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彩帶的行李不多, 就一個小小的箱子, 裏麵裝著幾件衣服。


    衣服旁邊有個半透明的收納袋, 裏麵幾樣東西的包裝隱約透了出來。陸漸行在一旁瞧見,先是微微驚訝, 仔細一看果然是那些東西, 又忍不住害臊,看了陳彩一眼。


    陳彩還沒察覺, 找了身輕便的衣服換上拉他出去。


    倆人棄車步行, 沿著酒店出去,走走停停地瞎看。陸漸行對這塊很熟,偶爾看陳彩走慢一些,稀奇地抬頭看,便會笑著給他講這塊的風景布置, 那片的曆史淵源。


    陳彩聽他講的有趣, 又想他也算是本地人,忍不住跟他打聽幾處美食街的地點。


    陸漸行卻搖了搖頭道:“我對那裏也不熟悉。”


    陳彩一愣:“你不是從小是在這長大的嗎?”


    “不是,我家離這有點遠。在跟上海交界的小鎮裏。”陸漸行說完忍不住笑了笑,“以前我父母在的時候帶我過來玩過, 就是住在這邊, 然後去酒樓吃兩頓飯,再去書場聽聽評彈,隔天就回去了。我那時候問美食街小吃街這些,他們就跟說我那些地方有壞人,專門拐小孩。後來有次我鬧騰, 我父親就偷偷帶我去了,但是不讓我吃赤豆糊小圓子這種甜食,說裏麵容易摻藥,到時候爺倆都被人拐了。”


    “啊?”陳彩一愣,“你小時候這麽傻?”


    陸漸行這長相,小時候應該就是個小帥哥,傻乎乎的小帥哥。


    陸漸行抿嘴直笑,“我那時候有顆蟲牙,所以他們為了不讓我吃甜的想盡了辦法。”


    “那去一趟什麽都沒吃?”陳彩有些同情,“豈不是要饞死。”


    陸漸行搖頭:“父親帶我去了一家醬骨頭店。”


    陳彩:“……”


    “他說醬骨頭太貴了,壞人不舍得用。所以我們一人抱著一塊骨頭開始啃。回去的時候怕被我母親看出來,又找地方洗了臉。但還是被發現了。”陸漸行道,“那時候我在換牙,牙縫大,所以夾了一縷肉絲回去……那肉絲成了呈堂證供,我跟父親大晚上寫了悔過書。”


    陳彩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來,他下意識的想問陸漸行他父母的情況,卻又想起上次自己媽媽說的《孽債》。


    陳彩猶豫了一下,怕話題找不好勾起人的傷心事,想了想,也拿了自己的糗事來說。


    “我小時候也幹過這事,”陳彩咳了一下,“我有陣子特別胖,所以我媽為了讓我減肥,天天隻做青菜。有一次我就裝病,跟我爸串通好,借著出門打針的名義偷偷去吃了頓醬肘子。爺倆一個月沒見肉了,那個饞啊,饞瘋了。最後吃的滿嘴流油,回家就被我媽逮住了。”


    陸漸遠一想陳彩家雞飛狗跳的樣子就覺得有趣,他父母教育他的時候都是文縐縐的說教,不知道陳彩家是什麽情形。


    “然後呢?”陸漸行問,“挨揍了沒?”


    “沒有,”陳彩道:“那天我媽晚上故意做了一桌子肉,糖醋裏脊紅燒肉,醬燜肘子小排骨……”


    他說到這一叉腰,伸出一個手指惡狠狠地點著一處,學陳媽媽那勁頭,掐著嗓子惡聲惡氣道:“吃啊,爺倆不是愛吃肉嗎,今兒都把這桌子給我吃嘍!咋地,不吃啊,外麵的肉才好吃是不是?是?你敢說是?不是?不是你爺倆出去個屁!……”


    他搖頭晃腦學的挺響,就是最後一句聲調一高,破音了。


    陸漸行:“……”


    一旁正好有人路過,眼神古怪地看了陳彩一眼。


    陳彩老臉一紅,但仍叉著腰不服氣地翻了個白眼瞥回去,等那人一回頭,他趕緊轉身拽著陸漸行拐彎跑了。


    倆人拐到另條路上,見周圍沒人看了,這才對視一眼,忍不住扶著牆哈哈大笑起來。


    “哎吆我的媽,丟人丟到這裏來了,嗓子怎麽劈叉了呢……”陳彩抹了抹臉,一臉悲痛地問,“剛剛那人看我的眼神,是不是像在看智障?”


    陸漸行忍不住地笑,故意點頭:“是。”


    “……”陳彩扭頭看他,倆人一對視,又莫名其妙地想笑。


    “有毛病,”陸漸行笑了一會兒,才忍不住道,“這有什麽好笑的。”


    “對啊,有什麽好笑的。”陳彩哎吆一聲,走他旁邊,拉過他一條胳膊抱住,“聊點兒正事,今晚兒吃什麽?”


    陸漸行問:“……你說呢?”


    “醬骨頭?”陳彩又來剛剛那套,伸手點著:“糖醋裏脊紅燒肉醬燜肘子小排骨……”


    “不了不了,”陸漸行笑得淚都出來了,“不敢了。”


    倆人找了一處裝修古樸的酒樓進去,點了幾樣招牌菜。


    陸漸行笑了一路,腮幫子發酸,等著上菜的功夫便靠在椅子上打量陳彩。後者正好扭頭去看一旁的食客,側臉英挺,唇角帶笑。


    陸漸行發現陳彩的嘴巴其實偏薄,而且五官雖然精致,但下巴微翹,比常人的堅|挺,所以乍一看很有男子氣概。


    這種人通常事業心強,做事堅韌,很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狠勁兒。


    陸漸行想起他前段時間去了解王成君的事情,後來覺得不踏實,又聯係了王成君本人。


    後者在那邊跟個傻子似的哭哭啼啼,說的他跟陳彩誰也離不開誰一樣,又覺得他陳哥好可憐現在肯定很沮喪。陸漸行掛掉電話睡不著,大晚上給陳彩打過去,想要安慰他一番,誰知道那邊正在忙新工作。


    陸漸行這邊剛接通,就聽陳彩別的手機響。陸漸行讓他先去忙,自己在這邊聽了一耳朵,好像是雪瑩請假去拍廣告,跟劇組請假後者不允許的問題。


    陳彩那時候語氣溫和,態度卻很強硬,對那邊道:“我們的假期還有很多天,這次也有提前通知的,雪瑩周三去周五回,保證不會耽誤拍攝。”


    那邊似乎看他口氣軟,拒絕了一句,陳彩邊繼續笑道:“那這樣沒辦法了,我們周三的機票已經訂好了,到時候不管你們開什麽通告,我們都會直接走。”


    雪瑩的位置在這,又是帶資進組,陳彩跟人打起交道來也跟原來的方式截然不同。等那邊終於應了,他又給雪瑩的助理打電話,確認機票和其他種種注意事項,條條款款都是些瑣碎細節,他倒是記得清楚。


    陸漸行被王成君哭出來的那點擔心頓時蕩然無存,他那時候有些好笑,又有些慨歎,心道陳彩這人適應力和承受力比自己想象的強的多,甚至比自己的都強。


    陳彩轉過臉的時候就見陸漸行看著自己有些出神,他歪了歪頭,後者才突然回過神。


    “你該不會困了吧?”陳彩一想陸漸行今天才回來,又大老遠開車過來接自己,忙道,“那我們一會兒吃完就回去。”


    陸漸遠“嗯”了一聲,問他:“不是要去買禮物嗎?”


    “這機會先留著,”陳彩道,“我得慢慢想,不能浪費了。”


    “你最近有沒有聯係王成君?”陸漸行仍忍不住問,“看他以前跟小狼狗似的跟你屁股後麵,現在突然分開,你倆肯定都不適應吧?”


    “一直有聯係,禹一鳴正好跟他一個劇組,他倆現在關係還挺好的。”陳彩給他倒了一杯茶,笑了笑,不緊不慢道,“其實生活就是個不停去挑戰的過程,有些事改變不了,就隻能去適應。適應期越短,損失越小。”


    陸漸行挑眉:“那個被生活強|奸的理論?”他之前看到過,命運就像強|奸,不能反抗就學會享受。雖然道理是那樣,但那種腔調他很不喜歡。


    誰知道陳彩搖了搖頭:“不是,是珍珠理論,生活就像是串珍珠,不小心掉了一顆,不能丟開繩子去找,你得繼續去串下一顆。”


    陸漸行驚訝:“這個倒是沒聽說過。”


    “我自己編的,”陳彩拿茶杯跟陸漸行輕輕一碰,笑了笑,“再說日子還長,我跟成君分開就分開,有句話怎麽說……山水總相逢,來日皆可期。”


    倆人吃完又沿原路慢吞吞地走了回去,陸漸行的確有些累,或許是一天內奔波較多,也或許是中午恪老的話對他仍是有不小的影響。


    他想起那方瓦筒硯,又想起當年養父母牽著他從這走過的場景,都是一些細枝末節的疼愛,但偏怪他記憶好,一樣樣的記得清楚。這些年他時時想起過往,人雖年輕,但偶爾會有老氣橫秋的感覺。


    現在想想,其實陳彩的話有道理,珠子丟了,繩子斷了,再難過也不能過不去。


    誰還沒有個坎兒?快點邁過去就是了。


    他漸漸想通,心思豁達不少。


    一旁的陳彩看他一路若有所思的樣子卻忍不住想多了。他想起成叔講陸漸行下午心情不好關機了,再一聯係自己打聽來的情況,忽然腦補出來了《孽債》小孩兒回鄉療傷的場景。


    陳彩原本有很多話要講,這些覺得不合時宜,忙閉上嘴,陪著陸漸行安安靜靜地走了回去。等到晚上他洗漱好,陸漸行去洗澡的功夫,他又開始琢磨一會兒安穩人的開場白。


    從自我剖析款到循循善誘款,又覺得這樣氣氛太凝重,琢磨知心哥哥款……他揪著被子思來想去,連日來積攢的倦意倒是不知不覺卷土而來。還沒想出個一和二,自己就呼呼睡了過去。


    等第二天醒來,陳彩一看時間,都已經是九點多了。


    陸漸行還趴在那睡著,胳膊橫過來正好壓在了他脖子上。


    陳彩差點兒喘不過氣,忙把這人的胳膊挪開。探頭往窗外看,外麵卻是烏雲翻滾,黑壓壓一片。


    他忙把陸漸行推醒,後者也是吃了一驚。


    倆人火速退房回家,等行至半路,果然一陣傾盆大雨兜頭衝下,眼前視線被雨簾重重阻斷,車速不得不降了下來。幸好路上車輛不多,倆人一路小心翼翼開回去,成叔已經開了大門撐著傘等著了。


    陸漸行把車停好,跟陳彩一路冒雨跑進廊下。


    成叔忙拿著毛巾追上來,遞過去叮囑道:“熱水放好了,你倆快去泡個澡換身幹衣服。”說完又忍不住念叨,“這雨怎麽說下就下,天氣預報也沒講。”


    陳彩也心有餘悸,道:“雷陣雨就這樣,說來就來,可能一會兒就好了吧。”


    前段時間才有一則雷雨天氣裏車輛在高速路上被雷擊中的新聞報道。他一路提心掉大,這會兒到家才算踏實下來。


    成叔也是鬆了口氣,這才熱情地拍了拍陳彩,又招呼道:“你倆先去洗著,我現在去煮點熱湯,一會兒給你們送上去。”


    陳彩剛要答應,就聽陸漸行在一旁道:“不用忙活了,成叔你快歇著吧。我跟陳彩補會兒覺。”


    陳彩以為他不舍得成叔勞累,忙在一旁配合地點了點頭。


    不過這會兒沒事了,他再打量陸漸行這住處,才發現倆人所站的地方是一處簷廊,前麵是亭台影壁,後麵是花園假山。大概太久沒人住的緣故,院內花草很少,隻留了兩棵遮陽古樹。好在遠處青山黛瓦,雲霧繚繞,遠近景色渾然一體,並不叫人覺得荒涼。


    陸漸行打發了成叔,讓他也不必著急做飯,趁著雨天去休息就行,自己有事就會下來找他,等囑咐完,這才領著陳彩往前麵走。


    陳彩後知後覺,震驚道:“你家這是一處小型的私家園林啊?”


    “是,”陸漸行道:“隻不過我父親也是一位異鄉客,所以這邊布景跟本地的園林不一樣。以前這些地方有不少盆景,尤其是縮龍成寸的黃楊雲片最多。後來他去世,我怕這些養護了幾十年的東西毀了,就都送人了。”


    陳彩聽得目瞪口呆,黃楊盆景他知道,他爸爸也搗鼓過,但是都養成了球。


    “你怎麽不留著啊,幾十年,”陳彩咋舌,“這得多可惜。”


    陸漸行笑笑:“那個不能斷水斷肥,我養不好。”


    陳彩跟著他上樓,這小樓外麵看著粉牆黛瓦,裏麵卻是現代布置,隻不過拐角處都放著綠植。陳彩好奇打量,又指著一處位置顯眼的空白底座問:“這個地方原來放的什麽?”


    “一棵老杜鵑,”陸漸行道,“也送人了,怕養不好。”


    陳彩忍不住嘀咕:“這也養不好那也養不好……”這種盆景那麽好看,早認識他幾年,買一盆送老爹也行啊。


    他聲音很小,以為陸漸行聽不見。等到倆人上樓進了臥室,陸漸行才把房門落鎖,看著他似笑非笑道:“我不會養那些,不過有一樣應該能養好。”


    “養什麽?”陳彩看他表情古怪,忙往後退了一步,卻被人拽著領子拉了回去。


    陸漸行果然開始解他衣服,直白道:“養你。”


    陳彩:“……”


    “昨天怎麽睡那麽早?”陸漸行不滿道,“昨天我洗了半天,出來你就打上呼嚕了。”


    陳彩老臉一紅,心想自己竟然睡覺打呼?也太沒想象了,嘴上卻不饒人,反過來說他:“都怪你啊,洗澡洗那麽久。也不怕給搓細了。”


    陸漸行好氣又好笑,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


    倆人邊鬧邊脫衣服,等到浴室,果然浴缸裏已經放好了水,水溫略高,不過可以承受的住。


    陳彩雖然嘴上浪,但不太好意思跟人裸|裎相對,忙轉過身去拿花灑。


    陸漸行卻道:“雷陣雨天最好別淋浴。”


    陳彩半信半疑地回頭看他:“為什麽?”


    “水管和防雷接地是連著的,”陸漸行已經躺在了浴缸裏,看著他他,“你不信可以試試,之前有過案例的。”


    陳彩惜命,又把花灑掛回去了。


    陸漸行這才衝他招手:“過來。”


    “太小了,”陳彩捂著襠湊過去,臉紅道,“你這躺一個人還行,倆人水都擠出來。”


    “你說誰小呢?”陸漸行打定主意不讓他走了,攥住他的手腕,誘哄道:“你到我上麵來。”


    陳彩:“?!”


    什麽意思?陸漸行還有那種傾向??


    陸漸行見陳彩臉色變了變,詫異道:“怎麽了?”


    “你是那種意思吧?”陳彩小心瞧著他的臉色,用手指比劃了一下圈圈|叉叉的姿勢,確認道,“然後讓我在上麵?”


    陸漸行點頭:“對啊。”上次在他家裏,倆人在浴室的那一場感覺很不錯。今天正好換個道具和體|位。


    陸漸行充滿了期待。


    誰知道陳彩卻立刻反對道:“不可能!”


    陸漸行一愣。


    “說好的你做1我做0呢?你不能看我舒服就跟我搶吧……”陳彩著急道,“讓我當0.5,這輩子都沒可能!”


    “……什麽0.5?”陸漸行震驚道,“我讓你上來,自己|動。”


    作者有話要說:  身世看暈的大大囫圇吞棗看過去吧,後麵會有簡潔版講解,之後用到這個的地方也很少,隻是人物背景介紹而已。


    麽麽噠(⊙v⊙)。


    ps:碼字小夥伴的古耽文《我才不是奸臣》大家有興趣的可以看看


    作者:李思危


    文案:


    程岩重生進了一部五毛特效摳圖雷劇,前有將軍□□藏劍,後有公主想當花魁,更悲劇的是,他居然成了個隨時都會被偉光正忠臣打臉的反派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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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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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臣:……


    科舉打臉爽文,仇人變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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