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楚洲沒接上他的腦回路:“啊?”裴悉:“怪我欺負小孩兒,怪我搶了他薯片, 可是我就是不喜歡小孩兒, 他沒有錢給自己買薯片, 我有錢,我想買多少就買多少。”“我沒有啊。”賀楚洲冤枉死:“我這麽明顯的幸災樂禍。”他最看不得裴悉那張臉上流露出失望委屈的情緒, 偏偏兩手都被占著,隻能用額頭去碰碰他安慰道:“別委屈了,我怎麽可能因為一個別人家的小孩兒怪你,我多偏心你不知道嗎?”裴悉表情好了些,可還是悶悶的:“你剛剛都沒聽我說話。”賀楚洲:“聽了啊,怎麽沒聽。”裴悉:“那我說什麽了?”賀楚洲:“你說......說......呃,給點提示?”裴悉輕飄飄剜了他一眼,扭頭就走。“哎我錯了錯了。”賀楚洲無奈,趕緊跟上去:“別生氣啊,回去給你蒸螃蟹吃,炒年糕或者做成生醃也行。”“再給你做個你最喜歡的糖醋魚?”“心心......”他們在家裏呆了一天。賀楚洲幫裴悉把零食果盤電視劇還有小狗什麽消遣的都準備好了,就算在書房工作,也會時不時出來一趟看看,陪他說說話。當然如果裴悉願意,他也很樂意把人迎進書房陪他工作。裴悉薯片咬得哢哢響他也覺得特別順耳,一隻手滑著鼠標看文件,另一隻手還能分心給裴悉遞水。晚上掐著點去廚房做晚飯,裴悉像隻小尾巴,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裴悉對做飯的執著還沒有消減,總想著要找機會再試試。賀楚洲不想打擊孩子積極性,又覺得這種手藝活兒得循序漸進,就燙好了兩個番茄遞給他,讓他慢慢學著剝皮。裴悉有強迫症,體現在剝番茄上,就是一定要剝得光滑,如果不小心把果肉摳出了個小坑,想方設法也要填上保持平整。表情嚴肅得跟做細胞移植研究一樣,賀楚洲時不時瞄一眼,被萌一臉血,嘴角就沒壓下去過。賀星星在客廳玩球累了,叼著它的小球跑進廚房,太快刹不住車,狗頭在賀楚洲小腿上撞了一下啟動頭刹,然後往地上一趴抱著小球哈哈喘氣。廚房明亮暖黃的燈光傾瀉而下,在這一刻把對生活的詮釋烘托得格外完整。賀楚洲看看賀星星,又看看裴悉。切黃瓜的動作逐漸慢下來,有些不受控製地想要是能一直這麽下去......“算了。”裴悉忽然放下番茄,終於肯承認:“我好像真的忘記怎麽做飯了。”賀楚洲不忍打擊他可能從來就沒學會過怎麽做飯,貼心安慰:“沒事,想學以後有的是時間。”裴悉低頭看了一眼坑窪到怎麽修補也無法挽救的番茄,斟酌兩秒:“我不想學了,你可以一直給我做飯嗎?我會負責洗碗。”賀楚洲愣了一下。裴悉誤以為他不願意,有些失望:“好吧,一直做飯確實很累,不願意也正常”“誰不願意了?”賀楚洲往他嘴裏喂了一小片黃瓜:“我給你做不是應該的嗎?再說洗碗多大點事,扔洗碗機就行,用不著你,會吃就行。”說罷頓了頓,又自語一般:“我倒是願意一直給你做,就看你以後還願不願意吃了。”他語氣輕鬆,似乎又有些莫名的自嘲,垂下的眼簾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裴悉觀察不出來,剛想要問,就被連人帶狗一起趕出了廚房。“炒菜了,一會兒油濺你身上。”“出去等著就行。”裴悉對身邊所有人的情緒感知一向敏感,以為是自己哪句話惹得賀楚洲介懷了,去了客廳坐在沙發上一直想,連賀星星趴在他膝蓋上求摸摸頭都沒空理。可他想不出來。於是等賀楚洲端著菜上桌叫他過去吃飯時,他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卻發現賀楚洲身上那種讓他介懷的小情緒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怎麽,不好吃?”賀楚洲問。裴悉搖搖頭,抿了抿唇,把想不通的事情暫時拋之腦後,專心吃飯。一個公司的管理者總有很多不在計劃中的臨時工作需要處理。晚飯之後賀楚洲接了個電話,隨後就讓裴悉先去休息,自己得再去書房忙一陣。裴悉朝房間走到一半轉過身,見賀楚洲還站在原地看著他,心頭一動,忍不住快步過去一把抱住他。“楚洲。”他趴在賀楚洲懷裏小聲說:“如果我做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我會道歉,也會哄你開心。”知道賀楚洲趕著去忙,他沒有要耽誤他太多時間,說完就要退開。隻是剛鬆開手,就被對方抵在他後背的掌心一扣,又重新跌進了麵前的懷抱。跟他撒嬌似的擁抱不一樣,賀楚洲抱他很緊,手臂箍得很用力。沉下的肩頸一熱,是賀楚洲埋頭貼近那裏,重重吸了口氣。禁錮一般的擁抱沒有持續太久,很快腰間的手臂一鬆,他重獲自由。第一時間抬起頭,卻依舊沒有辦法從對方臉上捕捉到絲毫的異樣。賀楚洲還是那副散漫模樣,甚至眼底笑意都比剛才更明顯了些。“你怎麽可能讓我不高興。”他用指背輕輕貼了貼裴悉的臉:“你蹬鼻子上臉騎我頭上來我都高興,別胡思亂想,去睡吧,我忙完就來。”裴悉乖乖轉身回了房間。賀楚洲目送他清瘦的背影消失,笑意斂了斂,半晌嘖地一聲,抬手用掌根用力拍拍額頭,有些心煩意亂。**夜深之際,裴悉睡得很熟,但仍舊能夠感受到枕邊細微的動靜,有人用手在他腰際輕輕一勾,他便落入了溫暖的懷抱。他安穩地睡得更沉了,以至於無法判斷出懷抱消失在幾時。等他睜眼時,外麵已經天光大亮。窗簾被拉得掩飾,明亮刺眼的陽光被隔絕,隻能可憐巴巴地從底下縫隙裏透出一些。下意識將手伸過去探了探,身邊的位置早已經空到涼透。他坐起來,側耳傾聽毫無動靜的客廳,看著身邊空蕩蕩的位置,在空白的表情中蜷了蜷手指,將眼睫垂得更低,遮住瞳孔。所以特意留在家陪同一整天這種事,隻有麵對裴三花時才會做麽?沉默著下床走進衛生間,兩個人的洗漱用品整整齊齊擺在一起,營造著親近的假象。他看了一會兒,將它們全部收拾起來又搬回了客房。收到小顧的信息時,他正坐在書房電腦前登錄郵箱。賀楚洲都幫他處理得差不多了,剩下幾個重要的也不算麻煩,工作量減輕,他似乎也沒了必須日日趕去公司的必要。也許他真的應該趁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了。回複了小顧,將僅剩的幾封郵件處理完,他閑下來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幹什麽,覺得房子裏太安靜,就去客廳開了電視。他很久沒有這樣閑下來了,一個人,也不知道該怎麽消遣無所事事的時光。要去逛超市嗎?......算了,超市上下樓的電梯太混亂了,沒有賀楚洲在,他很容易迷路。茶幾上的零食被賀楚洲用收納的格子小盒擺放得很整齊,為了方便他挑選撿拿。或者說為了方便裴三花。他覺得自己是沾了裴三花的光,情緒不高地拿了粉色包裝的薯片撕開。味道也就這樣而已,他想。然後很快吃完了一整包。進口的果凍看起來跟國產的差不了多少,不過他連國產的果凍都沒吃過,想嚐一個,卻發現沒有配套的勺子。丟了?還是昨晚忘記拿了?他在小盒子裏仔細翻找,忽然賀楚洲來了電話,他看見來電顯示一愣,就著蹲在茶幾邊的姿勢接起來。“喂,起了嗎?”賀楚洲的聲音從電話傳來,裴悉下意識回答:“起了。”賀楚洲:“早餐吃了嗎?”裴悉:“吃了。”賀楚洲:“還在家嗎?”“在。”裴悉答完,聽見那頭似乎低笑了一聲,後知後覺自己的表現太過聽話了,皺起眉頭,及時抓住主動權反問:“有事?”賀楚洲:“啊,有個文件忘在家裏了,一會兒回去取,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順道給你買回去。”裴悉眉頭皺得更深,想說他不是小孩子,還需要大人回家時捎帶一塊小蛋糕。然而脫口而出的卻是:“我給你送去。”說完他就愣了。電話那頭的人也安靜了良久,半晌,不確定地問:“你願意幫我送?”裴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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