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從小就恐同,變成同性戀這整件事於我而言很難接受,我承認我有些軟弱,也不夠果敢,我花了很久才理清楚全部的思緒,前來見你。”“小時,我知道你筆直,但是,為我彎一下吧,這樣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時箋原本心如死灰打算離開,驟然聽到陸延遲的告白,整個人無與倫比的驚訝和錯愕。陸延遲居然在朝他告白!所以,陸延遲不是因為恐同而選擇疏遠,而是因為發現自己的愛意而有些迷茫?……那一瞬間,時箋幾乎以為自己一夜未睡神誌不清,他指甲掐入手心,帶來分明的刺痛,提醒著他,這一切無比真實地發生。時箋心跳“怦怦怦”炸開,紛雜念頭劃過,時箋內心的偏執和瘋狂占據上風,是的,他就是想要得到陸延遲,為此不擇手段,用盡陰謀陽謀,如今,陸延遲主動撞上來了,他如何能錯過,至於他的那些疑惑和不解,以後再理清楚就是了。他得抓住陸延遲。時箋有些慌亂,又佯裝鎮定:“好巧啊,我也喜歡你。”陸延遲心底有煙花在炸。不論什麽時候,什麽樣的場景,時箋都會回應他的告白。因為,時箋也喜歡他。陸延遲控製不住地親了下去。兩人隔著幹枯玫瑰擁吻。清早的光線從窗外打了進來,塵埃在光線裏起舞、升騰。陸延遲覺得自己正在經曆此生最美好的時候,他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他。吻畢,兩人又開始笑。剛才的一切,無聊又浪漫。熱戀的小情侶似乎總能為了一點小事兒開心半天。第68章 兩人笑鬧了一通, 接著整理行李,洗澡收拾,再手牽手去到槐序琴行。早上八點, 琴行還沒開門,要到九點琴行才正式營業。陸延遲拉開卷閘門,推開玻璃門, 跟時箋一起進到店裏,他在店內駐足,抬頭, 捏著下巴仰望那把高高掛起的“鎮店之寶”一把紅黑配色的定製吉他。他思考了兩秒, 把吉他取下,遞給時箋,道:“拿著吧,以後這就是你的吉他了。”時箋沒敢去接,這把“鎮店之寶”時箋在樂隊呆的時候打聽過,比他想象的還要貴,名師純手工製作, 陸延遲的個人收藏品,二十多萬,且有價無市。時箋茫然不解:“怎麽想到送我吉他?”陸延遲神色淡然:“你吉他不是摔了麽?”時箋不以為意:“回頭我自己在店內買過一把就好, 內部價, 一千多就能買到很好的吉他。”陸延遲道:“那不一樣, 那是你自己買的,這是我送的。”頓了頓, 又補充說明道:“放心, 這是我的個人收藏品,不是樂隊的公共財產, 我可以隨意處置的。”“當時琴行開業,想著擺一把好點的吉他鎮場子,就選了這把。”“你第一次來槐序琴行,我就覺得這把吉他理應歸你,隻是之前沒有理由送給你,送了你也不會收,就一直擺在這裏。”“現在不一樣了,你是我男朋友。”時箋依舊沒接,他推拒道:“太貴重了。”陸延遲笑意盈盈地道:“吉他製作出來就是給人用的,這吉他放在這裏一年多,沒人買,也沒人用,一直吃灰,再放下去就要生鏽了,不如給你,我家小時就該用最好的吉他。再者,馬上你生日了,就當是隨手送你的生日禮。”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時箋也不矯情了,接過這把“鎮店之寶”。隻是,他動作頗有些小心翼翼,實在是這吉他太貴了,二十多萬,他怕不是要當祖宗供著。陸延遲見他動作輕柔,一陣好笑:“隨便用吧,看不順眼接著摔,我還有很多收藏品吉他,摔了正好給你換其他的。”時箋給某位少爺的土豪做派驚到了一下,禁不住貧了一句:“二十多萬的吉他隨便摔,霸道少爺獨寵我嗎?”陸延遲哈哈大笑,美人有些時候言辭特別犀利特別好玩。時箋見著他笑,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所以,這男的,還是知道他摔了吉他的。陸延遲樂嗬了半天,又把店關了,拉著時箋去到地下音樂間,他把室內燈按開,催促道:“試試吧!”時箋拿到新吉他,也忍不住一通擺弄,那是一種純天然的收到新寶貝的新鮮感和興奮感,要不是陸延遲在這裏,他都忍不住抱著吉他親親抱抱貼貼然後各種“嘖嘖嘖這沼澤木的不規則紋理太美貌了”“紅黑配色實在是太經典了我真的頂不住”“不愧是二十多萬的吉他這無與倫比的顏值”“嗚嗚嗚嗚連音色都好絕啊”“不愧是我的夢中情吉他”……這會兒,他給吉他插上電,調好音,順手彈唱那首他爛熟於心的《盛年不複重來》。屬於時箋的顏色,本就是紅與黑,如今,美人抱著紅黑配色的吉他淺唱低吟,給人的感覺,寧定、沉靜、漂亮,又隱隱透出一股子神秘、危險,很勾人。陸延遲靠坐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聽美人彈曲,莫名有一種古代闊少爺的風流倜儻。他想,美人就該用最好的吉他,如此才不至於辜負了美人,又或者辜負了“鎮店之寶”。曲畢,陸延遲又把時箋寫的那首《想》遞了過去,道:“試試這首!”時箋看到他自己寫的歌,有些愣神。那一晚,他幾乎是在一種挫敗和絕望裏寫出了這首《想》,他對陸延遲有過無數的暢想,這些暢想被深深隱藏在心底,他無法將他隱晦的愛意宣之於口,隻能盡數寫到歌裏。那是他最深沉又最瘋狂的暗戀。如今,他愛而得之,再看這首歌是截然不同的心境,他變得闊達從容、坦蕩隨意,那天晚上的經曆也變成了他過往無足輕重的一筆,對於給陸延遲演唱這首《想》時箋更是毫無異議,這本來就是給他寫的歌。隻不過,陸延遲愛的是他的光鮮美好,他那晦澀幽深的愛意依舊隻能在歌裏訴說。時箋抱著吉他再度唱這首《想》:“想和你站在豔陽下……想化成清風輕吻你臉頰……或許,最深的暗戀最瘋狂。”這是他寫的歌,寫的又是自身經曆,沒有人比他更懂整首歌想要傳達的心境。在感情呈現上,時箋是完美的,再兼之他近乎天賦的音色和嗓子,以及加樂隊之後靠著大量練習慢慢訓練出來的演唱技巧以及一場場演出積累出來的台風。這首《想》,時箋不僅唱得好聽,又格外的打動人心。陸延遲聽著聽著,靈魂都被觸動到了,他也暗戀過時箋,或許很短暫,但那種深沉又瘋狂的暗戀他也有過,他深信很多人也有過類似的經曆,也會被這樣一首歌戳中。而任何文藝作品,立足點從來都是全人類的感情共鳴。《想》就是這樣一首能直抵心靈的好歌,時箋本身的天賦、技巧、感情呈現又能把整首歌演唱得無人能超越。很多作品,翻唱甚至會比原唱好聽,但這首《想》,沒有人能唱的比時箋還要好。時箋真的,太棒了。四分鍾的歌很快就唱完了,陸延遲從曲子裏的意境抽出,心口卻莫名開始泛酸。怎麽說呢,這首歌,顯然是時箋給他那位暗戀的白富美寫的。至於他和時箋,一直在明戀,就沒暗戀過。這樣一想,陸延遲很快也不在意了,擁有美人的是他,陪伴美人的也是他,至於那個白富美,不過是美人年少時期情竇初開荷爾蒙作祟的產物。陸延遲覺得和美人的暗戀對象battle怪無聊的,以後真遇到了那位白富美,他倒是不介意拉著時箋暗搓搓炫耀一通。所以,陸延遲直接說起了正事:“這首歌真的很不錯,你唱得也很好,等給你過完生日,我們把這首歌做出來,發張單曲。”時箋訝異:“可是我已經退了樂隊。”陸延遲淺笑著回:“可是我、魏衡、劉錚都沒有通過啊!”時箋呆住。陸延遲又道:“我去波斯頓找你,不隻是出於我個人的愛意,也是出於槐序樂隊的整體意願。”“樂隊本身就不太穩定,收入也一般,我、魏衡、劉錚其實都是出於熱愛兼職在做,真正全職在做的其實是……琴行。”“時箋,你是學生,而且是z大的學神,在你加樂隊之前,我們都知道你學業也很優秀,未來也大概率走的是學術的路,你出國交換一學期,我們都能接受的。”“當初我們的合同簽了半年,但這些日子的相處,不論我、魏衡、劉錚都很喜歡你,你的能力放在地下音樂圈都是top級別的,你不論是訓練還是演出也都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你的到來也給樂隊帶來了輝煌,槐序樂隊所到之處無不好評一片。時箋,我們不可能放棄你的,我們絕對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主唱了。”“而且,小時,你很愛這支樂隊不是嘛?那就不要輕易放棄啊。”時箋眼眶酸脹起來,連同著胸腔都一片酸澀。他出國之前,放棄了他所熱愛的一切,陸延遲,槐序樂隊。哪怕回國,因著之前他的退隊申明,他也默認自己離開了槐序樂隊。槐序樂隊卻從沒有放棄過他。陸延遲又輕笑開來:“而且,都到這種時候,你居然還沒確定和我一生綁死嗎?”時箋怔住。他陡然回想起,他當初加樂隊最猶豫的點,要不要和陸延遲一生綁死。或許是天生的悲觀,或許是習慣了命運對他的苛責,時箋當時並不看好他和陸延遲,哪怕現在,他依舊不太確定,但內心深處,時箋就是想和陸延遲一生綁死,他決定勇敢一點,和陸延遲好好在一起,如此才不至於辜負這漫漫一生。時箋眼底染了淺淺笑意,他嗓音很輕,卻極堅定:“那就續約吧!”陸延遲得到了想要的結果,爽快大笑:“續一輩子?!”時箋歪著頭笑:“成。”樂隊的事情搞定之後,陸延遲目光深深地看了時箋一眼,頗有些欲言又止。時箋何等的敏銳,自然知道陸延遲想問的是《想》這首歌,陸延遲當初因為在他心底比不過學業都哀怨了許久,現在,他十九年來頭一次寫歌,寫的還是自己的暗戀,陸延遲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檸檬味。時箋壞笑著看他,等他主動提及,陸延遲問,他定然坦然告知這首歌是“給你寫的”。陸延遲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沒問,他抱住時箋,啄了一口他的腮幫,說:“算了,搞暗戀哪裏比得過搞明戀。”時箋:“……”陸延遲主要是覺得,他和時箋現在是熱戀上頭的時候,就不提過去的事情給兩人找不痛快了,而且兩人都快二十歲了,有點過去很正常,時箋情史一片空白,隻有暗戀史,他情史也一片空白,但也有不少緋聞,還挺公平的。兩人現階段最重要的還是,把感情穩定下來,扛過異國這件事。時箋見陸延遲沒問,便也沒說,他在釣陸延遲,但顯然釣得很失敗,至今沒人發現他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