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台上高平陽精準地點名道:“你倆站起來,什麽悄悄話,也說給我聽聽。”全班寂靜下來。隻有虞尋本人不當回事,從高高的一疊書後麵站起來,站姿也不太正,隨口說:“老高,真想聽嗎?”高平陽:“……跟誰沒大沒小,喊高老師。”“哦,高老師。”虞尋說,“他在約我。”雲詞:“……”虞尋故意放慢速度,說出後半句話,維持住了他和雲詞的表麵設定:“約我下課出去打一架。”高平陽詳裝客氣地說:“不用等下課,你倆要不現在就打?”虞尋像是完全沒有聽出弦外之音:“也不是不行。”他掃了一眼教室:“可能一時半會兒難分勝負,不影響你上課吧?”高平陽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一般同學進入大學後,師生關係都會變得疏離客套且成熟,鮮少遇到這麽有“生命力”的學生了。他指了指外麵走廊:“你倆出去站著去,大學了啊,這還是我第一次讓大學生站走廊聽課。”雲詞帶著課本,和虞尋並肩站在走廊上。生日當天被老師罰站。也就這人能幹得出這事了。“沒忍住。”虞尋輕描淡寫說。如果是平時,雲詞會懟他幾句。但今天日子比較特殊,於是他一改常態:“沒事。”“說的挺好的,”雲詞隨口胡扯,給足他麵子,“下次接著說。”兩人站了半小時左右,下課鈴響起的刹那,雲詞朝虞尋伸了手。虞尋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抓住他的手,然後像是被人一下拽走似的,雲詞拽著他沿著教學樓樓梯跑下去,一路趕去車站。虞尋輕飄飄的話穿過奔跑時掀起的風,往前傳過來:“……這麽迫不及待。你要願意的話,以後每天都可以約會,我可以每天過生日。”“……”倒也不用這麽過。雲詞沒時間解釋,拽著他一路趕到車站,勉強趕上最後一班車,他拉著虞尋投幣後往後排走。等在最後排坐下後,他才輕微喘著氣解釋說:“這輛車,傍晚隻有這一班。”南大學校人多,照理來說車次不會那麽少。虞尋看了眼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說話時習慣性去牽他的手:“這車往哪兒開的?”雲詞說:“海邊。”從南大開往海邊的路程有點遠,路上景色蹁躚而過,從熟悉漸漸變得陌生。李言和流子他們提前到了,正按照雲詞在群裏發的內容,一群人在提前搭帳篷:“我靠這什麽玩意兒,怎麽弄,還有篝火???”他們各自帶了三四個兄弟,一群人圍著。以前水火不容的兩派人,經過上次的球賽,詭異地拉進了一些距離。羅四方他們也在,寢室其他四個人在擺弄燒烤架。因為他們的存在,流子和李言他們帶來的人沒覺得這場聚會聚得過於奇怪,他們找到了合理解釋:“都一個宿舍的,一起過個生日怎麽了。而且之前都說了,我們現在的戰術,是禮貌。”“……”“禮貌待人,是綜合素質的展現。”“……”流子湊近過去,衝李言“咳”了一聲:“姓李的。”李言:“我有名字。”流子:“不重要。知道在叫你就行。”他往李言的方向挪了兩步,聲音壓低,“你給我透個底,那小子今天是單純給我兄弟過生日,還是打算官宣。”這個問題也問倒了李言:“……沒說,不至於今天官宣吧。”於是他想了想,掏手機去戳雲詞:[要不要再買點玫瑰花。]雲詞在車上,回得很快。yc:[?]yc:[買花幹什麽。]李言一個字一個字敲打屏幕:[增、加、氣、勢。]李言裝不知道裝得十分艱苦,他痛苦麵具,絞盡腦汁:[體現我們高雅不俗的品味,展現優雅,給虞尋他們那波人一點顏色看看。][……]多年好友。雲詞有點不懂李言了。虞尋牽著他一隻手,他打字不方便,於是沒有再回。臨近傍晚,車緩緩到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雲詞說出提前準備好的很俗的台詞:“閉眼。”雖然沒公開過關係,但是兩人誰也沒有刻意避過嫌。流子剛搭完帳篷,坐在海邊沙灘上往對麵車站方向看,就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牽著手走過來。兩人個子都很高,並肩站在一塊兒,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巧合,他倆今天穿的都是黑色,圖案不一樣,但款式很相似,海風刮過,寬大的衣服被風吹得勾出身型。尤其是虞尋他閉著眼,走得懶散,慢了半步,五官被夕陽餘暉暈得模糊,但逆著光,輪廓被強烈光影照亮。有人震撼發問:“他們怎麽還牽手啊?”“沒看虞哥閉著眼嗎,明顯眼睛不舒服,”流子在自己小弟腦門上狠狠敲了一下,說,“這叫禮貌帶路。你懂個屁!”“……”那人被揍得接受了這個離譜的現實:“……哦。海邊風大,眼睛確實容易進沙子。”雲詞的生日安排是在海邊露營,等日出。按照網上做的攻略,這裏很適合看日出。等虞尋睜開眼,發現幾乎所有他在南大認識的人都在麵前了:“這麽多人。”羅四方在邊上努力地鑽木取火,終於鑽出一點微弱的火苗。火苗映照在所有人眼裏,他帶頭說了句:“生日快樂虞哥!”歡鬧聲中,李言帶來的那撥人略顯沉默:“……”李言提醒:“禮貌。”還是沉默:“……”李言繼續動員:“我們不僅要喊,還要喊得比其他人都大聲。”在他的努力之下,那撥人懷著別扭的心情,勉強說:“生、生日快樂。”這生日雖然更想和雲詞兩個人過,但這麽多人在一塊兒,也不錯。虞尋很輕地勾了下唇角,說:“謝謝。”他們簡單圍著篝火吃了頓自製燒烤,之後又切了蛋糕。切蛋糕之前,雲詞拽了下他的衣袖:“許願。”虞尋不怎麽相信這種東西:“許了有用?”雲詞也不怎麽幹這事:“走個流程。”虞尋閉上眼,發現自己已經沒什麽想許的願望了,想要的都已經在身邊。最後,他腦海裏閃過幾個字。‘一直在一起’。隻是在睜開眼的那刻,海邊風大,一陣風像海浪似地拍打過來,蠟燭微弱的燭光閃了下,意外滅了。“……”流子立刻爬起來調解氣氛:“我操,我就說,圍緊點,海邊風大,你倆離那麽遠幹什麽再滅一次你直接把蠟燭吃了吧。”不過誰也沒把這個小意外放在心上。虞尋隻在切蛋糕的時候猶豫了下。雲詞:“怎麽。”虞尋問他:“你做的?”“……”雲詞看了眼那個蛋糕,“很明顯嗎。”他嚐試了幾次,最後這次也不能算成功,看起來和店裏賣的蛋糕還是有很明顯差距。“怎麽辦,”虞尋說,“不太想切了。”吃完蛋糕之後,剩下的活動就是等日出。但一群人待在一塊兒,也不覺得無聊。劉聲帶了吉他過來,在邊上練琴。羅四方他們帶了卡牌,剩下的人聚在一塊兒玩卡牌遊戲。在各類“遊戲”麵前,曾經同為敵對陣營的兩撥人也很快忘了曾經的恩怨,投入到遊戲角色裏。流子拿著牌,抖著腳:“我是富商,我他媽手裏有一張破產卡,能讓你們其中一個人一夜破產,你們誰都別得罪我。”李言捏著牌:“你了不起?我有複活卡,誰跟我?”雲詞跟著他們玩了一把,實在很沒遊戲體驗主要是虞尋在邊上一直在給他塞卡,缺什麽給他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