蘄封山,巴蜀深處,超子,冷怡然,大山,卓雄,胖子,風起雲,葉秋,鬥丫頭還有河圖齊聚。


    這已經是他們來的第七天了,當年他們走出這片大山時,這座埋藏於深山地底的大殿早已塌陷。


    隨著又一次劇烈的爆炸過後,最後一個塊巨大的岩石終於是鬆動了,等到硝煙散盡,一個能容納一人進入的山洞終於被打開了。


    “通了!通了!”


    這幾人中,超子,冷怡然,卓雄和大山都是曾經在這座地宮裏走出來的,他們的友情也是從這裏開始的。


    “我記得那一年,望月就是在這個地方進去的,然後查爺就進去找怡然和老王……”超子舉著礦燈跟胖子解釋著當年的往事。他們走著,那座曾經布滿了棺材的地下湖早已幹涸,有猿猴穿梭的瀑布也早已斷流。


    時間過去太久了,以至於像過去了幾個世紀一般,就像從來沒有人來過這裏。


    “查爺真的在這裏嗎?”胖子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問這個問題了。“我一直不明白,都是一起出來的,為什麽他說查爺卻還在這兒,難道查爺在這裏封了三千多年?那這樣的話,我們認識的又是誰?”


    “都跟你解釋了一萬遍了!魂!招魂!”超子搖著頭道:“他的魂在這兒,把魂找回去。要不然,瓶子裏裝的不是那個酒,有啥用。”


    “那到時候樓言呢?”


    “不知道……”超子道:“你管他呢!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能找到查爺回來,隻要三魂歸一,天煞孤星一破,他要死要活都和我們沒關係。”


    當年,走在這裏的時候,超子還是一個愣頭青年,冷怡然還外號小魔女,憨厚的大山,青澀的卓雄,如今他們也都和你我一樣步入了中年。他們從這裏開始,伴隨著查文斌開啟了一段屬於自己的青春故事,也開啟了一段屬於所有人的傳奇故事。


    當那口棺材靜靜的出現在他們眼前時,仿佛它從來就沒有被人打攪過,幾個碩大的青銅柱子,斷裂的神樹,這一切的一切,上麵都積滿了時代的灰燼。棺材被靜靜的矗立在那,那個象征著王位的地方,似乎代表著棺材主人,死後也依舊是站著的,隻有站著的才配稱為君臨天下。


    “就是這個了!”超子道:“當年,打開的時候,我們就發現他倆長得一樣,那時候就沒有想過他們可能根本就是同一人。”


    “我記得,那時候冥冥之中,是它救了怡然一命。”卓雄道:“現在想想,終於能理解了,為什麽它會在那個時候忽然顯靈,救了你。”


    “胖子,動手吧!”


    “好!”


    棺材被緩緩拉開的,一盞黃金麵具顯露了出來,一抹綠色一閃而出,那具原本還鮮活的身體瞬間便化作了一團白骨……


    三天後,太平觀上,風起雲把那扇麵具緩緩的戴在了昏睡的查文斌身上,不一會兒,麵具後麵那雙眼睛便動了起來。那一夜過後,他便一直在這裏熟睡著,無論怎麽叫都沒有反應。風起雲說,他是丟了魂,所以,樓言才會對風起雲說出那番話。


    “醒了!醒了!”圍著他的人都很激動,但卻又沒能把握,這個人到底是誰。


    怡然輕聲喊道:“文斌?”


    眼睛依舊還在觀察的四周,似乎是在想著什麽。過了好一會兒,他握住冷怡然的手道:“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是的,很久了……”風起雲道:“你知道有多久嘛?”


    “我忘了,我知道我們在那裏打的天翻地覆。”他的腦袋裏不斷的閃爍著那個片段……


    當三股力量鑽進他身體裏的時候,他隻感覺自己要爆炸了一般,然後那束縛自己的蠶繭便爆裂了開來。


    “三魂終於歸一了!”


    看著那個從皮殼中鑽出來的家夥,樓言已經迫不及待的閃了過去。那個家夥,被他稱為自己的魔,何為魔?便是自己的欲望,修道者,要曆經三災八難。


    既風火水三災,以及不廢道心,一難:不就明師,二難:不托閑居,三難;不舍世務,四難:不割恩愛,五難:不棄利欲,六難;不除喜怒,七難;不斷色欲,八難。


    這三災八難,便是自己的心魔。樓言看得很明白,他比誰都要清楚自己的魔性在哪,於是他帶著一個女人在身旁,卻又不親近他;他奪了天下,卻又躲在麵具後麵;他收集天下珍寶卻又散盡所有財富,以此種種,都是對自己的考驗。


    可人隻要還是人,就免不了和這七情六欲打交道,即使他已經做到如此,也依舊未能戰勝自己的魔。魔和道,就像陰和陽,永遠都是互相成長的,沒有那麽高的魔,自然也就沒有那麽高的道。


    所以,他把魔具體化了。魔就是魔,不再遮遮掩掩,他用魔創立了羅門,征服了天下。但他很清楚,要想打敗這個魔,唯一的辦法就是三道合一。


    魔與道的戰爭,其實就是自己與自己的戰爭。這一戰,打的天昏地暗,分不出勝負,你來我往之間,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以死相搏。


    欲望和信念在那一刻衝撞在一起,他們太熟悉彼此了,以至於對方的下一招早早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預判中。


    “查文斌,我和你打個賭怎麽樣?”


    “賭什麽?”他收起劍,他也知道,再這麽打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


    “我和你之間隻能活一個,但這個選擇權,我想交給別人。”


    “交給誰?”


    “交給她!”


    他說的她,正是躺在地上的冷怡然。


    青銅神樹下,樓言和查文斌並排坐在了一起,兩個人看著地上的女人,各自的神情都很複雜。


    “你就是我成道後的模樣,這些都是成道路上要付出的代價。”樓言道:“戰勝我,你就可以擁有製定這個世界的規則,這個世界不再會有人能夠擁有挑戰你的能力了。”


    “你為什麽,不選擇自己。”查文斌道:“是因為她嘛?”


    樓言搖了搖頭,道:“因為我知道,我根本無法戰勝自己,就像你無法戰勝我一樣。不能戰勝自己的魔,就終究衝不破這最後一關。”頓了頓,他道:“本來,我想借你的手,除去我的魔。”


    “然後呢?”查文斌道:“然後你再取代我,讓你成為這個世界的唯一。可是你現在發現了,魔永遠也無法被打敗,就像我永遠也不會被你的魔打敗。我現在明白了,其實我就是你的另一麵,隻是你不願意承認罷了。”


    “嗬……”樓言冷笑了,道:“我是不是很傻?”


    “不傻。”查文斌道:“人生的路,從來隻有一條,沒有人擁有可以重走一次的機會,但是你做到了。你通過我,把你的一生又走了一遍,可是到了最後的關頭,你卻發現,即使再重走一萬遍,最後的結局依舊還是那樣。”


    “嗯!”查文斌點了一下頭,又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現在,你已經成了當年的我,你最想做的又是什麽?”


    “我隻想回家,做個普通人”頓了頓他又道“如果可以的話,把這一身本來不該屬於我的本事,統統拿回去。道,不再術,而在道,這是你教我的。”


    “可這是所有修道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查文斌道:“可是,我卻看見了,一個人真正得道後的模樣,就像你這般。”他笑著道:“其實,你一直在做加法,可我卻一直想做減法。你得到的東西太多了,以至於不舍得放棄,它們太重了,重得讓你已經忘記了初次登上昆侖問道時的心是什麽。”


    “那你的心呢?你別忘了,你是一個道士。”


    “你看我現在還像一個道士嗎?”查文斌指了指自己的頭發道:“我早就已經不是道士了,道士不過是一個職業罷了。但是我的心中有道,並且不再拘泥於任何形式,假如有一天我死了,我相信我的道也會繼續傳承下去。”


    “那就試試看吧,”樓言道:“我想試一試我到底能不能成為你,能不能找回最初的那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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