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正式開課,周末多少讓人感覺無聊,躺了半天,很難一直躺下去。於是吃過午飯,羅四方發揮寢室長的身份,誠邀大家出門團建。“去哪兒團建?”王壯躺在床上問。劉聲:“這個點,找個飯館等著吃晚飯嗎。”雲詞大概能猜到羅四方想說什麽。果然,這位網癮少年說:“去網吧上網,問問虞哥什麽時候回來,我們六排。”王壯:“讓你當寢室長你就是這麽當的……”羅四方:“遊戲不好玩嗎?”王壯:“好玩,所以什麽時候去?”羅四方展現出他領域的專業性:“你們想去哪家網吧?來之前我已經全都打聽過了,目前我校附近有三家網吧,是三巨頭,這三家網吧分別從價格、環境、電腦配置三個不同的角度打出了各自的特色和優勢。”雲詞:“……”其他人:“……”“隨便吧,”雲詞說,“你選。非要問我意見的話,我的意見是五排。”羅四方果斷改口:“那我覺得我還是不要問了。”最後羅四方選了三巨頭裏的其中一家,主打配置優勢,硬核而又強勁,一行人起床隨便套了件衣服就往校外走。網吧開在東門附近,從學校東門走出去,過一條街就是。那條街算是條商業街,店麵琳琅滿目,來來往往的全是南大的學生。由於校區太大,大部分人出行都會騎自行車。雲詞第一次對大學有了某種奇妙的感受高中校園裏反複回響的上下課鈴在這裏已經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輛輛自行車車鈴的聲音。自行車夾雜著風,穿過綠蔭道。網吧在二樓,順著樓下貼的指路告示,從狹長的樓梯走上去,推開門,裏麵坐滿了學生,有很多像他們一樣組隊來開黑的。網吧裏聲音嘈雜得很。直到前台說了句:“同學,麻煩刷下身份證。”雲詞才意識過來,現在已經不用像高中時候遮遮掩掩,去學校附近上個網吧,都隻能找“黑網吧”。高中時,嚴躍曾經為了掌握校外所有黑網吧據點,為了蹲守在學生上網吧的路上,在家裏對他“嚴刑拷打”過。“你是我兒子!你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不能包庇同學在黑網吧放縱!”這位教導主任憂心忡忡,野心勃勃,“我今年勢必要把學校附近這些窩點全部搗毀,你到底說不說。”那時候的雲詞不想出賣同學,以及他本人也偶爾會去黑網吧光顧:“你有本事的話,就自己去找。”嚴躍:“我要有本事,還在這問你。”……他們到的時候整個網吧還剩下一排位置。雲詞刷過身份證後,為特意和沒來的某個人避開,挨著羅四方坐在了最裏麵。他靠著牆,隨手點開掃雷,漫不經心掃著玩兒。羅四方他們在群裏喊虞尋。[608兄弟群]羅四方:我們已經到了@yx王壯:你還有多久,快的話我們等你來了再開@yx劉聲:@yx彭意遠:@yx他們喊半天,黑色頭像沒反應。雲詞掃雷掃到一半,意外碰到鼠標,炸了一片雷。幾乎與此同時,擱在邊上的手機也震了下。是一條虞尋發給他的私聊。yx:三分鍾。馬上。“……”雲詞在心裏叩問自己為什麽要跟著他們來上這個網。人有時候該不合群一點。他抬手在桌麵上敲了下,提醒羅四方:“你回他,有事群裏說。”羅四方十分熟練地轉述去了。倒是王壯在邊上小聲問:“我操,他們這個症狀多久了?”羅四方靜靜地看了他一眼。王壯:“他們今天一天都是這麽聊天的?”已經麻木的羅四方平靜地點了點頭:“……昂。”聞言,王壯人也有點麻。雲詞不知道他們在邊上聊些什麽,他關閉掃雷,進入遊戲頁麵。這款叫《無盡榮光》的團隊對戰遊戲從他們高中的時候就開始爆火,狙擊類,可玩性很高,但高三忙著備考,雲詞已經近一年沒有登錄過自己的遊戲賬號。登上去的瞬間,他對著兩百多個區陷入沉默。他好像連自己在哪個區都忘了。賬號id當初更是直接臉滾鍵盤滾出來的。雲詞估摸著應該在中段的位置,於是從第100區開始查看,想著實在查不到就新建一個號算了。並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然而就在這時,似乎有人從他身後經過。某一瞬間,他背後的某根神經敏感地豎了起來。接著,他感覺到一陣很輕微的風。是有人站定,然後俯下身靠近他時掀起的。那人在他的位置後麵站定,然後以極其自然的態度逼近雲詞剛察覺到有人,沒來得及反應,手裏的鼠標就被人牢牢摁住了。身後那人的手半覆在他手上。一根手指搭在鼠標滾輪上,頁麵隨之下滑,最後精準無誤地停在122區上。122區,區名【風起雲湧】。然後那隻手從鼠標上鬆開,落在鍵盤上,熟練地替他輸入了一串遊戲id:yc1293sdjkce。身後這人做完這些後,直起身,很欠地開口:“四方,我跟你換個位置,你們給我留的那個位置會影響我遊戲發揮。”羅四方:“……?”虞尋接著說:“靠近過道,人走來走去的,像我這種內向的人會不好意思打遊戲。”第十三章 很內向,上網吧不敢打遊戲。這種話怎麽會有人說得出口???雲詞下意識想開口嘲諷,但視線落在那串區名和id名上,意外地說不出口了。他第一次感覺到比起跟虞尋掐一架。他更多地居然在想,為什麽他會記得。他自己都早已經不記得的遊戲賬號,就算當初一起打過遊戲,為什麽虞尋記得那麽熟。西高男生之間的友誼除了靠籃球維係著,還有另一樣東西在男生之間有著和籃球同等重要的地位:遊戲。西高附近的黑網吧是全校所有男生用盡全力保護的聖地。即使雲詞和虞尋這兩撥人在高中的時候再不對盤,也不約而同地在網吧這件事上,選擇了相同立場。導致嚴躍在那三年,在此方麵的戰績一直不佳。他們那撥人經常會在網吧和虞尋那撥人偶遇。“喲是昨天下午傍晚四點半那場場傷隻有八千傷害的詞哥來了啊。”流子看見他們,總是第一個發聲,“不知道八千傷害怎麽打出來的,我們虞哥上把三萬傷害。”雲詞:“別亂叫。”他走進去,在虞尋對麵坐下來:“有本事單挑。”……當初他們全都穿著西高校服。少年人難掩青澀,偷偷摸摸擠在有點昏暗的黑網吧裏。老舊的電腦桌上擺著各種飲料,書包東倒西歪地掛在椅背上。他們有的人一邊打遊戲,一邊抓住空閑時間瘋狂互抄作業。“接住了這是語文卷子,剛才誰要來著?”“我數學寫完了,英語閱讀答案誰有?”“……”和白天井然有序的狀態相比,這裏簡直就是學生的法外之地。……虞尋成功靠“內向”和羅四方換了位置,坐到他邊上。內向的虞尋登錄遊戲賬號後,自來熟地問他:“喝不喝水。”雲詞:“……?”喝屁。虞尋另一隻手裏拎著一瓶冒涼氣的飲料,瓶身很熟悉,他提著,把飲料放在雲詞桌上:“薄荷水,之前看你挺喜歡喝。”那兩箱水,從雲詞的角度上來說怎麽也沒辦法和“喜歡喝”扯上邊。虞尋這時候提出來,更像是一種挑釁。“你自己留著喝。”雲詞伸手把那瓶水推了回去。推完,他看向羅四方說,“我要換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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