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並非是神
白色的翅膀在隊列中飛來飛去。
地底沸騰著的欲望化身，仇恨著神明的存在。
現在的天空變成光暗交織的混沌漩渦。
由絕對數量很少的，原本不會成群結隊的惡魔編成的軍團（legion）人數過千。
各自騎乘著比自身更大的巨大飛龍，飛翔在本不允許他們存在的天空的樣子，簡直就像預示著這個世界的終結一般。
受到神之祝福的天空化為被瘴氣侵蝕的毫無現實感的景象。
更何況，軍團正在飛來飛去的不隻是在這片天空。
來自各地的同伴們的信號表明，魔界的惡魔結成團夥攻來。
總數五百。在天界的軍隊中也排名第五的軍隊擁有這種數量的天使……
即使，因自身擁有翅膀而存在著地利上的優勢……
惡魔的數量遠比天使（吾等）要多得多。
惡魔是邪惡的靈魂，是浸透欲望的昏暗的精神體。
考慮到人心比起正麵更容易傾向於負麵這一點，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吧。
正是因為這種理所當然，才更令人難以忍受。
散發著令人惡心的惡臭汙染著這個樂園（eden）的蛆蟲也是。
天翼被撕裂。不詳的旋風從光的間隙穿過。
在我身後疾馳的天使又有一個被擊墜落向地麵
在近千異形組成的軍隊中，存在著一個巨大的力量。
騎乘金色的飛龍（wyvern）的漆黑的頭發的男人。
在無拘無束的驅馳著的惡魔們前端的惡魔之將。不容許其進入視野，渣滓中擁有最為巨大的力量的一個。
「哼……這種程度、嗎？ 用不著勞煩雷西大人出手。」
「―――――――嘶！！」
從天使背後的天翼放出無數撕裂黑暗的閃光。對於身為神之眷屬的我們來說那是像呼吸一樣容易的事。
能淨化負麵靈魂的裁決之雷。無聲地將不滿天空的異形軍隊卷入。
——然而，對方僅僅是揮拳就將其揮開了。
整個軍隊都在顫抖。那過於傲慢的行為。是恐怖。是力量。
那本來是不可能的事。那是不可能出現的情況。
我們的使命是消滅邪惡。與存在之理（reason for living）相抵觸的那些感情皆為應舍棄之物。
在我軍中，擁有第二強力量的盟友睜開了眼睛，用嚴峻的聲音，叫道。
「格洛裏亞，那家夥是——」
神所賜予的光榮（gloria）之名。（*注）
我，隻是伸出手阻止了眼看就要飛下去的盟友。
敵軍的數量很多。然後，那個突出的男人。
被神創造了我們擁有著比那些家夥更加強大的力量。一對一戰鬥是絕不會失敗的。
隻是一個人，在最前端撕裂光芒突進著，其滅亡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沒有被這種程度的黑暗絆住的空閑。
以我光榮（gloria）之名，必須不斷將榮光積累。將那榮耀，堆積於我神之膝下。
沒有本應震天的響聲。
敵軍被統帥著。那些原本會為所欲為的展開攻擊的那些家夥安靜得驚人。
那些家夥藏在那個將軍的背後很是麻煩。明明隻要露頭就能消滅掉，然而光芒卻被全部擊退了。
不過，這份強大和指揮的重點僅僅隻在一個男人掌握中。
如此一來，得手隻需要做一件。容易的事。
回頭看向那個三顆頭顱的。擁有散發著眩目的光芒的六枚翅膀的天使。
「盟友，就交給我指揮吧。我會討伐那個『傲慢』」
「格洛裏亞——但是……」
「蠢問題、喲。將軍是——我。」
我是神最閃耀的劍。
就算是盟友，也要聽從我的指揮。
即使是偏向負麵的力量，那樣的靈魂，以普通天使的力量――牙齒嘎吱作響。
正因如此，就讓本座，這個被神所創造的玉座守護者，榮光與正義的執掌者格洛裏亞?賽德斯隆（gloria side throne），親自出來做你的對手吧。
——區區惡魔，為小瞧我軍付出代價吧
從背後十枚受到祝福的純白翅膀中解放力量。
沒聽盟友的回複，就這樣疾馳著掠過天空。天空不會擋住翅膀。距離被縮短，瞬間就到了男人的麵前。
昂揚。力量的精煉帶給我萬能感般的陶醉感（catharsis）。（*注1）
來吧，感受吧。
我司掌的——『正義（iustitia）』之權能。
不需要什麽武器。將手掌朝向那個連翅膀都沒有的可憐男性惡魔。
永恒的黑暗，消失在毀滅的泥底就好。
「『裁決之光』」
神賜予的雷之槍在說話的同時填滿了整個天空。
那個陰沉的男惡魔的表情瞬間被光吞沒。
正義（iustitia）的權能(skill)。
那是天使所擁有的幾項權能中，最特化於消滅惡魔的力量。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種什麽都比不了的陶醉感。從胸中湧出不停的哄笑。
在神的威光下連揮拳的時間都不存在。
無論有多少力量，都不過是個負麵靈魂，連翅膀都沒有隻能在地麵爬上爬下的汙穢存在。
全身都帶著一層強烈的光。這就是成長的證明。
我的正義（iustitia）被神所認可的證明。
「格洛裏亞……不要大意」
背後站著的盟友帶著嚴峻的表情說道。
長久以來作為神之尖兵戰鬥著的勇敢男人，就是太愛操心了.
「……那家夥——很強」
「然也。 在那些的蛆蟲之中——算是好的了」
把視線轉向前方。
沒有緊張。不可能會有緊張。沒有疏忽。不可能會大意。
受到神之恩寵的我是絕對不會失敗的，隻有絕對的勝利才是被允許的。
停在空中。
環抱著手臂，望著那光線明媚的之處。
『聖王之神域（paradise field）』的權能清晰地捕捉到了本應已被消滅的男人的氣息。（*注）
力的大小也好質量也罷都遠遠不如我的渺小男人。在惡魔們的階級中也沒有達到王那一級吧。
那個男人，和至今為止被窩葬送的惡魔之王相比，毫無疑問是弱小的。
但是，還活著。
光芒放晴隻是一瞬間。惡魔群體的麵前我的眷屬們高漲的氣勢稍微動搖了。
「『裁決之光』沒有效果、嗎。可惡的男人」
即使在受到神的裁決之光攻擊後，依然是無關痛癢的表情，其身體毫發無傷。
那個男人隻是稍微皺眉蔑視著這邊。從那比我的盟友更高出一頭的修長身軀投來的那個視線充滿著絕對零度的溫度，這個等級的惡魔不是我的對手。
那個目光，那種存在方式是我曾經見過的。是至今為止葬送掉的眾多惡魔曾經抱持的渴望。
「『傲慢（superbia）』，嗎」
獵殺了數不勝數的惡魔。知道那些家夥的情報。
擁有消除他人技能的『超越』。
將神放在一邊抱持著傲慢之流是何等的不遜。那是是眾多惡魔中最不可饒恕的渣滓。
隻擁有一口氣就能吹飛的力量，但是身體中卻隱藏著在魔力之上的威壓。
感覺到那種威壓的存在，眉頭一瞬間皺起，觀察。
我立刻就想到了其原形。
是的，被稱為那是霸氣的東西。
終究，雖說是沒有得到祝福的螻蟻，但如果放任不管，對我們來說將會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隱藏著連神的裁決都能『超越』程度的力量的傲慢（superbia），何等可歎之事。
外貌英俊的男人。沒有翅膀，必須借用龍的力量才能踏足天空的矮小存在。
渾身顫抖。
膽戰心驚吧。你們這些家夥如今氣數已盡。
消滅了不知幾百、幾千的惡魔。使用了不知幾百、幾千次的權能(skill)。
光線化為銳利的形體出現在手中。
顯現出散發著純白光輝的劍——為將惡魔頭顱斬落的『斷罪之剣』。
誤以為能戰勝神的暗之尖兵啊。
速度。機動性。攻擊力。地利。
全部全部，此天就在我身邊。
「既然你這家夥可以『超越』裁決之光（神之力）的話」
萬物都停止了一般。
刹那間就繞到男人的背後。飛龍也好，男人也罷，就連我的部下們都沒一個能看到捕我的動作的。
劍接受到我的『正義（iustitia）』閃耀著凝重的光輝。
是了，既然你這家夥把裁決之光（神之力）都『超越』了的話就讓我——
「——代替神給你這家夥降下神罰」
*******
陣陣的疼痛。
頭的深處受傷了。夢中的記憶侵蝕了現實。 （*注3）
緩緩地睜開眼睛。
沒有聲音。也幾乎沒有光線。淡墨色的黑暗映照著室內的寂靜。
無論經過多少歲月都無法習慣這份黑暗。
「『傲慢獨尊』……」
就算在怎麽憎惡都不夠。無論怎樣這份抱有的殺意都不會消散。
在我記憶的深處還存在著這一點，才是比什麽都令人憎恨的。
這個在漫長的時光中，唯一留存於記憶的一角不曾褪色的那個名字如同泡沫般浮現的原因是顯而易見的。
「排名第一……傲慢獨尊之哈德?洛達、嗎」
真是個無聊的說法。
的確，從將軍級到魔王有著厚重的牆壁。但是，原本在將軍級的時候就擁有匹敵天使之王的力量的那個惡魔。
當你成為魔王的如今你又以何等程度的力量為傲呢。
就算排名第一稍微高了些，但毫無疑問是高階的魔王。
我以為那是很多年以前就已經結束的故事。
但是，事到如今埋藏於胸中的魂核再度騷動又是何緣故呢。
沒有人會聽到這被吐出的話語
在帶有天篷的大床上起身。
即使是身高近兩米的身軀都能悠然而臥的巨大寢床，以現在的狀態來說還是太寬敞了。
床邊有數不清的人形物體。
不會說話，隻是用玻璃球一樣的眼睛俯視這裏的無數的惡魔。男女老少，千差萬別。雖然隻有輕微的心跳，但全部都是活著的惡魔（demon）。
不知道是在哪裏踏出的。（*注4）
不對，連是不是踏出了都無法確定。
曾經閃耀著的光之翼被黑暗浸潤，墮落之身已經沒有友方，隻剩下的自己。
「嘻嘻嘻嘻……」
但是，這樣就好。隻要有我自身就全部足夠了。
無論是神還是朋友甚至部下——都不需要。
除了我自身以外，需要的東西隻有一個。
我將手掌朝向人偶般站立的一個部下。
如果是曾經抱持著『正義（iustitia）』的時候絕對不會期望的這個權能(skill)。
即便——那是惡魔之術。
身後背負的五對十枚的黑翼轟然展開。
不對，理由什麽的怎樣都好。
既然我已經是惡魔，那麽——我對於遵從己身之渴望毫無猶豫。
那麽，哈德?洛達喲。就讓我們來一個曾經未能得到的終結吧。
我要將你這家夥，刻上敗北。
與我的意誌相呼應，部下的眼中寄宿了凝滯的光。
圍在周遭的無數部下用機械般精密的動作屈膝。
塗抹於其身所抱持的渴望之上的黑暗有著足以消除自我的強大，掩飾了其靈魂。
並非是神，而是本尊的力量——
「你這家夥的邪惡，就由我的正義(力量)來消滅吧」
惡魔抱持的七種渴望之外。
擁有著就算是曾經將惡魔蔑視成蛆蟲的我也會感到恐怖的程度，如同惡鬼羅刹般的權能。
莫名其妙的墮落成惡魔的我所最初擁有的那個權能的名字是，
我自然的明白這個權能的名稱，
稱之為『虛飾（irrit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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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格洛裏亞就是gloria 拉丁文的光榮。
*注1：catharsis形容從壓抑中釋放的那種愉悅感。
*注2：『聖王之神域（paradise field）』paradise field 天堂領域 對應著 『混沌的領地（abyss zone）』abyss zone 深淵境界
*注3：惡魔和天使這種精神體的精神傷害等同於肉體傷害。話說大家還記得米蒂雅的枕頭夢嗎。
*注4：這裏用踏出指代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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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話 曾經抱有的榮光
去做。
本能正如此低聲耳語。 要將萬物都踐踏，踩在自己腳下。
比曾經身為天使之王時感受到的情感更加難以抑製地高漲著。
正因為如此，我現在才在這裏。
我在漆黑的王座上坐下，麵前一個男人跪了下去。
當代魔王的頂點。
從破滅的伊拉羅德（ira lord）那裏派來的那個嫉妒惡魔跪在地上投來銳利的目光。
「魔王閣下，您有什麽事嗎？」
「……微不足道」
沒有其他可說的話。
王之間裏列隊佇立的部下們默默無聲。
在那裏麵隻有一個人，隻能站著的擁有不可思議外貌的惡魔發出聲音。
作為負責監視的角色被送來的這個眼前的男人聽說是個優秀的惡魔。
被到我這裏的是共五人的監視官。其中直接與我見麵的機會最多的是眼前的男人。
直屬於大魔王，被稱為黑之徒的那個隊伍的次席，艾因斯?古雷洛魯。
是個擁有著比我手下的惡魔更高的能力值的將軍級惡魔。
向我派遣『嫉妒(invidia)』惡魔這一選擇中的目的，透明般看穿小姑娘意圖的我不禁失笑。
大魔王，卡儂?伊拉羅德。
就算有力量終究還是隻活了一萬年左右的惡魔，那家夥經驗不足。明明方法多得是。
想駕馭我的話，光有數量是不夠的——怎麽說也得送魔王級過來啊。
艾因斯用和語氣不相稱的充滿敵意的目光投向我。
但是，沒有注意到吧。
最初被派遣過來時本應抱有著的，對像木偶一樣的部下的違和感已經從那些家夥心中消失了。
「閣下，有件事想問一下……」
「……允許」
「是。最近，閣下的軍團（legion）數量好像有所減少，您知道些什麽嗎？」
男人的眼睛裏小小的陰影時隱時現。那是疑惑的光芒。
惡魔沒有可以稱之為忠誠的那種東西。
很無聊的問題。我的『軍』隻遵從我的命令。
已經對在我領地內常駐的軍隊發出了指令。
「軍隊已經被派到各地去了。」
「！？ ……為什麽？ 現在，閣下的周邊沒有敵對者的存在」
然也。對哈德?洛達的力量無所畏懼，敢於踐踏這片土地的人等同於無。
如果，隻有一個人有這個可能性的話，那就是將魔王踩在腳下的女武神。
但是，那樣還不夠。隻有那樣還不夠啊。
女武神(valkyrie)的力量我是知道的。隻是將下位魔王打倒的那種程度的女武神，是消滅不了傲慢獨尊的。
豈止如此，甚至連憤怒之王（ira lord）的小姑娘都搞不定吧。
性能太低。如果是下位魔王也就算了，對我們來說不過一點小事而已。
但是，那樣的話就行了吧。
歡喜吧，女武神。功勞就給你了。
「哼哼哼，天使們，呦」
……使……？非常抱歉。閣下的話好像……」
「不知道吧，『現在還』」
但是，馬上就會明白了。
將手掌朝向那邊。
沒有用魔眼（evil eye）束縛的必要。次席？ 無聊。這種程度的惡魔的警戒，甚至無法稱之為警戒。
使用技能。
如同曾經行使神的力量時感受到的高昂感一樣，一如既往的高昂感在身體裏如閃電般馳騁。
暗色的霧氣在男人的背後聚集。
無聲無息地聚集覆蓋了僵直在茫然表情的男人的上半張臉，然後消失了。
男人連一聲悲鳴都沒有。連姿勢一點都沒改變，隻有其表情一點點扭曲成驚愕。
就像忘記了重大的事情一樣。
「……啊，失禮了。……『天使襲擊』的事，是吧」
「然也。最好向卡儂?伊拉羅德報告」
天使襲擊的消息。
那是突然發生的天使群襲擊灰色街道的事件。
那是『赤獄』和『暗獄』的交界處的街道。
暗獄。曾是「怠惰」的大惡魔，雷西?斯特洛道茲統治，如今由哈德?洛達管轄的廣大地域。有赤獄三倍大的這片區域十分遼闊，遼闊到哈德的『領地』都無法完全覆蓋的程度。
艾因斯的視線移開了。
「……我居然，忘記了……稍微，有點累了嗎……報告要……迅速……」
「哼哼，真是個蠢男人」
再次，把手掌心朝向那邊。
不需要。不協調感也好疑問也好都不需要。
全部都忘掉單純報告就好。
再次使用權能（skill）。虛飾的技能樹中第三位的，用虛構掩蓋真實的技能。
「『欺瞞之 真 意（outer rewrite）』」（*注）
再一次覆蓋而上的黑暗將男人的記憶吞噬，在其上覆寫真意。
狀態異常抗性的技能像紙一樣，被突破了。
輕而易舉。隻要是魔王就能抵抗但在將軍級就連一點抵抗都做不到。
看著那麵無表情的被塗改記憶的一幕卻沒有絲毫感觸。
不知何故我得到了「那個」。
不知道，不過既然存在就來用吧。
為了讓應當唾棄的惡魔變得多少有點用處。
等待其牢固地固定下來，說道。
「很容易，對吧？ 去吧。大魔王忠實的使者」
「哈啊，報告……告辭了」
我就那麽看著退下的艾因斯。
就算視線在離開的艾因斯身上想著的事卻隻有一件，曾經的宿敵的事。
站起來，仰望天花板。
自靈魂深處湧出的那種情感化為聲音被釋放而出。
「哈德?洛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沒有任何有意識者存在的王之間回響著我的拗哭。（*注1）
為何，為什麽。為何至今為止都無法放下這份感情！
這幾萬年以來一次都沒有感覺到的那份思緒，為什麽到現在突然如此爆發性地廣闊蔓延到這種地步。
如果隻是要消滅，如果理由隻是當初沒有殺成，那麽在他成為魔王之前的時候應該很容易就能消滅的，現在到底是怎麽回事！
「哼哼哼哼哼」
自然地流露出嘲笑的聲音。
對此作出了反應，整齊地排列著的我那不會思考的軍隊以喝彩回應。
「凡提！ 凡提！ 凡提！」
（*注2）
沒有感到絲毫的興奮。這種流竄全身的寒意是戰意還是恐怖呢。
要知道那個就必須打破。
就讓我的『欺瞞』來當你這家夥『傲慢』的對手吧。
從背後長出五對翅膀。
從前被純白的磷光所包裹的那個，如今是由漆黑的泥形成的。
同時被撐的破爛不堪的肉體咕嘟咕嘟地化為霧氣散去，那為了不被輕視而形成的武者之軀崩潰了。
看著手掌，這是比之前小了兩圈的天使時的身體。
沒什麽臂力而是特化了魔力的，被稱為『王座守護者』的那個身體。經常作為凡提的現在覺得這天使身體就像是個騙局。
「那麽，在我麵前列隊吧，我親愛的蛆蟲們」
對著無聲無語地列隊的部下，我將掌心朝向那群沒有意誌渴望也被塗改的惡魔。
我知道。他很強。
哈德?洛達的力量即使放在這個魔界也實屬異端。正麵突破將其打倒可謂困難之至。
從以前還不是魔王的時候，就擁有從我手中逃脫的手腕。成為魔王的如今恐怕更難了。
正因如此，我的權能才誕生了。
「——賜予爾等天之力」
虛飾就是將真實裝飾覆蓋隱藏。
使用技能。
核，隻要有核就夠。
低階惡魔什麽的根本微不足道。由我賦予力量。
其存將展現曾經的我。
在我的意誌下跳舞就好。
「『虛幻 榮 光（outer decorate）』」（注：3）
虛飾（irritum）的技能發動的同時，惡魔們全身都冒出了泡沫。
那矮小的存在，那些東西不過數秒就被蠢蠢欲動的黑暗完全覆蓋而改變了姿態。
泥土凝固，形成翅膀。
純白的翅膀。
遮蓋上半麵孔的麵具被覆蓋整個臉部白色取代。
（*注4）
站在那裏的是天使。
那份力量既是虛構的又不是虛構的。那份虛榮是能將世界欺騙的欺瞞。
寄宿於其身體中的是毫無疑問的光之力。故此。其力量是為消滅惡魔而存在的。
為了驅除黑暗的力量，現在卻由惡魔的力量誕生。
其擁有的權能自不用說。我能生出的權能也隻有這種。
「正義……啊……」
寄宿於其身的是我曾經司掌的『正義』的權能。
這個單詞如今已經沒有意義了。
但是，再沒有比這更適合殺死惡魔的力量了。
在沾滿鮮血的黑暗中構築的翅膀像實體的光芒一樣閃耀。
奇怪的是，被虛榮固化出的無機物般的表情和從未對神之命抱持過懷疑的我曾經的部下幾乎沒什麽不同。
惡魔也好天使也罷都沒什麽差別。
無論是侍奉神的天使，還是不侍奉任何人的原罪，唯一存在的隻有絕對的自我。
隻是積累起來。曾經擁有的榮光。
隻是積累起來。墮落之後構築的罪業。
偽物也好欺瞞也罷都沒問題。真實之流，在我的目的麵前沒有需要。
力量需要代價。裝飾有其根源。
魔力，力量，渴望，隨著技能的行使一點點消失。那也不過是種愉悅。
與消耗成比例的裝飾著士兵的是，以黑暗為源頭的欺瞞之光。
創造天使是神的行為。
那麽，即使是最初也能做到這一點的我，毫無疑問遠比曾經身為擁有白翼的存在之時更接近神。
在身為天之尖兵時的我擁有的力量。那是壓倒性的力量，是神之愛，是正義。
我作為天兵時力量很強。那是壓倒性力量，那是神的愛，那是正義。
真是諷刺。即使在墮落到惡魔的如今，那種力量也沒有絲毫下降。
不，豈止如此——
舔舐嘴唇。
天兵需要領導者。在這個惡魔的土地上的那些家夥感受到危機感需要一些力量。
我對其中一個部下加上的更強的虛構。
不久，堆積了過剩光芒的天使就完成了。
也不能過於削弱自己的力量。雖然在聖王級中隻能算是下位，但對消滅惡魔沒有任何影響。
被虛飾（irritum）塗抹的靈魂。
閃閃發光的那顏色是天使之物，這種事真令人不快。
天使一聲不響地佇立在那裏。
隱藏表情的純白的麵具。但是，在那個下麵也沒有感情的存在。
在魔界的土地上光之氣息很明顯。特別是如果使用『領地』的技能的話，就能從千裏之外的地方發現其正體。如果在身邊的話，可以用我的技能消除氣息，但如果距離太遠了那也會很困難。
的混沌天空。
「出征」
列隊的天使們一起飛走了。
但是，我心裏卻沒有浮現一絲鄉愁。
當部下們的身影還留在天上的時候，那的確與曾經看過的光景十分相像。
————————————
*注：『欺瞞之 真 意（outer rewrite）』outer rewrite是真意這個詞的注音，這個技能的名字是“欺瞞的外部重寫”。
*注1：其他人都是技能處理過的沒有自我的傀儡。
*注2：凡提這個名字是（ヴァニティ）vanity的音譯，就是虛榮，也不知這裏是喊了三次凡提還是喊了三次虛榮。
*注3：『虛幻 榮 光（outer decorate）』outer decorate 是榮光這個詞的注音，這個技能的名字是“虛幻的外部裝飾”
*注4：讀者應該還記得凡提軍都戴著遮蓋上半張臉的麵具吧。
<hr>
第三話 盡管將一切渴望吞噬殆盡
天使和惡魔都存在著一種本能。
天使和惡魔就是靈魂的正與負。兩者之間有著無法允許對方存在的排斥本能。
隻是待在附近就會出現令靈魂動搖般的莫名焦躁。
一旦相遇就無法不互相殺戮，將其稱為渴望也不言過。
眼前的『凡提』被打飛了。
從那拳速中看到的是難盡其數的歲月。
好歹也是為了抵擋魔王的拳頭而調整出的肉體，接下過一次攻擊的鐵壁肉體這次卻連反應都不被允許地化作了粉末。（*吐槽）
不在乎虛實，連魂核都沒有留下的一擊。（*注）
第一位之名果然不是裝飾、嗎。
哈德?洛達這家夥。
預期之上的戰鬥力。果然從正麵衝突——隻能說是步壞棋。
我絕不是戰士。我的目的並非鬥爭而是勝利。
不是過程、而是榮光。說到底，那個男人就是野獸。我不打算與野獸肉搏。
傲慢的惡魔有著因傲慢之故的弱點。特別是那家夥的弱點很明確。
已經打定主意了。
但是在那之前——
哈德追趕著西卜，被留下的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正走過眼前。
金發碧眼，帶著不遜表情的小姑娘。
不了解世界，也不知道悲劇，平白無故蔑視萬物的那副表情相當令人反胃。
哼著歌不在乎地行走在軍隊旁的那副身影，盡管自己什麽都沒做到卻渾然不以為意。（*注1）
被哈德稱之為希蘿，會議中藏在哈德身後的那個惡魔。
為何那個男人會故意帶著她呢，這種脆弱至極的存在。
笨蛋和弱者都很討厭。
從過去開始就是如此。這種厭惡無關是天使亦或是惡魔。
隻會追求渴望，認為打架就能解決一切的惡魔也好，認為隻要聽從神的指示就行的沒有意誌的那些人偶也罷。
為何本尊——非得服從那種低賤的事物呢。 （*注2）
明明那些家夥才應該有點自知之明。
回過神來，我正凝視著她的舉動。
不過隻擁有一吹就飛的力量，卻還留在這裏的那份無謀正是我所厭惡的傲慢惡魔的特點。
那麽，既然如此，對了。
由本尊來——授予其睿智吧。
「嗯？ 什麽……？」
讓距離希蘿最近的惡魔將手臂『伸出』
肩膀被抓住，希蘿露出驚訝的表情。她臉上是確信對方無法對自己造成危害的表情。
希蘿興味盎然地抬頭看向一隻惡魔的麵具，窺視其中。
那是個以巨大身軀為自豪的人型惡魔。其上半張臉被灰色的麵具覆蓋著。
麵具並非普通的裝飾品。
將臉部遮起，將表情隱藏，其中有其含義所在。
表情既是人格本身，隱藏表情的麵具會帶來人格的改變。
在懦弱的精神上以強韌的精神加以覆寫的方法。
是一個儀式。
無謂正負不分惡魔天使以混沌（chaos）將一切塗改的秘術。
「欸~，難道你們這些家夥沒有命令也能動？ 嘻嘻嘻……還以為是人偶呢」
就算被比自己高上兩個頭，需要抬頭仰望的巨軀抓住肩膀，希蘿仍然露著笑容。
肩上的手，被苗條的手抓住。那是和纖細手臂不相稱的臂力。（*吐槽1）
嘰哩嘰哩的，手臂被扭轉。痛覺已經被封住。雖然不會發出悲鳴，但身體還是會損壞。
手臂隨著一聲悶響折斷了。但是，造成這一切的女人的表情中，完全沒有對自己所為的興趣。
同為抱持傲慢的惡魔所以我能夠清楚感受到其中的力量。
與其靈魂不相稱的巨大的『超越』的技能。
啊，那是何等愚蠢的事情啊。
希蘿絲毫沒有理解自己在和什麽對話，她浮現著笑容歪了歪腦袋。
「那麽，有什麽事嗎？」
——但是，很有趣。
未被研磨的靈魂。
遠超其靈魂中所蘊藏的力量的傲慢至極的那份『超越』到底是以何為基礎存在的東西呢。
並且哈德將這等無聊女人帶在身旁到底是何緣故。
「有趣……」
「！？」
放開抓住的手腕，希蘿反射性地大幅後退。
之前還浮現在她臉上的傲慢消失，帶著一副緊繃的表情，看向我。
「你、你是誰！？ 突然做什麽！」
活了還不到我十分之一程度的歲月的小姑娘的視線不客氣地掃視我的全身。
雖然警戒了卻沒有進入戰鬥態勢的那行為是否是出於傲慢呢。
亦或是不將敵人看作敵人的存在方式本身形成了堅固的『超越』呢。
輕觸碰遮擋著視野的麵具。
手上傳來冰涼的觸感——灰色的麵具無聲地化作了粒子。
「……哈……？ 你是，什麽人……凡提先生的……部下？」
……愚蠢
在自己靈魂的氣息上加上一層從而躲過一切感知技能而隱藏的那份能力是虛飾（irritum）最大的優點。就算使用魔王的『領地』也不會被注意到。
與越是誇示自我越能增強威力的傲慢（superbia）相反的將自己隱藏、偽裝的虛飾的權能，正適合用於智謀。
無視小姑娘的狼狽，再次觀察起她。
果然，再怎麽看她不過是個脆弱的惡魔。
就算多少有些強的『超越』也不過是個等級尚未觸及魔王領域的惡魔，硬要說的話，隻有被哈德帶在身邊這一點是特別的吧。不過是無需我出場隻要動用軍隊就能壓垮的螻蟻般存在。
麵對能贏的對手時的那份自信，和在正體不明麵前的這份狼狽。身體無意識地做出了逃離的準備——大概她連戰士都算不上吧。
讓人對為何哈德會將其帶在身邊而感到不可思議的惡魔。到底是哪裏觸動了那家夥的心弦呢。
她看起來實在不像是會讓那個戰鬥狂愛慕的對象。
再怎麽說，考慮那些都是無濟於事的。
重要的是……這女孩，能成為哈德?洛達的弱點嗎。
一瞬間舍棄了自己心中浮現出的想法。
不，不能吧。不可能會成為弱點的。如果是那種程度就能消滅的話，那家夥早就被消滅了。
那份興趣迅速消退了。
的確是個有趣的女人，但不論她是何等存在，對於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滅亡的哈德?洛達來說都沒有關係。從跟隨在哈德身邊來看倒也像是個心腹，但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太過年輕。
連絆倒的小石頭都做不成。是生是死都不會帶來影響的一個惡魔。
無視連戰意都展現不出僅僅是投來膽怯視線的希蘿，使用了技能。
濁灰色的光芒覆蓋了全身。
傲慢（superbia）的權能與虛飾（irritum）的權能。
魔力形成裝甲，展現萬物皆無法穿透、打碎的奇跡。
界展現。
——為了將高天萬象一並蔑視。
虛飾的權能雖然有著與傲慢的權能相反的性質，但同時和其同樣僅僅以一點為目標。
——比這三千世界中任何人、任何一切都要高。
將神都超越，將神都的蔑視的力量。
我一直都理解。從身為神之玉座的守護人時就理解了。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為何，本尊會成為惡魔的那個原因。
「哼哼哼哼」
原因正是我——部下自不必說，甚至連一個的盟友的名字都沒記住。
是我太強了吧。渴望超越了對神的忠誠。隻是，如此而已。
（*注4）
「哈——哈哈哈哈！！」
每當光芒竄過全身，就會有仿佛陶醉感的快感衝擊腦髓。
全身上下各個角落盡數包裹。雖然是虛實的肉體，同時也是我的靈魂。
已經使用了很多年的肉體比本體更有種水到渠成的流暢感。
展現出自己的本體已經時隔多久了呢。記憶已經被遺落於遙遠的彼方。知曉我曾經身姿的人已經幾乎不存在了。
白之肌轉暗。
金之瞳化為銀眼。銀之發消散無蹤，矮軀高漲成超過那個男人的龐然。
隻會礙事的胸部被肌肉掩蓋，背後的漆黑翅膀裹入藏起。
愈加不詳、愈加誇張、並且，愈加強大。
全身竄過電流般的衝動。
不論使用多少次都無法習慣的那份感覺一言以蔽之即為——
——萬能感。
「噫」
希蘿呆滯的表情在理解情況同時一下子扭曲了。
變為了簡直如同窺視地獄大鍋似的表情。
那麽，把榮耀（gloria）授予你這一無是處的家夥吧。
授予你與己身君主對抗的榮光。
抓住表情仍然呆滯僵硬的希蘿的手腕。
握緊那一用力握起就仿佛會折斷的細腕，提到空中。
她突然像是回過神一般露出恐懼表情，手足亂揮，但那沒有用處。
不論拳打還是腳踢都無法對這具身體造成傷害。那就是吾和希蘿性能上的差距。歲月積累的差異給予了我們之間等同嬰孩與大人般的力量差距。這種差距不是你這家夥的『超越』可以打破的。
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身體按在就快崩塌的牆壁上。
無視她想要掙脫而抓住手的舉動，窺探其碧眼深處。
為了汲取其中的情感。
「咕……為……為什麽還活——不，不對，剛才那個姿態是——」
掌心上閃動著濁灰色的光芒。
以黃金將汙泥包覆改寫存在本身。
改寫肉體，精神，力量，意誌，記憶，以及——存在。
麵具是展示人格(persona)之物。
象征著自身人格的精神麵具，輕易地將懦弱的精神改寫了。
沒有改變她的外表。
雖然不認為哈德?洛達會因此留手，但許令他產生萬一的動搖也不好說。
說不定能動搖他的感情。
用手掌抓住她的頭。 （*吐槽2）
「不、不要、放—開—我—！ 為什麽？ 我什麽都沒做啊！？」
希蘿手腳亂揮地進行著無用的抵抗。
在她抵抗的一瞬間，稍微走了下神。
那個男人到底為何要把這個女孩放在身邊呢。她這幅樣子裏看不到絲毫自尊。
是那個抱持傲慢的男人最討厭的類型。
我的沉默好像是個差招，希蘿進一步如暴風雨般接連吐出話語。
「說、說到底、攻擊你的可是哈德先生哦！ 我，不是我。我什麽都沒做！！ 請，請原諒我。我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啊！ 真，真的。雖然我想過要阻止可是——對、對了。如果對我出手我的主人可不會默不作聲哦！？」
真難看。太過難看以至於連侮蔑的感情都湧現不出。
你這家夥，威脅本座，嗎？
懷著恐懼能夠滿足渴望嗎。
「這就是我的，虛飾（irritum）的——『虛幻的 榮 光（outer decorate）』！！」
「嗚……」
希蘿恐懼地瞪大雙眼，全身痙攣般顫抖了起來。
恐懼的感情通過相對的視線傳達了過來。
恐懼，尊敬，膽怯，諂媚。
在我掌中起舞，成為人偶吧。
少女瘦弱的身體劇烈地抖動著。其身體逐漸被纏繞身體遊走的濃厚灰色光芒所侵蝕。
即使是無藥可救的弱者，進行裝飾的話至少能做到爭取時間的程度吧。
不創造麵具。那稍微有些，過於顯眼。而且如果連雙眸都隱藏起來，哈德說不定會發現不了她是希蘿。性格和記憶也沒有改變。
——植入她內心的是忠誠。在她本來的性質上追加對吾的絕對『忠誠心』。
沒有形成麵具的光芒作為替代在手指上聚集，形成出一個粗糙的指環。
形成什麽物品都可以。盡管在人格的變質這一意義上隱藏表情的麵具無疑是效率最高的，不過這種程度的惡魔甚至用不上。
最後劇烈痙攣了一次後，停止了動作。
耷拉著的手臂上感受不到生氣，臉色發青，眼眸緩慢地闔上。
放開手。無視摔落到地麵的原希蘿，麵對我的軍隊。
不會反抗的意誌。是花費了長久時間，聚集起的賦予了榮光的靈魂的人們。
來吧，哈德?洛達。將我從天際扯落之人啊。
跨越數萬時光再次相會吧。
前所未有的戰意向全身灌注力量。
環顧聚集在周圍的我的軍隊。
沒有左膀右臂。
我軍的全部、一切都是我的力量本身。
那即是，全部一切都是「我」。個體既是群體。
軍團察覺到我的意誌，與騎乘用的龍——跑龍身邊站立。
不論其本質是什麽形式，那都無疑是魔王的軍團(legion)。輕輕頷首。
戴著麵具的惡魔們發出了無聲的呐喊。
趴倒在地麵的纖細身體站了起來。
過去被稱為希蘿的存在向這邊投來虛無的視線。
「將傲慢獨尊與惡食，一並用我的渴望吞噬吧」
過去曾將我的無數同胞吞食的惡食之王。
逃離，並成為我墮天契機的傲慢之王。
知曉惡魔的存在卻仍然沉默觀望的懦弱的天使們，
偶然在最近襲擊魔界的可憐女武神。
作為對手……沒有不足。
已經準備萬全。
來，用我的欺瞞將一切萬物都盡數籠罩吧。
已經用力量完全浸透的這個城市（灰岩）的居民用褪盡色彩的蒼白表情從窗戶窺視著這邊。
身旁一個帶格外巨大的龍的惡魔跪下了。
「凡提大人，龍已經準備好了」
「……嗯？」
本來不該存在的聲音。
在那裏的是，之前才裝飾完的惡魔。
向她瞪去。
跪在地上的那人聲音中沒有絲毫愧疚，嬌小的身體也好、發色也好、眼神也好、聲音也好、力量也好全都和剛才一般無二。
「怎麽回事，你這家夥？」
「初次見麵，凡提先生。我叫做希蘿」
（*注5）
沒問你名字。
人格應該已經被改寫了。就算由於沒有製作麵具而不夠完美，但確實追加了性質。很難想象她這麽快就能進行對話了。
創造出的虛飾指環毫無疑問正嵌套在希蘿右手的食指上。
不知在想些什麽，那表情中之前那種恐懼已經消失了。
表情和舉止都極為輕薄。那…和我預料的結果不同。是相性很好嗎？
這是使用虛飾（irritum）數萬年以來，首次見到的結果。盡管如此，隻要植入了忠誠，她就必然會服從我。
出現了預料外的反應。應該立刻消滅她嗎，還是就這樣放著不管呢。
想都不用想。現在正是轉換期，千年難遇的良機，沒有在意這種程度的瑣事的閑暇。
「你這家夥的主人是哈德?洛達吧」
「不，我的主人……不是哈德
?洛達」
俯視毫不猶豫斷言的希蘿。
其聲音中感覺不到虛假。
哼~……這也是一種樂趣，嗎。
自己軍隊的數量越多越好。素材（base）越優秀越好。
盡管無法成為肉盾，但總比連當不了肉盾的人都沒有更好。再怎麽說，已經將我的部分力量授予了她。
無論多麽龐大的力量，那都絕對不是無限的。
更何況，已經創造出了三隻 聖王級天使（sacred lord）和無數的普通天使。 （*注6）
戰力越多越好。
「也行，跟著來就好」
「……我明白了」
跨坐在龍上的軍隊，伴隨著地鳴疾馳著。
那些家夥的所在地已然明了。正在衝突的擁有巨大力量的存在，就算不使用『領地（abyss zone）』也能夠分辨出吧。想要無視令靈魂騷動的氣息反而更難。
在我接著打算跨上跑龍的瞬間，希蘿喊了一聲。
「……怎麽了？」
「……凡提大人，反正比起在地上奔跑的龍使用在天空飛行的龍不是更好嗎。與那個男人正麵交鋒是一招臭棋吧。就算是傲慢獨尊，也沒有多少針對馳騁天空之人的攻擊手段」 （*注7）
「……把它牽來的是你這家夥吧」
「不……因為……我也沒想到會一起去……」
「……」
感覺到自己的眉毛抽動了一下。
……那個男人到底為什麽會帶這家夥來呢。
像是為了從我的目光中逃離般消失於視線之外後，希蘿帶來了飛龍。
恐怕是，這些家夥移動時使用的飛龍吧。不愧是排名第一，擁有著不錯的飛龍。
女人諂媚般地走近拉起吾的手。
太過缺少尊嚴的行徑讓悲哀感比怒氣來得早。
不，這是我的權能所造成的……效果嗎？ 如果是那樣就抱歉了。不對不對……
「來來，凡提先生，這邊」
「……啊啊。好吧」
雖然有種難以釋懷的感覺但還是跨上了飛龍。
接著希蘿也跨上了小上一圈的——恐怕，是她自己使用的飛龍。
那不可思議地令我聯想到希蘿躲藏在哈德身後的那一幕。
不應該使用力量而是應該直接殺了她嗎……
這種性格——
能想像出希蘿被哈德毫不猶豫地擊潰的景象，自己的表情不自覺的扭曲了。
*****
灰岩城距離暗獄之地很近。憑借在地麵移動特化的跑龍，以及，能與其速度匹敵的飛龍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進入暗獄。
本來，灰岩是位於國境邊緣的城市，在統治赤獄的惡魔和統治暗獄的惡魔敵對的遙遠過去曾是最前線的城市。然後，那裏同時也是在赤獄和暗獄之地都變成大魔王軍屬地後仍然留存的少數城市之一。
天界和魔界如同表與裏。與遵從秩序被精密治理的天界之地不同的魔界之地長久以來蔓延著混沌。
統治暗獄之地的大惡魔，身為哈德?洛達的原主君『殺戮人偶』雷西?斯洛特道茲是擁有和那稀少的行動不相符的深不可測的巨大力量的惡魔。
從那個不以神為神的『傲慢獨尊』長年侍奉於他這一事實中就能明白其中的異常，清楚展現出那一點的就是，那將比赤獄大上數倍的暗獄之地全部覆蓋也未到極限的巨大『領地（skill）』。
『混沌的領地（abyss zone）』之廣大在大魔王軍中也是首屈一指吧。且不說當代大魔王，遠超前代大魔王的那個領域更適合被稱之為世界。
其領域極其廣闊強力。甚至有著其『領地』強大到不曾被敵對魔王打破這種傳說
，那應該不隻是單純的力量之強吧，也有領地受到了至今仍被謎團包裹的怠惰（acedia）的技能的補正這種推測，知曉其真偽的隻有怠惰之王，其本人一人吧。
所謂『領地』就是魔王的地盤。
且不說直接接觸，僅僅靠近就會全身感受到壓迫感，就如同那個領域的支配者所發出的威嚇一般。
然而，雷西的領域完全不具備那應有的效果這點，是擁有相鄰領域的我所知曉的關於怠惰魔王的為數不多的情報之一。
但是，絕對不能忘記。那並不意味著他對闖入者沒有敵意。
那隻是單純的——沒有興趣而已。
在突入暗獄的瞬間，沒有任何抵抗，全身被異樣的氣息覆蓋。
這是進入『領地』的證據。
哈德釋放的傲慢和西卜釋放的暴食的氣息，以及從那兩種氣息的根本中感受到的是，雷西釋放的怠惰特有的空氣。
在一眼看不到盡頭荒野上還什麽都看不到。
「哼哼哼……真近啊」
但是，能明白。
就算閉上眼睛也能明白。
不論是和西卜的距離，還是和哈德的距離。
那是我的靈魂、本能所追求的東西。是我多年以來一直追求的東西。
那即是——敵對種族。
就算已經墮天，也未曾停下的那個並非作為天使的本能，而是我之所以是我的理由吧。
西卜的氣息沒有移動。即使影寢殿距離尚遠。
似乎沒有帶來當時同行的貪婪的惡魔，其周遭沒有其他生命體的存在。
明明隻要趁著由於會議使得守護者不在的時就好，相信了我的說辭嗎。還是說，她沒有注意到哈德的氣息離開暗獄之地的事嗎。
西卜已經沒有了逃亡的選項。那裏已經進入哈德?洛達的射程。一旦踏入其『領地』，就無法從哈德的力量中逃離。
西卜和哈德之間的距離已經短到傲慢魔王隻需數秒就能跨越的程度。
當然，理應清楚察覺到的哈德氣息的西卜現在卻沒有移動，是因為西卜本人也理解到無法逃掉了吧。
一邊逃亡一邊迎擊很困難。打算迎擊，嗎。
回憶起西卜的眼睛。
那被無盡的渴望深淵所浸透的眼球。那種色彩可不是能輕易形成的。
那家夥會為了滿足渴望而用上一切手段吧。
排名並非單純的強度。特別是西卜那種野獸——連世界都能吞噬的究極捕食者。
然後，兩者激烈衝突的時候——會出現確實的破綻。
就算是偽物——被虛飾點綴的天使也擁有著和真正天使相同的移動速度。
隻要和西卜為敵的時間，我軍就會在短時間闖入影寢殿吧。
那是哈德?洛達因抱持的傲慢（superbia）而存在的缺點。那正是，『原』主君的存在。
那家夥從根源、性質上始終無法容許的存在。
同樣搭乘飛龍跟在後方的希蘿發出了陰沉的聲音。
「凡提先生，還是不要做比較好呦——？」
不過，還真是個厚顏無恥的女人。接受我的權能後這種態度、性格仍未改變是因為她本來就是這種性格嗎。覆蓋自我，銘刻上忠誠卻沒有絲毫改變的純粹還真厲害。
這家夥毫無疑問是與我同種的傲慢（superbia）。那種氣質，和哈德有著明顯的差異。
隻要有時間她說不定能涉足虛飾（irritum）。不過，老實說不想和她一路啊。
「凡提先~生，冷靜的想想……很不妙啦」
「……你說、不妙？」
「是的」
瞥向背後。這女人，事到如今又想說些什麽啊。
說到底，就算是技能所造成的結果，從跟在我身後之刻開始，你這家夥就已經失去了作為哈德?洛達的仆從生存的選擇。
一邊感受世界一邊瞥向背後。
身體狀況絕佳，精神狀況萬全。長時間以來一直積蓄著力量。已經積攢到能夠輕易創造出數隻聖王級天使的程度。
現在的話，大魔王也能殺得掉吧。
而她、竟然對那樣的我說、不妙！？
「因為，凡提先生，是打算和哈德先生戰鬥吧？」
中很難聽清她說的話。
在風聲中，希蘿沒什麽氣勢的，坦然的、如同在說極其自然的事情一般投出了話語。
「凡提先生，打算和雷西大人敵對嗎？」
從她口中說出的是到目前為止完全沒有關係的惡魔的名字。
大人。
雷西大人、嗎。
「……哼哼」
理解了。
這個女人、不是哈德?洛達，而是雷西?斯洛特道茲的部下——眷屬嗎。
難怪她對哈德?洛達不是部下應有的態度。 （*吐槽3）
是沒有期待回應嗎，聽到了她有些憂鬱的發出了低語。
那是幾乎要被巨大的風聲所抹去的小小的低語。
「我，不管和什麽為敵都可以，隻有雷西大人是我不想敵對的人呢」
她的語氣、感情和至今為止的輕薄氣氛不同，禁不住開口問道。
「……為何？」
是沒聽見嗎，不管過了多久都沒有答複。
但是，好吧。
本來，我就沒打算和那個男人敵對，那種行為毫無意義。
要是阻礙到我的話我也不會留情，但那位窮極怠惰的王會阻礙我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沒錯，除非發生奇跡。
沉默地飛行著，不久便進入了戰場。
雖然還有著數千米的距離，但空氣明顯改變了。那是不能光用『領地』說明的戰鬥氣息。
幾乎在這數萬年間未曾有過的頂級獵物、仇敵令戰意翻湧。
天空、大地在轟鳴著。
一擊一擊皆為必殺。難以目視的拳頭削掉大地，割裂天空。
響徹高空的轟鳴聲和遠超普通魔王的質量的魔力同時升起。大概那是就算沒有魔王等級的感知能力也能輕易注意到吧。
事實上，就算沒看見也能清楚察覺到戰場。
西卜好像充分發揮了拖住哈德腳步的作用。
我軍也同樣履行著職責。
魔王級的惡魔是一種災厄(cmity)。 （*注8）
其憤怒能破壞世界殺死神明。兩頭野獸所釋放出的靈魂力量比過去我曾交戰過任何惡魔都要強大。
甚至在古時的人類世界被推崇為神話，就算在不再侵入地上的如今也仍然被脈脈相傳的事物。
其頂端就在那裏。
人類，不，就算是惡魔，在目擊的瞬間，甚至會放棄全部渴望的神話（戰鬥）。
殺吧。互相殘殺吧。我的仇敵啊。
盡管將除了己身之外的一切、渴望吞噬殆盡就好。
上級魔王之間的碰撞。
尚未進入視野的那個風景，想必格外激烈。
在那場麵進入視野之前飛龍遵從我的意願開始急劇地激烈搖晃上半身。
用長長的尾巴保持平衡，以驚人的速度迅速上升。
在轟轟作響的烈風中，血色的太陽遠掛在高空。那是絕對無法在滿是光芒的天上見識到的景色。
我理解到，再繼續接就會被那些家夥察覺。
能力依然在發揮作用。我的權能將氣息完全消除了。
但是，虛飾盡管能隱藏氣息卻騙不過直覺。
並且，如果是那兩柱魔王就一定能輕易看穿一兩個沒有氣息的存在吧。
魔之王即是，不接受天上之神祝福卻擁有天使之王相近力量的存在。
就算賦予了等同於天使之王的力量，但承受哈德?洛達力量的瞬間就會消失吧。
可是，不具備羽翼的那些家夥不是能夠觸及飛舞於天空的無數天使的存在。就算能在停止的世界中行動，身上也沒有翅膀。
向感受到的遠方的我的手足……天使群身上進一步增添虛飾（榮光）。
將我的部分力量授予，魂之炎得到了更多的燃料。天使群進一步提升速度。
「汙穢的靈魂啊。至少，在我的虛飾（irritum）之名下耀眼地燃燒殆盡吧！」
來吧，去追吧。追趕進犯主之人。
將你這家夥的渴望之深在我麵前展現吧，傲慢（superbia）！
曾經在天上的戰鬥再次如同閃回般劃過腦海。
不露絲毫笑容，為了達成其正義而前進的無數白之軍團，和由絕對強者所統治的不斷追求渴望的黑之軍團。
但是，我注意到其中存在著和實際記憶不同的一點。
從撕裂身體般的戰意中逃走般操縱飛龍。
是的，那真是很小的差異。
隻不過是在那兩個軍團之中沒有我的身影這點差異罷了。
————————————
*注：虛實是武術中的虛招和實招。
*注1：大體意思就是明明啥也沒幹卻一臉屌樣，但實在沒法這麽翻。
*注2：這裏的低賤事物大概指的是渴望和神。就算權能叫虛飾，本質還是傲慢。
*注3：カオスchaos 卡奧斯 混沌的意思。
*注4：話說路西法墮落的原因也差不多，因傲慢而墮落。
*注5：凡提“先生”，emmmm，嘻嘻嘻，細心的人會注意到這一點吧。
*注6：聖王級天使（sacred lord），sacred lord 神聖之王。
*注7：希蘿就是一會大人一會先生的叫，不是翻譯錯了。
*注8：cmity 的意思是 災厄，災禍，天地異變，災害。
<hr>
第四話 所以說惡魔實在是……
惡魔與天使是相反的存在。但兩者的力量之間絕對不是正與負的平衡關係。
惡魔擁有的暗之力能夠輕易被天使釋放的光芒燒灼消去。
無論惡魔擁有何等強大的技能，生來具有的命運是無法被簡單顛覆的。
記憶發出被碾壓般的嘎吱響聲刺痛起來。
就算以寄宿著能夠驅散我的『裁決之光』程度的強大傲慢惡魔為敵，我也沒理由輸給連王的程度都沒有的惡魔。
——但是，不知為何過去交戰的結局完全從記憶中消失了。
「凡提先生？ 事到如今才感到害怕嗎？」
「……愚蠢的、問題」
老實跟在身後的希蘿低聲私語般吐出話語。
將那句話一笑付之，不再理會。
感到害怕？
本座，曾經從天上最接近眾神的位置君臨的作為王之一柱的本尊，竟然會對一介魔王，感到害怕？
無聊的挑撥。
保持那種感情的人沒有成為王的資格。
但是，同時也警戒著。上次失手的理由尚不明朗。
的確，裁決之光被防禦了。我的攻擊被彈開、消失。
但是，不覺得憑借那種程度的力量就能戰勝我。更何況，過去的那家夥連魔王都不是。
——事實上，我依然沒有失去力量也是因為這個。
透過部下的眼睛向下看去。其野已經將戰場納入。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就能抵達。
哈德?洛達和西卜?格拉高斯的實力幾乎不相上下。
不斷神速移動的哈德，用異常的回複力和強大的攻擊力對抗的西卜。比預期更能幹的『惡食』啊。兩者之間沒有排名程度的差異。
現在，哈德?洛達應該在對想要先收拾掉西卜這個選擇感到後悔吧。就算隻能一個一個攻擊，那家夥也應該選擇我那些在空中飛行天使們為對手。
按照目前的戰力差距，哈德雖然處於優勢但隻要露出一絲破綻就會遭受到惡食所擁有的廣域攻擊型上級暴食（g）技能的攻擊。基本是除了一部分以外惡魔（demon）的能力都是攻擊特化的。隻要正麵遭受攻擊哈德也會受到巨大的傷害。
「是否要由我這邊主動出擊……不」
也——」
「……」
這家夥到底在說什麽啊。
我決定完全無視希蘿。
這個女人，一有機會就會說些蠢話。雷西是為什麽把她收入部下的呢……不，擅自加入的嗎……
如果偷襲的程度就能解決的話早就搞定了！
總之，西卜也未必是友方。
隻要稍微露出一點破綻給那個女人，從背後吞食這種程度的事，大概她會做的很從容吧。
用虛飾的技能賦予部下更多力量。他們的飛行速度再升一階。
很清楚。傲慢（superbia）的技能中用於遠距離攻擊的技能是——不存在的。
哈德?洛達沒有阻止天使群的手段，一旦拉開距離直到影寢殿——到那家夥原主人的城堡之前，沒有能阻止的人。
那家夥的傲慢能原諒那種失態嗎。不，原諒不了。那家夥就是那種惡魔。
「……到底不過是這種程度的男人嗎……」
「凡提先生，隻要一擊！ 就攻擊一次吧吧！ 就在路過的時候來上一擊！」
「……你，和哈德有什麽深仇大恨嗎？」
「……不，也沒什麽仇。您看，我，不是凡提先生忠實的部下嗎」
那移開視線斷言的樣子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缺少誠實的要素。
哈德……看來你這家夥也很辛苦啊。
對從剛才開始就口無遮攔的有著極其稀有的本性扭曲的惡魔下達命令。已經想處分掉這家夥了。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你這家夥去就好，希蘿」
「……噗誒！？ 不不不、不對不對不對，您看，我——又沒有力量……沒沒沒沒辦法的啊。哈德先生可是排名第一位哦？ 排名第一位。像我這種人一個呼吸就會被殺掉哦？ 那個人，不會手下留情的！」
（*吐槽）
「……哼、哼哼，力量……力量、嗎。說自己沒有力量嗎，你這家夥。那麽——就給你吧！！ 用那力量攻擊哈德?洛達！！『虛幻的 榮 光（outer decorate）』！」
既然想要就給你吧！ 來 來 來！
向她送去比第一次要更強的力量。力量還很充沛。注入到無法找借口的程度，雖然是個小角色，但是力量灌進去了！
遵從渴望全力將力量注入。將軍級還不夠吧。不斷注入力量直到提升到魔王級為止！
不久，一直注入到等同於最低等級魔王的力量。與卡儂?伊拉羅德麾下的魔王之中，排名十以後的魔王同等的程度。
雖然隻是女武神什麽的幹掉的魔王同等的程度，但無疑是魔王。和原本的力量相比大概有一百倍吧。
希蘿好像注意到了自己積累的力量，身體猛地抖了一下。
「好了，給你了，希蘿。這樣你就沒意見了吧。 去吧！」
「啊……誒……真的——等、不、不對、請等一下！！ 我，其實不是軍人啊！」
「你這家夥……到了這種時候竟然還想找借口嗎！」
「因、因為，技能什麽的都——完全不知道使用方法……啊，凡、凡提先生！ 看，這個氣息！」
說真的，有種焦躁感。沒想到自軍竟然會比哈德還要讓我煩躁，這是在這數萬年的記憶中都未曾有過的。
雖然這樣一來就會無法誘使哈德動搖，果然還是奪走人格賦予新的人格(persona)反而會比較好嗎。
但是，似乎沒有留給我做那種事的時間。
「……怎麽回事。為何會到這種地方——」
一個天使部下的知覺消失了。
絕對之炎，以魔界最強為自豪的毀滅之火，幾個天使在僅僅一瞬間就被消滅。
毀滅之火。將一切重置（reset）的憤怒（ira）之炎。
沒有張開『領地』導致了認知的遲滯。
不，不可能會來這種地方。因為什麽那家夥會——
「為何，大魔王會在這裏！？」
「不、不知道啊。來散步的嗎？」
哪有那種理由！！
完全在出乎預料。
但是，接近到這個距離後就明白了。那是無法忽視的大魔王的魔力。
當代的大魔王——卡儂那小姑娘盡管司掌憤怒但理智而冷靜。
不會進行不合理的行動，幾乎沒有像最近的哈德一樣在自己領地外飛來飛去的情況。因此，很容易看穿行跡。盡管力量強大，但她那沒有威脅的行動方針不應會阻礙我的發道路。
之前的集會時她也沒有露出絲毫要出陣的舉止。
創造出的天使慢慢地減少。卡儂正在攻擊他們。
特地……特意為了消滅這種程度規模的天使軍隊而奔赴此處的嗎！？
不，就算是假設——虛飾的隱蔽也不可能被打破。
計算被破壞。不行。在擁有頂級（top ss）的破滅之力的大魔王麵前天使的軍隊如同雜魚。
將軍隊分割，為了盡可能減少被命中的幾率。但是，脫離隊伍後仍以不慢的速度飛行的天使被一隻一隻的如螞蟻般被仔細地消除（delete）。
「荒唐……不妙啊……」
「在這種小地方竟然會聚集這麽多排名靠前的魔王級還真是罕見呢……」
少見嗎？ 根本是前所未聞。
不知是由於卡儂的到來而取回氣勢了，還是因為沒必要再被天空中的天使分心了，大地的轟鳴聲變得更大了。
然後，刹那的瞬間，卡儂地魔力劇烈膨脹。
那是閃光。
炎之波浪一下子蔓延到空中，天際被染成讓人預感到終末的紅蓮之色。
熱浪將萬物一切盡數燒毀，為了帶去破滅而席卷著。
那個小姑娘……對低階的對手竟然使用了上級的技能……
過量殺傷（overkill）也要有個度啊。
天使的反應在一瞬間全部消失。
瞬間用『超越(over rule)』迎擊從上下左右逼近眼前的炎之波浪。
那是與破滅之名相稱的莫大能量（energy）。
平日裏積攢了相當的憤怒嗎。
「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 ！ ！ ！」
從誕生以來最多也就一萬年。卡儂積攢起的年月還不及我的十分之一。
超越、作為先達者的優越，曾身為天使之王的優越防禦了無法回避之炎，火炎逐漸消失。
力量、魔力被逐漸消費。至今為止長年累月接積攢起的力量、構築起的力量，為了回避絕對的破滅而被解放。
抵擋火炎過了數分、還是數秒呢。
接著，終於勝利了。
天空放晴。那裏什麽都沒有留下。
沒有留下絲毫熱度。簡直如同剛才發生的現象是夢幻一般。但是，消耗的力量和被消去的天使的反應都顯示著那是事實。
不妙。
如此一來哈德的擔憂就消失了。隻要有兩名最上級的魔王，就算是西卜也必然敗北。
「哼……『虛幻的 榮 光（outer decorate）』！」
將在地上前進的我的軍團——存貨(stock)裏的三個變成天使。
伴隨著純白的光芒垂直升起的虛構天使被從旁飛來的炎之矢擊穿，消失得連灰塵都不剩。
不行、嗎。
相性太差。暫且不說哈德，但卡儂無需翅膀就能消滅飛在天上的士兵。
剩下的存貨大約五百。但是，不能將這些家夥全都變為天使。那樣太過不自然。
「嘖……混賬、小姑娘。竟然最糟的時機（timing）阻攔在我的麵前……力量……——力量不夠」
「凡提先生……明明躲開就好了……」
自顧自地從飛龍上跳下，躲避了破滅之炎的希蘿在地上如此低語。希蘿的飛龍被燒光了。
。最上級的魔王有三人。不，就算隻有哈德和卡儂那小姑娘兩人，想消滅他們對我也是個沉重的負擔。
俯視希蘿。那不行。那是渣滓。本來，憑最低等級的魔王連那兩個人的絆腳石都當不了。
萬幸的是一直用的都是虛假的外觀。長相和體型也沒有暴露。不，那是憑借我的權能就能自由地改變的東西。
那麽要逃嗎？ 本尊，竟然要選擇逃跑嗎？ 能容許那麽做嗎？
不、不、不！ 本座、本尊，在麵對卡儂和哈德竟然要逃跑？ （*注）
容許——是不可能的。
「凡提先生，請、請冷靜下來！ 請冷靜地給我更多力量！」
「……什麽？」
豈有此理，渣滓竟然帶著認真的表情開始說起莫名其妙的話了。
「何出此言？」
「請您好好聽一下，凡提先生！」
她的碧眼在閃閃發光。
做作地抱起雙臂抬頭仰視我的樣子感覺不到絲毫內疚。這家夥的忠誠到底是什麽？
「對手有兩人，而且哈德先生和卡儂小姐兩人就算是對凡提先生來說也很棘手吧。因為是一對二呢」
「那是當然的。繼續說」
「所以，現在就輪到作為凡提先生的忠實部下的本希蘿的出場了！ 隻要我站在凡提先生這邊就是二對二，至少在數字上是相等的了。可是，憑我現在的力量不管是麵對卡儂小姐還是哈德先生都連一瞬都撐不住吧」
（*吐槽1）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給你更多力量然後去和卡儂或哈德其中一方戰鬥，你這家夥是這個意思？」
這個渣滓，憑你這種程度怎麽可能對抗得了哈德和卡儂。
就算填補了壓倒性地力量差距，在戰鬥經驗的差距上也是你這家夥的敗北。話說，你不是剛說過嗎，說你並是軍人。
無需多言，這家夥沒法信賴。
希蘿聽見我的話，難以啟齒地說道。
「不……憑我大概當不了他們的對手……但是我會為您聲援的。啊哈」
「這不需要力量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這個渣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這家夥是、拿本尊、當傻瓜了嗎！！ 啊啊？」
可惡。為什麽這家夥總能說些招人反感的話啊！
已經夠了。做了些無聊的事。把希蘿的力量——收回。
就算恢複了授予這個女人的力量也無濟於事。但是，總比繼續讓她拿著好上不知多少倍。
讓飛龍下降。不論如何，既然無法使用天使，就隻能撤退或突擊二選一了吧。
瞪向站在地麵的希蘿。仔細想想，自從將你這家夥收為部下後就好像被天運拋棄了。
就這樣吧。作為至少的憐憫，就毫無痛苦地殺了你。
伸出手臂準備取回力量的瞬間，希蘿皺起了眉頭。
「啊、但是……真是奇怪呢……好像那兩人在戰鬥」
「……什麽？」
傲慢和暴食和憤怒的魔力交織掀起了巨大的暴風。
通過停在三人不遠處的我軍的視野，的確顯示希蘿的話語確實是正確的。
哈德的拳頭揮向纏繞火焰的卡儂，西卜的饑餓波動為了吞噬一切而爆發性地擴散。那些殺意、戰意、風景確實是朝向對方的東西。
到底是出於何等理由同一軍的魔王才會相互爭鬥呢。而且，其中一人是大魔王來著。
沒有協調性到令人可怕。墮落為惡魔已經數萬年，雖然也能理解但是……可惡，所以才說惡魔讓人討厭啊！
「總覺得事情開始變蠢了，我回去了哦……凡提先生，您也回去如何？ 不過，如果您想參戰我也不會阻止……」
希蘿擅自坐上了我剛離開的飛龍。
確實很愚蠢。愚蠢，到底是在說什麽呢，但她是個會說出莫名其妙的話語的女人。
不過，就算參加那個三方交戰……不，應該叫大混戰（battle royale），也確實隻會徒勞的消耗力量吧。
隻有兩人時還明確的戰局在變為三人後複雜了起來。本來屬於同一陣營的哈德和卡儂應該合作才對，但是卡儂看起來是主動將哈德當做攻擊目標的。
另一方麵，哈德均衡的攻擊著另外兩人，而且他還不知為何變得自信，力量正以現在進行時地形式提升著。三人各自都司掌著擁有高攻擊力的渴望，就算因為一點小事而導致其中任何一人獲勝都不奇怪。
在我迷茫的時候飛龍飛上了天空。沒能奪走力量。
……但是，也是啊。確實那小姑娘大概是最聰明的。居然會變成這種狀況……我的修行也尚且不足嗎……
不禁歎息。到底卡儂為什麽會在這裏啊……拜她所賜準備全都泡湯了。
雖然達成了向哈德的主人派去天使的最低限度的目標，但還是有必要重新製定計劃。
首先要從探清卡儂的意向、性格開始……。士兵的數量也減少了很多，那邊也不得不進行補充。
正在那時，在最後的最後天上傳來了希蘿的聲音。
「啊、凡提先生。最後還有一件事……凡提先生『混沌的領地（abyss zone）』停止運作所以您可能沒有注意到——有個白色的氣息好像在向這邊前進，如果您不想對上最好移動下位置哦。從位置上來看，首先會撞上的就是凡提先生。嘻嘻嘻，今天還真熱鬧啊」
說完想說的話，飛龍的身影消失在了遠處的空中。雖然不知道她要去哪裏，但她果然是為了不被卷入吧。往和影寢殿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隻有在最後的最後的忠告是忠誠、嗎。 ……嘛，總比零忠誠要好上很多。
白色的氣息……白色的氣息、嗎。我創造的天使全被消費了。這麽一來，剩下的就是從天界誤入這邊的天使，或是『真貨』的女武神嗎。
不論是哪邊都無法對我造成威脅，但是……被發現確實很麻煩。就算消去我的氣息，也消除不了那個白色的氣息。
互相注意的那三人是否會注意到這一點有些微妙……
那麽，該怎麽做呢。
在我思考的那些的瞬間，知覺察知到了那個存在。好像離得意外的近。
就算消去了氣息，那個物體也筆直地如同箭矢一般向這邊直直衝來。距離大概已經在一千米內。速度相當快，就算現在開始撤退也會被追上吧。
發動傲慢的權能。那是能夠超越流動的時間的技能。久違地使用了這個技能。
認知變得敏銳，時間流動明顯減緩了幾級。
白色的翅膀在隊列中飛來飛去。
地底沸騰著的欲望化身，仇恨著神明的存在。
現在的天空變成光暗交織的混沌漩渦。
由絕對數量很少的，原本不會成群結隊的惡魔編成的軍團（legion）人數過千。
各自騎乘著比自身更大的巨大飛龍，飛翔在本不允許他們存在的天空的樣子，簡直就像預示著這個世界的終結一般。
受到神之祝福的天空化為被瘴氣侵蝕的毫無現實感的景象。
更何況，軍團正在飛來飛去的不隻是在這片天空。
來自各地的同伴們的信號表明，魔界的惡魔結成團夥攻來。
總數五百。在天界的軍隊中也排名第五的軍隊擁有這種數量的天使……
即使，因自身擁有翅膀而存在著地利上的優勢……
惡魔的數量遠比天使（吾等）要多得多。
惡魔是邪惡的靈魂，是浸透欲望的昏暗的精神體。
考慮到人心比起正麵更容易傾向於負麵這一點，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吧。
正是因為這種理所當然，才更令人難以忍受。
散發著令人惡心的惡臭汙染著這個樂園（eden）的蛆蟲也是。
天翼被撕裂。不詳的旋風從光的間隙穿過。
在我身後疾馳的天使又有一個被擊墜落向地麵
在近千異形組成的軍隊中，存在著一個巨大的力量。
騎乘金色的飛龍（wyvern）的漆黑的頭發的男人。
在無拘無束的驅馳著的惡魔們前端的惡魔之將。不容許其進入視野，渣滓中擁有最為巨大的力量的一個。
「哼……這種程度、嗎？ 用不著勞煩雷西大人出手。」
「―――――――嘶！！」
從天使背後的天翼放出無數撕裂黑暗的閃光。對於身為神之眷屬的我們來說那是像呼吸一樣容易的事。
能淨化負麵靈魂的裁決之雷。無聲地將不滿天空的異形軍隊卷入。
——然而，對方僅僅是揮拳就將其揮開了。
整個軍隊都在顫抖。那過於傲慢的行為。是恐怖。是力量。
那本來是不可能的事。那是不可能出現的情況。
我們的使命是消滅邪惡。與存在之理（reason for living）相抵觸的那些感情皆為應舍棄之物。
在我軍中，擁有第二強力量的盟友睜開了眼睛，用嚴峻的聲音，叫道。
「格洛裏亞，那家夥是——」
神所賜予的光榮（gloria）之名。（*注）
我，隻是伸出手阻止了眼看就要飛下去的盟友。
敵軍的數量很多。然後，那個突出的男人。
被神創造了我們擁有著比那些家夥更加強大的力量。一對一戰鬥是絕不會失敗的。
隻是一個人，在最前端撕裂光芒突進著，其滅亡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沒有被這種程度的黑暗絆住的空閑。
以我光榮（gloria）之名，必須不斷將榮光積累。將那榮耀，堆積於我神之膝下。
沒有本應震天的響聲。
敵軍被統帥著。那些原本會為所欲為的展開攻擊的那些家夥安靜得驚人。
那些家夥藏在那個將軍的背後很是麻煩。明明隻要露頭就能消滅掉，然而光芒卻被全部擊退了。
不過，這份強大和指揮的重點僅僅隻在一個男人掌握中。
如此一來，得手隻需要做一件。容易的事。
回頭看向那個三顆頭顱的。擁有散發著眩目的光芒的六枚翅膀的天使。
「盟友，就交給我指揮吧。我會討伐那個『傲慢』」
「格洛裏亞——但是……」
「蠢問題、喲。將軍是——我。」
我是神最閃耀的劍。
就算是盟友，也要聽從我的指揮。
即使是偏向負麵的力量，那樣的靈魂，以普通天使的力量――牙齒嘎吱作響。
正因如此，就讓本座，這個被神所創造的玉座守護者，榮光與正義的執掌者格洛裏亞?賽德斯隆（gloria side throne），親自出來做你的對手吧。
——區區惡魔，為小瞧我軍付出代價吧
從背後十枚受到祝福的純白翅膀中解放力量。
沒聽盟友的回複，就這樣疾馳著掠過天空。天空不會擋住翅膀。距離被縮短，瞬間就到了男人的麵前。
昂揚。力量的精煉帶給我萬能感般的陶醉感（catharsis）。（*注1）
來吧，感受吧。
我司掌的——『正義（iustitia）』之權能。
不需要什麽武器。將手掌朝向那個連翅膀都沒有的可憐男性惡魔。
永恒的黑暗，消失在毀滅的泥底就好。
「『裁決之光』」
神賜予的雷之槍在說話的同時填滿了整個天空。
那個陰沉的男惡魔的表情瞬間被光吞沒。
正義（iustitia）的權能(skill)。
那是天使所擁有的幾項權能中，最特化於消滅惡魔的力量。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種什麽都比不了的陶醉感。從胸中湧出不停的哄笑。
在神的威光下連揮拳的時間都不存在。
無論有多少力量，都不過是個負麵靈魂，連翅膀都沒有隻能在地麵爬上爬下的汙穢存在。
全身都帶著一層強烈的光。這就是成長的證明。
我的正義（iustitia）被神所認可的證明。
「格洛裏亞……不要大意」
背後站著的盟友帶著嚴峻的表情說道。
長久以來作為神之尖兵戰鬥著的勇敢男人，就是太愛操心了.
「……那家夥——很強」
「然也。 在那些的蛆蟲之中——算是好的了」
把視線轉向前方。
沒有緊張。不可能會有緊張。沒有疏忽。不可能會大意。
受到神之恩寵的我是絕對不會失敗的，隻有絕對的勝利才是被允許的。
停在空中。
環抱著手臂，望著那光線明媚的之處。
『聖王之神域（paradise field）』的權能清晰地捕捉到了本應已被消滅的男人的氣息。（*注）
力的大小也好質量也罷都遠遠不如我的渺小男人。在惡魔們的階級中也沒有達到王那一級吧。
那個男人，和至今為止被窩葬送的惡魔之王相比，毫無疑問是弱小的。
但是，還活著。
光芒放晴隻是一瞬間。惡魔群體的麵前我的眷屬們高漲的氣勢稍微動搖了。
「『裁決之光』沒有效果、嗎。可惡的男人」
即使在受到神的裁決之光攻擊後，依然是無關痛癢的表情，其身體毫發無傷。
那個男人隻是稍微皺眉蔑視著這邊。從那比我的盟友更高出一頭的修長身軀投來的那個視線充滿著絕對零度的溫度，這個等級的惡魔不是我的對手。
那個目光，那種存在方式是我曾經見過的。是至今為止葬送掉的眾多惡魔曾經抱持的渴望。
「『傲慢（superbia）』，嗎」
獵殺了數不勝數的惡魔。知道那些家夥的情報。
擁有消除他人技能的『超越』。
將神放在一邊抱持著傲慢之流是何等的不遜。那是是眾多惡魔中最不可饒恕的渣滓。
隻擁有一口氣就能吹飛的力量，但是身體中卻隱藏著在魔力之上的威壓。
感覺到那種威壓的存在，眉頭一瞬間皺起，觀察。
我立刻就想到了其原形。
是的，被稱為那是霸氣的東西。
終究，雖說是沒有得到祝福的螻蟻，但如果放任不管，對我們來說將會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隱藏著連神的裁決都能『超越』程度的力量的傲慢（superbia），何等可歎之事。
外貌英俊的男人。沒有翅膀，必須借用龍的力量才能踏足天空的矮小存在。
渾身顫抖。
膽戰心驚吧。你們這些家夥如今氣數已盡。
消滅了不知幾百、幾千的惡魔。使用了不知幾百、幾千次的權能(skill)。
光線化為銳利的形體出現在手中。
顯現出散發著純白光輝的劍——為將惡魔頭顱斬落的『斷罪之剣』。
誤以為能戰勝神的暗之尖兵啊。
速度。機動性。攻擊力。地利。
全部全部，此天就在我身邊。
「既然你這家夥可以『超越』裁決之光（神之力）的話」
萬物都停止了一般。
刹那間就繞到男人的背後。飛龍也好，男人也罷，就連我的部下們都沒一個能看到捕我的動作的。
劍接受到我的『正義（iustitia）』閃耀著凝重的光輝。
是了，既然你這家夥把裁決之光（神之力）都『超越』了的話就讓我——
「——代替神給你這家夥降下神罰」
*******
陣陣的疼痛。
頭的深處受傷了。夢中的記憶侵蝕了現實。 （*注3）
緩緩地睜開眼睛。
沒有聲音。也幾乎沒有光線。淡墨色的黑暗映照著室內的寂靜。
無論經過多少歲月都無法習慣這份黑暗。
「『傲慢獨尊』……」
就算在怎麽憎惡都不夠。無論怎樣這份抱有的殺意都不會消散。
在我記憶的深處還存在著這一點，才是比什麽都令人憎恨的。
這個在漫長的時光中，唯一留存於記憶的一角不曾褪色的那個名字如同泡沫般浮現的原因是顯而易見的。
「排名第一……傲慢獨尊之哈德?洛達、嗎」
真是個無聊的說法。
的確，從將軍級到魔王有著厚重的牆壁。但是，原本在將軍級的時候就擁有匹敵天使之王的力量的那個惡魔。
當你成為魔王的如今你又以何等程度的力量為傲呢。
就算排名第一稍微高了些，但毫無疑問是高階的魔王。
我以為那是很多年以前就已經結束的故事。
但是，事到如今埋藏於胸中的魂核再度騷動又是何緣故呢。
沒有人會聽到這被吐出的話語
在帶有天篷的大床上起身。
即使是身高近兩米的身軀都能悠然而臥的巨大寢床，以現在的狀態來說還是太寬敞了。
床邊有數不清的人形物體。
不會說話，隻是用玻璃球一樣的眼睛俯視這裏的無數的惡魔。男女老少，千差萬別。雖然隻有輕微的心跳，但全部都是活著的惡魔（demon）。
不知道是在哪裏踏出的。（*注4）
不對，連是不是踏出了都無法確定。
曾經閃耀著的光之翼被黑暗浸潤，墮落之身已經沒有友方，隻剩下的自己。
「嘻嘻嘻嘻……」
但是，這樣就好。隻要有我自身就全部足夠了。
無論是神還是朋友甚至部下——都不需要。
除了我自身以外，需要的東西隻有一個。
我將手掌朝向人偶般站立的一個部下。
如果是曾經抱持著『正義（iustitia）』的時候絕對不會期望的這個權能(skill)。
即便——那是惡魔之術。
身後背負的五對十枚的黑翼轟然展開。
不對，理由什麽的怎樣都好。
既然我已經是惡魔，那麽——我對於遵從己身之渴望毫無猶豫。
那麽，哈德?洛達喲。就讓我們來一個曾經未能得到的終結吧。
我要將你這家夥，刻上敗北。
與我的意誌相呼應，部下的眼中寄宿了凝滯的光。
圍在周遭的無數部下用機械般精密的動作屈膝。
塗抹於其身所抱持的渴望之上的黑暗有著足以消除自我的強大，掩飾了其靈魂。
並非是神，而是本尊的力量——
「你這家夥的邪惡，就由我的正義(力量)來消滅吧」
惡魔抱持的七種渴望之外。
擁有著就算是曾經將惡魔蔑視成蛆蟲的我也會感到恐怖的程度，如同惡鬼羅刹般的權能。
莫名其妙的墮落成惡魔的我所最初擁有的那個權能的名字是，
我自然的明白這個權能的名稱，
稱之為『虛飾（irritum）』
————————————
*注: 格洛裏亞就是gloria 拉丁文的光榮。
*注1：catharsis形容從壓抑中釋放的那種愉悅感。
*注2：『聖王之神域（paradise field）』paradise field 天堂領域 對應著 『混沌的領地（abyss zone）』abyss zone 深淵境界
*注3：惡魔和天使這種精神體的精神傷害等同於肉體傷害。話說大家還記得米蒂雅的枕頭夢嗎。
*注4：這裏用踏出指代墮天。
<hr>
第二話 曾經抱有的榮光
去做。
本能正如此低聲耳語。 要將萬物都踐踏，踩在自己腳下。
比曾經身為天使之王時感受到的情感更加難以抑製地高漲著。
正因為如此，我現在才在這裏。
我在漆黑的王座上坐下，麵前一個男人跪了下去。
當代魔王的頂點。
從破滅的伊拉羅德（ira lord）那裏派來的那個嫉妒惡魔跪在地上投來銳利的目光。
「魔王閣下，您有什麽事嗎？」
「……微不足道」
沒有其他可說的話。
王之間裏列隊佇立的部下們默默無聲。
在那裏麵隻有一個人，隻能站著的擁有不可思議外貌的惡魔發出聲音。
作為負責監視的角色被送來的這個眼前的男人聽說是個優秀的惡魔。
被到我這裏的是共五人的監視官。其中直接與我見麵的機會最多的是眼前的男人。
直屬於大魔王，被稱為黑之徒的那個隊伍的次席，艾因斯?古雷洛魯。
是個擁有著比我手下的惡魔更高的能力值的將軍級惡魔。
向我派遣『嫉妒(invidia)』惡魔這一選擇中的目的，透明般看穿小姑娘意圖的我不禁失笑。
大魔王，卡儂?伊拉羅德。
就算有力量終究還是隻活了一萬年左右的惡魔，那家夥經驗不足。明明方法多得是。
想駕馭我的話，光有數量是不夠的——怎麽說也得送魔王級過來啊。
艾因斯用和語氣不相稱的充滿敵意的目光投向我。
但是，沒有注意到吧。
最初被派遣過來時本應抱有著的，對像木偶一樣的部下的違和感已經從那些家夥心中消失了。
「閣下，有件事想問一下……」
「……允許」
「是。最近，閣下的軍團（legion）數量好像有所減少，您知道些什麽嗎？」
男人的眼睛裏小小的陰影時隱時現。那是疑惑的光芒。
惡魔沒有可以稱之為忠誠的那種東西。
很無聊的問題。我的『軍』隻遵從我的命令。
已經對在我領地內常駐的軍隊發出了指令。
「軍隊已經被派到各地去了。」
「！？ ……為什麽？ 現在，閣下的周邊沒有敵對者的存在」
然也。對哈德?洛達的力量無所畏懼，敢於踐踏這片土地的人等同於無。
如果，隻有一個人有這個可能性的話，那就是將魔王踩在腳下的女武神。
但是，那樣還不夠。隻有那樣還不夠啊。
女武神(valkyrie)的力量我是知道的。隻是將下位魔王打倒的那種程度的女武神，是消滅不了傲慢獨尊的。
豈止如此，甚至連憤怒之王（ira lord）的小姑娘都搞不定吧。
性能太低。如果是下位魔王也就算了，對我們來說不過一點小事而已。
但是，那樣的話就行了吧。
歡喜吧，女武神。功勞就給你了。
「哼哼哼，天使們，呦」
……使……？非常抱歉。閣下的話好像……」
「不知道吧，『現在還』」
但是，馬上就會明白了。
將手掌朝向那邊。
沒有用魔眼（evil eye）束縛的必要。次席？ 無聊。這種程度的惡魔的警戒，甚至無法稱之為警戒。
使用技能。
如同曾經行使神的力量時感受到的高昂感一樣，一如既往的高昂感在身體裏如閃電般馳騁。
暗色的霧氣在男人的背後聚集。
無聲無息地聚集覆蓋了僵直在茫然表情的男人的上半張臉，然後消失了。
男人連一聲悲鳴都沒有。連姿勢一點都沒改變，隻有其表情一點點扭曲成驚愕。
就像忘記了重大的事情一樣。
「……啊，失禮了。……『天使襲擊』的事，是吧」
「然也。最好向卡儂?伊拉羅德報告」
天使襲擊的消息。
那是突然發生的天使群襲擊灰色街道的事件。
那是『赤獄』和『暗獄』的交界處的街道。
暗獄。曾是「怠惰」的大惡魔，雷西?斯特洛道茲統治，如今由哈德?洛達管轄的廣大地域。有赤獄三倍大的這片區域十分遼闊，遼闊到哈德的『領地』都無法完全覆蓋的程度。
艾因斯的視線移開了。
「……我居然，忘記了……稍微，有點累了嗎……報告要……迅速……」
「哼哼，真是個蠢男人」
再次，把手掌心朝向那邊。
不需要。不協調感也好疑問也好都不需要。
全部都忘掉單純報告就好。
再次使用權能（skill）。虛飾的技能樹中第三位的，用虛構掩蓋真實的技能。
「『欺瞞之 真 意（outer rewrite）』」（*注）
再一次覆蓋而上的黑暗將男人的記憶吞噬，在其上覆寫真意。
狀態異常抗性的技能像紙一樣，被突破了。
輕而易舉。隻要是魔王就能抵抗但在將軍級就連一點抵抗都做不到。
看著那麵無表情的被塗改記憶的一幕卻沒有絲毫感觸。
不知何故我得到了「那個」。
不知道，不過既然存在就來用吧。
為了讓應當唾棄的惡魔變得多少有點用處。
等待其牢固地固定下來，說道。
「很容易，對吧？ 去吧。大魔王忠實的使者」
「哈啊，報告……告辭了」
我就那麽看著退下的艾因斯。
就算視線在離開的艾因斯身上想著的事卻隻有一件，曾經的宿敵的事。
站起來，仰望天花板。
自靈魂深處湧出的那種情感化為聲音被釋放而出。
「哈德?洛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沒有任何有意識者存在的王之間回響著我的拗哭。（*注1）
為何，為什麽。為何至今為止都無法放下這份感情！
這幾萬年以來一次都沒有感覺到的那份思緒，為什麽到現在突然如此爆發性地廣闊蔓延到這種地步。
如果隻是要消滅，如果理由隻是當初沒有殺成，那麽在他成為魔王之前的時候應該很容易就能消滅的，現在到底是怎麽回事！
「哼哼哼哼哼」
自然地流露出嘲笑的聲音。
對此作出了反應，整齊地排列著的我那不會思考的軍隊以喝彩回應。
「凡提！ 凡提！ 凡提！」
（*注2）
沒有感到絲毫的興奮。這種流竄全身的寒意是戰意還是恐怖呢。
要知道那個就必須打破。
就讓我的『欺瞞』來當你這家夥『傲慢』的對手吧。
從背後長出五對翅膀。
從前被純白的磷光所包裹的那個，如今是由漆黑的泥形成的。
同時被撐的破爛不堪的肉體咕嘟咕嘟地化為霧氣散去，那為了不被輕視而形成的武者之軀崩潰了。
看著手掌，這是比之前小了兩圈的天使時的身體。
沒什麽臂力而是特化了魔力的，被稱為『王座守護者』的那個身體。經常作為凡提的現在覺得這天使身體就像是個騙局。
「那麽，在我麵前列隊吧，我親愛的蛆蟲們」
對著無聲無語地列隊的部下，我將掌心朝向那群沒有意誌渴望也被塗改的惡魔。
我知道。他很強。
哈德?洛達的力量即使放在這個魔界也實屬異端。正麵突破將其打倒可謂困難之至。
從以前還不是魔王的時候，就擁有從我手中逃脫的手腕。成為魔王的如今恐怕更難了。
正因如此，我的權能才誕生了。
「——賜予爾等天之力」
虛飾就是將真實裝飾覆蓋隱藏。
使用技能。
核，隻要有核就夠。
低階惡魔什麽的根本微不足道。由我賦予力量。
其存將展現曾經的我。
在我的意誌下跳舞就好。
「『虛幻 榮 光（outer decorate）』」（注：3）
虛飾（irritum）的技能發動的同時，惡魔們全身都冒出了泡沫。
那矮小的存在，那些東西不過數秒就被蠢蠢欲動的黑暗完全覆蓋而改變了姿態。
泥土凝固，形成翅膀。
純白的翅膀。
遮蓋上半麵孔的麵具被覆蓋整個臉部白色取代。
（*注4）
站在那裏的是天使。
那份力量既是虛構的又不是虛構的。那份虛榮是能將世界欺騙的欺瞞。
寄宿於其身體中的是毫無疑問的光之力。故此。其力量是為消滅惡魔而存在的。
為了驅除黑暗的力量，現在卻由惡魔的力量誕生。
其擁有的權能自不用說。我能生出的權能也隻有這種。
「正義……啊……」
寄宿於其身的是我曾經司掌的『正義』的權能。
這個單詞如今已經沒有意義了。
但是，再沒有比這更適合殺死惡魔的力量了。
在沾滿鮮血的黑暗中構築的翅膀像實體的光芒一樣閃耀。
奇怪的是，被虛榮固化出的無機物般的表情和從未對神之命抱持過懷疑的我曾經的部下幾乎沒什麽不同。
惡魔也好天使也罷都沒什麽差別。
無論是侍奉神的天使，還是不侍奉任何人的原罪，唯一存在的隻有絕對的自我。
隻是積累起來。曾經擁有的榮光。
隻是積累起來。墮落之後構築的罪業。
偽物也好欺瞞也罷都沒問題。真實之流，在我的目的麵前沒有需要。
力量需要代價。裝飾有其根源。
魔力，力量，渴望，隨著技能的行使一點點消失。那也不過是種愉悅。
與消耗成比例的裝飾著士兵的是，以黑暗為源頭的欺瞞之光。
創造天使是神的行為。
那麽，即使是最初也能做到這一點的我，毫無疑問遠比曾經身為擁有白翼的存在之時更接近神。
在身為天之尖兵時的我擁有的力量。那是壓倒性的力量，是神之愛，是正義。
我作為天兵時力量很強。那是壓倒性力量，那是神的愛，那是正義。
真是諷刺。即使在墮落到惡魔的如今，那種力量也沒有絲毫下降。
不，豈止如此——
舔舐嘴唇。
天兵需要領導者。在這個惡魔的土地上的那些家夥感受到危機感需要一些力量。
我對其中一個部下加上的更強的虛構。
不久，堆積了過剩光芒的天使就完成了。
也不能過於削弱自己的力量。雖然在聖王級中隻能算是下位，但對消滅惡魔沒有任何影響。
被虛飾（irritum）塗抹的靈魂。
閃閃發光的那顏色是天使之物，這種事真令人不快。
天使一聲不響地佇立在那裏。
隱藏表情的純白的麵具。但是，在那個下麵也沒有感情的存在。
在魔界的土地上光之氣息很明顯。特別是如果使用『領地』的技能的話，就能從千裏之外的地方發現其正體。如果在身邊的話，可以用我的技能消除氣息，但如果距離太遠了那也會很困難。
的混沌天空。
「出征」
列隊的天使們一起飛走了。
但是，我心裏卻沒有浮現一絲鄉愁。
當部下們的身影還留在天上的時候，那的確與曾經看過的光景十分相像。
————————————
*注：『欺瞞之 真 意（outer rewrite）』outer rewrite是真意這個詞的注音，這個技能的名字是“欺瞞的外部重寫”。
*注1：其他人都是技能處理過的沒有自我的傀儡。
*注2：凡提這個名字是（ヴァニティ）vanity的音譯，就是虛榮，也不知這裏是喊了三次凡提還是喊了三次虛榮。
*注3：『虛幻 榮 光（outer decorate）』outer decorate 是榮光這個詞的注音，這個技能的名字是“虛幻的外部裝飾”
*注4：讀者應該還記得凡提軍都戴著遮蓋上半張臉的麵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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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話 盡管將一切渴望吞噬殆盡
天使和惡魔都存在著一種本能。
天使和惡魔就是靈魂的正與負。兩者之間有著無法允許對方存在的排斥本能。
隻是待在附近就會出現令靈魂動搖般的莫名焦躁。
一旦相遇就無法不互相殺戮，將其稱為渴望也不言過。
眼前的『凡提』被打飛了。
從那拳速中看到的是難盡其數的歲月。
好歹也是為了抵擋魔王的拳頭而調整出的肉體，接下過一次攻擊的鐵壁肉體這次卻連反應都不被允許地化作了粉末。（*吐槽）
不在乎虛實，連魂核都沒有留下的一擊。（*注）
第一位之名果然不是裝飾、嗎。
哈德?洛達這家夥。
預期之上的戰鬥力。果然從正麵衝突——隻能說是步壞棋。
我絕不是戰士。我的目的並非鬥爭而是勝利。
不是過程、而是榮光。說到底，那個男人就是野獸。我不打算與野獸肉搏。
傲慢的惡魔有著因傲慢之故的弱點。特別是那家夥的弱點很明確。
已經打定主意了。
但是在那之前——
哈德追趕著西卜，被留下的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正走過眼前。
金發碧眼，帶著不遜表情的小姑娘。
不了解世界，也不知道悲劇，平白無故蔑視萬物的那副表情相當令人反胃。
哼著歌不在乎地行走在軍隊旁的那副身影，盡管自己什麽都沒做到卻渾然不以為意。（*注1）
被哈德稱之為希蘿，會議中藏在哈德身後的那個惡魔。
為何那個男人會故意帶著她呢，這種脆弱至極的存在。
笨蛋和弱者都很討厭。
從過去開始就是如此。這種厭惡無關是天使亦或是惡魔。
隻會追求渴望，認為打架就能解決一切的惡魔也好，認為隻要聽從神的指示就行的沒有意誌的那些人偶也罷。
為何本尊——非得服從那種低賤的事物呢。 （*注2）
明明那些家夥才應該有點自知之明。
回過神來，我正凝視著她的舉動。
不過隻擁有一吹就飛的力量，卻還留在這裏的那份無謀正是我所厭惡的傲慢惡魔的特點。
那麽，既然如此，對了。
由本尊來——授予其睿智吧。
「嗯？ 什麽……？」
讓距離希蘿最近的惡魔將手臂『伸出』
肩膀被抓住，希蘿露出驚訝的表情。她臉上是確信對方無法對自己造成危害的表情。
希蘿興味盎然地抬頭看向一隻惡魔的麵具，窺視其中。
那是個以巨大身軀為自豪的人型惡魔。其上半張臉被灰色的麵具覆蓋著。
麵具並非普通的裝飾品。
將臉部遮起，將表情隱藏，其中有其含義所在。
表情既是人格本身，隱藏表情的麵具會帶來人格的改變。
在懦弱的精神上以強韌的精神加以覆寫的方法。
是一個儀式。
無謂正負不分惡魔天使以混沌（chaos）將一切塗改的秘術。
「欸~，難道你們這些家夥沒有命令也能動？ 嘻嘻嘻……還以為是人偶呢」
就算被比自己高上兩個頭，需要抬頭仰望的巨軀抓住肩膀，希蘿仍然露著笑容。
肩上的手，被苗條的手抓住。那是和纖細手臂不相稱的臂力。（*吐槽1）
嘰哩嘰哩的，手臂被扭轉。痛覺已經被封住。雖然不會發出悲鳴，但身體還是會損壞。
手臂隨著一聲悶響折斷了。但是，造成這一切的女人的表情中，完全沒有對自己所為的興趣。
同為抱持傲慢的惡魔所以我能夠清楚感受到其中的力量。
與其靈魂不相稱的巨大的『超越』的技能。
啊，那是何等愚蠢的事情啊。
希蘿絲毫沒有理解自己在和什麽對話，她浮現著笑容歪了歪腦袋。
「那麽，有什麽事嗎？」
——但是，很有趣。
未被研磨的靈魂。
遠超其靈魂中所蘊藏的力量的傲慢至極的那份『超越』到底是以何為基礎存在的東西呢。
並且哈德將這等無聊女人帶在身旁到底是何緣故。
「有趣……」
「！？」
放開抓住的手腕，希蘿反射性地大幅後退。
之前還浮現在她臉上的傲慢消失，帶著一副緊繃的表情，看向我。
「你、你是誰！？ 突然做什麽！」
活了還不到我十分之一程度的歲月的小姑娘的視線不客氣地掃視我的全身。
雖然警戒了卻沒有進入戰鬥態勢的那行為是否是出於傲慢呢。
亦或是不將敵人看作敵人的存在方式本身形成了堅固的『超越』呢。
輕觸碰遮擋著視野的麵具。
手上傳來冰涼的觸感——灰色的麵具無聲地化作了粒子。
「……哈……？ 你是，什麽人……凡提先生的……部下？」
……愚蠢
在自己靈魂的氣息上加上一層從而躲過一切感知技能而隱藏的那份能力是虛飾（irritum）最大的優點。就算使用魔王的『領地』也不會被注意到。
與越是誇示自我越能增強威力的傲慢（superbia）相反的將自己隱藏、偽裝的虛飾的權能，正適合用於智謀。
無視小姑娘的狼狽，再次觀察起她。
果然，再怎麽看她不過是個脆弱的惡魔。
就算多少有些強的『超越』也不過是個等級尚未觸及魔王領域的惡魔，硬要說的話，隻有被哈德帶在身邊這一點是特別的吧。不過是無需我出場隻要動用軍隊就能壓垮的螻蟻般存在。
麵對能贏的對手時的那份自信，和在正體不明麵前的這份狼狽。身體無意識地做出了逃離的準備——大概她連戰士都算不上吧。
讓人對為何哈德會將其帶在身邊而感到不可思議的惡魔。到底是哪裏觸動了那家夥的心弦呢。
她看起來實在不像是會讓那個戰鬥狂愛慕的對象。
再怎麽說，考慮那些都是無濟於事的。
重要的是……這女孩，能成為哈德?洛達的弱點嗎。
一瞬間舍棄了自己心中浮現出的想法。
不，不能吧。不可能會成為弱點的。如果是那種程度就能消滅的話，那家夥早就被消滅了。
那份興趣迅速消退了。
的確是個有趣的女人，但不論她是何等存在，對於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滅亡的哈德?洛達來說都沒有關係。從跟隨在哈德身邊來看倒也像是個心腹，但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太過年輕。
連絆倒的小石頭都做不成。是生是死都不會帶來影響的一個惡魔。
無視連戰意都展現不出僅僅是投來膽怯視線的希蘿，使用了技能。
濁灰色的光芒覆蓋了全身。
傲慢（superbia）的權能與虛飾（irritum）的權能。
魔力形成裝甲，展現萬物皆無法穿透、打碎的奇跡。
界展現。
——為了將高天萬象一並蔑視。
虛飾的權能雖然有著與傲慢的權能相反的性質，但同時和其同樣僅僅以一點為目標。
——比這三千世界中任何人、任何一切都要高。
將神都超越，將神都的蔑視的力量。
我一直都理解。從身為神之玉座的守護人時就理解了。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為何，本尊會成為惡魔的那個原因。
「哼哼哼哼」
原因正是我——部下自不必說，甚至連一個的盟友的名字都沒記住。
是我太強了吧。渴望超越了對神的忠誠。隻是，如此而已。
（*注4）
「哈——哈哈哈哈！！」
每當光芒竄過全身，就會有仿佛陶醉感的快感衝擊腦髓。
全身上下各個角落盡數包裹。雖然是虛實的肉體，同時也是我的靈魂。
已經使用了很多年的肉體比本體更有種水到渠成的流暢感。
展現出自己的本體已經時隔多久了呢。記憶已經被遺落於遙遠的彼方。知曉我曾經身姿的人已經幾乎不存在了。
白之肌轉暗。
金之瞳化為銀眼。銀之發消散無蹤，矮軀高漲成超過那個男人的龐然。
隻會礙事的胸部被肌肉掩蓋，背後的漆黑翅膀裹入藏起。
愈加不詳、愈加誇張、並且，愈加強大。
全身竄過電流般的衝動。
不論使用多少次都無法習慣的那份感覺一言以蔽之即為——
——萬能感。
「噫」
希蘿呆滯的表情在理解情況同時一下子扭曲了。
變為了簡直如同窺視地獄大鍋似的表情。
那麽，把榮耀（gloria）授予你這一無是處的家夥吧。
授予你與己身君主對抗的榮光。
抓住表情仍然呆滯僵硬的希蘿的手腕。
握緊那一用力握起就仿佛會折斷的細腕，提到空中。
她突然像是回過神一般露出恐懼表情，手足亂揮，但那沒有用處。
不論拳打還是腳踢都無法對這具身體造成傷害。那就是吾和希蘿性能上的差距。歲月積累的差異給予了我們之間等同嬰孩與大人般的力量差距。這種差距不是你這家夥的『超越』可以打破的。
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身體按在就快崩塌的牆壁上。
無視她想要掙脫而抓住手的舉動，窺探其碧眼深處。
為了汲取其中的情感。
「咕……為……為什麽還活——不，不對，剛才那個姿態是——」
掌心上閃動著濁灰色的光芒。
以黃金將汙泥包覆改寫存在本身。
改寫肉體，精神，力量，意誌，記憶，以及——存在。
麵具是展示人格(persona)之物。
象征著自身人格的精神麵具，輕易地將懦弱的精神改寫了。
沒有改變她的外表。
雖然不認為哈德?洛達會因此留手，但許令他產生萬一的動搖也不好說。
說不定能動搖他的感情。
用手掌抓住她的頭。 （*吐槽2）
「不、不要、放—開—我—！ 為什麽？ 我什麽都沒做啊！？」
希蘿手腳亂揮地進行著無用的抵抗。
在她抵抗的一瞬間，稍微走了下神。
那個男人到底為何要把這個女孩放在身邊呢。她這幅樣子裏看不到絲毫自尊。
是那個抱持傲慢的男人最討厭的類型。
我的沉默好像是個差招，希蘿進一步如暴風雨般接連吐出話語。
「說、說到底、攻擊你的可是哈德先生哦！ 我，不是我。我什麽都沒做！！ 請，請原諒我。我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啊！ 真，真的。雖然我想過要阻止可是——對、對了。如果對我出手我的主人可不會默不作聲哦！？」
真難看。太過難看以至於連侮蔑的感情都湧現不出。
你這家夥，威脅本座，嗎？
懷著恐懼能夠滿足渴望嗎。
「這就是我的，虛飾（irritum）的——『虛幻的 榮 光（outer decorate）』！！」
「嗚……」
希蘿恐懼地瞪大雙眼，全身痙攣般顫抖了起來。
恐懼的感情通過相對的視線傳達了過來。
恐懼，尊敬，膽怯，諂媚。
在我掌中起舞，成為人偶吧。
少女瘦弱的身體劇烈地抖動著。其身體逐漸被纏繞身體遊走的濃厚灰色光芒所侵蝕。
即使是無藥可救的弱者，進行裝飾的話至少能做到爭取時間的程度吧。
不創造麵具。那稍微有些，過於顯眼。而且如果連雙眸都隱藏起來，哈德說不定會發現不了她是希蘿。性格和記憶也沒有改變。
——植入她內心的是忠誠。在她本來的性質上追加對吾的絕對『忠誠心』。
沒有形成麵具的光芒作為替代在手指上聚集，形成出一個粗糙的指環。
形成什麽物品都可以。盡管在人格的變質這一意義上隱藏表情的麵具無疑是效率最高的，不過這種程度的惡魔甚至用不上。
最後劇烈痙攣了一次後，停止了動作。
耷拉著的手臂上感受不到生氣，臉色發青，眼眸緩慢地闔上。
放開手。無視摔落到地麵的原希蘿，麵對我的軍隊。
不會反抗的意誌。是花費了長久時間，聚集起的賦予了榮光的靈魂的人們。
來吧，哈德?洛達。將我從天際扯落之人啊。
跨越數萬時光再次相會吧。
前所未有的戰意向全身灌注力量。
環顧聚集在周圍的我的軍隊。
沒有左膀右臂。
我軍的全部、一切都是我的力量本身。
那即是，全部一切都是「我」。個體既是群體。
軍團察覺到我的意誌，與騎乘用的龍——跑龍身邊站立。
不論其本質是什麽形式，那都無疑是魔王的軍團(legion)。輕輕頷首。
戴著麵具的惡魔們發出了無聲的呐喊。
趴倒在地麵的纖細身體站了起來。
過去被稱為希蘿的存在向這邊投來虛無的視線。
「將傲慢獨尊與惡食，一並用我的渴望吞噬吧」
過去曾將我的無數同胞吞食的惡食之王。
逃離，並成為我墮天契機的傲慢之王。
知曉惡魔的存在卻仍然沉默觀望的懦弱的天使們，
偶然在最近襲擊魔界的可憐女武神。
作為對手……沒有不足。
已經準備萬全。
來，用我的欺瞞將一切萬物都盡數籠罩吧。
已經用力量完全浸透的這個城市（灰岩）的居民用褪盡色彩的蒼白表情從窗戶窺視著這邊。
身旁一個帶格外巨大的龍的惡魔跪下了。
「凡提大人，龍已經準備好了」
「……嗯？」
本來不該存在的聲音。
在那裏的是，之前才裝飾完的惡魔。
向她瞪去。
跪在地上的那人聲音中沒有絲毫愧疚，嬌小的身體也好、發色也好、眼神也好、聲音也好、力量也好全都和剛才一般無二。
「怎麽回事，你這家夥？」
「初次見麵，凡提先生。我叫做希蘿」
（*注5）
沒問你名字。
人格應該已經被改寫了。就算由於沒有製作麵具而不夠完美，但確實追加了性質。很難想象她這麽快就能進行對話了。
創造出的虛飾指環毫無疑問正嵌套在希蘿右手的食指上。
不知在想些什麽，那表情中之前那種恐懼已經消失了。
表情和舉止都極為輕薄。那…和我預料的結果不同。是相性很好嗎？
這是使用虛飾（irritum）數萬年以來，首次見到的結果。盡管如此，隻要植入了忠誠，她就必然會服從我。
出現了預料外的反應。應該立刻消滅她嗎，還是就這樣放著不管呢。
想都不用想。現在正是轉換期，千年難遇的良機，沒有在意這種程度的瑣事的閑暇。
「你這家夥的主人是哈德?洛達吧」
「不，我的主人……不是哈德
?洛達」
俯視毫不猶豫斷言的希蘿。
其聲音中感覺不到虛假。
哼~……這也是一種樂趣，嗎。
自己軍隊的數量越多越好。素材（base）越優秀越好。
盡管無法成為肉盾，但總比連當不了肉盾的人都沒有更好。再怎麽說，已經將我的部分力量授予了她。
無論多麽龐大的力量，那都絕對不是無限的。
更何況，已經創造出了三隻 聖王級天使（sacred lord）和無數的普通天使。 （*注6）
戰力越多越好。
「也行，跟著來就好」
「……我明白了」
跨坐在龍上的軍隊，伴隨著地鳴疾馳著。
那些家夥的所在地已然明了。正在衝突的擁有巨大力量的存在，就算不使用『領地（abyss zone）』也能夠分辨出吧。想要無視令靈魂騷動的氣息反而更難。
在我接著打算跨上跑龍的瞬間，希蘿喊了一聲。
「……怎麽了？」
「……凡提大人，反正比起在地上奔跑的龍使用在天空飛行的龍不是更好嗎。與那個男人正麵交鋒是一招臭棋吧。就算是傲慢獨尊，也沒有多少針對馳騁天空之人的攻擊手段」 （*注7）
「……把它牽來的是你這家夥吧」
「不……因為……我也沒想到會一起去……」
「……」
感覺到自己的眉毛抽動了一下。
……那個男人到底為什麽會帶這家夥來呢。
像是為了從我的目光中逃離般消失於視線之外後，希蘿帶來了飛龍。
恐怕是，這些家夥移動時使用的飛龍吧。不愧是排名第一，擁有著不錯的飛龍。
女人諂媚般地走近拉起吾的手。
太過缺少尊嚴的行徑讓悲哀感比怒氣來得早。
不，這是我的權能所造成的……效果嗎？ 如果是那樣就抱歉了。不對不對……
「來來，凡提先生，這邊」
「……啊啊。好吧」
雖然有種難以釋懷的感覺但還是跨上了飛龍。
接著希蘿也跨上了小上一圈的——恐怕，是她自己使用的飛龍。
那不可思議地令我聯想到希蘿躲藏在哈德身後的那一幕。
不應該使用力量而是應該直接殺了她嗎……
這種性格——
能想像出希蘿被哈德毫不猶豫地擊潰的景象，自己的表情不自覺的扭曲了。
*****
灰岩城距離暗獄之地很近。憑借在地麵移動特化的跑龍，以及，能與其速度匹敵的飛龍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進入暗獄。
本來，灰岩是位於國境邊緣的城市，在統治赤獄的惡魔和統治暗獄的惡魔敵對的遙遠過去曾是最前線的城市。然後，那裏同時也是在赤獄和暗獄之地都變成大魔王軍屬地後仍然留存的少數城市之一。
天界和魔界如同表與裏。與遵從秩序被精密治理的天界之地不同的魔界之地長久以來蔓延著混沌。
統治暗獄之地的大惡魔，身為哈德?洛達的原主君『殺戮人偶』雷西?斯洛特道茲是擁有和那稀少的行動不相符的深不可測的巨大力量的惡魔。
從那個不以神為神的『傲慢獨尊』長年侍奉於他這一事實中就能明白其中的異常，清楚展現出那一點的就是，那將比赤獄大上數倍的暗獄之地全部覆蓋也未到極限的巨大『領地（skill）』。
『混沌的領地（abyss zone）』之廣大在大魔王軍中也是首屈一指吧。且不說當代大魔王，遠超前代大魔王的那個領域更適合被稱之為世界。
其領域極其廣闊強力。甚至有著其『領地』強大到不曾被敵對魔王打破這種傳說
，那應該不隻是單純的力量之強吧，也有領地受到了至今仍被謎團包裹的怠惰（acedia）的技能的補正這種推測，知曉其真偽的隻有怠惰之王，其本人一人吧。
所謂『領地』就是魔王的地盤。
且不說直接接觸，僅僅靠近就會全身感受到壓迫感，就如同那個領域的支配者所發出的威嚇一般。
然而，雷西的領域完全不具備那應有的效果這點，是擁有相鄰領域的我所知曉的關於怠惰魔王的為數不多的情報之一。
但是，絕對不能忘記。那並不意味著他對闖入者沒有敵意。
那隻是單純的——沒有興趣而已。
在突入暗獄的瞬間，沒有任何抵抗，全身被異樣的氣息覆蓋。
這是進入『領地』的證據。
哈德釋放的傲慢和西卜釋放的暴食的氣息，以及從那兩種氣息的根本中感受到的是，雷西釋放的怠惰特有的空氣。
在一眼看不到盡頭荒野上還什麽都看不到。
「哼哼哼……真近啊」
但是，能明白。
就算閉上眼睛也能明白。
不論是和西卜的距離，還是和哈德的距離。
那是我的靈魂、本能所追求的東西。是我多年以來一直追求的東西。
那即是——敵對種族。
就算已經墮天，也未曾停下的那個並非作為天使的本能，而是我之所以是我的理由吧。
西卜的氣息沒有移動。即使影寢殿距離尚遠。
似乎沒有帶來當時同行的貪婪的惡魔，其周遭沒有其他生命體的存在。
明明隻要趁著由於會議使得守護者不在的時就好，相信了我的說辭嗎。還是說，她沒有注意到哈德的氣息離開暗獄之地的事嗎。
西卜已經沒有了逃亡的選項。那裏已經進入哈德?洛達的射程。一旦踏入其『領地』，就無法從哈德的力量中逃離。
西卜和哈德之間的距離已經短到傲慢魔王隻需數秒就能跨越的程度。
當然，理應清楚察覺到的哈德氣息的西卜現在卻沒有移動，是因為西卜本人也理解到無法逃掉了吧。
一邊逃亡一邊迎擊很困難。打算迎擊，嗎。
回憶起西卜的眼睛。
那被無盡的渴望深淵所浸透的眼球。那種色彩可不是能輕易形成的。
那家夥會為了滿足渴望而用上一切手段吧。
排名並非單純的強度。特別是西卜那種野獸——連世界都能吞噬的究極捕食者。
然後，兩者激烈衝突的時候——會出現確實的破綻。
就算是偽物——被虛飾點綴的天使也擁有著和真正天使相同的移動速度。
隻要和西卜為敵的時間，我軍就會在短時間闖入影寢殿吧。
那是哈德?洛達因抱持的傲慢（superbia）而存在的缺點。那正是，『原』主君的存在。
那家夥從根源、性質上始終無法容許的存在。
同樣搭乘飛龍跟在後方的希蘿發出了陰沉的聲音。
「凡提先生，還是不要做比較好呦——？」
不過，還真是個厚顏無恥的女人。接受我的權能後這種態度、性格仍未改變是因為她本來就是這種性格嗎。覆蓋自我，銘刻上忠誠卻沒有絲毫改變的純粹還真厲害。
這家夥毫無疑問是與我同種的傲慢（superbia）。那種氣質，和哈德有著明顯的差異。
隻要有時間她說不定能涉足虛飾（irritum）。不過，老實說不想和她一路啊。
「凡提先~生，冷靜的想想……很不妙啦」
「……你說、不妙？」
「是的」
瞥向背後。這女人，事到如今又想說些什麽啊。
說到底，就算是技能所造成的結果，從跟在我身後之刻開始，你這家夥就已經失去了作為哈德?洛達的仆從生存的選擇。
一邊感受世界一邊瞥向背後。
身體狀況絕佳，精神狀況萬全。長時間以來一直積蓄著力量。已經積攢到能夠輕易創造出數隻聖王級天使的程度。
現在的話，大魔王也能殺得掉吧。
而她、竟然對那樣的我說、不妙！？
「因為，凡提先生，是打算和哈德先生戰鬥吧？」
中很難聽清她說的話。
在風聲中，希蘿沒什麽氣勢的，坦然的、如同在說極其自然的事情一般投出了話語。
「凡提先生，打算和雷西大人敵對嗎？」
從她口中說出的是到目前為止完全沒有關係的惡魔的名字。
大人。
雷西大人、嗎。
「……哼哼」
理解了。
這個女人、不是哈德?洛達，而是雷西?斯洛特道茲的部下——眷屬嗎。
難怪她對哈德?洛達不是部下應有的態度。 （*吐槽3）
是沒有期待回應嗎，聽到了她有些憂鬱的發出了低語。
那是幾乎要被巨大的風聲所抹去的小小的低語。
「我，不管和什麽為敵都可以，隻有雷西大人是我不想敵對的人呢」
她的語氣、感情和至今為止的輕薄氣氛不同，禁不住開口問道。
「……為何？」
是沒聽見嗎，不管過了多久都沒有答複。
但是，好吧。
本來，我就沒打算和那個男人敵對，那種行為毫無意義。
要是阻礙到我的話我也不會留情，但那位窮極怠惰的王會阻礙我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沒錯，除非發生奇跡。
沉默地飛行著，不久便進入了戰場。
雖然還有著數千米的距離，但空氣明顯改變了。那是不能光用『領地』說明的戰鬥氣息。
幾乎在這數萬年間未曾有過的頂級獵物、仇敵令戰意翻湧。
天空、大地在轟鳴著。
一擊一擊皆為必殺。難以目視的拳頭削掉大地，割裂天空。
響徹高空的轟鳴聲和遠超普通魔王的質量的魔力同時升起。大概那是就算沒有魔王等級的感知能力也能輕易注意到吧。
事實上，就算沒看見也能清楚察覺到戰場。
西卜好像充分發揮了拖住哈德腳步的作用。
我軍也同樣履行著職責。
魔王級的惡魔是一種災厄(cmity)。 （*注8）
其憤怒能破壞世界殺死神明。兩頭野獸所釋放出的靈魂力量比過去我曾交戰過任何惡魔都要強大。
甚至在古時的人類世界被推崇為神話，就算在不再侵入地上的如今也仍然被脈脈相傳的事物。
其頂端就在那裏。
人類，不，就算是惡魔，在目擊的瞬間，甚至會放棄全部渴望的神話（戰鬥）。
殺吧。互相殘殺吧。我的仇敵啊。
盡管將除了己身之外的一切、渴望吞噬殆盡就好。
上級魔王之間的碰撞。
尚未進入視野的那個風景，想必格外激烈。
在那場麵進入視野之前飛龍遵從我的意願開始急劇地激烈搖晃上半身。
用長長的尾巴保持平衡，以驚人的速度迅速上升。
在轟轟作響的烈風中，血色的太陽遠掛在高空。那是絕對無法在滿是光芒的天上見識到的景色。
我理解到，再繼續接就會被那些家夥察覺。
能力依然在發揮作用。我的權能將氣息完全消除了。
但是，虛飾盡管能隱藏氣息卻騙不過直覺。
並且，如果是那兩柱魔王就一定能輕易看穿一兩個沒有氣息的存在吧。
魔之王即是，不接受天上之神祝福卻擁有天使之王相近力量的存在。
就算賦予了等同於天使之王的力量，但承受哈德?洛達力量的瞬間就會消失吧。
可是，不具備羽翼的那些家夥不是能夠觸及飛舞於天空的無數天使的存在。就算能在停止的世界中行動，身上也沒有翅膀。
向感受到的遠方的我的手足……天使群身上進一步增添虛飾（榮光）。
將我的部分力量授予，魂之炎得到了更多的燃料。天使群進一步提升速度。
「汙穢的靈魂啊。至少，在我的虛飾（irritum）之名下耀眼地燃燒殆盡吧！」
來吧，去追吧。追趕進犯主之人。
將你這家夥的渴望之深在我麵前展現吧，傲慢（superbia）！
曾經在天上的戰鬥再次如同閃回般劃過腦海。
不露絲毫笑容，為了達成其正義而前進的無數白之軍團，和由絕對強者所統治的不斷追求渴望的黑之軍團。
但是，我注意到其中存在著和實際記憶不同的一點。
從撕裂身體般的戰意中逃走般操縱飛龍。
是的，那真是很小的差異。
隻不過是在那兩個軍團之中沒有我的身影這點差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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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虛實是武術中的虛招和實招。
*注1：大體意思就是明明啥也沒幹卻一臉屌樣，但實在沒法這麽翻。
*注2：這裏的低賤事物大概指的是渴望和神。就算權能叫虛飾，本質還是傲慢。
*注3：カオスchaos 卡奧斯 混沌的意思。
*注4：話說路西法墮落的原因也差不多，因傲慢而墮落。
*注5：凡提“先生”，emmmm，嘻嘻嘻，細心的人會注意到這一點吧。
*注6：聖王級天使（sacred lord），sacred lord 神聖之王。
*注7：希蘿就是一會大人一會先生的叫，不是翻譯錯了。
*注8：cmity 的意思是 災厄，災禍，天地異變，災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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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話 所以說惡魔實在是……
惡魔與天使是相反的存在。但兩者的力量之間絕對不是正與負的平衡關係。
惡魔擁有的暗之力能夠輕易被天使釋放的光芒燒灼消去。
無論惡魔擁有何等強大的技能，生來具有的命運是無法被簡單顛覆的。
記憶發出被碾壓般的嘎吱響聲刺痛起來。
就算以寄宿著能夠驅散我的『裁決之光』程度的強大傲慢惡魔為敵，我也沒理由輸給連王的程度都沒有的惡魔。
——但是，不知為何過去交戰的結局完全從記憶中消失了。
「凡提先生？ 事到如今才感到害怕嗎？」
「……愚蠢的、問題」
老實跟在身後的希蘿低聲私語般吐出話語。
將那句話一笑付之，不再理會。
感到害怕？
本座，曾經從天上最接近眾神的位置君臨的作為王之一柱的本尊，竟然會對一介魔王，感到害怕？
無聊的挑撥。
保持那種感情的人沒有成為王的資格。
但是，同時也警戒著。上次失手的理由尚不明朗。
的確，裁決之光被防禦了。我的攻擊被彈開、消失。
但是，不覺得憑借那種程度的力量就能戰勝我。更何況，過去的那家夥連魔王都不是。
——事實上，我依然沒有失去力量也是因為這個。
透過部下的眼睛向下看去。其野已經將戰場納入。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就能抵達。
哈德?洛達和西卜?格拉高斯的實力幾乎不相上下。
不斷神速移動的哈德，用異常的回複力和強大的攻擊力對抗的西卜。比預期更能幹的『惡食』啊。兩者之間沒有排名程度的差異。
現在，哈德?洛達應該在對想要先收拾掉西卜這個選擇感到後悔吧。就算隻能一個一個攻擊，那家夥也應該選擇我那些在空中飛行天使們為對手。
按照目前的戰力差距，哈德雖然處於優勢但隻要露出一絲破綻就會遭受到惡食所擁有的廣域攻擊型上級暴食（g）技能的攻擊。基本是除了一部分以外惡魔（demon）的能力都是攻擊特化的。隻要正麵遭受攻擊哈德也會受到巨大的傷害。
「是否要由我這邊主動出擊……不」
也——」
「……」
這家夥到底在說什麽啊。
我決定完全無視希蘿。
這個女人，一有機會就會說些蠢話。雷西是為什麽把她收入部下的呢……不，擅自加入的嗎……
如果偷襲的程度就能解決的話早就搞定了！
總之，西卜也未必是友方。
隻要稍微露出一點破綻給那個女人，從背後吞食這種程度的事，大概她會做的很從容吧。
用虛飾的技能賦予部下更多力量。他們的飛行速度再升一階。
很清楚。傲慢（superbia）的技能中用於遠距離攻擊的技能是——不存在的。
哈德?洛達沒有阻止天使群的手段，一旦拉開距離直到影寢殿——到那家夥原主人的城堡之前，沒有能阻止的人。
那家夥的傲慢能原諒那種失態嗎。不，原諒不了。那家夥就是那種惡魔。
「……到底不過是這種程度的男人嗎……」
「凡提先生，隻要一擊！ 就攻擊一次吧吧！ 就在路過的時候來上一擊！」
「……你，和哈德有什麽深仇大恨嗎？」
「……不，也沒什麽仇。您看，我，不是凡提先生忠實的部下嗎」
那移開視線斷言的樣子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缺少誠實的要素。
哈德……看來你這家夥也很辛苦啊。
對從剛才開始就口無遮攔的有著極其稀有的本性扭曲的惡魔下達命令。已經想處分掉這家夥了。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你這家夥去就好，希蘿」
「……噗誒！？ 不不不、不對不對不對，您看，我——又沒有力量……沒沒沒沒辦法的啊。哈德先生可是排名第一位哦？ 排名第一位。像我這種人一個呼吸就會被殺掉哦？ 那個人，不會手下留情的！」
（*吐槽）
「……哼、哼哼，力量……力量、嗎。說自己沒有力量嗎，你這家夥。那麽——就給你吧！！ 用那力量攻擊哈德?洛達！！『虛幻的 榮 光（outer decorate）』！」
既然想要就給你吧！ 來 來 來！
向她送去比第一次要更強的力量。力量還很充沛。注入到無法找借口的程度，雖然是個小角色，但是力量灌進去了！
遵從渴望全力將力量注入。將軍級還不夠吧。不斷注入力量直到提升到魔王級為止！
不久，一直注入到等同於最低等級魔王的力量。與卡儂?伊拉羅德麾下的魔王之中，排名十以後的魔王同等的程度。
雖然隻是女武神什麽的幹掉的魔王同等的程度，但無疑是魔王。和原本的力量相比大概有一百倍吧。
希蘿好像注意到了自己積累的力量，身體猛地抖了一下。
「好了，給你了，希蘿。這樣你就沒意見了吧。 去吧！」
「啊……誒……真的——等、不、不對、請等一下！！ 我，其實不是軍人啊！」
「你這家夥……到了這種時候竟然還想找借口嗎！」
「因、因為，技能什麽的都——完全不知道使用方法……啊，凡、凡提先生！ 看，這個氣息！」
說真的，有種焦躁感。沒想到自軍竟然會比哈德還要讓我煩躁，這是在這數萬年的記憶中都未曾有過的。
雖然這樣一來就會無法誘使哈德動搖，果然還是奪走人格賦予新的人格(persona)反而會比較好嗎。
但是，似乎沒有留給我做那種事的時間。
「……怎麽回事。為何會到這種地方——」
一個天使部下的知覺消失了。
絕對之炎，以魔界最強為自豪的毀滅之火，幾個天使在僅僅一瞬間就被消滅。
毀滅之火。將一切重置（reset）的憤怒（ira）之炎。
沒有張開『領地』導致了認知的遲滯。
不，不可能會來這種地方。因為什麽那家夥會——
「為何，大魔王會在這裏！？」
「不、不知道啊。來散步的嗎？」
哪有那種理由！！
完全在出乎預料。
但是，接近到這個距離後就明白了。那是無法忽視的大魔王的魔力。
當代的大魔王——卡儂那小姑娘盡管司掌憤怒但理智而冷靜。
不會進行不合理的行動，幾乎沒有像最近的哈德一樣在自己領地外飛來飛去的情況。因此，很容易看穿行跡。盡管力量強大，但她那沒有威脅的行動方針不應會阻礙我的發道路。
之前的集會時她也沒有露出絲毫要出陣的舉止。
創造出的天使慢慢地減少。卡儂正在攻擊他們。
特地……特意為了消滅這種程度規模的天使軍隊而奔赴此處的嗎！？
不，就算是假設——虛飾的隱蔽也不可能被打破。
計算被破壞。不行。在擁有頂級（top ss）的破滅之力的大魔王麵前天使的軍隊如同雜魚。
將軍隊分割，為了盡可能減少被命中的幾率。但是，脫離隊伍後仍以不慢的速度飛行的天使被一隻一隻的如螞蟻般被仔細地消除（delete）。
「荒唐……不妙啊……」
「在這種小地方竟然會聚集這麽多排名靠前的魔王級還真是罕見呢……」
少見嗎？ 根本是前所未聞。
不知是由於卡儂的到來而取回氣勢了，還是因為沒必要再被天空中的天使分心了，大地的轟鳴聲變得更大了。
然後，刹那的瞬間，卡儂地魔力劇烈膨脹。
那是閃光。
炎之波浪一下子蔓延到空中，天際被染成讓人預感到終末的紅蓮之色。
熱浪將萬物一切盡數燒毀，為了帶去破滅而席卷著。
那個小姑娘……對低階的對手竟然使用了上級的技能……
過量殺傷（overkill）也要有個度啊。
天使的反應在一瞬間全部消失。
瞬間用『超越(over rule)』迎擊從上下左右逼近眼前的炎之波浪。
那是與破滅之名相稱的莫大能量（energy）。
平日裏積攢了相當的憤怒嗎。
「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 ！ ！ ！」
從誕生以來最多也就一萬年。卡儂積攢起的年月還不及我的十分之一。
超越、作為先達者的優越，曾身為天使之王的優越防禦了無法回避之炎，火炎逐漸消失。
力量、魔力被逐漸消費。至今為止長年累月接積攢起的力量、構築起的力量，為了回避絕對的破滅而被解放。
抵擋火炎過了數分、還是數秒呢。
接著，終於勝利了。
天空放晴。那裏什麽都沒有留下。
沒有留下絲毫熱度。簡直如同剛才發生的現象是夢幻一般。但是，消耗的力量和被消去的天使的反應都顯示著那是事實。
不妙。
如此一來哈德的擔憂就消失了。隻要有兩名最上級的魔王，就算是西卜也必然敗北。
「哼……『虛幻的 榮 光（outer decorate）』！」
將在地上前進的我的軍團——存貨(stock)裏的三個變成天使。
伴隨著純白的光芒垂直升起的虛構天使被從旁飛來的炎之矢擊穿，消失得連灰塵都不剩。
不行、嗎。
相性太差。暫且不說哈德，但卡儂無需翅膀就能消滅飛在天上的士兵。
剩下的存貨大約五百。但是，不能將這些家夥全都變為天使。那樣太過不自然。
「嘖……混賬、小姑娘。竟然最糟的時機（timing）阻攔在我的麵前……力量……——力量不夠」
「凡提先生……明明躲開就好了……」
自顧自地從飛龍上跳下，躲避了破滅之炎的希蘿在地上如此低語。希蘿的飛龍被燒光了。
。最上級的魔王有三人。不，就算隻有哈德和卡儂那小姑娘兩人，想消滅他們對我也是個沉重的負擔。
俯視希蘿。那不行。那是渣滓。本來，憑最低等級的魔王連那兩個人的絆腳石都當不了。
萬幸的是一直用的都是虛假的外觀。長相和體型也沒有暴露。不，那是憑借我的權能就能自由地改變的東西。
那麽要逃嗎？ 本尊，竟然要選擇逃跑嗎？ 能容許那麽做嗎？
不、不、不！ 本座、本尊，在麵對卡儂和哈德竟然要逃跑？ （*注）
容許——是不可能的。
「凡提先生，請、請冷靜下來！ 請冷靜地給我更多力量！」
「……什麽？」
豈有此理，渣滓竟然帶著認真的表情開始說起莫名其妙的話了。
「何出此言？」
「請您好好聽一下，凡提先生！」
她的碧眼在閃閃發光。
做作地抱起雙臂抬頭仰視我的樣子感覺不到絲毫內疚。這家夥的忠誠到底是什麽？
「對手有兩人，而且哈德先生和卡儂小姐兩人就算是對凡提先生來說也很棘手吧。因為是一對二呢」
「那是當然的。繼續說」
「所以，現在就輪到作為凡提先生的忠實部下的本希蘿的出場了！ 隻要我站在凡提先生這邊就是二對二，至少在數字上是相等的了。可是，憑我現在的力量不管是麵對卡儂小姐還是哈德先生都連一瞬都撐不住吧」
（*吐槽1）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給你更多力量然後去和卡儂或哈德其中一方戰鬥，你這家夥是這個意思？」
這個渣滓，憑你這種程度怎麽可能對抗得了哈德和卡儂。
就算填補了壓倒性地力量差距，在戰鬥經驗的差距上也是你這家夥的敗北。話說，你不是剛說過嗎，說你並是軍人。
無需多言，這家夥沒法信賴。
希蘿聽見我的話，難以啟齒地說道。
「不……憑我大概當不了他們的對手……但是我會為您聲援的。啊哈」
「這不需要力量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這個渣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這家夥是、拿本尊、當傻瓜了嗎！！ 啊啊？」
可惡。為什麽這家夥總能說些招人反感的話啊！
已經夠了。做了些無聊的事。把希蘿的力量——收回。
就算恢複了授予這個女人的力量也無濟於事。但是，總比繼續讓她拿著好上不知多少倍。
讓飛龍下降。不論如何，既然無法使用天使，就隻能撤退或突擊二選一了吧。
瞪向站在地麵的希蘿。仔細想想，自從將你這家夥收為部下後就好像被天運拋棄了。
就這樣吧。作為至少的憐憫，就毫無痛苦地殺了你。
伸出手臂準備取回力量的瞬間，希蘿皺起了眉頭。
「啊、但是……真是奇怪呢……好像那兩人在戰鬥」
「……什麽？」
傲慢和暴食和憤怒的魔力交織掀起了巨大的暴風。
通過停在三人不遠處的我軍的視野，的確顯示希蘿的話語確實是正確的。
哈德的拳頭揮向纏繞火焰的卡儂，西卜的饑餓波動為了吞噬一切而爆發性地擴散。那些殺意、戰意、風景確實是朝向對方的東西。
到底是出於何等理由同一軍的魔王才會相互爭鬥呢。而且，其中一人是大魔王來著。
沒有協調性到令人可怕。墮落為惡魔已經數萬年，雖然也能理解但是……可惡，所以才說惡魔讓人討厭啊！
「總覺得事情開始變蠢了，我回去了哦……凡提先生，您也回去如何？ 不過，如果您想參戰我也不會阻止……」
希蘿擅自坐上了我剛離開的飛龍。
確實很愚蠢。愚蠢，到底是在說什麽呢，但她是個會說出莫名其妙的話語的女人。
不過，就算參加那個三方交戰……不，應該叫大混戰（battle royale），也確實隻會徒勞的消耗力量吧。
隻有兩人時還明確的戰局在變為三人後複雜了起來。本來屬於同一陣營的哈德和卡儂應該合作才對，但是卡儂看起來是主動將哈德當做攻擊目標的。
另一方麵，哈德均衡的攻擊著另外兩人，而且他還不知為何變得自信，力量正以現在進行時地形式提升著。三人各自都司掌著擁有高攻擊力的渴望，就算因為一點小事而導致其中任何一人獲勝都不奇怪。
在我迷茫的時候飛龍飛上了天空。沒能奪走力量。
……但是，也是啊。確實那小姑娘大概是最聰明的。居然會變成這種狀況……我的修行也尚且不足嗎……
不禁歎息。到底卡儂為什麽會在這裏啊……拜她所賜準備全都泡湯了。
雖然達成了向哈德的主人派去天使的最低限度的目標，但還是有必要重新製定計劃。
首先要從探清卡儂的意向、性格開始……。士兵的數量也減少了很多，那邊也不得不進行補充。
正在那時，在最後的最後天上傳來了希蘿的聲音。
「啊、凡提先生。最後還有一件事……凡提先生『混沌的領地（abyss zone）』停止運作所以您可能沒有注意到——有個白色的氣息好像在向這邊前進，如果您不想對上最好移動下位置哦。從位置上來看，首先會撞上的就是凡提先生。嘻嘻嘻，今天還真熱鬧啊」
說完想說的話，飛龍的身影消失在了遠處的空中。雖然不知道她要去哪裏，但她果然是為了不被卷入吧。往和影寢殿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隻有在最後的最後的忠告是忠誠、嗎。 ……嘛，總比零忠誠要好上很多。
白色的氣息……白色的氣息、嗎。我創造的天使全被消費了。這麽一來，剩下的就是從天界誤入這邊的天使，或是『真貨』的女武神嗎。
不論是哪邊都無法對我造成威脅，但是……被發現確實很麻煩。就算消去我的氣息，也消除不了那個白色的氣息。
互相注意的那三人是否會注意到這一點有些微妙……
那麽，該怎麽做呢。
在我思考的那些的瞬間，知覺察知到了那個存在。好像離得意外的近。
就算消去了氣息，那個物體也筆直地如同箭矢一般向這邊直直衝來。距離大概已經在一千米內。速度相當快，就算現在開始撤退也會被追上吧。
發動傲慢的權能。那是能夠超越流動的時間的技能。久違地使用了這個技能。
認知變得敏銳，時間流動明顯減緩了幾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