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到了啊,”湯俊說,“其他班的人遇見你們了,沒打招呼而已,最近席亦城和許暮星不是沒來嘛,就猜測他們是不是受傷住院,是嗎?”段秋鳴默認。湯俊道:“我和晨傑周末也去探望一下吧,哪家醫院,嚴重嗎?”張延:“不嚴重,亦城肯定已經出院了。”寧儲:“對,不用探望。”湯俊:“那許暮星呢?”“不要去!”薛沅忽然開口,聲音很大,引得其他桌吃飯的人也朝他們看來。張延順著他背輕輕拍著安撫:“好好好,不去不去不去.....”湯俊和楊晨傑對視一眼,覺得氣氛不對不再多問。回寢室後,段秋鳴撥打了席亦城電話,結果關機,等到晚上再打時,提示又換了。“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哎,”張延靠在陽台上吹風,長長歎息一聲。第二周,席亦城依舊沒來,周末也聯係不到人,張延與段秋鳴中午溜出學校跑了一趟席亦城家,人沒看到,隻看到他家門窗都貼了喜字,一問才知道他爸要二婚了。兩人站在大門外麵麵相覷。“我去.....”張延抓了抓頭發,又懊惱地擼了幾下,“他該不會是因為他爸要二婚,所以心情不好才沒來的吧?”“有可能吧,”段秋鳴望了望天空。自己爸要二婚,做兒子的肯定很難受。“或者是事故那天還發生了什麽?”張延猜測。段秋鳴默了默,說:“我也不知道。”兩人回了學校。下午的課還沒開始,班長藺冉便喊了他倆:“段秋鳴、張延,老班讓你們去他辦公室。”“草,我他媽還以為咱倆神不知鬼不覺呢。”張延離開座位。見他們來,袁華放下茶杯。張延覺得冤,中午逃課就沒耽誤學習,而且回來得也及時:“老班,我倆中午出去可不是去玩,我們打聽席亦城情況去了,這不是關愛同學,為了班級的出勤率著想嗎。”袁華審視他們:“再說一遍。”張延重申:“我們是關愛同學,為了班級啊!”袁華道:“前麵一句。”“打聽席亦城情況去了。”“再前麵。”段秋鳴意識到不對,趕忙踢了一腳張延,張延也反應過來,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讓他媽自己嘴快。“你們中午還出去了一趟?”袁華見他們變成了閉嘴蚌殼,猛地一拍桌子,“還以為在放假呢,學校想出去就出去想回來就回來?”“袁老師,”張延也不喊老班了,改口規矩叫老師,“您喊我們來辦公室什麽事兒啊?我和段秋鳴犯錯了?”“本來沒犯錯,現在不是被我抓到錯誤了?”“.......”其實袁華叫他們倆來也是因為席亦城,幾個孩子在假期中出的事,假期上來後他們幫忙請了假才了解,可是現在已經是假期結束以後的第二周。再不回來,那就是曠課!詢問過後,他沒問出有用的信息,倒是段秋鳴和張延從袁華這裏了解了最新情況,席亦城他爸說人在家,改天會來學校一趟處理這件事。段秋鳴:“老班,他爸有沒有說怎麽處理?”袁華呷了口茶:“能怎麽處理,當然是來談談學習情況,行了行了,你們回去吧。”“可是我們去他家找他,保姆阿姨說他不在啊,”張延疑惑。到底有沒有在家,身體養得怎麽樣,作為班主任,袁華也相當關心,就是沒從席涇嘴裏問出具體的才找他們來重新問話。張延這一說,袁華也凝重了神色,他擺了下手:“你們先回去上課吧。”之後連著兩天,席亦城的座位依舊空空如也,張延掃了眼後收回視線,雙手抱著後腦懶懶散散地翹著椅腳一晃一晃,咚,兩條晃悠的椅子腿一下落地。他起身往教室外走,準備喊上馬浚偉去實驗樓抽根煙,結果迎麵撞上了匆匆忙忙跑來的薛沅。“啊!”薛沅捂住額頭,磕到了張延下巴。張延也嘶了聲,抓住他手腕:“你跑這麽急幹嘛。”“不好了張延!”薛沅著急。張延和他開玩笑:“我哪兒不好了,我挺好的啊!”“我不是說你,”薛沅跺腳,往對麵袁華的辦公室一指,“是席亦城,他爸、他爸.....”他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張延道:“你慢慢說,不急不急。”薛沅深吸一口氣:“席亦城他爸叫人來給席亦城辦休學了,我在辦公室裏聽到的!”“什麽?!”張延不敢置信,腦子轟一下像有東西炸了,好端端的又不是斷手斷腳,休什麽學!他拔腿奔向五樓,來辦理休學的是個年輕男子,穿西裝打領帶,模樣很斯文,他趕到時人正從辦公室裏出來。張延擋在他麵前,雙手撐著膝蓋大喘了口。“同學,你有什麽事嗎?”男子問道。“你、你...”張延用力吞了吞唾沫,自己也跑急了,他直起腰杆問,“你是來幫席亦城辦休學的?”“是的,”男子提著公文包,說話溫和,“我是席總的助理,來幫席總的兒子辦理一下手續。”“什麽原因,他身體難道還沒好?”“根據我手頭的資料是這樣。”“我不太懂,什麽叫根據資料,他本人呢?”“不好意思,”助理略表歉意,“席總怎麽做的決定,我就按照要求怎麽做,同學,我還趕時間,得走了。”男子越過他,拐彎下了樓梯。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張延在怔怔地站在原地。休學?這學期就這麽不來了?*“三條。”“碰!”“六餅。”“我吃我吃,正好卡張,哈哈哈!”“他媽的,你們怎麽又能吃又能碰的,老子的牌爛得跟狗屎一樣,”男人叼著煙罵罵咧咧,煙灰隨著晃動的煙頭掉落,他撣了撣,掐了煙摁進煙灰缸裏。這麽一碾,已經堆疊起“寶塔”的煙蒂紛紛散落,幾乎要把髒汙的煙灰缸給埋了。“靠,煙灰缸裏還有橘子皮呢,都爛了,我說怎麽總有點臭味,”一人呲了呲牙,把自己的煙丟在了地上,同時甩出手裏的牌,“大餅!”四個男人正搓麻將。房子不大,不足八十平,地上扔了好些零食包裝袋和啤酒罐子,陳舊的沙發上掛著髒兮兮的工裝褲和汗衫背心,靠墊底下壓了臭襪子。煙味、酒味、臭味混雜在一起,閉不透風的空氣裏一團悶熱。“趙哥,你這風扇還有用沒用?”平頭男問。被叫趙哥的男人琢磨著牌,道:“沒用你就踢兩腳。”平頭男真站起來踢了兩下,落地扇咣當咣當扇得更起勁了,可還是沒風,他忍不住罵了句破玩意兒,正要坐回去,餘光瞄到了開門進來的人。房子的門是老式的牛頭牌鎖,開門得用鑰匙,動靜輕不了。“喲,我還以為你今晚又不回來呢,”趙哥抬頭看了眼,“成宿的泡網吧不去上學也不怕把自己猝死啊。”“二條,年輕人泡網吧正常,身體底子好能熬,哪像我們啊。”“就是,”爆粗口的胖子附和,想到什麽,回頭朝席亦城招手,“來來來,小夥子來幫我玩兩把,據說童子手氣好,快快。”“你們賭錢?”席亦城微微皺眉。胖子讓出座:“我們不賭錢,純娛樂。”“就你那點工資你也不敢啊,買菜多花兩毛錢你老婆都得掐死你吧,”平頭男打趣,惹得其他人一陣大笑。席亦城陪他們玩了幾圈,rp爆表,接手的爛牌時來運轉,第二圈直接杠上開花,小小的房子裏隻剩下胖子渾厚穿透牆壁的笑聲。“小子,抽嗎?”胖子遞煙。“抽。”他接了煙,點了含進嘴裏,也因連贏了幾局眼中含笑,朝另三人道:“還玩嗎?”“不玩了不玩了,”平頭一把推掉牌,“明天還得上班。”“是啊差不多了,該走了。”“喲,12點了!”三個人說走就走,房子裏一下變得冷清。“看起來你今天心情不錯,起碼不板著個臉了,”趙哥打量著席亦城。席亦城勾了勾唇:“還行,等我找到合適的地方就走。”“我單身,多個人又無所謂。”“我回房了。”“嗯,早點休息,年輕人也不能仗著精力好就糟踐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