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雙回答:“有,不過大部分的皇室和這個世界一樣,都是吉祥物,除了聖龍帝國,他們不僅是皇帝統治,他們一次會有兩位皇帝,一位人族,一位龍族。”謝長行咬著魚肉,頻頻點頭,活像在聽童話故事。現實世界不是童話故事,從實際角度出發,大部分的海底生物都壽命過短,或者腦子太小,不足以在有限的生命裏產生靈智,尋找鮫人聚居地,對江臨雙和謝長行來說,就像大海撈針。“據說很多年前,這片海域還曾有龍。”謝長行忽然說,“那時候龍族庇護著水域,每年在海邊,會有鮫人的海市,人類和其他妖精都會來參與集貿。”“你說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江臨雙問。謝長行想了想,回答:“在謝先生還活著的時候。”“他死多少年了?”“也不長,快一千多年吧。”江臨雙算了算:“以你們世界的時間維度來說,確實很久了。”謝長行好奇地問:“以我們世界的維度,那你們呢?”“最長壽的龍族已經過了一千歲生日,傳奇年代的精靈正常壽命就是一千年,不過在現代社會以後,精靈族普遍隻能活六百歲了。”江臨雙歎了口氣,“據德魯伊判斷,是因為環境汙染,導致土地的魔力不如從前充足。”他想了想,說:“還有我的朋友,聖殿的聖騎士大統領,我總覺得他和我差不多年紀,但其實算一算,他今年五百多了。”謝長行幽幽地說:“我也覺得我們兩個一個年紀。”江臨雙高傲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抹了抹他的魚頭。“小孩,我年紀是你十倍。”江臨雙指了指前方:“去吧,謝小魚,找路。”白綃給了一個大致的方位,他說對於鮫人化的謝長行來說,並不會特別難找,並且鮫人對自己的族人都很熱情關愛,隻要找得到,就什麽都不需要擔心。他說得還算對,很快,向更深處遊去的時候,海水中隱約傳來了歌聲。自古以來,就有鮫人擅長歌唱的傳說,和他們的珍珠、鮫綃一樣出名。江臨雙:“他們在唱什麽?”謝長行的耳鰭動了動,回答:“似乎是慶祝新生。”“走。”謝長行想了想,伸手拉住了江臨雙的手腕。江臨雙動了一下手指,沒有拒絕。鮫人的體溫比人類的要低得多,像是一塊冰涼潤滑的玉石貼在了手腕上,危險的指甲擦過他的皮膚,如果謝長行用力,甚至不需要特別大力氣,這指甲就可以隔斷江臨雙的手腕。所以那危險的指甲微微翹起來,以防碰到江臨雙的皮膚,這導致謝長行看起來有點翹蘭花指的意味。海底很黑,但遊著遊著,忽然間,一片光芒照亮了空間。海水中懸浮著一隻一隻碩大的水母,它們安安靜靜漂浮在水中,透明的身體裏散發出粉色、藍色或者紫色的光芒,像是一個一個路燈一樣。珊瑚色彩斑斕,本不該長在這樣的深海海底,但它們熱烈地綻放著,無數色彩各異的小魚在水裏遊來遊去,它們按照顏色排列整齊,顯然是有人馴養之後的結果。他們的到訪似乎以某種方式驚動了這裏的原住民,不大一會兒,一隊色彩各異的鮫人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裏。為首的一隻更為強壯,她有火紅的魚尾和同色係的長發,身上穿著貝殼製作的盔甲,尖銳的指甲危險而美麗。“你們是什麽人?”她的語氣冰冷,目光警惕,謝長行與江臨雙對視一眼——這和白綃所說,對待同族親切好客不太一樣。謝長行輕輕擺動尾巴,遊到對方麵前,張開五指,顯示自己不會偷偷準備襲擊,然後說:“您好,我是來尋根的,我是白綃的後代。”“白綃?”女性鮫人的神色稍稍鬆弛了一點點,但也就那一點點,“就是那個跑到陸地上再也沒回來的家夥,你是他的孩子?你不是純血吧?”“嗯,我的母親是人類。”謝長行回答。“他怎麽不回來?”這個問題早在謝長行準備之中,他回答:“因為母親老了,他想安靜地陪母親最後幾年,讓我先回來看看,他們要過二人世界。”“切!”紅色鮫人翻了個挺明顯的白眼,她打了個手勢,旁邊兩條鮫人遊過來,上上下下開始檢查謝長行,一會兒拉開他的尾鰭查看,一會兒又開合他的側鰭,甚至還伸手摸了摸謝長行的腹肌。謝長行:“……”忍住不反擊需要好大毅力的!“好吧,既然你回來了,那就先進來吧,不過,那個人類是什麽東西?”紅色鮫人語氣危險地對謝長行說,“我們的聚落不允許人類進入!”謝長行解釋:“他是我的朋友——”“不行!”紅色鮫人嚴厲地說,“人類不可以進入,況且他還會法術!”“等一下。”她身旁一條藍色的男性人魚忽然開口,指著謝長行手指上的戒指,又指了指江臨雙的,“他們好像是一對啊。”第六十八章 他解釋道:“在人類的習俗中, 對戒是結婚的信物!”藍色鮫人這句話讓所有鮫人都愣住了,紅色鮫人痛心疾首地看著謝長行,而謝長行在看著自己的手指發呆。他不是故意把戒指套在左手無名指的, 他隻是正好合適這個尺寸。紅色鮫人遊到江臨雙身邊, 繞著他遊了幾圈,江臨雙腦子裏則全是大珍珠——在迪亞納大陸, 人魚哭出來的珍珠顏色, 一般與魚尾同色, 迪亞納大陸的人魚很少有這麽濃鬱的紅色魚尾, 不知道這哭出來的是不是赤紅色的大珍珠, 如果是, 拿來做冠冕真是棒極了。不過——謝長行的魚尾底色是月白, 泛光卻泛出粉色的珠光,不知道哭出來的珍珠是不是淺藍色帶粉色伴彩哎?“人類, 你是如何花言巧語, 把我族幼崽騙到手的?”紅色鮫人威嚴地說。謝·幼崽·長行:“哎?不是,他沒有騙我啊。”紅鮫人非常不讚同地看向謝長行:“你才二十歲吧, 還是什麽都不懂的幼崽, 你能明白什麽愛情?我們鮫人一族, 一生隻忠於一個愛人,你年紀輕輕就被這個人類拐走了——這個人類明顯已經兩百歲了!”江臨雙微微眯起眼睛——謝長行剛見麵都不知道他活了兩百多,這個鮫人竟然一下子就說破了?況且,“江臨雙”的身體確實隻有二十歲才對。紅鮫人說道:“不要被他的外表騙了,他的靈魂很強大,精神力波動顯示他足有兩百多歲, 據我所知,人類的壽命隻有一百年不到, 他活到這年紀,不一定是什麽邪術!”“我知道他二百多歲了。”謝長行說,“我也隱約知道他經曆過什麽,我不知道同樣的事情如果換成我,我會成為一個什麽樣的妖魔鬼怪,但我看到他站在我麵前,他的靈魂是純淨澄澈的,是我無法比擬的,所以我不在乎他二十歲,兩百歲,還是兩千歲。”這一回,連江臨雙都有點愣了。在迪亞納大陸,向司月大神官表白的衝動年輕人可不少,但很少有人是經過深思熟慮,認認真真在他麵前說出這些話。認真到江臨雙都要信了。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說:“不至於做到這個程度。”再想別的方法進去就是了。“不是。”謝長行轉過頭,認認真真看向他,笑了一下,隨後轉向紅色鮫人,“我今天不撒謊,我們不是一對,但我想和他成為一對。”靈魂的波動是做不了假的,哪怕是亡靈法師,都不能讓自己的靈魂隨便說謊。謝長行沒有任何掩飾,坦然地麵對江臨雙,像是要把自己最深處的秘密也一並剖析來給他看一樣。他說:“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不會隨便找一個普通人,我不想讓普通人麵臨隨時會失去伴侶的風險,但我覺得如果是你——”“可以隨便禍害是嗎?”江臨雙搶過話頭,雙手抱臂,玩味地笑起來。“唔……”謝長行歪了歪頭,“誰禍害誰啊大神官閣下,您要不要解釋一下,您怎麽穿越了世界回到這邊的,你在迪亞納的身體呢?”江臨雙卡殼了,隨後他懊惱地說:“那是意外事件,幾千年都不一定遇到一次炎魔領主入侵主物質位麵好不好,百分之九十九的大神官都是老死的,我是例外!”謝長行笑起來:“所以我們誰也不要嫌棄誰,好不好?而且我覺得,如果哪天我死了,你應該會很開心。”江臨雙咋舌——謝長行竟然這麽了解他的嗎?紅色鮫人陰鬱地說道:“你們表白完了嗎,表白完了就跟我進去吧,不要一直呆在外麵。”謝長行乖巧點頭,像個真的鮫人幼崽似的:“嗯嗯好。”紅色鮫人自我介紹叫做紅汐,是這個聚居地的衛隊隊長,負責守護周邊的安全,她也的確是一尾強壯的魚,比起謝長行還要長一截,大概要有三米多長,碩大的魚尾輕輕擺動,就能帶起一股強大的水流。比較一下,謝長行可真是小美人魚啊。鮫人的聚居地很美,就像一個夢幻的童話世界,巨大的硨磲貝殼和各色的珊瑚組成一個個漂亮的小房子,街道上飄蕩著發光的水母,有年幼的小鮫人在水母裏穿梭,調皮地把水母拍得來回翻滾。紅汐說:“最近正好是我們的海珠節,你既然也是幼崽,就一起參加吧。”謝長行問:“什麽是海珠節?”紅汐看了他一眼:“白綃怎麽養你的,都沒讓你上學嗎?”謝長行想了想:“我是大學本科畢業,宗教學專業。”紅汐:“什麽鬼東西?”她擺擺手,說:“海珠節就是慶祝小鮫人成年的節日,在這一天我們要接受海洋的洗禮,獲得先祖的祝福。鮫人成年不按年紀算,隻要你能通過海珠節的挑戰,就可以成年,你沒接受過挑戰,所以當然算幼崽。”謝長行心說我本來也不是鮫人啊,不過他沒什麽表示,點點頭說:“嗯,好。”“這間是白綃的屋子,平時我們也有打掃,你們直接住就可以了”紅汐說著,在一棟小貝殼屋子前停了下來,隨著她停下,屋子前的透明水母忽忽悠悠地亮起了藍色的光。這是一棟白色的小屋,屋子的主體是白色的珊瑚,各種淺色的貝殼堆疊成牆壁,整體和白綃的魚尾顏色很像。院子裏漂浮著漂亮的水母,水草有經過精心修剪,裏麵時不時遊出一些活潑好動的小魚。“唉,我們差點以為,白綃再也不會回來了。”紅汐說,“他還活著就好,我們以為他讓人抓去做成燈了。”“燈?”謝長行疑問。“皇帝很喜歡鮫人油脂做的長明燈,因為永不熄滅。”紅汐麵色冷峻,神態非常嚴厲地說,“你在陸地上千萬小心。”謝長行懶得和紅汐解釋現在早都沒有皇帝了,因為他並不敢保證,就算皇帝沒有了,就一定不會有邪道抓鮫人去做什麽。他們向紅汐道謝,然後紅汐就讓他們自己進屋收拾了。白綃是一隻獨居的鮫人,所以他的屋子很簡單,一室一廳,臥室裏擺著一隻巨大的硨磲,鋪著白色的鮫綃,上麵滿滿的全是大大小小的珍珠。江臨雙看得眼睛都亮了。謝長行:“你喜歡珍珠啊?”江臨雙看了謝長行一眼,忽然伸手,一個荊棘咒語打在了謝長行的腰上。謝長行:“!!!”猝不及防這一下,給謝長行打得流出生理性的眼淚來,那顆眼淚飄下來,浮在水中,緩慢旋轉,凝聚成一顆指甲蓋那麽大的珍珠。江臨雙拿過珍珠,果然,是淡藍色的,透出粉色的伴彩光暈。“喜歡珍珠。”江臨雙這才給出回答。謝長行:“……要不,你找個洋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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