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安靜了一會。霍仰聲音幹澀:“因為聽到了你和你的beta男朋友聊天,我不想聽。”“……”“我一點都不想聽,我討厭死他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岑真白打斷,“霍仰,我沒有男朋友。”第72章 “我給你洗。”又幻聽了?因為太想聽岑真白這麽說,所以又自動屏蔽真話、自己填補上了?霍仰奮力仰起頭,去追omega的臉。終端的燈已經關了,黑暗中,岑真白後腦勺抵著機甲壁,正閉目養神,沒有低頭看他。這個姿勢,就算脖子折了,霍仰也看不到岑真白的臉。可他又不願離開岑真白的腿。岑真白很安靜,感覺睡著了。的確像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霍仰重新躺正,可並沒有真的靜下來,一分鍾內,起碼看了三次omega,連手上的疼都顧不上了。他的異狀自然驚動了岑真白,乍然從長時間的高度緊張狀態鬆懈下來,岑真白異常疲倦,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他問道:“疼?手不要放到地上,髒。”他墊了好幾張無菌紗布在霍仰的肚子上,讓霍仰把手放上去。霍仰再次安靜下來。果然是幻聽。就這樣吧。就算不是男朋友又怎樣呢?岑真白喜歡的是beta,不是喻章,也會是別的什麽破beta,總之不會是讓人討厭的他。今晚岑真白的任何行為、做出的舉動都沒有過界,僅僅是一個醫生的職業道德素養,躺腿也隻是因為沒台子操作。都是他,又開始亂想,明明沒什麽好值得誤會的。手臂又開始疼了,連帶著太陽穴一起,他不說話,不知道是不是牽扯到了哪根筋,麻木的左手手臂突然變得刺痛了。他嘶了一聲。岑真白再次被鬧得睜開眼,“怎麽了?”明明剛“就這樣吧”的霍仰問:“你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麽?”過去那麽久了,岑真白不明所以:“你指什麽?”霍仰遲疑道:“男、朋友什麽的……”“說了。”岑真白說。霍仰沉默片刻,道:“你能再說一遍嗎?”他明知這個答案是會讓他受傷的,高達99%的概率,但為了剩下的1%,他願意去賭。沒什麽關係的,痛也不差這一點。沒什麽不可以的,岑真白語氣很平靜,“我說他不是我的男朋友。”霍仰呆滯了幾秒,隨即荒唐又憤怒地提高音量:“他竟敢?!”岑真白:“?”霍仰習慣性地攥緊了拳頭,痛得一抽,又連忙放開,他悲憤又傷心:“他竟然敢不接受你的喜歡?”岑真白:“……”雖然omega是麵無表情的,但霍仰仍然能從上邊感覺到了無言,他換了一個思路,試探道:“還是說,你沒有告白?”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像一個濕透了的爛拖把,正被人反複用力攥擰,掉一地的酸水。“……”霍仰又低下聲來,商量道:“那你別喜歡他了,行不行。”他補充:“他不好。”見岑真白沒說話,他繼續:“他吊著你又……”岑真白:“我不喜歡喻章。”“哦,”霍仰這次聽清楚了,他幹巴巴地重複了一遍,“哦。”呆了一會,他傻乎乎地問了句:“……那你還有別的男朋友嗎?”岑真白閉上眼,拒絕交流。霍仰自然看懂了,一股天大的喜悅澆了他滿頭,像瘋狂搖晃的可樂,裏邊全都是氣泡。他被衝擊得頭一歪,暈了過去,十幾秒後又醒了。他忽然覺得自己痊愈了,哪裏都不痛了,甚至能彈起來打十頭牛。又出現幻覺了。一直在岑真白的頭頂上陰魂不散的紅燈禁止符號變成了綠燈閃爍標誌。那個操縱杆,怎麽變成心形的了?奇怪。兩人一直在機甲裏待到了下午四點多,岑真白是被機甲的通訊器吵醒的,他睜開眼,第一感覺就是視線高了很多,他都能完完整整地看到所有操作台。“霍少校,這裏是醫療機78n號,我們還有2.8公裏到達你們的定位點。”頭頂上傳來一聲明顯壓著聲音的“收到”。岑真白瞳孔挪動了下,看到了alpha優越的下頜線,他這才發現,兩人的位置調換了。現在變成了他躺在霍仰的大腿上。alpha把兩個座位之間的扶手降了下來,把他搬到了座位上。而他全程竟然一點沒知覺,完全睡死過去了。”“醒了?”霍仰注意到了,低頭看他。岑真白“嗯”了一聲,坐起來,起猛了眼前發暈,他捂著嘴咳嗽了幾下,眼底青黑明顯,淡色的唇毫無血色。霍仰突然說:“對不起。”本來岑真白就很忙,在七區的醫院忙活了一天,下午結束一場手術後,馬不停蹄地奔波到六區做手術,之後又要給他清創縫針。可以這麽說,岑真白通宵且連續做了十一小時的手術。而且真要算,除了水,岑真白已經一天沒進食了。霍仰垂下眼,如果不是他發病,跑出去跑回來,又多事地劃傷自己,omega起碼在機甲裏還能休息一會。機甲裏全是沙子和血水,一股臭味彌漫,在一個裝滿了令人作嘔的信息素的密閉空間裏,虧岑真白為了禮貌,能裝得麵不改色。岑真白向來是一個幾近沒有底線的人,什麽都無所謂,可他偏偏一錯再錯,過分得成了這樣一個人最討厭的存在。霍仰的手沒法開機甲,軍方派了兩個人過來,將他們載回去。岑真白真的有點不舒服,昏昏沉沉的,鼻子有點塞,喉嚨也痛。等他們回到七區,兩人發現臨時作為基地的廢棄工廠竟然人去樓空,新的地下二星基地已經建好了,大家耗時一天,把該搬的都搬了進去。作為醫生的岑真白,待遇更高了,竟然每人一個小單間,雖然小到隻能放下一張1.2米的床和小書桌,但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軍人們也升級了,由原來的十二人寢變為六人寢。他們回到二星基地已經晚上點多了,早過了晚飯時間。岑真白餓,但他本來就是一個對食物沒什麽信念的人,有就吃,沒有就不吃,加上他不舒服,隻想躺著,但又沒洗澡,所以最後趴在小桌子上睡了過去。霍仰提著他受傷的左手來到炊事房,裏邊五六個值班軍人在洗碗,還有兩個忙到剛回來的醫生在開小灶。幾人見了霍仰,都喊道:“霍少校。”霍仰點了下頭,去看儲藏室有什麽菜,最後拿了點青菜和瘦肉,打算熬個粥。有人見到他手上的傷口,問:“霍少校要幫忙嗎?”“不用,我手指沒壞。”霍仰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沒什麽好麻煩別人的。他站在一邊切肉絲,聽旁邊幾人在聊天,從今天發生了什麽,到吐槽新基地哪裏不好,再到每個話題的終極八卦。“誒,王醫生,和你們一起來的岑醫生,有對象嗎?”王醫生是一個上了年紀的beta女醫生,她道:“你問岑醫生啊?那可難了,從醫生還好一點。”那alpha來了興趣,“怎麽說?”“進院一年多,我就沒見他和誰熟識一點,不是親密,連熟識都算不上!”alpha:“這麽誇張?”“岑醫生還不喜歡和別人有身體接觸,自己一個人吃飯,獨自打卡下班,聚餐也不愛來。”那個alpha聽得心更癢癢了,嘿嘿笑起來,“那萬一呢?”王醫生“嘖嘖嘖”地搖頭,調侃道:“你們alpha,都抱著僥幸心理,想當那個唯一。”那alpha剛想反駁,就聽到自己旁邊來了個聲音:“可我怎麽聽說岑醫生有個很親密的beta男朋友?”那alpha聞言,頭還沒轉過去看是誰,就下意識道:“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