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細雨一樣，潤物無聲地進入了自己，後知後覺。林初霽此時在夢裏亢奮極了。他正在參加一個真心話快問快答的遊戲，每答一題就可以贏得一千元獎勵，整個人注意力高度集中，隻是全是人名題，他壓根就沒兩個朋友，也就沒得選。“請問，你從小到大認識的同學中誰最自戀？”“謝琰……”“請問，最常常讓你社死到想打爆他狗頭的人是誰？”“謝琰……”“請問，動物園裏的鱷魚需要有人去照顧一天，你挑選誰去？”“謝琰……”……等到所有的答題結束，林初霽看著眼前的麵板顯示獲得足足兩萬塊，樂得笑出了聲。連著幾天都是噩夢，難得睡了個好覺，醒來的時候心情好極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手有點酸，像是保持一個姿勢僵硬了很久。林初霽活動著手臂進浴室洗漱完，換回自己的衣服，抱著謝琰的校服出去找洗衣機，碰巧看到頂著亂糟糟頭發開門的謝琬。“早，這個扔哪裏洗？”林初霽先開了口。“給我吧，我來。”謝琬接過來，表情狐疑，“我哥的……校服？”林初霽點了點頭：“對，昨晚稍微穿了會兒，過下水就行。”謝琬慎重地看向他，又看向早早就在廚房忙碌的謝琰，表情凝重。校服y，所以她哥是穿著校服被人給……救命……得多喜歡才能做出這樣的付出啊……林初霽看她表情不太對勁，溫聲道：“怎麽了？有問題嗎？”謝琬緩緩搖頭：“沒問題，就覺得你很厲害，很敬佩。”不僅讓她黑皮一米九的哥哥當了受，折騰人家一晚上還能大早上起來做早餐，這絕美的為愛做零，太行了。“什麽意思？”林初霽茫然。林初霽覺得最近是不是自己理解能力下降，怎麽這兩兄妹講話個個都像是打謎語。穿著校服睡個覺而已，怎麽就厲害？不懂。“沒事沒事，挺好的，你們倆好就大家都好，哈哈哈，去吃飯吧，我看我哥忙活半天了。”謝琬伸手拿過那套校服，趕緊溜了。林初霽走到餐桌旁邊，拉開凳子坐下。謝琰來回兩趟，把三個餐盤端上桌，是熱氣騰騰的蛋包飯，色澤鮮嫩，看上去就口感極佳。“聞起來好香啊。”林初霽走心誇獎道。“猜猜，哪個是給你的？”謝琰把其中兩份用番茄醬畫了符號的餐盤推到他麵前。林初霽垂眼，看這兩個選項。一個是愛心，一個是笑臉。愛心肯定是給謝琬的，表達哥哥對妹妹的喜愛之情，笑臉那就是給自己的，希望自己天天開心，這還用選嗎？“這個。”林初霽伸手指了指。謝琰也沒想到這答案都寫臉上還能猜錯，無奈道：“不是。”林初霽大為震驚，這不是送分題嗎。等等，愛心這份是給自己的，他是不是想嘲笑上次過生日的時候被外賣員朗誦出來的社死愛心表情包啊！不是，都過去那麽久了，怎麽還抓著不放。林初霽很是不悅，指責道：“你自己那份怎麽什麽都沒有，明明你才是該畫愛心的那個好不好。”這區別對待，這陰陽怪氣，絕對是嘲笑，赤裸裸的嘲笑，真想一拳打爆他的狗頭。謝琰垂著眼，無奈笑了：“你真的很不解風情。”林初霽一口氣沒上來：“我？不解風情？”謝琰說：“對啊，這都不懂。”林初霽明明有過前任，還不如自己這個初戀的新手，笨死了。但沒關係，他有耐心，可以帶著對方慢慢進步，兩人一起認真經營這段青澀懵懂的愛情。謝琰起身過去，把那支番茄醬放到他的手裏。然後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他的，耐心引導道：“來，你也畫一個愛心送給我。”第39章 林初霽的手被謝琰握著，整個人幾乎是被籠罩在了懷裏，被那股柑橘調的氣息嚴絲合縫地包裹著。僵硬的指尖也變得不像是自己的，被他操控著行動。謝琰稍微用力，番茄醬就擠出來了一點。他帶著林初霽的手，緩慢又認真地，在蛋包飯上畫了一個非常標準的愛心。林初霽手倒是跟著他一塊兒動了，但渾身繃緊著，此刻滿腦子都是問號。我是誰，我在哪，我到底在幹什麽，謝琰又在幹什麽。“好了，畫得很漂亮。”謝琰表揚道。說完便立刻鬆開了他的手，把兩個餐盤擺在一起，拍了張照片記錄。“冒昧問一下……”林初霽看著他莫名其妙的動作，想了一會兒想不明白，鼓起勇氣出聲，“我們為什麽要互相畫愛心，你是不是在回憶上次過生日時我寫的那個留言？”謝琰解釋道：“彼此回憶往昔，大方表達情感，是維係關係很重要的一步。”這是昨天他坐在床邊陪著林初霽睡覺時，臨時補的戀愛功課。聽到這話，林初霽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我不想回憶，太社死了，很丟人。”謝琰垂眼看他，是真的不太理解：“為什麽不想回憶，我覺得挺好的，你給我送了花，買了禮物，還特地幫我慶祝生日，是我們情感變化的錨點，很值得記住。”林初霽不說話，隻是微眯著眼睛仰頭看他。就知道謝琰沒憋著什麽好主意，花裏胡哨東拉西扯，果然在這兒等著，接下來不會是要放出當時錄的視頻二度鞭屍了吧。話還沒說出口，謝琰十分心有靈犀地點開了那個像是讓非洲小孩集體祝福一樣的社死生日視頻。曾經魔鬼一般的口號在這個明媚的清晨再次襲擊而來，效果堪比大悲咒，直接沒有世俗的想法。林初霽：“……”已死，有事燒紙。看到謝琬出來，謝琰還招了招手說：“來看，我們十八歲的珍貴影像。”林初霽：“……”現在真的萬分確定，謝琰搞這死出就是想看自己出醜。他索性裝作沒聽見，拿了個勺子開始埋頭幹飯。“這個祝福說了三遍，第一遍是外賣員，第二遍是朋友們，第三遍是你臉皮薄的初霽哥哥鼓起了巨大的勇氣喊出口的。”謝琰還在旁邊耐心講解。林初霽拳頭捏緊，隻想把他按進旁邊的嘉陵江淹死算了。謝琬非常配合地拍手：“哇，好厲害好動人的祝福，不愧是相親相愛的兄弟情呢。”謝琰完整看完視頻，意猶未盡道：“要不要再看一遍？”林初霽忍無可忍，抬頭吐槽他：“你有完沒完……再提試試？”聽這語氣，這是生氣了嗎？平時林初霽的脾氣好得過分，說話總是輕言細語，壓根看不出半點鬧脾氣的跡象，但現在感覺到了，仿佛拿著的筷子馬上就要幻化成八十米大刀。謝琰是真心實意喜歡那個生日禮物，沒想到林初霽這麽介意。他瞬間收了玩鬧的表情，低聲道：“抱歉，以後不提了，視頻還是留給我當個紀念行不行？”“行。”林初霽這才滿意，挺好說話答應下來，拿著勺子開始品嚐早餐。謝琬搖了搖頭，感歎道：“你真的沒救了你。”長得一副渣男樣，竟然是這麽純情的耙耳朵。而謝琰坐在他的對麵，手指卻十分認真在昨天的日期標記了一顆愛心，命名為：“謝琰林初霽戀愛紀念日”。好日子，在父母忌日的後一天，像是新生，真好。然後在下麵備注：不能再提愛心表情包以及生日視頻，寫完後，還換了個加粗字體和紅色下劃線提醒。以後林初霽有任何禁忌和喜好，都要好好記下來，不能再惹他生氣。謝琰弄完，再抬起頭，發現林初霽吃得特別開心的模樣，笑了。“好吃麽？”他輕聲問。林初霽點了點頭，說不來謊話：“很好吃，但我感覺番茄醬加多了點。”謝琰嗯了聲，低頭又在備注上加了一條：番茄醬少量。“一會兒你們就去機場了是嗎？”謝琬含糊不清問。“對，十點的飛機。”林初霽回答道。謝琬有點不舍得，嘀咕道：“今天周六也不多待會兒，明明可以過完周末再走。”謝琰關掉鎖屏，抬頭回答她：“晚上約了拍攝，這不趕緊多掙錢好早點把你接過去讀私立麽，快了，再等等。”“好吧，那你忙。”一句話就堵住了嘴，謝琬不說話了。等吃完飯，兩人收拾好書包準備出發時，她跑進臥室翻箱倒櫃找出另一套校服，遞過去。語氣中有一種悲壯的妥協：“這校服還有一套秋季的，你們帶走吧，想怎麽穿怎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