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事》再之後,以每半分鍾一首歌的頻率,如上次一樣刷屏了整個朋友圈。《握不住的他》《假裝快樂》《如果可以》《我太笨》《就忘了吧》下麵的評論也很騷,一大堆跑來開玩笑,個個往他心口上戳刀子。【謝老板又開始深夜emo了嗎?】【咋,告白的那姑娘這回徹底拒絕你把你甩了?】【不至於吧,我們謝老板,要臉有臉,要臉有臉……】【啊?兄弟,接視頻,我們細聊】【看來叫爸也不管用啊……節哀】如果是上次,林初霽看到謝琰分享的那些歌單,以為隻是普普通通的聽歌記錄隨手點讚,那這次,他真的是連讚都不敢亂點了。一看這些名字,肯定跟自己有關。林初霽萬分忐忑,是剛才的話說重了嗎,讓謝琰不開心到聽了這麽一大堆的悲傷歌曲。他點開謝琰的對話框,打字。rk】:睡了嗎?【蟹老板】:睡了林初霽心想,完蛋,果然是在生氣,看這冷冰冰的幾句兩個字,怒火都要溢出來了。rk】:你…不是在聽歌嗎【蟹老板】:對,聽著歌睡覺rk】:我…我睡不著林初霽發出這句話之後,又火速點了撤回。跟一個喜歡自己的人發這樣的話,實在是有點過於曖昧,說起來像是要讓人家過來陪著睡覺一樣。【蟹老板】:看到了,開門林初霽收到信息,慢吞吞起身穿上拖鞋,三秒一步的速度緩慢挪到門口,打開。露出一個相當不走心的微笑:“你怎麽又過來了啊。”“不是睡不著麽,來陪你啊。”謝琰語氣自在,“畢竟竹馬小哥哥不在麽,備胎也要有備胎的素養。”林初霽此刻就是十分後悔開那個玩笑:“沒有把你當備胎……”謝琰抱著自己的枕頭,徑直朝著房間裏走,無所謂道:“沒關係,備胎也挺好的,這不好歹可以進房間陪你睡覺了麽,來,躺下。”林初霽無語。懷疑謝琰是不是被自己刺激瘋了,怎麽竟說胡話。他走過去,看著謝琰隨手拿起了床上那隻娃娃,驚呼道:“你別亂動,不然胳膊要掉了。這個布特別脆弱,一拽就會散開。”謝琰也屬實沒想到自己當初隨手幾塊破布縫的娃娃能被人寶貝成這樣,一時之間挺感慨。他小心翼翼把那個醜玩意兒放回床頭,隨口說:“沒事,我抽時間再給你做個新的吧。”“你做的和它意義完全不同啊。”林初霽嘟囔道,“我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但的確是沒有哄睡的功效。”謝琰:“……”這會兒真的有點吃小時候的自己的醋了,關鍵是林初霽什麽都想不起來,還不能提,好煩。他半靠在床頭,輕扯了下唇:“它能給你講睡前故事嗎?不能,隻有我可以。”語氣酸溜溜的,跟喝了一壇子老陳醋似的。林初霽這才想起來是為了哄他來著,連連點頭:“對,隻有你可以,又是蟹老板和豌豆公主的故事嗎?”謝琰細品了下他的話,嘖了聲:“你這嫌棄的語氣是幾個意思?我能以這倆為主角給你創造一百個不同的版本,你信不信?”“那你講吧。”林初霽暈暈乎乎的閉上眼,感覺被他和玩偶一起陪伴著,非常的安心。隻是後知後覺在想。一百個不同的版本,是預定每天晚上都要陪著自己睡覺的意思麽。真是詭計多端。-謝琰在林初霽家住了四天。不僅順利和林家上下打成一片,並且還順利認識了小區裏的那隻經常被林初霽喂養的大黃。一直到兩人大包小包的返校,那個人沒有出現。連短信都沒再發來一條,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謝琰不敢放鬆警惕,每天親自把林初霽送到教室上課下課,如果實在太忙錯不開時間的情況下,也會讓沈家兄弟代為接送。“謝老板,你家小初今年三歲剛上幼兒園麽?”沈以南是這樣說的。他們不知道其中細節和原因,隻看到謝琰每天幾乎是粘在林初霽身邊,就差上廁所也跟著一塊兒了,非常可怕。謝琰跟他們沒法解釋細節,隻是說:“追人麽,當然要看緊一點,萬一被哪個黃毛小子搶先,那我豈不是很丟人?”沈以南非常直白跟他講:“我覺得如果你這樣追都追不到,那你別追了。”謝琰倒是無所謂,笑說:“我還挺喜歡這種感覺。”沈以北看鬼一樣看著他來來回回好幾遍,得出評價:“看來男人愛而不得,長得多帥都得發瘋。”謝琰懶得解釋,最近報名了學校年尾的演出,忙著籌備。他看的出來,雖然林初霽每天並沒表現出半分擔驚受怕,但那個人一天不做點什麽,就像是懸在頭頂上的刀,不知道什麽時候落下。林初霽時常噩夢,時常半夜驚醒,這樣的狀態,實在沒辦法跟他輕輕鬆鬆的談戀愛。謝琰想做點什麽,至少讓林初霽能開心一點,或者暫時逃離目前緊繃的痛苦。這天周五,林初霽如往常一樣,下課後給謝琰發去信息。rk】:下課了,還是在教室裏等你麽【蟹老板】:對,別亂跑,我這邊還沒結束,可能需要晚到十分鍾台上教授抬頭看向他,因為跟過幾次項目已經很熟悉,開口說:“你還沒走啊,正好去辦公室幫我錄個成績。”林初霽抓著書包起身,慢吞吞問:“大概需要多久?”“快的話也就二十分鍾吧,不耽誤你太久。”教授說著,遞過去一個紙片,“我電腦的賬號和密碼。”“好,沒問題。”林初霽點頭答應下來。rk】:一會兒去程教授辦公室找我,我幫他幹點事【蟹老板】:好,馬上下課了林初霽背著書包慢吞吞朝著出了教室,穿過走廊,剛拐角準備進辦公室時,被人從身後用手帕捂住了嘴,一把拖了過去。“唔……放開……”林初霽猛然掙紮,卻因為手帕上濃烈的刺鼻味,大腦開始暈眩,意識散成了一團煙。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用盡全力按下了手表上的按鈕。此時謝琰剛下課,正在把一堆雜亂的書收進書包裏,就看到手機開始瘋狂震動。紅色警示的標誌,在彈出的地圖上在快速移動著,一個紅色的感歎號反複提醒,開始發出尖銳的警鳴聲。這是他找以前認識的叔叔拿來的定位手表,讓林初霽隨身帶著,就是以防萬一。他愣了一秒,立刻反應過來,一把抓過書包大步朝著教室外衝了出去,一邊撥通了林執鬆的電話。出聲的時候,氣息已經變得不穩:“叔叔,秦之水在學校就把小初帶走了,我把地圖共享給你,立刻報警。他剛從學校離開,我現在就趕過去。”“好,你要注意安全,那個人敢在學校就這麽放肆,是徹底成了瘋子,已經沒考慮後路了。”林執鬆也無法再保持沉穩,“我…我現在就跟警察一起趕過去,謝琰,要冷靜,不要莽撞,一定要小心。”“知道了。”謝琰掛斷電話往外套裏一扔,橫跨上機車,俯身就衝了出去。他想冷靜,但是怎麽能冷靜。這段時間以來,他每天都繃著神經,除了上課的時間,幾乎是寸步不離。就今天這十分鍾的功夫,林初霽甚至隻是從教室走到老師辦公室的路程……謝琰不敢想象,那個喪心病狂的瘋子,會對林初霽幹些什麽。隻是跟隨著地圖,道路越來越偏僻,進入某片郊區之後,就失去了信號。地圖上的標記提醒已經卡住不動了好一陣,焦慮得心髒都開始作痛。天色漸暗,暴雨將落。-林初霽睜開眼的瞬間,頭痛欲裂。眼前是一張放大的臉,漆黑的眼睛盯著自己,一眼不眨。他穿著成套的西裝,梳著一絲不苟的油頭,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做工精致的金邊眼鏡,打扮得像是即將參加晚宴。“小初,我們終於又見麵了。”秦之水緩緩出聲,他的目光貪婪地流連在麵前那張精致的臉上,挪不開眼,“我就知道,你長大了之後一定會比小時候更漂亮,你是我養大的,現在該歸還於我。”“不是!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林初霽大聲反駁著,環顧四周,卻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此處是一個密封的場地,隻有一麵碩大的落地窗,映透著外麵黃昏的傍晚,另外三麵全是白牆,麵積巨大,萬分空曠。整個場館裏掛滿了密密麻麻的畫,各式各樣的自己,各種動作,各種表情,各種裝扮,像是買盲盒湊齊了所有的限量款。而每一張畫都被玫瑰花點綴著畫框,白牆之上,刺目的紅。非常的癲狂,和眼前這個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