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雲詞沉默了。虞尋也默了下,他明顯在思考接下來怎麽辦。然後雲詞就看見虞尋鬆開扶著話筒的手,穿過那群圍觀的,精準無誤地走向他。“跑。”“?”虞尋的手搭上他手腕,拽著他往前:“不跑等著他們過來算賬嗎。”“……”想破頭也想不出事情會有這種意外轉折,剛才還在操場上裝逼帶頭唱歌的中心人物下一秒拉著他狼狽逃竄。“操,”雲詞邊跑邊說,“你用別人設備?”虞尋也在跑,回他:“劉聲說他設備在操場。”“……”“誰知道隻有一把木吉是他的,還放那麽近。”身後,那幾名同學還試圖跨越操場追他們:“你們別跑。”兩人迎著夜風奔跑。跑起來的時候街道兩邊燈光好像在閃爍,樹蔭倒影在不斷後退,雲詞跑熱了,把外套解開拎在手裏,風從毛衣領口灌進去,像是要把他吹起來一樣。等到離開操場一段距離後,雲詞才漸漸放慢腳步。他彎下腰,手搭在膝蓋上喘氣。呼出去的氣變成了白霧。他又“操”了一聲,隻是這回嘴角略微勾著,感覺胸腔裏某種積著的東西一點點散開了。虞尋也在邊上喘氣,突然用手肘頂了他一下問:“好點了麽。”“?”“心情。”他說:“看你今天心情好像不是很好。”雲詞反問:“哪看出來的。”虞尋:“上課的時候,你在走神。”南大校區的夜色其實很美,街燈明亮,仰頭甚至看得見星星。他和虞尋之間難得有這種安靜聊天的時刻。雲詞難得沒有避而不談,或者以其他方式拒絕聊天,半晌,他說:“沒什麽事,謝謝。”很快。安靜被立刻打破。虞尋調整氣息調整得差不多了,直起身,問他:“所以你什麽時候能喜歡上我?”“……?”他追著雲詞的視線,不讓他逃避,瞳孔被路燈點亮,盛著光似的,繼續追問:“……或者,有一點點喜歡我了嗎。”第三十七章 夜風灌進衣領, 整個人被風吹著,街燈的光都折進了虞尋眼裏。劇烈奔跑後,未平息的心髒跳得比平時快很多。街道上空無一人。雲詞和虞尋之間啞然無聲。他一時間找不到任何語句, 去回應虞尋的話。片刻後, 虞尋又說:“當我什麽都沒說。”“是我太心急, ”他說,“想讓你快點喜歡上我。”“……”“以前暗戀的時候, 隻要偷偷喜歡你就行,但好像從追你開始,就多了期待。期待你也會喜歡我。”雲詞給不了任何承諾, 這種時候說什麽都不合適。虞尋也深知這一點, 他很快轉移話題, 從衝鋒衣口袋裏掏出一個打火機, 還有一根很細的,插在生日蛋糕上的那種細蠟燭:“這個,下午忘記給你了。”他摁下打火機, 火苗躥出來:“許願麽。”虞尋伸著手站在他麵前,手指指節曲著。夜色裏,打火機的光很亮, 有風無意拂過,蠟燭火焰像星星一樣閃了下。雲詞沒在這種情況下, 這種地點,以這種形式許過願。在蠟燭被風吹滅的之前, 他在心底許了個願望。差不多快到閉寢的時間, 兩人回了宿舍。路上, 虞尋隨口問他:“許的什麽願。”雲詞也隨口說:“某個姓虞的換寢。”是句玩笑話, 雖然帶著幾分真心。但某個姓虞的壓根沒有一點自覺, 他“哦”了一聲,自己找到了一個很離譜的角度:“你的生日願望裏有我。”“……”雲詞閉上了嘴,打算一路上當個啞巴,不再多說一句話。回寢室後沒多久,整棟宿舍樓熄了燈。608寢室裏發出一聲哀嚎,劉聲質問:“解釋下,為什麽我的演奏會你倆沒來?”雲詞摸著黑,沉默了下說:“大外甥病沒好我去看看。”虞尋:“流子病也沒好。”“……”劉聲繼續質問:“他倆病那麽久嗎?”雲詞:“嗯。”虞尋:“流感,反反複複。”劉聲:“好吧,說來也奇怪,今天我們專業的人和我說有個很帥的傻逼用了他們設備,人沒追上,好像有兩個,跑得飛快,好在設備沒出什麽問題,那個人好像就借用唱了首歌。”劉聲吐槽,“也不知道是誰。”雲詞光是聽,剛才在操場上那份尷尬已經卷土重來。很帥的傻逼心理素質卻很好,主動問劉聲:“那你設備呢?”劉聲:“我就一把吉他,哪買得起他們那種設備,很貴的。”……很難講今晚這個生日,和西高那會兒李言給他放過的廣播哪個更離奇一點。睡前,雲詞才發現嚴躍給他留了言。內容基本上就是跟他說“我也是希望你好”雲雲,還有一些老生常談的話,最後是一句:你媽也一定希望你好好珍惜時間,多學習進步……雲詞看了這句話中的某個字很久,最後放下手機。但他這晚倒是沒意外地失眠,意外地睡得很好。睡前,感覺晚上跑步時那陣風還沒過勁,似乎還在哪裏吹著他。-次日。虞尋很早起床,抓了把頭發,趕去店裏。流子已經先到了店,今天店裏要裝扮很多東西,說是店慶活動,他在群裏搖了一幫人過來一塊兒弄。幾個大男生圍在一塊兒,對著一箱子花花綠綠的絲帶和彩燈笨手笨腳擺弄:“這玩意兒怎麽掛,超綱了啊流哥,實在不會。”流子把一箱子東西都分給他們:“人在江湖,技多不壓身。”流子連蒙帶騙:“這學會了,以後追追人什麽的,各種節日自己布置的時候不是很他媽加分嗎,別嘰嘰歪歪了,趕緊弄,我上午還有課。”他虞哥本來在收銀台後麵趴著,不知道聽到哪句,又站起來了,晃到他們這邊,跟他們一塊蹲著,問:“……這玩意兒,怎麽弄?”流子:“你要弄?不是說搖人來弄?”虞尋:“突然覺得也挺有意思的。”“……”行。幾個人蹲著弄了會兒。手法很粗糙,掛得歪七豎八。不多時店裏來了客人,虞尋放下手裏的東西回到收銀台前。等虞尋走了,有人小聲提起某個話題:“昨晚的事情你們知道了嗎。”他明顯想說很久了,但剛才虞尋本人就在這,於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昨天晚上在操場上,虞哥當眾給人唱生日歌,昨天是誰的生日不用我多少大家都知道吧雲詞,我操,他們倆什麽情況這是?”因為西高曾經的生日大戰,他們全年級都能默背這倆的生日是哪天。其他人也小聲附和:“知道。”“剛一直沒敢說。”“我也聽說了,昨晚動靜鬧挺大的。”“……”最後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轉向一言未發的流子:“流哥,你應該清楚怎麽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