠狠瞪著折斐:“吃吃吃!一天天的就知道吃!你做什麽孽要跑!我告訴你,識相一點乖乖給你哥生個兒子……啊!”


    折斐不發一言,瘦弱的臉頰更加突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她定定地看著王淑芳,直接抽出一根燒火棍。


    柴上帶著的火星子一下子蹦到王淑芳身上,把衣服燒了個洞出來。


    王淑芳心疼得要命,一邊把火星子抖下去,一邊惡狠狠地指著折斐:“王招娣!你個雜種活膩了是吧!你tm給老娘把火棍放下!”


    折斐沒收,反而站起來,往前捅了捅。


    “我是雜種,你算什麽?禽獸?”


    她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王淑芳怒了:“你罵誰是禽獸?!你活膩味了?”


    “你不是?”折斐沉沉地笑了起來,眼神冷漠:“你不是禽獸,你怎麽生出我這個雜種的?”


    在任何母親聽來,都會暴怒生氣的話。


    王淑芳一聽,心裏卻咯噔一聲,臉上飛快閃過一絲心虛。


    不過這麽多年作威作福慣了,心虛了那一瞬間後,又很快支愣起來。


    她不覺得折斐是看穿她幹過的事,隻認為折斐是翅膀硬了敢頂嘴。


    粥快熟了,折斐自顧自給自己切了一把青菜。


    王淑芳被冷落,更加生氣,抄起旁邊一根粗柴火,猛地揮下去!


    “啪——”


    桌案上的碗筷被她這一棍子打得七零八落。


    折斐早就拿著刀握著青菜躲開了,看這棍子揮下來的力道,她要是沒跑,不死也半殘。


    【wok!斐姐上!斐姐打她!】


    非逼她用狠的?


    折斐驟然扭頭,一雙眼睛黑沉沉地,盯著王淑芬。


    王淑芬不知道為什麽,被她這一眼看得心慌。


    卻還是挺直胸膛,抄著燒火棍對著折斐比劃:“瞪什麽瞪?你給我放下!”


    折斐緩緩道:“本來是想用法律手段製裁你們……”


    在人類社會,就要用人類社會的規矩。


    但是……


    有的人它根本不能算作人,又怎麽能用人的規矩去懲罰它?


    王淑芬一時有些懵,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


    就在王淑芬怔愣的檔口,折斐輕輕吐出一口氣。


    隻有她自己能看到的粉色霧氣輾轉著,纏上王淑芬的身體。


    “啪嗒!”


    王淑芬手裏的燒火棍,倏地掉落在磚塊地上。


    她的表情呆滯下來。


    折斐麵部表情的說:“撿起來。”


    王淑芬低頭,撿起燒火棍,行動毫無滯澀之感。


    “王天寶和王有根回來的時候,把粥他們喝,然後……”折斐低聲說:“……打斷他們的腿。”


    王淑芬沒有應聲,也沒有別的動作。


    折斐轉身,給自己盛了一碗粥喝了,又往裏麵添了點水,把鍋底衝成兩碗稀飯。


    隨後指尖輕輕一撚,就有無形的粉末落入其中。


    她把飯勺塞到王淑芬另一隻手裏。


    轉身扛起鋤頭出了門。


    等到晚上再回來的時候,廚房內,王淑芬呆愣地站在旁邊,王有根和王天寶則躺在地上,同樣表情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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