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嶼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對他來說魚香肉絲和青椒肉絲沒什麽區別。拿出筷子垂眸吃飯。夏成宥早就餓得不行了,嫌筷子吃得慢,直接用勺子吃。舀一大勺青椒肉絲和白米飯,張口把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飯吃進嘴裏。嘴裏嚼得那叫一個香,臉頰都微微鼓了起來。他認認真真地吃著飯,吃到一半的時候,終於察覺到對麵有道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臉上。一抬頭,果不其然,周淮嶼正一臉坦然自若地看著他吃飯。夏成宥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周淮嶼怎麽還跟以前一樣喜歡看著他吃飯呢,這讓他很不自在也。雖然他知道周淮嶼是覺得看著他吃飯會有食欲一點,並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但自己已經跟周淮嶼坦白自己是基了,怎麽周淮嶼一點也不避諱啊。不知道這樣看著人吃飯的行為很曖昧麽?盡管周淮嶼的目光純粹坦誠得不得了,但夏成宥還是覺得耳根發熱。忍不住開口:“抱歉,我不習慣被人看著我吃飯,感覺……有點不自在。”周淮嶼微微蹙眉,似是不太理解。反問:“都是這樣。你也沒說不自在。為什麽現在就不自在了?”夏成宥摳摳腦門,掩飾尷尬,囫圇找借口:“我覺得……我的臉,還不至於讓人、讓人秀色可餐。哦不不不,不是秀色可餐,我口誤,是、是是是是……”他把自己的臉憋紅了都沒想到一個合適詞語,總覺得那個成語好像在故意引導別人往那方麵想。但他真的沒那個意思。周淮嶼看著他通紅的臉,不太理解為什麽一個詞而已會讓他臉紅。隨口把他的話接上了:“是讓我有胃口。”“對對對!啊不對不對不對!”夏成宥覺得周淮嶼這話就更像在撩人了。臊得他臉更紅了。差點讓他以為周淮嶼的意思是——你夏成宥讓我周淮嶼很有胃口。但其實周淮嶼並沒有這個意思。所以有時候直男不經意的撩人才最致命。夏成宥完全被周淮嶼打敗了,投降地看著對方,哀求道:“我們可以好好吃飯不說這個話題了嗎?”“當然。”周淮嶼。夏成宥硬著頭皮繼續吃飯。果然,周淮嶼吃了一點就不吃了,餘下的原封不動地擺在那裏。抽出紙巾慢條斯理地擦嘴。夏成宥看了一眼周淮嶼盤子裏的飯。怎麽隻吃這麽一點?好像比以前的食量更差了。從小到大周淮嶼的食欲都特別不好,吃什麽都沒胃口。小時候周淮嶼的媽媽帶他去醫院檢查是不是味覺不靈敏,但結果卻是味覺沒問題。就是單純食欲不好。但是不吃東西又會餓肚子,所以周淮嶼吃壓縮餅幹也不願意吃主食。夏成宥吃過一次壓縮餅幹,難吃得要死,又硬又幹又沒有什麽味道,隻是充饑而已。所以周淮嶼吃壓縮餅幹完全就是在完成活著的任務,對食物沒有任何欲望,隻要能填飽肚子維持生命就行。小時候的夏成宥發現這一點後簡直不能理解,甚至十分同情周淮嶼。因為對他來說食物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產物,開心的時候吃吃吃,不開心的時候吃吃吃,任何時候都可以吃吃吃,可以治愈他的一切。然而周淮嶼卻對食物完全不感興趣,簡直就是喪失一個獲取快樂的途徑。夏成宥也沒打算像以前一樣幫忙吃掉,這舉動太曖昧了。他放下勺子,抽出紙巾擦嘴。完了後說:“我吃完了,走吧。”周淮嶼看著他,單手支著下巴:“你吃飽了沒?”“我吃飽了。”夏成宥說。沒有吃飽!他的飯量從小到大飯量都比一般男生大。所以在18歲以前他身材總是肉肉的。不過好在成年以後雖然吃得還是跟以前一樣多,但是不長胖。這一份蓋飯怎麽能輕易填飽他的肚子?起碼還可以再來一份。周淮嶼也是知道他飯量大的。但分別八年,周淮嶼應該會覺得他和從前有了許多變化。比如飯量問題,可能會覺得他沒以前那麽能吃了。八年了至少變化也應該大一點,夏成宥想著要不要給自己造一個飯量正常的人設。他正準備說“我現在飯量不大”時,就聽見周淮嶼說:“你看隔壁那家的牛肉麵品相很不錯。”夏成宥下意識順著周淮嶼的目光看去,看到別人碗裏的牛肉麵——濃鬱的紅油湯汁裹滿每一根勁道的麵條,一顆顆肉質緊實、肥瘦合宜的牛肉鋪在麵上,還撒著綠綠的蔥花和香菜。那品相,那香味,簡直了。周淮嶼又說:“如果沒吃飽的話再去吃一碗牛肉麵。”“好哇好哇。”夏成宥條件反射地回答。但隨即又意識到自己“食量正常”的人設胎死腹中了。最終還是沒抵住美食的誘惑,夏成宥點了一碗招牌牛肉麵,在周淮嶼的麵前美滋滋地炫完了。十分滿足地摸摸肚子,這回是真的飽了。而且好像還有點撐……“走吧。”兩人回到車裏。汽車發動,夏成宥係安全帶時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一時忘了分寸,笑嗬嗬地衝周淮嶼說:“你看我肚子像不像懷了三個月大的樣子。”周淮嶼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一頓,夏成宥自己也愣了一下。隨即夏成宥趕緊收腹說:“我開玩笑的。”他腳趾頭都摳緊了,在心裏懊惱自己又逾矩了。雖然以前他經常吃飽了會讓周淮嶼看自己的肚子,但那時他心思很單純,沒想那麽多,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周淮嶼目光從夏成宥臉上移到肚子上,沒看到肚子鼓起。現在的夏成宥比較瘦,四肢修長,全身上下沒哪裏胖。跟從前比變化真的不小。雖然身邊這個就是夏成宥,但周淮嶼卻覺得自己在重新認識一個新的夏成宥。汽車重新駛入高速。夏成宥緩了好久才緩解剛才的尷尬。目光一直沒敢看周淮嶼,但一直沉默著也挺不自在。於是夏成宥說:“剛才的蓋飯和牛肉麵多少錢,我現在給你轉紅包。”周淮嶼眉頭一蹙,俊容十分不悅,嘴唇抿著沒有馬上回答他,隔了一會兒才說:“跟我這麽見外麽?”夏成宥啞然,睫毛顫了顫,垂眸看自己的鞋,說:“呃,抱歉。我們太久沒見麵,一下子找不到曾經相處的感覺。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相處了。”周淮嶼餘光看了眼夏成宥,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你也知道分別太久會變得陌生啊。”“……”夏成宥把頭低得更下去,默不作聲。夜晚繁星點點,汽車以一百二十邁的速度行使在高速上。車窗緊閉,冷氣灌滿整個車廂。晚上十點左右的時候,夏成宥睡著了,腦袋歪在一邊。呼吸均勻,睡得特別香。嘴裏還在說夢話。周淮嶼仔細去聽,聽見夏成宥說——“不要生我氣”他夢見了什麽,夢裏也在惹自己生氣嗎?終於淩晨的時候,周淮嶼把汽車停在了公寓的車庫裏。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後,輕輕用手背碰了碰夏成宥的臉,但夏成宥沒醒。他稍微起身去解夏成宥的安全帶,距離一下子拉得很近,呼吸噴灑在對方脖頸處。“啊!”夏成宥睜開眼就看到一個男人在自己身前,條件反射地雙手去推,摸到堅實的胸肌後才發現是周淮嶼。周淮嶼微微蹙眉,坐回自己的位置:“大半夜的你大驚小怪什麽。”“哦我我,我做了個噩夢。”夏成宥耳根紅了起來,感受著剛才摸到的胸肌。眼神閃躲著。慌亂地伸手去開車門,匆匆下車。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公寓,關上門以後,周淮嶼從鞋櫃拿出一雙新拖鞋遞給夏成宥:“穿吧。”“嗯嗯,謝謝。”夏成宥禮貌接過換上。客廳的燈打開,夏成宥看到這棟公寓有三層。第一層是客廳和廚房,還有雜物間。第二層應該就是周淮嶼的臥室和書房之類的了。他郵寄過來的那些行李都在客廳的地上擺放著,把簡約整潔的房間風格變得淩亂了。“我馬上收拾一下。”夏成宥說著就要走過去。周淮嶼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製止:“先放著。太晚了,洗漱一下睡覺吧。”夏成宥覺得被他握住的手腕有些發燙,從他手裏輕鬆地掙脫了出來。問:“那我今晚睡哪裏?”周淮嶼一邊往樓上走一邊說:“睡我隔壁的客房。”“哦,好,謝謝。”夏成宥跟著周淮嶼上了樓。腳步輕盈,內心雀躍。他很快把客房的四件□□好了,看著幹幹淨淨的大床,滿足地躺了上去。忽然門口傳來周淮嶼的聲音:“明天是自己去公司,還是跟我一起?”夏成宥立刻站起來:“我自己去公司。”他可不想讓公司所有員工都知道他是走老板後門進來的。“行。”周淮嶼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遍,隨後關門離去。夏成宥坐在床上,在房間裏東看西看,心裏美滋滋的。居然睡在周淮嶼隔壁也。他起身準備去洗個澡然後睡覺,結果發現浴室裏沒有沐浴露。想來這個客房還是第一次住人。這麽說周淮嶼沒有帶其他人到家裏來睡覺?他走出房間,敲了敲周淮嶼的門,聽見裏麵的人說“進來”,他才開門走進去。沒看到臥室裏有人,但是浴室裏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周淮嶼應該是在洗澡。“怎麽了?”周淮嶼在浴室裏問。夏成宥站在浴室門口:“客房沒有沐浴露。”浴室裏的水聲停了,周淮嶼打開一小條門縫,伸出一隻濕淋淋的手,手裏拿著男士沐浴露。那隻手手背青筋明顯,手指修長,透著男性的力量感。淡淡的香氣散了出來。“先拿去用。”周淮嶼。夏成宥看那隻手看愣了一瞬,這才回神趕緊接過:“謝謝。”他拿著沐浴露匆匆回到房間,重新進浴室洗澡。腦子裏不可抑止地想起了剛才的畫麵,小腹微微躁動,竟然可恥地有了反應。夏成宥有些唾棄自己,自暴自棄地開始洗澡。十五分鍾後他穿上睡衣走出來,拿著沐浴露重新敲開周淮嶼的門,把沐浴露遞給周淮嶼:“謝謝。”周淮嶼已經換上了銀色的居家套裝,站在那裏像個展示睡衣的模特。身材高大筆挺,寬肩窄腰大長腿,九頭身比例。矜貴中帶著點慵懶。帥得簡直像從漫畫裏走出來的。他掃了眼夏成宥手裏濕漉漉的沐浴露,沒有去接,而是說:“你自己去放吧。”“哦,好。”夏成宥沒敢多看他一眼。快步經過周淮嶼身側時,聞到了對方身上和自己一樣的沐浴露香氣。那種感覺就好像兩人抵死纏綿擁抱過。很快夏成宥搖搖頭,禁止自己浮想聯翩。他放好沐浴露後走出來,見周淮嶼已經坐到床上了,加快腳下的步子,說:“放好了,我走了。”“等等。”周淮嶼忽然開口。“啊?”夏成宥腳步頓住,回頭看向周淮嶼。周淮嶼的視線對上他的目光,說:“過來。”夏成宥懵懵地走到周淮嶼床邊。周淮嶼掀開被子,神情坦然:“上來跟我一起睡吧。”夏成宥整個人都傻掉了,僵硬得像一尊雕像。有一瞬間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聽。不然周淮嶼怎麽會邀請他睡一張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