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賀執拉長聲音,“你是說那個在金主之間愛來愛去最後被你這個老鴇迷住心神的神經病?”“……”“記得。”賀執笑了,“他當時覺得我是狐狸精,阻礙他和你的感情發展,被我揍去醫院住了兩天。出院的時候你送他薰衣草讓他等待愛情,他哭了一晚上以為你讓他為你守身,臨走前還給你寫情書說他會一直等你的那個。”“……草!你就記得我倒黴了是吧?”“差不多吧。”賀執隨意地回答。方暢咬牙切齒,小電驢差點飆去30公裏。他喘了兩口氣,才把那股想載著人同歸於盡的心思平息下去。不過這麽一鬧騰,壓抑著的情緒倒是順暢了不少。方暢說:“劉明德找他了。”賀執從後麵打量方暢,突然莫名其妙地想起某次年會上,方暢喝得爛醉,站在酒桌上摔碎了兩隻酒杯,酒液四溢。最圓滑,最沒脾氣的人嘶吼著和他們說:“老子最開始考證的時候,也他媽想做個養搖錢樹的金牌經紀人啊!”賀執挪開眼神:“他不是從良了?”“嗯,在一家國企上班,拿死工資,我記得年後該結婚了。”“不喜歡你了?”“他就不是彎的!吊橋效應,吊橋效應你懂不?”方暢吼完,繼續說,“他爸和他媽年齡大了,小毛病不少,離不開人。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又趕著要結婚,家裏有的周轉不過來。”賀執了然:“劉明德拿錢騙來的?”“不。”方暢諷刺地笑笑,“劉明德握著他以前當藝人時候的醜聞。雖然壓根沒人要他,但是這種事隨便編幾句就足夠了。一旦名聲出問題,他的工作就別想要了。工作沒了,沒錢贍養老人,老婆也得吹。”“狄銳打給我的時候哭得喘不上氣了都。他成年了,回歸了正常生活。上次來給我送禮,人模狗樣的。”方暢頓了下,說,“賀執,你知道,就是和我們這種玩意兒不一樣的模樣。就劉明德那麽一句話,把他拉回地獄了。”“少拐著彎罵我。”賀執捏捏棒球棍,又應了一句,“是挺好,羨慕了?”方暢思索了會兒說:“是有點。”“走歪的路被他走正了,還年輕,也沒陷得太深……”方暢攥緊了車把,眼神發冷,“可是劉明德一句話就把他拉回來了。”來了。”第136章 電動車在銳意大樓附近堪堪停下。方暢給輪子上鎖,起身看著低調奢華的公司大樓:“真在這裏?”賀執揚揚手機:“宋婭給的消息。”方暢抿唇:“以劉明德膽小如鼠的性格,我以為會直接找個地洞躲起來。”賀執從電動車上下來,抱著那根時尚潮流的棒球棍:“站在高處久了,容易下不來。我,周沉,包括賀俊言,在他眼裏都算不上旗鼓相當的對手,犯不著他丟盔棄甲。”方暢張張嘴,發現賀執說得一點沒錯。劉明德堅信沒有利益哄騙不了的豺狼。他有足夠的資源可以揮霍,即便撕破臉皮,耍的陰招被揭發,也有把握把憤怒的敵人拉上談判桌。賀執對於劉明德來說至多是枚不聽話的棋子,能用則用,算不得威脅。銳意的危機在裏不在外,劉明德要處理的事多如牛毛,為了一個賀執藏頭藏尾,確實沒什麽必要。“那群狗仔肯定通風報信過了。我猜他已經準備好了各種籌碼,就等你上鉤。”方暢看著銳意大樓,有些遺憾地從賀執手裏抽出棒球棍,“這玩意你是帶不進公司了,估計手機也要被沒收,留點遺言給你親愛的周導不?”“滾。”賀執把方暢舉到麵前的手機推開,“劉明德那些生意就沒重開過,他把罪名全推給你,才算堵住輿論的嘴。但是警察那邊可不吃這一套。賀俊言把你救出來,就沒再盯著那邊?”方暢訕訕收回手機:“盯著,一直有人在查他,但是找不到決定性的證據,不能打草驚蛇。”“你的供詞、聊天記錄和轉賬記錄還不夠?”方暢抽著嘴角看賀執:“你是真打算把我打成共犯,收拾收拾一起進大牢是吧。”賀執不置可否。“就知道你沒良心!”方暢低罵了一聲,“劉明德都能直接把鍋扣在我頭上了,你說我那堆過家家一樣的小玩意能有用嗎?最多算個輔助證據罷了。”“其實……重要的也不止是證據。”方暢指指上麵,“有人保他,搜查的阻力不小。你看劉明德迄今為止連拘留所都沒坐過一日呢。”“也就差一把……”賀執眯起眼睛,“他把你當壁虎尾巴斷掉的時候,就已經不討好了。如果這些事再在輿論上鬧一次,你說誰還會保他。”“所以他才急著要斷周沉的路。”方暢聳肩,“我說你遮掩半天,計劃到底是啥,不會真的隻是衝進去揍他一頓吧?”賀執扭頭,露出一個張揚的,有些陰狠的淺笑:“如果有一個機會能扣押劉明德,哪怕隻能拘留幾日,你說警局那邊會願意幫我們嗎?”方暢愣了片刻,看向銳意大樓:“你打算……”“打架鬥毆,最少拘留5至10日。”方暢皺眉:“以劉明德的勢力,可能一天都不用呆。而且你要怎麽確保你們打架鬥毆的時候警察到場?別你已經被拖去湖裏喂魚了,報警電話都還沒撥出去。”賀執把手機掏出來塞進方暢的口袋裏:“這就是你的用途了。你和警方應該沒少打交道,去找最想抓住劉明德的人,不用五日,隻要劉明德走進警察局,我們就能讓他在網絡上再火一次。至於時機,銳意資深經紀人偷偷摸摸潛入公司找個地方貓起來應該不難吧。”“可以是可以……你有幾成把握,別我們費盡心思,最後隻是淺淺傷了人家皮毛。”“那不會。”賀執擺手,“我怎麽也得從他身上咬塊肉下來。至於其他的,方暢,我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銳意總裁辦公室。劉明德一連接了不少電話,麵色不快。秘書抱著成摞的文件,一份一份擺在劉明德麵前,沒敢吱聲。“叮鈴鈴”內線電話響起。秘書看向劉明德:“劉總?”劉明德揮揮手:“你接。”秘書拿起電話聽完,說:“劉總,有人找你。”“誰?”“賀執賀先生。”劉明德看眼手表,沉吟:“來得挺快,讓他進來,記得規矩。”秘書點點頭:“搜身後請賀先生進來。”賀執走進總裁辦公室時,會客桌上已經擺好茶具,飄蕩起陣陣茶香。劉明德將茶水澆在茶寵上,抬眼看他:“來了?”賀執嗤笑一聲,對劉明德似有似無的上位感倍感厭煩。他臉上掛著彩,身上的西裝皺皺巴巴,一走路就渾身酸痛。和坐在辦公室裏優哉遊哉的劉明德對比鮮明。這是劉明德慣用的手段:處境的差距會讓對方自覺落下一籌,談判時更加被動。賀執扯開領帶,坐在劉明德對麵:“劉總找來接應我的人,業務可不怎麽熟練,下手不夠狠。”劉明德抬眼打量他,麵色不變:“的確,銳意手裏的小報記者也該換換了。宋婭說你沒簽合同。”“劉總真是會說笑話。”賀執拿起茶杯,名貴汝瓷結實通透,手感極佳。他握得極緊,茶水灑出來大半,“股東大會都沒開,這合同我可不敢簽。”“劉明德,我知道你奸詐,但是做人真的別太貪心。玩我玩到這份上,你是不是太肆無忌憚了?”“別急。”劉明德抿茶,“股權轉讓哪有那麽快的,我讓你宋姐親自去送合同就是怕你不安。這是我給出的半份定金,你誤會了。”“是嗎?”賀執麵色沒有一點柔和,“你嘴裏說出的話我可不打算再信一句了。閔天音的料我已經丟給賀俊言了,手機我也沒帶在身上。今晚我不給他回話,我保證你劉明德和銳意金牌經紀人宋婭未婚育女,偷竊小導演心血給女兒閔天音鋪路的一些列報道都會爆出來。到時候究竟是周沉的精神病占頭條,還是你劉明德更火熱一點,可還真的說不準!”“賀執!你就是這麽和你劉叔說話的!?”劉明德把茶杯磕在茶幾上,目露威嚴,“性子急,不能成事。我自然不放心你。你需要保證。股東大會我明日就能召開,現下麻煩的根本不是你我之間這點小交易!”“能不能成事不需要你關心。”賀執嗬嗬冷笑,“劉明德,你裝了我大半輩子爹,我們都知根知底,事到如今就少裝模作樣了。”他說的話一點不客氣,但劉明德臉上沒有半點慍怒,反倒平靜地打量賀執,似乎在衡量著什麽。“典禮結束,我讓宋婭把合同拿回來,我們先簽。股東大會明日就召開。”劉明德給賀執倒滿茶,“把注意力專注在我們的計劃上,賀執,你應該分得出輕重緩急。”作者有話說:劉明德:試圖pua賀執:滾第137章 劉明德將茶倒得老神在在。他的茶桌經常招待些怒氣衝天的合作對象。最終這些合作對象都會憋紅著臉,喝下他的茶離開茶桌。化險為夷帶來的成就感和上位感讓劉明德愈發喜愛茶道。劉明德不可能在交易未結束前將5%的股份拱手讓出,所以他特意安排宋婭去送一份有問題的合同。賀執如未察覺股東大會是否召開的隱患簽下合同,他就將計就計,在事成後將5%股份收回。即便賀執察覺了,也已經走上背叛周沉的道路。都在一條船上,賀執翻不出水花隻能與他合作,一切好商量,而劉明德則避免了賀執拿著股份反悔的可能性。一石二鳥的好事,劉明德當然要做。至於合作夥伴是不是感覺到被欺騙,被玩弄,就不是劉明德會在意的事情了。劉明德端起賀執麵前的茶杯,朝賀執示意:“你要重建俊深,要掌控周沉,需要的人力物力都不會少。我們的合作會很長久。賀執,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你有怨氣我理解,現在誤會解開了,我們的事還是得做下去。”賀執冷笑,卻沒有反駁。劉明德知道,這就是聽進去了:“陪你劉叔喝杯茶,後麵還有仗要打呢。”清亮茶湯泛起漣漪,小小一方茶水表麵,倒映著扭曲過的,劉明德的臉。“那是自然。”賀執接過茶杯,勾起一邊嘴角,笑得不怎麽好看。憋屈隱忍的表情劉明德經常見,合作夥伴露出這類表情,就證明他勝券在握。賀執將茶杯放在唇邊,突然話鋒一轉:“劉總是不是覺得我一定會這麽說?”劉明德沉下臉色,看著賀執等他的後話。“你握著銳意大權,人脈廣,資源多,後路很多;而我身無長物,想有所圖謀,不求著你怎麽能成事,更別說賀慶鬆還在你手上……所以我必然會咽下這口氣,同你合作。”賀執轉起茶杯,茶水在杯中搖晃,灑落下不少。“你們這群玩權謀的老東西就是喜歡故作文雅。明明做的生意見不得光,肮髒不堪,還能自欺欺人,也是佩服。”賀執放下茶杯,從需要盤腿坐的茶桌前起身。“賀執,話說得這麽難聽,可不好收場。”劉明德麵露狠色。戴麵具的人最討厭被戳破偽裝,劉明德亦是如此。“嗬嗬。”賀執輕笑,沒有半點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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