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醫生：“什麽意思？” 謝焱笑了，沒有再說話。 他從來都不是很配合的那種病人，很多事情他不會說，也不想說，就像心理醫生開給他的藥他並不會吃，也不想吃。 他最配合的大概就是每周都會來就診，不管是周幾，不管他想不想和心理醫生見麵，他都會來。 心理醫生早就習慣了他的沉默，也沒有追問，換了其他問題，和他繼續聊著。 就診時間結束，醫生照常給他開了藥，謝焱拿了起來，在走出醫院後，將藥扔進了垃圾桶。 人吃藥是為了活著，將死之人，沒必要吃這些東西。 謝焱開車回了自己家。 崔昊正在臥室裏玩手機，玩的太投入，以至於做飯這事被他一拖再拖，直到拖到謝焱回家。 他看著謝焱推門而入，收起手機道：“您回來了。” “嗯。” “樹枝。”崔浩指了指放在他床頭的那插著桃花的花瓶。 謝焱看著那還沒有凋謝的桃花，有些驚訝，它的生命力還挺頑強。 “桃花枝，看來你要走桃花運了。”他邊說，邊解著衣扣。 崔昊才不信這種說法，他這一年都和謝焱綁定了，哪還能有什麽桃花運啊？ 就算有，也得是一年後。 “您吃飯了嗎？” “還沒，你呢？” 崔昊搖頭，“我也沒有。” 謝焱換衣服的動作頓了一下，“不餓？” 崔昊不太好意思說自己忙著玩手機，便賣乖道，“我不知道您吃沒吃，會不會回來吃，所以想等您回來一起吃。” 謝焱沒想到他會這麽說，或者說，他最開始在聽到崔昊說他也沒有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在他等他，隻是這個想法剛剛誕生就被他扼殺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說出口的“不餓”。 然而崔昊卻真的在等他。 謝焱有些煩躁，“沒這個必要。” 他說，“況且，我又不是沒手機，你不知道，不會發消息問嗎？” “可我給您發樹枝的消息，您沒有回複，我以為您在忙，不想打擾您。” 謝焱：…… 謝焱瞬間更煩躁了。 他脫掉自己的衣服，換上了睡衣。 他想他等他幹什麽？為什麽要等他？沒有他不一樣是吃飯嗎？有什麽飯是非要他回來才能吃的？ “你遇到什麽麻煩了？”他問。 崔昊搖頭。 “那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崔昊還是搖頭。 謝焱：…… 謝焱愈發不明白他為什麽要等他了？ 上次深更半夜等他，是為了讓他見他姐姐。 現在不吃飯等他，竟然沒有原因嗎？ 崔昊看著他皺起的眉頭，隻覺得疑惑，他看起來像是又遇到了什麽麻煩嗎？ 沒有吧。 那怎麽突然這麽問？ 崔昊想不通，也就不再去想，主動問他道，“您想吃什麽？” 謝焱：…… 謝焱心裏的那股煩躁再次湧了上來。 他將橫在腰間的帶子用力一扯，係緊後轉身往門外走去。 “我去做飯。” 崔昊：？？？ 他怎麽又想做飯了？ “那我去給您打下手。” “不用。”謝焱拒絕道。 崔昊看著他說話間已經邁步出了門，總覺得他今晚的狀態好像有點不對。 是心情不好嗎？崔昊想，公司的事情不順心？ 他一邊想著，一邊跟著謝焱。 謝焱見他跟了上來，心裏的煩躁仿佛揮之不去的烏雲。 “你跟著做什麽？”他的語氣有些不善。 崔昊被他用這語氣一說，一下停住了腳步。 “我想給你去打下手。” “這麽愛做飯，那你去做吧。” 崔昊：…… 算了，他心情不好不和他計較。 崔昊點了點頭，乖聲道，“哦。” 謝焱：…… 謝焱簡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僅無力，還讓棉花堵在了胸口。 “你去休息吧。”崔昊好聲道，“去睡一會兒或者放鬆一下，等飯做好了我再叫您。” 謝焱：……… 謝焱邁步朝前走去。 可崔昊拉住了他。 謝焱轉頭，崔昊的眼神很柔軟又幹淨，“您昨天說讓我給您帶一根樹枝回來，我帶回來了，可您還沒有認真的看它，所以，您去看看它吧。” 他道，“這根樹枝也不是我輕輕鬆鬆就碰到的，我在這個小區、我們學校，都仔細看了，都沒有碰到任何樹枝，不是樹太高了，就是人太多我不好意思也不想攀折，直到我去了我們學校附近的公園，意外的撿到這根樹枝。” “它剛巧出現在我的腳下，又很漂亮，所以我才帶了回來。” “可這種樹枝上的花，都會很快就凋謝的，或許明早我們醒了，這些花就都已經沒了，所以，在它還盛開的時候，您去看看吧。” 崔昊說著，攤開了自己的另一隻手，他的手心是一枚粉色的桃花花瓣。 鮮豔的盛開在謝焱眼裏。 謝焱盯著他手心的花瓣，一時間什麽也沒說。 他當然知道自己情緒不對。 事實上，每次見完心理醫生他都會這樣。 那些自我厭棄瘋狂增長，生物入侵一半侵占著他的大腦，不斷地問他這麽活著到底是為什麽？ 有什麽意思呢？ 為什麽還要待在這個世界？不是都做好了決定嗎？為什麽不現在就離開呢？一定要等到一年後嗎？現在也可以啊！ 反正他們都不配活在世上，那就一起死吧。 他從來都不該誕生在這個世界，不該誕生的就應該死去。 他坐在心理谘詢室的時候這麽想，回來的時候也這麽想，推開門的時候這麽想，走進臥室的時候也這麽想，可偏偏崔昊出現在了他的麵前，說他在等他。 他有什麽可等呢？ 他等他做什麽？ 就為了一起吃飯嗎？ 好像，多在乎他一樣。 怎麽可能。 怎麽會。 “你去寫你的論文。”謝焱轉過了頭。 “我的論文一時半會也寫不完，所以不差這麽一會兒時間。”崔昊認真道。 “那就去幹點別的事，上網，玩遊戲，實在不行你出去打籃球也行。” 崔昊：？？？這個點，打籃球？ 他還沒吃飯呢！ 崔昊覺得他今天還真是莫名其妙。 不過他這樣子，看來確實是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事情。 他之前可沒見謝焱這麽暴躁過。 崔昊好脾氣的將花瓣塞進了他的口袋，然後扶著他的胳膊轉了個身，讓他正對著回房的方向。 “我選擇做飯。”他說，“你放心我做飯很快的，肯定不會讓你等很久。” “你要是實在不想休息，也可以上上網，打打遊戲，或者打打網絡籃球。” 天這麽黑了，就別出去打籃球了，再說就他現在這情緒，萬一籃球打著打著變成了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