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上一世高中的記憶最讓他印象深刻,也最為難忘, 這一世升了高中之後, 他總是覺得有些恍惚。明明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十幾年了, 明明早就已經適應了重生, 就當他以為上一世的種種都被封存的時候,那些畫麵又重新浮現在了他的眼前。最開始是因為傅時昭與上一世的傅時昭多了許多重疊。再就是分班之後,老師總是有意無意與他們談起兩年多後的高考, 激勵他們珍惜當下的每一天, 抓緊時間夯實基礎,他便總是想到上一世失利的高考和誌願。即使這一世他已經足夠努力, 成績也足夠優秀了,但還偶爾還是會莫名有些焦慮。他知道焦慮的源頭是上一世的那些記憶, 但他並不知道該怎麽解決焦慮。可能要徹底遺忘才能夠做到吧……他隻能讓自己整個人沉浸在畫畫和學習裏麵,忙碌起來, 沒有時間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能夠稍稍緩解一些。從凳子上站起身, 唐眠感覺渾身都因為久坐而略顯僵硬, 走了幾步才緩解一些。隨手將用完的膠帶拿起,丟入畫室角落裏的垃圾桶內,唐眠大步走出畫室,朝著食堂的方向走了過去。沒想到……走著走著,聽見了一道熟悉的女聲。身體比腦子快上一步,唐眠幾乎是下意識便輕手輕腳地朝著聲源處靠利過去。兩人其實並沒有站在多麽隱蔽的角落,而是就在畫室通往食堂的必經之路上麵。但畫室這邊人並不多,幾乎不會被打擾。表白已經接近尾聲了。春天已經回暖了,晚上溫度不低,並不冷,連風都是溫柔的,牽動了少年的衣角與少女的裙擺。唐眠喜歡畫插畫,喜歡這些溫柔的畫麵。若不是畫麵主角之一是傅時昭,唐眠真想將之記錄在自己的畫筆之下。青春,校服,少年氣息,總是叫人格外喜歡。唐眠猶豫片刻,想聽聽傅時昭的答複之後再決定去留。如果傅時昭拒絕了,他就等女生離開之後跟上傅時昭,與他一起去吃晚飯買東西。如果傅時昭答應了,他就不打擾他們了,偷偷溜走。不過唐眠心裏清楚,後者的可能性很小很小,他能看得出來傅時昭對這個女生沒有任何意思,就連女生的名字都不太記得。果不其然,傅時昭拒絕了這個女生。隻是讓唐眠有些沒想到的是,傅時昭的拒絕理由竟然是這個。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真的假的?唐眠抿了下唇。“啊…好的,我知道了。”女生聲音有些失落,沒再繼續停留,而是飛快錯身小跑著離開了。其實被拒絕也是在意料之中,但她就是想給自己一個徹底死心的機會罷了。青春嘛,最好還是別留遺憾才好。雖然還是很難過就是了。女生離開之後,傅時昭也繼續朝著食堂的方向走去,麵上沒有什麽表情變化,依舊是那樣淡淡的。唐眠猶豫片刻,並沒有直接上前去找傅時昭,而是在原地杵了會兒,又思索了片刻那句話裏的意思,等傅時昭朝著食堂的方向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才匆匆跟了上去。畢竟是撞見了這樣的事情,是會有些尷尬的。雖然還是很想知道傅時昭的那句“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是真的還是假的就是了。唐眠猜測應該是為了拒絕那個女生而找的借口,畢竟這個借口用來拒絕不喜歡的人是最方便快捷的了,也十分委婉。有喜歡的人了,不是你,所以抱歉,不能接受你的表白。但唐眠還是止不住去想,萬一…萬一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會是誰?唐眠也不知道自己更希望是哪一種答案。這個點周末在學校自習的學生大多都在朝著食堂的方向前行,離開畫室的範圍之後人漸漸變得多了起來,傅時昭並沒有注意到身後唐眠小跑過來的腳步聲。直到唐眠走到他的身邊,碰了碰他的胳膊,傅時昭的目光才落到他的身上。他原本是在邊走邊發呆想事情的。在想是去食堂給唐眠帶晚飯還是去校外。校外會耽擱一些時間,但是會豐盛一些。食堂會很快就能折回來和唐眠呆在一起。……他還沒想出個結果來,唐眠便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邊。傅時昭並沒有掩飾麵上的驚愕。“膠帶用完了,過來買。”唐眠主動解釋道。“也可以給我發消息的。”傅時昭彎下眼睛。學校平時不允許帶手機,但是周六一般管得不嚴,隻要能保證上午上課的時候手機不會發出任何聲音就行,不然被老師看見還是會沒收。為了方便聯係他們都會帶上,有的時候想提前回去了可以直接給家裏打通電話,有的時候想要出去玩也會方便很多。“畫累了,正好出來透透氣。”唐眠說。傅時昭點點頭,也沒想太多,順勢問道:“想去校外吃晚飯嗎?”今天是周六的緣故食堂開放的窗口很少,晚飯的花樣也很少。很多留在學校自習的學生都會選擇去校外吃飯,隻不過要多走些路罷了,而且校外小吃街玩意兒太多,逛著逛著時間溜走得快的很。所以一般傅時昭都是從食堂給唐眠帶飯過去,而不是去校外,一頓飯而已,湊合湊合先,大不了晚上回去再加點豐富的夜宵。但是唐眠今天跟了上來,可以和他一起去校外逛逛。學校到處都是監控,畫室裏麵也有監控,東西放在裏麵不用擔心丟失的問題。“好。”唐眠沒有拒絕。校外有一家學校老師家裏開的美術用品店,唐眠是裏麵的常客了,去那裏買膠帶要比在學校小超市買更好一些,正巧還能順路再添一些白顏料。今天的門衛不是愛看宮鬥劇的紀伯伯,而是另一個高瘦些的男人,有些麵生,估計是新來的門衛。沒辦法從門衛室裏薅點小零食了。春季日頭漸漸變長,這個點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天際鋪滿了晚霞,一眼望去皆是十分漂亮的色彩。傅時昭下意識轉頭瞅了唐眠一眼,發現他正微仰著頭看晚霞,忽地被腳下一個小石子絆了一下,下意識揪住了身邊傅時昭的校服袖子。傅時昭眼底笑意分明,順勢抬手扶了他一把,“小心點兒。”唐眠悶悶地嗯了一聲,低下頭乖乖看起了路況。晚霞並不是什麽稀罕東西,但不同的時間去看會有不同的感受。他又想起了上一世畢業之後,他曾回來過母校一趟,因為母校校慶,那一屆的學生順勢組了個局,校友聚會,每個班都來了一些人。他去了,傅時昭也去了。那天的晚霞也很漂亮。那個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仇報了,母親的精神狀態也徹底穩定下來,他卻像隻無頭蒼蠅般,一下子突然沒有了任何方向。畢竟一直支撐著他的信念便是報仇和撐起破碎的家。他赴約的原因是好友消息轟炸般的邀請,說好久沒見到他了,甚是想念。好友是高二那年突然轉到他們班上的,也是學美術的,畢業之後就出國深造去了,他們見麵的機會確實很少。好友的軟磨硬泡下,他答應了。但他心裏清楚,私心是想見見傅時昭,心裏想著再給那人一次機會,一次解釋的機會。或者說,想看看能不能在他身上找到接下來的方向。可是那晚聚餐人很多,大部分都在給傅時昭和牧子塵敬酒,唐眠坐在位置上麵吃了不少東西,聽著好友的絮絮叨叨,敷衍地回複著,直到結束都沒有和傅時昭說過一句話。好友已經是圈內有名的設計師了,也有不少人靠近與他客套。唐眠心裏莫名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倒不是酸,隻是想起了若幹年前與好友一起拿著畫筆發出豪言壯誌的日日夜夜,有些心疼自己早就已經破碎了的夢想罷了。有人注意到了他,也想起了學生時期他與傅時昭關係的惡化,故意以他為話題與傅時昭搭話。傅時昭沒有理會那個人,如同空氣般無視了。唐眠突然覺得碗裏的食物索然無味,借口去洗手間偷偷給好友發了條消息後溜了。聚會是在學校食堂頂樓進行的,唐眠一口氣跑下了一樓,入目的便是這樣漂亮的晚霞,如畫一般。他怔怔地看了好久,想起了很多往事,想起了那些被自己鎖起來的畫具。隻可惜上一世一直到死他都沒有鼓起勇氣將那些東西從雜物室內拯救出來。那個時候的他已經失去了觸碰夢想的能力。好友在他溜了沒多久之後找到了他,帶著他去了清吧喝酒。他很少去這種地方,也很少喝酒。但那晚醉的很厲害。好友後來將他送去了酒店。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還在酒店看見了傅時昭。傅時昭的身邊站著一個笑得很燦爛的青年,兩人正坐在酒店餐廳吃早餐。唐眠對他有些印象,聚餐的時候坐在傅時昭身邊,是傅時昭以前班上的同學,聚餐的時候一直在和傅時昭喝酒說話。如果不是因為晚霞,他都快忘記這件事情了。不知道這一世那個青年現在是不是也和傅時昭一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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