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


    此刻上官耀武內心有些淩亂,他有些看不明白自己父皇老子這話的意圖了。


    趴在地上的戈蘭稀伊,同樣有些茫然。


    心說皇上難道說這話的意思,是要死保楊宇那個小畜生?


    “嗯,姑且算作證據。那你們準備怎麽做呢?”


    上官炬讓星眸虛眯淡淡凝視著自己兒子,二皇子目光急閃,躬身說:“父皇,王子犯法尚且與民同罪,楊宇目無法紀濫殺無辜,按律當斬!”


    “皇兒說的不錯。”


    上官炬讓微微點點頭,臉上古井無波淡淡說:“既然如此,這事就交由你去處理,不過你可聽好了,世俗有句話叫捉賊拿贓捉奸捉雙,不要聽信一麵之詞,朕希望你能將事情徹底調查清楚再做定論。稀伊,你和耀武都下去吧!”


    “喏!”


    二皇子心中微微一震!


    他下意識和戈蘭稀伊對了眼神,兩人行禮謝恩之後雙雙退出了禦書房。


    “耀文,你出來吧!”


    兩人剛剛離開。


    上官炬讓忽然扭頭對屏風後麵輕喚了一聲。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一個穿著玄黃四爪蟒袍的英武青年,立刻從裏側的屏風後麵走了出來。


    此人與上官耀武有七八分相似,他就是聿唐帝國當朝太子上官耀文。


    同樣也是上官耀武的同胞大哥。


    “孩兒派見父皇!”


    太子躬身對他父皇行了一禮,上官炬讓微微擺手淡淡問道:“文兒,你剛才也聽了他們的狀詞,為父想聽聽你對此事的看法?”


    作為太子的上官耀文,自然聽出這是他老子想考教自己。


    於是稍作沉思,躬身說:“父皇,對於楊宇這件事,兒臣倒是有些不同的意見。”


    “噢!那你說說看?”


    上官炬讓放下手中茶碗,饒有興致的看著自己親定的這個接班人。


    “父皇,滿朝文武皆知戈蘭丞相與楊家不和,半年前被丞相流放的幾名六部官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是被冤枉的,原因隻是那幾名官員替楊家仗義執言了幾句。”


    上官耀文微微低著頭,斟酌道:“至於這次楊宇毆打戈蘭恪的事情,起因乃是幾天前戈蘭恪故意設局讓金蟾仙宗的人帶走了楊宇的姐姐,楊宇回來聽說了此事就去相府討要說法。孩兒覺得楊宇這麽做並無不妥!而戈蘭丞相剛才卻對這件事的起因隻字不提,故而……”


    話到此處。


    太子欲言又止,微微抬頭看向自家老子的反應。


    上官炬讓深深看了眼他的大兒子,忽然歎息一聲,意味深長的說:“朕雖然老了,但還沒有糊塗,你弟弟想做什麽,為父清楚的很。常言說功高震主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你身為太子和儲君行的乃是王道,有些事情必須得有人替你去做,又豈可讓汙穢折損了自身聲譽?為父的話你可明白?”


    上官耀文聽得心頭狂震!


    話都說的如此直白了,他若再聽不懂那就真成豬了。


    “兒臣明白。多謝父皇的諄諄教誨!”


    上官耀文由衷的感動。


    當即匍匐在地重重磕了幾個頭,上官炬讓揮手一道仙元把他扶起來,歎息道:“皇兒,楊家雖然手握雄兵百萬,但為父知道楊過庭並無忤逆之心,然而這並不意味著他會是你的良臣。”


    上官炬讓起身繞過龍書案,走到上官耀文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


    “吾聿唐帝國,南有鎮國大將楊過庭,西有征西將軍魏麟通,東有長勝將軍趙敬之,有此三人乃我聿唐之福。遺憾的是他們三人乃過命的兄弟,這對吾皇室來說就缺少了製衡。如今吾皇室的老祖壽元也已無多,為父也老了!朕活著還可以駕馭他們,一旦為父不在了……”


    上官炬讓話到此處沒有繼續說下去,但他的意思已經不言自明。


    太子的身體微微一顫!


    直到這時候他才完全明白,自己老子的擔憂和良苦用心。


    “皇兒啊!這治國就如下棋,每顆棋子都有它的用處,這個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皇兒你要時刻記住一句話。”


    “請父皇教誨,兒臣洗耳恭聽!”


    “嗯。”


    上官耀文微微點頭,鄭重的說:“作為皇帝。當你擁有絕對實力的時候,就要多行王道,因為一切陰謀詭計在絕對力量麵前都是浮雲!然而當你實力不濟的時候,每天隻需思考兩件事,其一識人用人;其二就是學會平衡製衡之術。”


    “父皇,這就是帝王之術麽?”


    “不錯,這就是帝王之術!”


    “父皇諄諄教誨,兒臣定當永世銘記。”


    “記住就好,你也下去吧!”


    “是,兒臣告退。”


    上官耀文深施一禮退出了禦書房,望著太子離去的身影,上官炬讓抬手揉了揉眉心臉上露出疲憊之色。


    驀然間——


    他原本滿頭的黑發快速變白,原本紅暈的臉龐轉瞬間變得皺紋堆壘形似一張枯樹皮。


    “唉!血脈衰竭,再進一步怕是不可能了。”


    ……


    皇宮之外。


    二皇子和戈蘭稀伊出了宮門。


    兩個人立刻湊到一起,低聲耳語了幾句便各自匆匆離開。


    上官耀武第一時間返回自己府邸,當即召集手下的心腹商議對策。


    待所有人到齊。


    一文一武兩個得力幹將位列左右。


    左邊為首的白發老者乃是他的首席謀士茅問天,右邊為首的刀疤臉,乃是剛從戰場回來的狼騎軍大將宇文朔。


    上官耀武滿臉冰冷,先是把皇宮內之前發生的事情給眾人講述一遍。


    他陰鷙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不忿的說:“你們說父皇到底是什麽意思,他今日那話不是明擺著想要死保楊宇那個混蛋嗎?”


    宇文朔臉沉似水沉默不語。


    茅問天小眼珠急閃,忽然揮手打出兩道隔音禁製,低聲說:“二殿下,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哎呀!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甚不能說的!”


    上官耀武狠狠瞪了對方一眼,茅問天故作為難道:“這話有些大不敬,老朽說了之後殿下可莫要怪罪?”


    “哎呀!說吧說吧,這裏又沒外人。”


    上官耀武有些不耐煩,茅問天搖著羽扇嘿嘿笑道:“那老朽可就說了,老朽覺得咱們陛下已經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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