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擺動尾巴遊過來,隔著玻璃在裴悉麵前為他做一個特別表演,比劃出一段簡單俏皮的動作,吐出一串泡泡,被手指靈動地劃出愛心。裴悉一愣,像是意識到什麽,忽地回過頭。賀楚洲反應極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起手機,對他露出一個無辜的微笑:“怎麽了?”裴悉挑眉:“你在我背後幹什麽了?”“拍照啊,還能做什麽?”賀楚洲說著,自證一般舉起相機按下快門,完成一張裴悉和美人魚的合影成就。美人魚加演結束後很快離場,賀楚洲把照片遞給裴悉,一本正經:“傳說被美人魚眷顧的人會好運一整年,恭喜你小裴同學,你要走大運了。”裴悉:“哪裏的傳說?”賀楚洲思索一下:“大海?”裴悉:“可是哥哥,這裏是海洋館,沒有美人魚,隻有飼養員。”“……”賀楚洲默然片刻,試圖掙紮:“至少這裏的水是定期從海裏運過來的,勉強也算。”“好吧。”裴悉:“那撒謊用我今天生日騙美人魚表演在海裏大概判幾年?”賀楚洲大驚:“你怎麽知道?”裴悉微微一笑,指尖勾住他的墨鏡往下一拉,對上他的眼睛:“傻瓜,人家美人魚帶著護目鏡,反光。”賀楚洲:“……”靠,大意了!從鯊魚館出來,裴悉帶著追悔莫及的某跟拍師傅在相鄰的兩個小館裏逛了一圈。然後從後麵出口的通道直接穿過去,進了據說人氣第一的水母館。裏麵有人多女孩子他能理解,被美麗的事物吸引是女孩子的天性。但是為什麽同時還有那麽多拎著長焦短炮的老大爺?“追逐美是全人類的天性。”賀楚洲往拍立得裏塞相紙:“大爺們到了退休年紀,拿著退休金無所事事,總要發展點消磨時間的愛好出來。”裴悉細想覺得很有道理:“你的意思是他們都很專業?”“不,恰恰相反,他們可能比你這個從沒摸過相機的人還要業務。”賀楚洲正色:“出門在外,切記出門在外不要誤入這些大爺的鏡頭,否則你會知道什麽叫追悔莫及。”裴悉:“為什麽?”賀楚洲:“因為他們設備高清,同時在不給你p圖美顏加濾鏡的前提下,把你的照片放上他們的老年社交平台,讓你接受無期限的公開處刑。”裴悉:“你怎麽知道?”賀楚洲:“賀靄月15歲那年從植物園春遊回來,半夜在某平台一位大爺的賬號上刷到她的一整組醜照,爆哭三天三夜。”裴悉:“……”好,明白了,他躲著走。水母館不愧人氣第一,館內各色水母被分擱在不同的區域,體態優美顏色各異,成千上萬隻在水中漂浮舞動,場景如夢似幻。一走進這裏,裴悉感覺呼吸都會不自覺跟隨水母遊動的節奏放慢。全然不知注視著他的人呼吸也在跟著放慢。光線經過水層不規則的折射後映在他臉上,頸上,帶著一層淺薄幽藍的光,傘狀的柔軟影子裹挾波紋蕩開,將水光揉碎,漱漱都落進他眼裏。偏愛的濾鏡將映入眼簾的一切刻畫出驚心動魄的美。賀楚洲感受到心髒喧囂的跳動,蓬勃瘋長的愛意幾乎溢滿胸腔。他舉起相機,不錯眼地慢慢後退,按住快門舍不得鬆,連軸的聲音下,企圖將這一秒裏每一幀細微的變化都永久保存。下一秒,鏡頭裏的人偏頭看過來。對視的瞬間,賀楚洲感覺有一百串水母帶貝殼的風鈴在腦袋裏被撥得丁零當啷直響。可鏡頭的人好像沒辦法跟他感同身受,不接不能,連表情都在變得僵硬,投擲過來的目光帶著顯而易見的求助。萬幸他的戀愛腦還沒有上頭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很快發現情況不對勁。放下相機轉頭一看在他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滿滿當當圍了一圈老大爺,個個擺著一副專業攝像師的架勢,紮著馬步將鏡頭齊刷刷對準裴悉。有的甚至架起了三腳架,招呼裴悉:“小夥子頭再抬一點,臉再偏一點,最好帽子摘了,拍出來更好看!”第50章 “……”賀楚洲嘶地一聲, 趕緊過去擋在裴悉麵前,將裴悉帽簷下壓,在一堆不滿聲中半抱著將人帶離包圍圈。“怎麽跟蝗蟲圍城一樣, 恐怖恐怖。”他碎碎念的空檔還不忘安慰裴悉:“那些大爺也就會在水母館紮堆,沒事, 我們先去其他場館。”裴悉回想那些對準自己的黑洞洞的鏡頭, 還有點驚魂未定:“今晚是不是可以在社交平台刷到我的醜照了?”“不可能!”賀楚洲斬釘截鐵:“我一會兒就讓人跟平台企業那邊打招呼, 隻要審核到你的照片一律攔截, 不準通過。”裴悉:“……倒也不必這麽”賀楚洲:“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麽可能有醜照?你隻要人往那裏一站,隨隨便便用座機拍都好看得要命了。”裴悉:“……”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麽感覺賀先生戀愛腦越來越嚴重了?剩下的主題館大多相差無幾,兩人從水母館出去之後沒再繼續參觀其他主題場館,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 就近找了一家餐廳吃了午餐,吃完直接去往表演館。各個海洋館的表演內容也是大同小異,無非就是跳圈頂球翻轉鼓掌,最後再來一個遊客互動完美收尾。大人們興致缺缺, 多是小孩看得津津有味。裴悉也看得津津有味。對於第一次觀看海洋動物表演的他來說,表演過程中的一切都讓他新鮮感十足。演出結束之後,飼養員例行詢問有誰想和白鯨寶寶互動,裴悉躍躍欲試,又因為不想獨自上台接受全場觀眾的注視而猶豫。舉棋不定間, 手背被裹進一處溫熱。賀楚洲將他的左手握進掌心,右手舉起:“你好, 我們想試試。”被一群被家長過度保護無法嚐試的孩子用羨慕的目光目送上台, 他們在勉強及腰的護欄前站定, 等待飼養員下一步指示。飼養員帶著擴音口麥,聲音傳遍場館:“二位誰先來?”裴悉看向賀楚洲, 後者十分自覺地摘下相機遞給他:“我先來吧,需要我怎麽做?”飼養員讓裴悉先退開一些,又讓賀楚洲在原地站定,喂了在旁邊水域打轉的白鯨幾條小魚,做了幾個專業的手勢,同時笑眯眯告訴裴悉可以準備抓拍了。很快,白鯨尾鰭擺動,身體上浮躍出水麵,經過簡單的高度丈量,嘴巴作親吻狀往前一伸精準杵在賀楚洲脖頸上,把他懟得呲牙咧嘴,整個人都跟著後退了兩步。“……”“……”“……”飼養員:“失誤失誤,這位觀眾太高了,往常基本沒有這樣的,導致我們小白沒能把握好高度……噗!”飼養員憋不住笑場,場館內跟著騰起一陣哄笑。裴悉看著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算抓拍成功的照片,在抬頭看看揉著下巴一臉無可奈何的某人,同樣忍不住低笑出聲。從表演館出來,裴悉還在盯著手掌回味白鯨的手感。濕濕的,軟軟的,滑滑的,嫩嫩的,好像一塊大號果凍,叫人愛不釋手。出口兩旁有陸生動物展示,類似孔雀狐狸一類,兩人走得很慢,直到拍完剩餘的相紙才徹底從海洋館離開。裴悉這一天過得很盡興,在賀楚洲問他好不好玩時,一雙眼睛亮亮的,點頭的力度都要重於平時。賀楚洲笑起來,又問他:“餓不餓?”裴悉再次點頭。賀楚洲:“想在外麵吃還是回家吃?”裴悉:“外麵吧。”他不想賀楚洲陪著他逛了一天,回去還要辛苦準備晚飯。本以為賀楚洲會和之前每一次一樣帶他去高檔餐廳或者是鬧市區外的私房菜館,結果意料之外的兩者都不是。他們來到了琬城很有名的步行小吃街,燈火通明飄香四溢,再從入口往裏望,人頭攢動,熱鬧非凡。“中餐西餐都吃膩了,今天哥哥帶你嚐嚐新鮮的。”確實新鮮,小吃街上的吃食別說嚐過,裴悉很多連見都沒見過。為了讓他能盡量嚐到更多的美食,賀楚洲每樣都買最少的分量,給裴悉嚐一個,剩下的全部由他負責解決。兩人從街頭一路吃到巷尾,飽到實在吃不下,才手牽手溜溜噠噠往最近的地鐵口走。中途賀楚洲也沒忘記在賣氣球的老大爺手裏挑一個,付了錢,回頭將氣球仔細綁在裴悉手腕。裴悉偏了偏頭:“?”賀楚洲端詳了下他和氣球,點頭予以肯定:“我看別的家長帶小孩兒出門玩,回家手裏都會扯著顆這種氣球。”裴悉眨眨眼,哦了一聲,仰頭看了眼氣球,又扯了扯,皮卡丘形象的,還挺可愛。快要入冬了,地鐵站已經奢侈地開啟了暖氣空調,進去之後隔絕了室外的冷風,溫度舒適了不止一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