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佐藤。好心會有好報這句話,我有時會看到別人誤解了它原來的意思。但在出了社會後,總覺得有很多事情讓我親身體會到這句諺語的含義。即使是在異世界裏──」


    「米提雅公主──在那裏嗎。」


    來到圓筒狀的大房間,我們正位於米提雅公主和迷賊們所在岩棚的斜上方。


    直線距離大約一百公尺外的岩棚上,岩石騎士和手持大斧的巨漢迷賊正在戰鬥當中。


    和米提雅公主一起前來的貴族子弟們和護衛騎士們,似乎正在更斜下方的平台和兩隻戰螳螂展開了殊死鬥。


    這時,可以見到迷賊們在女迷賊的帶領下沿著牆壁加入了平台的戰場。


    「沒有階梯……嗎。」


    牆邊本來應該有從這裏途經岩棚並通往平台的螺旋階梯,但如今在崩塌的牆上隻留下了痕跡而已。


    「糟糕!拉普娜的大劍斷掉了哦。」


    被抱在手臂下方的亞裏沙,道出了透過空間魔法「眺望」和「遠耳」所看到的狀況。


    我將亞裏沙放在地麵,在掌中取出小石子,準備好隨時介入戰鬥當中。


    莉薩她們再過一會應該就會趕上來了。


    領軍的人馬雖然慢了一些,不過移動中所見到的敵人已經全被我殲滅所以應該沒有問題。


    順風耳技能捕捉到岩棚上的對話。


    「已經結束了嗎?」


    「就算劍斷掉,騎士之心也不會屈服的。」


    不愧是岩石騎士。


    那副充滿男子氣概的風采,讓我差點要迷上她了。


    「我過去幫一下忙。亞裏沙你在大家抵達後向她們解釋狀況。」


    「嗯,知道了。」


    萬一踩空的話還有天驅,所以就把螺旋階梯的痕跡當作墊腳處跑下去好了。


    「──救命。」


    「嘿嘿嘿!你……你在說喪氣話嗎,公主殿下?又……又有誰會來救你啊?」


    米提雅公主的懇求和對此發出嘲笑的下三濫迷賊的聲音,透過順風耳技能捕捉而來。


    「當然是正義的使者了!」


    猛然發火的亞裏沙,出聲蓋過了下三濫迷賊的嘲笑。


    大概是使用了指揮用的擴音魔法道具吧。


    在眼下的人們紛紛投來的目光中,我沿著螺旋階梯的痕跡跑下去。


    「有個蠢蛋沿著牆壁跑下來啦!」


    ──那句蠢蛋是多餘的。


    岩棚上的迷賊們將短槍和劍對準了我。


    這幅光景若是患有尖端恐懼症的人大概會忍不住別過頭吧。


    我從懷裏取出使用完畢的卷軸舉在麵前。


    然後在卷軸前方用光魔法「幻影」製造出煞有其事的魔法陣,接著從主選單的魔法欄選擇對人壓製用的「追蹤氣絕彈」含蓄地擊出。


    「──是魔法卷軸!」


    「快用群青龜的盾牌──」


    小嘍囉迷賊們大叫著,但這種近距離下根本什麽事也不能做。


    短槍和盾牌被看不到的魔法彈擊中之後彈飛,小嘍囉迷賊們紛紛發出慘叫痛苦呻吟。


    「我來幫忙了!騎士拉普娜!」


    我在跑下去的途中拔出妖精劍,向岩石騎士這麽喊道。


    這是因為燈光昏暗,深怕對方看不到我的緣故。


    「我可要扭斷公主的脖子了!」


    巨漢迷賊掐住米提雅公主纖細的頸部。


    ──休想得逞哦?


    我利用了巨漢迷賊的身體當作遮擋物,乘機以縮地瞬間移動至其腳邊。


    追丟我的迷賊還來不及驚慌,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揮起妖精劍。


    然後對準手腕韌帶被砍斷的迷賊腹部用力一踹,將他砸向正準備對岩石騎士發動致命一擊的迷賊王魯達曼。


    我用「理力之手」製作出雨傘接住了灑落的血花,將其拋棄至儲倉的垃圾桶資料夾內,然後接住了脫身的米提雅公主。


    「我……我的手──!」


    「滾開!你這肥豬!」


    迷賊王魯達曼咒罵一聲後踢開巨漢迷賊。


    岩石騎士變短的大劍,殘忍地劃過了步伐踉蹌的巨漢迷賊額頭。


    哇啊,真不留情呢……場麵別那麽血腥好嗎。


    了解到無法再繼續追擊已經穩住身子的迷賊王後,岩石騎士便以後退步往我這邊過來。


    「感謝協助。」


    「先別說這個,請回複一下吧。」


    我將裝有魔法藥的袋子交給出言道謝的岩石騎士。


    「嘖!居然從那種地方跑下來,腦袋簡直有問題。」


    「為了化解友人的險境,沒有其他的方法了。」


    對於做出失禮發言的迷賊王魯達曼,我聳聳肩膀道。


    或許是因為用於壓製的「追蹤氣絕彈」發射得太含蓄,可以見到昏倒在地上的迷賊們紛紛甩著腦袋爬起身子。


    而且雷達上還出現了幾十個謎賊的光點正往這個岩棚移動中。


    ──嗯,雖然不構成威脅就是了。


    「哼,你以為自己是正義使者嗎,小夥子?」


    「從壞人手中救出友人,跟什麽正義毫無關係。」


    像那種事情就交給勇者隼人吧。


    我隻要能救出自己認識的人就好。


    盡管不忍心舍棄眼前將死之人,但我也沒有那種特地去找有困難的人給予幫助的嗜好。


    「讓你久等了,潘德拉剛勳爵。那個男人很強,我們兩人若不聯手的話是絕對無法戰勝的。」


    「喂喂,你想用那種斷掉的破劍跟老子戰鬥嗎?」


    迷賊王魯達曼嘲笑道。


    說到這個,岩石騎士的劍的確斷掉了呢。


    我透過萬納背包從儲倉取出魔劍。


    這是之前請亞裏沙和蜜雅幫忙製作而成的「焰之魔劍」。


    這次的迷宮探索時也製作了各種東西,但總不能在這裏把奧利哈鋼材質的原創聖劍拿出來呢。


    「沒有大劍真是不好意思,請使用這個吧。」


    「這是──魔劍嗎。好出色的名劍。這樣一來就能打贏了。」


    接下劍後,騎士拉普娜在劍上纏繞著火焰和魔刃。


    「哦?這東西看起來可以賣個好價錢啊。」


    迷賊王魯達曼舔了舔嘴唇。


    「既然武器平分秋色,我是絕對不會輸給你的。」


    「這個很難說啊。」


    他從懷裏取出藥丸大口大口地吃下。


    ar顯示那些藥丸是「魔人藥」。


    「力量開始暴漲啦。」


    迷賊王魯達曼的狀態變成了「魔人藥:攝取過度」。


    那家夥的身體,表麵浮現出紅色繩狀的魔法陣後又消失。


    「老子現在比任何人都強──────!」


    挾帶全身散發的紅黑色魔力,迷賊王魯達曼大叫著逼近這邊。


    岩石騎士擋住了對方從上段揮下的戰斧。


    紅光和火焰在兩人之間迸發。


    岩石騎士的腳下如漫畫中的效果那樣下向凹去。


    岩棚出現裂痕。


    再這樣下


    去的話,這裏應該會碎掉吧?


    雷達上的光點出現了變化──


    「你全身都是破綻哦,少爺。」


    手持彎刀的半裸女迷賊從我背後襲來。


    ──伴隨「砰」地一聲清脆聲響,女迷賊彷佛被隱形人打中一般飛了出去。


    「謝謝你,露露!」


    看樣子,露露在我動手迎擊前就狙擊了對方。


    「嘖!居然還藏著魔法師嗎!」


    迷賊王魯達曼仰望著我那些剛抵達懸崖上方的同伴們這麽吼道。


    「我們來了,主人!」


    「lets~?」


    「go──喲!」


    獸娘們沿著牆邊僅存的踏腳處跑了下來。


    ──喂喂喂!很危險啊!要是摔下來怎麽辦!


    我迅速準備好「理力之手」,忐忑地關注著獸娘們抵達下方。


    「是魔槍還有魔劍使!那些小丫頭的武器我們要定了!」


    原本裝死的迷賊們紛紛站起來襲向獸娘們。


    這些家夥也跟剛才的迷賊王魯達曼一樣服下魔人藥,身上纏繞著紅色繩狀的魔法陣。


    「要站在主人的魔槍麵前,就拋棄掉生命之外的一切吧!」


    拖帶著紅色光尾的莉薩像流星一般,突破了以魔人藥強化後的迷賊們中央處。


    「阿基裏斯獵人~?」


    雙手拿著帶有魔刃的魔劍,小玉壓低姿勢呈圓形舞動起來,陸續砍斷迷賊們的阿基裏斯腱。


    「嘖!居然被這些家夥玩弄在掌心。」


    舉起群青龜大盾的迷賊擋在了波奇麵前。


    「喝──喲!」


    波奇踹了一下半空中再度加速,飛越了眼前擺出的大盾上方。


    「兩段跳喲!」


    這恐怕是天驅的前一個技能吧。


    小嘍囉迷賊們就交給莉薩她們應該沒問題。


    「佐藤先生!拉普娜她──!」


    保護在我背後的米提雅公主告訴我岩石騎士遇到了危機。


    ──哦,不妙了。


    我接住了被迷賊王魯達曼擊飛的岩石騎士。


    「一口氣解決掉你們!」


    挾帶紅光的戰斧在眼前揮了下來。


    「主人!」


    戰場上響起亞裏沙急促的聲音。


    「去死吧!」


    彷佛要蓋過迷賊王魯達曼的吼聲,紅光染紅了整個岩棚,紅色血花隨之灑出。


    「這算是協力技的勝利吧?」


    我的妖精劍化解迷賊王魯達曼的戰斧,岩石騎士的魔劍則劈開了對方的腹部。


    迷賊王魯達曼向後跳去。


    雖然很想追擊,但總不能放著雙腳嚴重受傷的岩石騎士不管,於是我就輕易放對方逃走了。


    這時候,援軍也抵達了懸崖下的貴族子弟們身邊。


    「我是代理太守索凱爾.波那姆!迷賊們!乖乖束手就擒吧!」


    不知為何,率領衛兵的人居然是索凱爾!


    既然他率領衛兵來到這裏,莫非我丟進公會長房間的「私造魔人藥」告密信沒有派上用場嗎?


    「援軍已經來了嗎?你們幾個,撤退了。」


    「「「噢!」」」


    見到索凱爾他們後,短劍使女迷賊等人像一群拙劣演員那樣生硬地叫道,然後爬上牆壁往這邊逃來。


    「索凱爾大人,是戰螳螂!」


    「唔哦!你們幾個,快打倒魔物!」


    「辦……辦不到啊!」


    索凱爾等人不僅沒有追擊逃跑的迷賊,在見到貴族子弟的護衛們所對抗的戰螳螂後似乎還變得手足無措。


    真是的,他到底想做什麽。


    ──啊啊!要是逃到那邊,就連貴族子弟也會被卷入危險哦。


    可以見到肥胖的太守三男為了保護美少女而未能及時逃走的景象。


    索凱爾還無所謂,但要是放任那些貴族子弟和前來執行任務的衛兵被吃掉的話,感覺實在很差。


    我於是從儲倉取出小石子,朝著準備啃咬太守三男的戰螳螂拋了出去。


    小石子未劃出拋物線,而是筆直粉碎了戰螳螂的複眼並嵌在遠遠的牆上。


    ──kwammmaaa。


    被弄瞎眼睛的戰螳螂發出慘叫般的咆哮後跑出懸崖,搖搖晃晃地朝著遠處逃了出去。


    和我預期中的結果有些不同,但既然順利達成目的就算了。


    「嘖!時候到了嗎──撤退。」


    迷賊王魯達曼和小嘍囉迷賊們朝周圍投擲煙幕彈,使白煙充斥了整個岩棚。


    ──我不會讓你逃走哦?


    我從戴在手指上的彩紋瑪瑙戒指裏叫出了黑曜石風格的石槍。


    僅用臂力擲出的石槍貫穿了迷賊王魯達曼的手臂,將其釘在牆壁上。


    「嗚啊啊啊──這把槍怎麽回事!砍不斷也拔不出來啊!」


    就算是魔斧,用那種不自然的姿勢當然無法砍斷了。


    畢竟這好歹是魔法製品呢。要是製作時注滿魔力,可是會比鋼鐵材質的槍還要堅硬哦。


    「魯達曼,先走一步了。」


    「你要活下去啊,魯達曼大哥。」


    在白煙的另一端,隱約可見到兩名幹部迷賊發現苗頭不對後便立刻拋下迷賊王魯達曼逃走。


    罪犯還真是薄情寡義。


    「可……可惡!你這個鱗片女簡直陰魂不散!」


    「一個大胡子不倒翁可沒有資格批評橙鱗族的鱗片。」


    和莉薩交手的大鐮使迷賊遲遲找不到機會逃跑而口出惡言。


    「咻啪啪~?」


    「不可以大揮喲?」


    小玉和波奇這時加入,情勢似乎一口氣倒向了獸娘們。


    根據隔著白煙可見的ar情報,其他小嘍囉迷賊們好像都被獸娘們製伏了。


    「喝啊啊啊啊啊!」


    在白煙的對麵,我看到了牆邊的迷賊王魯達曼正在揮動戰斧。


    ──惡!


    「嗚哦哦哦哦哦哦!」


    他的鮮血四散,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迷賊王魯達曼鎖定的並非石槍,而是自己被石槍釘住的手臂。


    「為了逃跑居然做到這種地步嗎……」


    就在我深感不耐煩的期間,迷賊王魯達曼藉著白煙逃跑了。


    ──我說過不會讓你逃走的。


    我像剛才一樣取出使用完畢的卷軸,連續擊出對人壓製用的「追蹤氣絕彈」。


    盡管米提雅公主和岩石騎士就在我附近,但在白煙的掩飾下應該看不出其中的不自然之處。


    在地圖確認白煙另一端的迷賊們都處於「昏倒」狀態後,我將卷軸收入懷中。


    包括先前逃走的成員在內,全部一網打盡。


    「莉薩,綁完那些家夥之後,麻煩也處理一下通道上昏倒的那些人。」


    「知道了。」


    那麽,那邊就交給獸娘們處理,我來治療岩石騎士的腳傷吧。


    「傷勢比想像中嚴重呢。」


    岩石騎士的雙膝連同鎧甲都被打碎了。


    「別擔心,這點小傷隻要淋點酒立刻就會好了。」


    ──沒那回事。


    岩石騎士自己應該也很清楚這一點。


    「那麽,我先做點緊急處理吧。」


    「抱歉,要勞煩你了。」


    我假裝用蒸餾酒清洗傷口,一邊透過術理魔法「透視」確認碎掉的骨頭狀態,仔細檢查深入傷口的鎧甲碎片和衣服纖維,同時再用適合精密操作的「理力之線」將其逐一去除。


    最後讓對方喝下中級體力回複藥後便大功告成。


    「潘德拉剛勳爵,感謝你的支援和治療。」


    「我隻是做該做的事情。」


    我對岩石騎士回以微笑,然後透過「遠話」魔法引導著從一般通道前來這裏的亞裏沙一行人。


    「佐藤先生,謝謝你吶!」


    「米提雅殿下也是,您非常堅強呢。」


    麵對摟住我的脖子這麽道謝的米提雅公主,我撫摸著對方的腦袋一邊等待同伴們抵達。


    至於懸崖下方的貴族子弟們那裏,與剩下一隻的戰螳螂仍在持續戰鬥當中,但不用我們支援應該也能打贏所以就放著不管了。


    「主人,擒下的迷賊已經捆綁起來了。」


    「是嗎,謝謝你,莉薩。」


    莉薩的背後躺著被堅固繩子捆綁起來的迷賊們。


    小玉和波奇則是以迷賊們為背景擺出了勝利姿勢。


    她們頂著亮晶晶的眼神仰望著我,彷佛希望我能夠稱讚,所以我便撫摸兩人的腦袋誇獎道:「你們兩人都很努力呢。」


    波奇不斷搖著尾巴,小玉則是將腦袋往我撫摸的手掌推擠而去。


    既然已經先誇獎過了,等回到房子後再來訓斥她們的危險行動吧。


    ◆


    「衛兵們!快逮捕潘德拉剛士爵!」


    我跟會合完畢的同伴們一起將米提雅公主她們護送至貴族子弟的陣地之際,索凱爾忽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


    接獲命令的衛兵們也是一臉為難。


    至於貴族子弟們每個人都精疲力盡,幾乎沒有人將目光投向這邊。


    「索凱爾先生!你突然在胡說什麽吶!」


    對索凱爾的發言最先感到憤怒的,是看起來意外剛強的米提雅公主。


    我事先打了個手勢,叫亞裏沙她們不要加入鬥嘴的行列。


    「米提雅殿下,這次的迷賊襲擊事件正是潘德拉剛士爵所策劃的。」


    「證據在哪裏!」


    「這個人全都說出來了。」


    索凱爾抬抬下巴,衛兵身後便出現一名探險者,將男性屍體丟到我們的麵前。


    ──喂喂,遺體必須要慎重對待啊。


    「這……這個男人不是索凱爾大人派來的帶路人嗎!」


    「不,錯了。」


    索凱爾搖搖頭否定了米提雅公主的發言。


    「我所派出的帶路人是這個男人。」


    索凱爾指向剛才拋出屍體的探索者。


    「那麽,這具屍體是?」


    「是潘德拉剛士爵的手下。」


    聽了索凱爾的話,周遭的目光頓時集中在我身上。


    「不,我完全不認識他。」


    根據ar顯示的生前情報,他似乎是隸屬於犯罪組織的探索者。


    「別再裝傻了!這個男人臨死前可是全都交代清楚了哦。」


    索凱爾用虐待狂般的表情俯視著我。


    莫非是為了嫁禍於我才殺了那個人嗎?


    「那真是奇怪了。」


    「你說什麽!」


    聽到同伴們身後傳來的聲音,索凱爾這麽激動道。


    「若你的說法屬實,潘德拉剛勳爵為何要讓太守之子和公主遭遇危險呢?還有,為何又親自將他們救了出來?」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為了自導自演救出蓋利茲少爺,好對太守夫人挾恩圖報!」


    「原來如此,是為了讓迷賊襲擊他們再出手救人嗎?」


    「沒錯!除此以外沒有其他解釋。」


    麵對讚同的聲音,索凱爾心滿意足地回答。


    聽起來就彷佛在招供道,那正是自己所策劃出來的。


    「那麽,我可以斷定沒有這種可能。」


    聲音的主人從莉薩和娜娜的身後現身。


    「潘德拉剛勳爵一直都跟我們在一起。碰上剛才的場麵純粹是偶然罷了。」


    「你們跟潘德拉剛士爵也是一夥的吧!」


    「我是迷宮方麵軍小隊長賽奧倫!賭上王祖大和大人及迷宮方麵軍之名發誓,我們和迷賊絕對沒有關係。」


    「為……為什麽迷宮方麵軍會跟潘德拉剛士爵在一起……莫非這是艾魯達爾將軍的計謀嗎!」


    對於小隊長賽奧倫的出場感到慌張的索凱爾似乎誤會了什麽。


    「真想不透呢~」


    在充斥沉默的這個瞬間,響起了亞裏沙的聲音。


    「身為代理太守的索凱爾大人,為什麽會知道這個地方呢~?」


    亞裏沙用貓抓老鼠般的語氣說道。


    「哼!當然是循著黃金證發出的魔法信號一路追來的!」


    索凱爾動作誇張地大叫,試圖洗刷自己身上的疑點。


    在他身旁的探索者,則是一臉相當不妙的表情望向索凱爾。


    「哦──是這樣啊──」


    說到這裏,亞裏沙笑了出來。


    「有什麽好笑的!你在戲弄我嗎,小丫頭!」


    「好,我來駁倒你。」


    亞裏沙用奇妙的姿勢猛然指向了索凱爾。


    「隻要是探索者都知道,黃金證的定期信號間隔是一天數次。就算拾獲了這個信號,要這麽快抵達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哦。」


    亞裏沙一字一句清楚地告知。


    說到這個,我有印象東公會的職員在登記時也提過同樣的事情。


    真虧亞裏沙記得那麽清楚。


    「能夠抵達這裏的,若不是像我們這樣偶然經過,就是打從一開始便知道這裏會發生犯罪行為了。」


    亞裏沙的發言讓索凱爾「嗚嗚」低吼著。


    「是吶!抓住本公主的女迷賊也曾說過『等太守的衛兵過來再撂下狠話逃走就行了』!迷賊們早就知道原本不可能進入迷宮的衛兵即將趕到這裏的事情!」


    哇啊,索凱爾豈不就是凶手了嗎。


    「米……米提雅殿下,我的求婚是否讓您困擾到必須撒謊的地步呢!我的愛意明明總是伴隨在您身邊啊!」


    這麽告知的索凱爾,眼中沒有絲毫的愛慕之色。


    想必不會有人被這種演技所欺騙吧。


    「到此為止。」


    原本默默聽著的太守護衛騎士,這時來到了索凱爾和我的中間。


    他的老家似乎和索凱爾一樣都是伯爵家。


    「索凱爾大人,若你是清白的就向王祖大人和家名發誓吧。那位黑發貴族也是。」


    盡管長相有些刻薄,這個人卻比我想像中還要正常。


    「我向王祖大和大人及潘德拉剛家的家名發誓,我是清白的。」


    索凱爾持續保持沉默,所以我


    便先發誓了。


    「索凱爾大人?」


    「我向王祖大和大人及波那姆伯爵家的家名發誓,我絕對沒有危害蓋利茲少爺的想法。」


    ──哦?


    這不是錯覺,索凱爾從剛才好像就沒有把米提雅公主當作對象。


    據說他明明一直在向米提雅公主求婚,這真是令人納悶。


    我不得不考慮到,唆使那些暴徒襲擊了米提雅公主的幕後黑手,極有可能就是索凱爾。


    「嗯,那麽兩者在這個場合裏都是清白的。有異議的人就以書麵向太守閣下提出申請吧。」


    太守的護衛騎士這麽宣布後,場麵便平息了下來。


    話說回來,索凱爾這已經是第二次想要陷害我了嗎……


    或許不要采用索凱爾「私造魔人藥」的告發信這種間接手段,乾脆更積極一點行動比較好吧?


    我確認起地圖。


    嗯,明天就時間點來說似乎剛剛好。


    回去的路上,我在記事本寫下了癱瘓索凱爾的劇本以打發時間。


    ◆


    「呼,好累~」


    「的確。」


    回到迷宮都市的房子後,我們喝了女仆長米提露娜小姐所泡的茶。


    由於貴族子弟和那些迷賊移動起來格外花時間,我們回來時已經是深夜了。


    擒住迷賊王魯達曼一事所造成的騷動比想像中更大,但因為很累所以就改成我日後再前往探索者公會做筆錄。


    身為迷宮內的罪犯,迷賊似乎都是歸探索者公會管轄的。


    「累了~?」


    「軟綿綿喲。」


    小玉和波奇就像伸懶腰的貓咪一樣在我的大腿上趴著。


    其他孩子或許也累積了不少疲勞,一坐進沙發就睡著了。


    「先睡一覺再來洗澡和吃飯吧。」


    「哦~」


    亞裏沙看起來也昏昏欲睡。


    我用公主抱將立下重大功勞的亞裏沙送到寢室,其他孩子們也依序送了過去。


    最後讓娜娜躺下後,我也身體倒臥在特大床鋪的空位。


    「早安~?」


    「吃早餐喲!」


    隔天早上,在小玉和波奇的乘坐攻擊之下,我從爛泥般的深層睡眠中醒來。


    明明隻熬夜了一天,被索凱爾誣陷的事卻似乎讓我在精神上相當疲憊。


    「早安,睡得還好嗎?」


    「係!」


    「波奇是能睡能吃的好孩子喲!」


    我撫摸著擺出咻比姿勢回應的兩人腦袋,享受完柔軟頭發的觸感後便牽著她們的手一起前往餐廳。


    「今天是醬煮南瓜怪和跳跳薯以及鹽烤無眼魚,再搭配冷豆腐的和風早餐。」


    才從迷宮探索回來的隔天,露露就製作了各種精致的早餐。


    「冷豆腐?」


    「是的,聽說迷宮都市也有製作豆腐的店家,所以我就請米提露娜小姐幫忙采購了。」


    「而且還有薑泥和碎蔥哦。」


    「嗯,美妙。」


    在冷豆腐上麵淋了醬油的亞裏沙,張大嘴巴心滿意足地將其放入口中。


    之後更是吃了一大口熱騰騰的白飯,才滿足地咀嚼著。


    「香腸~?」


    「厚切培根先生很棒喲。」


    「每一種都很美味。」


    看來獸娘們的肉類選項依然存在。


    用完如此和平的早餐後,米提露娜小姐交給我一封棘手的信。


    「誰的信?」


    「是太守閣下的邀請函。」


    我用拆信刀剝開封蠟,瀏覽其中的內容。


    「裏麵寫著為了答謝營救太守三男蓋利茲一事,希望招待我參加午餐會。」


    而且舉辦日期就在今天。


    距離現在已經不到兩個小時。


    按貴族的常理思考,實在是相當急促的邀請。


    這點固然讓我有點在意,但據說太守夫婦很疼愛孩子,所以想必是不願怠慢了我這個救了他們孩子的救命恩人吧。


    由於好奇索凱爾的動向,我為了保險起見試著調查地圖後,發現他和綠貴族都在太守的辦公室裏。


    ──糟糕了。


    在我悠哉睡覺的期間,對方已經先下手為強了嗎?


    我在心中這麽咂舌,一邊確認起索凱爾房子裏的魔人藥。


    這邊還是老樣子,不過卻發現了探索者公會的斥候和迷宮方麵軍的諜報成員正監視著索凱爾的房子。


    我所透露的地下道與其出口也配置了人員。


    看樣子,目前是處於放任索凱爾行動準備以現行犯逮捕他的狀態。


    倘若不像在西門子爵的晚餐會中所聽到的那樣,索凱爾的背後有綠貴族和杜卡利準男爵甚至是太守夫妻這類大人物撐腰的話,他的身敗名裂就隻是時間的問題了。


    隻不過,索凱爾在這種狀況下仍和綠貴族及太守夫婦在一起確實讓我很在意。


    雖然很想用空間魔法「眺望」和「遠耳」調查索凱爾他們在談些什麽,但試圖得知有都市核保護的太守辦公室當中是何狀況存在著很高的風險,而身為諜報專家的綠貴族應該也不會察覺不到空間魔法的監視舉動。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於是放棄用這些手段來收集情報。


    ──奇怪?


    我心想時候已經差不多而卷動地圖查看之際,發現都市迷宮所在的盆地內有一輛馬車正被幾十名盜賊和犯罪公會的人包圍住。


    「我有點事情要做。」


    我這麽告知後便快步衝進書房,用「歸還轉移」來到蔦之館。


    「小……小夥子,你……您……不要嚇唬人啊!」


    「抱歉抱歉。」


    朝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蕾莉莉爾略微道歉後,我便衝進了庭院。


    然後迅速操作地圖,以最大數量擊出了對人壓製用的「追蹤氣絕彈」。為了保險,一共擊出了三組。


    隔了一段時間,我在確認罪犯們的狀態變成「昏迷」後又用「歸還轉移」返回了房子的秘密地下室。


    「到底怎麽了?」


    「嗯嗯,馬車被盜賊攻擊,所以我過去幫了一下哦。」


    亞裏沙起先是狐疑的表情,最後說出了一句:「真是的,太作弊了。」似乎便心領神會了。


    那麽,太守夫婦的午餐會,若隻是參加未免太過無趣。


    雖然剩沒多少時間,我還是決定準備一些小伎倆。


    畢竟派對上的驚喜可是很重要的呢。


    ◆


    「潘德拉剛士爵大人,太守夫婦就在這裏等候您。」


    明明聽說是午餐會,管家卻帶我來到沒有窗戶的接待室裏。


    裏麵有護衛騎士保護的太守夫婦在等待著。在希嘉王國,地位高的人總是最後進來,所以這讓我感到相當稀奇。


    索凱爾和綠貴族都不在。他們正在其他房間待命中。


    看樣子,對方似乎無意不由分說地就將我送入大牢。


    「歡迎,潘德拉剛勳爵──」


    太守夫人是位長得很像三男蓋利茲的豐盈中年女性。


    年輕時與其說是美女,給人


    的感覺想必是更為可愛吧。


    太守則是肥嘟嘟的樣子,但依稀可以看出次男雷裏先生的麵容。


    「聽說你昨天救了蓋利茲呢。實在非常感謝。」


    匆匆寒暄後,太守夫人便切入正題。


    盡管身為喜歡拐彎抹角的貴族,但包括急促的邀請在內,太守夫人似乎是個喜歡打破慣例的開明人士。


    「而且,管家也說過,你還送了許多昂貴的禮物。」


    ──奇怪?


    禮物確實是送了,但對方卻未提及在蓋利茲之前也同樣被我營救的雷裏先生。


    那件事情莫非打算再另行道謝嗎?


    「您過獎了,那隻是一些尋常的東西──」


    「不但救了蓋利茲,又獻上了那麽貴重的東西,潘德拉剛勳爵究竟希望我怎麽替你關說呢?」


    太守夫人打斷我的話,用盤問般的語氣這麽詢問。


    ──關說?


    莫非對方認為那是我為了請她介紹我任官而送的賄賂嗎?


    原本以為就像參加公都的茶會一樣送禮即可,看來應該先調查這個地區的行情再挑選禮物比較好。


    由於沒有時間,所以我也就沒空請教西門子爵替我介紹的那些貴族了。


    ──對了!


    「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


    太守夫人麵帶微笑催促著正在組織語句的我。


    對方眼中沒有笑意這一點總覺得很可怕。


    實在不敢貿然開口呢。


    「──可以請您允許重建公立育幼院嗎?」


    「育幼院?」


    「是的,倘若公立的有困難,就算是允許建造私立育幼院或者向流浪兒童以及窮人賑濟食物也無妨。」


    聽了我的發言,太守夫人加深了笑容。


    怎麽回事?對方上揚的嘴角,感覺就像是在舔弄舌頭的猛獸下巴一樣。


    「唉呀呀,潘德拉剛勳爵如此年輕,想不到卻擁有憂民的高貴想法呢。」


    在女仆的帶領下,待在其他房間等候的綠貴族和索凱爾走進房間。


    ──搞什麽?


    完全不懂對方在這個時候叫來兩人的意圖為何。


    「聽我說,波布提瑪先生。潘德拉剛勳爵希望為貧困的孩子們建造育幼院以及賑濟食物哦。這番壯舉是不是會讓人想起『相殘之蛇』的軼事呢?」


    「是的,實在好極了焉。」


    以成就壯舉的慈善事業團體來說,「相殘之蛇」這個聳動的名稱實在不適合。


    總覺得「相殘之蛇」好像之前在哪裏聽過的樣子。


    ──是什麽地方呢?


    「您是否許可焉?」


    「是的,當然了。畢竟雷裏的信中是這麽寫的。」


    哦,終於提到了雷裏先生的名字了。


    我還在擔心綠貴族是否忘記轉交信件,看來對方好像順利收到了。


    雖然不知道雷裏先生寫了些什麽,不過從太守夫人的語氣聽來,應該敘述了救他一命的人是我吧。


    「他說潘德拉剛勳爵的要求就是自己的心願,所以希望我排除萬難幫忙實現。」


    不不,雷裏先生。那也太誇張了吧。


    「倘若要娶三女歌娜或四女席娜為妻,也希望我們一族能接納。」


    ──嗯?雷裏先生寫了這些話嗎?


    在魔導王國拉拉基的酒館舉辦筆槍龍商會創立派對的時候,我應該說過自己在公都為了婉拒求婚而大費周章的事情才對……


    「另外還寫了,如果渴望權力就委任你為代理太守,若渴望發達就推薦你為門閥貴族的婿養子。」


    「潘德拉剛──你這家夥!」


    太守夫人冷眼一瞥,讓鐵青著臉情緒激動的索凱爾閉上嘴巴。


    索凱爾之所以一直對我抱持敵意,想必是因為在我成為代理太守之後他就會被降格了吧。


    話說回來,我應該向雷裏先生提過自己沒有出人頭地的欲望了才對。


    「那真的是寫在信中的嗎?」


    再怎麽樣也跟雷裏先生的風格差太多了。


    事實上,坐在太守夫人身旁的太守也彷佛初次聽到一般露出驚訝的表情。


    「是的,寫得很清楚。無疑是那孩子的字跡。細心且認真,在在表現出了那孩子本性的漂亮筆跡。」


    太守夫人憐愛地撫摸著信中的文字。


    ──怎麽回事?


    那種動作就好像在緬懷故人一樣。


    「聽我說,潘德拉剛勳爵。信中最後是這麽寫道的。」


    太守夫人瀏覽著信中文字一邊告知。


    「他說:『我仰望著新月的夜空寫下這封信。願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身邊常有溫柔月光的守護。』──」


    從信中抬起臉來的太守夫人,臉頰不停滑過淚水。


    ──啊?


    實在聽不出有哪裏是讓人動容的地方。


    「你還在裝傻呢。」


    太守夫人的笑容消失,換上嚴肅的表情瞪著我。


    ──奇怪?事情的發展好像有點詭異吧?


    「以不祥的新月和令人聯想到死亡的月光作為結尾,隻要是希嘉王國的貴族都能發現這其中的不自然。」


    不,我完全不清楚。


    仔細回想,神話的繪本中好像也有「魔神之力在新月之夜將到達最強」或「將魔神驅趕至天空彼端的月亮」之類的敘述。


    「不過,這對我們亞西念家卻具有更為不同的意義。」


    「什麽樣的意義呢?」


    總覺得可以想像得出來……


    「『月光的守護』是暗指遭到脅迫,才寫了這封非自己所願的信。」


    哦──看來貴族好像有很多敵人呢。


    不過,這麽重要的暗語,當著我和索凱爾他們的麵說出來不要緊嗎?


    「然後──」


    太守夫人因淚水和哽咽而停頓下來。


    「──然後,『新月的夜空』就代表自己即將被殺,是唯獨這種時候會才會使用的暗語。這樣你明白了吧?」


    太守夫人頂著滿是淚水的臉龐瞪向我。


    倘若恨意可以殺人的話,她的目光就彷佛直接要殺死我一般。


    ──糟糕。


    看樣子,我好像被那個偽造書信的人冠上了殺害雷裏先生的不實罪名。


    「太守夫人──」


    「索凱爾大人,事到如今你也說出自己的主張焉。」


    我正要開口澄清誤會之際,卻被笑咪咪的綠貴族打斷了。


    「是……是的!」


    ──你想說什麽?


    「潘德拉剛士爵與米提雅殿下之間的關係相當親密。」


    請不要把蘿莉控的嫌疑加諸在別人身上好嗎。


    「這個家夥躲在背後操控米提雅殿下,將需要『淨化的氣息』的席娜小姐作為人質,打算讓太守夫人重用自己。」


    不不,那是索凱爾你自己用「鬼噬藥」做出來的事情吧。


    「然後,似乎還讓魔人藥在迷宮都市裏流竄,以此作為代價來操控迷賊,將令公子蓋利茲少爺置於險境後再出麵解救,藉此博得太守夫人您的信賴和


    蓋利茲少爺的歡心。」


    那也是索凱爾你自己的企圖吧?


    ──原來如此。


    除了殺害雷裏先生的不實罪名,對方似乎還想順便讓我背他的黑鍋。


    策劃出這一幕的不知是索凱爾本人或綠貴族,但要是繼續沉默下去的話就會被送入大牢,未經審判便被裁定有罪了。


    事實上,這個房間裏沒有任何人站在我這邊。


    先不提綠貴族頂著不合時宜的滿臉笑容,太守夫婦誤會我是殺子仇人而怨恨地瞪著我,護衛騎士們也將手放在劍柄上並投來充滿殺氣的目光。


    最後,確信自己獲得勝利的索凱爾,則是浮現殘酷的扭曲笑容俯視著我。


    簡直就是四麵楚歌。


    如今在這個房間裏的都是敵人。


    不過,我還是要說。


    ──你被將軍了。索凱爾。


    接下來就看我來扭轉棋局吧。


    「你無可辯解了嗎,潘德拉剛勳爵?」


    太守夫人渾身顫抖的這句話真是可怕。


    ──大概再過三十秒吧?


    「嗯嗯,這個嘛。可以容我說兩件事情嗎?」


    時間點是很重要的。


    「說說看焉。」


    「索凱爾大人剛才所言的,一切應該都是他自己的企圖對吧?」


    「你這家夥胡說什麽!在戲弄我嗎!」


    無視於充滿敵意的索凱爾,我注視著太守夫人。


    ──剩下五秒。


    「還有,另一件事──」


    房門未經敲響便「砰」地一聲打開。


    我朝著房門伸出手,接下去繼續說道:


    「──就是雷裏先生還活著。」


    全員的目光都投向門外出現的人物。


    索凱爾震驚得下巴幾乎快要掉下來。


    不過,他口中喃喃念出的「怎麽會」和「應該已經死了才對」這些發言倘若是留在腦中還無妨,如今親口說出來就太愚蠢了。


    「嗨,父親大人、母親大人!不肖子雷裏回來了──怎麽?這氣氛怎麽回事?」


    笑容開朗的雷裏先生疑惑地張望著。


    「嗨,這不是潘德拉剛勳爵嗎!待會我要給你看看筆槍龍商會的帳簿。實在是太驚人了──」


    發現我之後,雷裏先生便豪爽地這麽說道。


    「「雷……雷裏──」」


    「奇怪?父親大人?母親大人?你們這麽高興我們重逢,真是讓我感動啊。」


    被太守和太守夫人緊緊抱住的雷裏先生悠哉地說出了感想。


    我撿起太守夫人掉落在地麵的書信,瀏覽了紙麵。


    ──果真如此。


    提升至最大等級的「贗品」技能告訴我,這封信是經過加工的。


    「雷裏先生,這封信是您寫的嗎?」


    「嗯?的確是我的字跡……這是什麽?胡扯也該有個限度吧?而且這種結尾的寫法就相當於我死掉了。簡直就像有人設計好了來陷害潘德拉剛勳爵。」


    聽了憤慨的雷裏先生這麽說,太守夫人仰望自己的兒子。


    「你原本寫了什麽?」


    「大致來說,就是我在海上漂流的時候被潘德拉剛勳爵救起來,然後出資幫忙我設立交易商會。還有他是能為我們亞西念侯爵家帶來钜額財富的貴人,所以絕對不可怠慢。就這三件事吧?剩下的就是關於近況了。」


    嗯,這些內容大致都是事實。


    聽著兒子的敘述,太守夫人靜靜地沉浸在思考中。


    綠貴族小聲透露道:「說到這個,記得索凱爾的房子裏有擅於偽造文書的家臣焉。」


    索凱爾聞言也小聲回答:「波……波布提瑪大人,我說過那絕對要保密啊!」結果壯烈地自爆了。


    「波布提瑪大人,您的家臣來了。」


    這時,伴隨含蓄敲門聲出現的女仆小姐這麽向綠貴族說道。


    綠貴族甩開糾纏住自己的索凱爾來到門前,有一名服裝骯髒的男人朝著他說起悄悄話。


    我的「順風耳」技能捕捉到了內容。


    看樣子,索凱爾邸和犯罪公會的聯合揭發行動已經開始了。


    這個致命一擊,是我出門之前所安排好的驚喜。


    「太守夫人,向您借一下耳朵。」


    盡管因為重逢的擁抱被人打擾而有些不高興,太守夫人還是默默聽著綠貴族的報告。


    似乎是在傳達剛才的聯合揭發一事。


    「索凱爾。長久以來辛苦你了呢。」


    「什麽──蕾特兒大人,請等一下!偽造那封信的人不是我!是有人想要陷害我啊!」


    麵對太守夫人的冷言宣告,索凱爾拚命央求著。


    「我允許你叫我的名字了嗎?」


    「非……非常抱歉,太守夫人──」


    索凱爾恭敬地向聲音冰冷的太守夫人低頭行禮。


    「對了,母親大人,迷宮都市周邊的治安變差了哦。」


    見到這一幕,雷裏先生忽然向母親講述了剛才的襲擊事件。


    「你說你的馬車被盜賊集團襲擊了?」


    「嗯嗯,幸虧有隱身的魔法師出手救援才平安無事。」


    太守夫人的目光投向了綠貴族。


    「剛才我的部下傳來了報告焉。襲擊雷裏先生的盜賊當中,似乎有索凱爾家的前任管家焉。」


    ──剛才並沒有那種報告哦?


    「很遺憾,前任管家已經死亡,所以無法進行審問焉。」


    ──不不,我可沒有殺死任何襲擊雷裏先生的凶手哦?


    綠貴族的發言內容令我深感納悶,但有了索凱爾見到雷裏先生時喃喃說出的「應該已經死了才對」那句話,所以也並非不能接受。


    更何況在迷宮都市襲擊雷裏先生之後能從中獲利的人,據我所知也隻有索凱爾而已。


    「包括迷宮裏的事情在內,看來米提雅殿下所言都是屬實呢。」


    太守夫人臉上不帶感情地這麽告知。


    看樣子,米提雅公主在回去後立刻就向太守夫人強調了我的清白。


    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小女孩。


    「不……不是,我真的是循著黃金證前往救援的!」


    索凱爾的垂死掙紮並未傳入任何人的耳裏。


    「索凱爾,你就在北邊尖塔讓腦袋冷靜一下吧。」


    「太……太守夫人!」


    「在王都的貴範院派來審議官之前,你就先處理好自己的私事。我會寫信送到你的老家。你就祈禱對利益敏感的波那姆伯爵,會願意犧牲家裏來保住你吧。」


    「我……我……我……」


    帶著彷佛接到最後通牒的表情,索凱爾雙手撐在地麵,以網路表情符號orz的姿勢表現出了絕望。


    「那家夥……要是沒有那個家夥的話……」


    將額頭貼在地麵的索凱爾咬著自己的手指恨恨地說道。


    以索凱爾來說,我認為這大致都是他自作自受。


    「鈴鈴」的清脆鈴鐺聲在房間裏響起。


    被太守夫人用鈴鐺喚來的傭人們,從左右兩邊抓住索凱爾的手臂讓他站起。


    這時候,索凱爾暗沉的雙眼和我對上目光。


    「隻要沒有你這家夥!」


    索凱爾擺脫掉傭人的手,以出奇敏捷的速度拔出防身用短劍後刺出。


    那刀刃上沾染了黑色液體,看得出是淬了某種毒藥。


    「雷裏!」


    太守夫人發出尖叫。


    不知為何,索凱爾的短劍並非對我,而是朝著雷裏先生刺去。


    護衛騎士們行動了,但由於和雷裏先生之間被太守的身體擋住而來不及趕上。


    ──休想得逞哦?


    我從儲倉裏取出堅果用手指彈出,擊飛了索凱爾口中的短劍。


    麵對仍想繼續揪住雷裏先生的索凱爾,我用一記控製了力道的前踢將對方踢飛至牆邊。


    根據ar顯示,剛才的蠻力和速度是源自於「魔人藥」的效果。


    想必是剛才做出咬手指的動作時就一邊服下了魔人藥吧。


    「真是得救了,潘德拉剛勳爵。」


    「不客氣,您沒有受傷就好。」


    我和心有餘悸的雷裏先生這麽交談。


    遭到逮捕的索凱爾就這樣被護衛騎士押走。


    「不……不是!我是想殺死可恨的潘德拉剛──必須製造更多混亂……帶來更多惡意才行──不……不是的,我──!」


    索凱爾語無倫次地叫道。


    嗯,「魔人藥」也有造成精神錯亂的副作用嗎?


    不斷掙紮的索凱爾被略微粗暴地帶往走廊另一端,持續呼喊著莫名其妙的內容直至完全聽不見為止。


    對方或許是自作自受沒錯,但總覺得下場很悲慘。


    「索凱爾先生或許是被某人用精法操控了焉。」


    「精法?居然是那種禁忌的邪法──」


    太守夫人皺起眉頭。


    原來如此,看來大家似乎都很厭惡精法。


    我嚐試搜尋地圖後,並沒有在迷宮都市內找到會施展精法的人。


    「包括索凱爾先生的友人們使用了屍藥的這件事,我會試著調查焉。」


    「好的,拜托你了。」


    綠貴族向太守夫人誇張行了一禮後便離開房間。


    綠貴族陷害索凱爾的言行和索凱爾最後的奇異行為讓我有些在意,不過要是追究下去的話很可能又會卷入新的麻煩。


    畢竟俗話說得好,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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