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涵沒想到陳彩會跟過來, 他看了這人一眼, 又回過頭忙著往國外打電話。


    那邊響了很久才終於接通, 呂涵脾氣暴躁,上來先劈頭蓋臉地罵了兩句, 這才說明情況。雷老的兒子顯然也十分焦急, 拜托他幫忙照看老父,等提到回程日期, 卻又幾番猶豫, 直言近日正是金融分析師一級考試的時間。他已經做好規劃,這次考過一級,來年六月份考二級。如果這次錯過了,時間成本至少要增加一年。


    說來說去,大意就是現在時間緊張, 自己十分為難, 還不能回國探望。


    呂涵氣得幾乎要破口大罵,卻又替老友心寒。他二話不說掛了電話,不等平複,手機又響, 助理催他:“呂導, 咱現在需要出發了。您準備一下,我過去接您。”


    呂涵一滯:“我這走不開。雷平突發心梗進搶救室了。”


    “那他的家屬朋友應該在吧,您在那也幫不上忙。”助理道,“呂導,今天這一趟咱可不能不去。”


    呂涵的下一部是中美合拍片。因其中要有一定比例的中國演員和中國元素, 所以他便牽線搭橋,建議把某市作為取景地,並為那邊做一下旅遊宣傳。這幾天美方投資者過來考察,那邊的政府也做好了接待準備,就等呂涵一塊陪人過去了。


    他握著手機,陷入了沉默。


    助理又勸,呂涵最後無奈,隻得道:“你過來吧。”


    另一旁的陳彩也正在打電話,現在醫院裏護工稀缺,臨近過年人更難找,他雖然不知道雷老頭的情況,但還是一切往好處想,琢磨著等這邊搶救過來了,身邊至少得有個人。別的忙幫不上,找個私人看護還是可以的。


    朋友那邊也不敢給確信,隻說先給看看,陳彩跟人道了謝,剛掛掉電話,就見呂涵在一邊看著自己。


    剛剛陳彩跟這位打招呼的時候才吃了閉門羹,這會兒冷不丁對視上,便隻笑了笑。


    誰知道後者卻朝他走了過來。


    呂涵有些為難道:“我這有事,推不開,所以不能守著了。”


    陳彩雖然過來幫忙,但麵對這種情況也有些蒙,隻得問:“雷老師還有其他親戚嗎?現在通知還來得及。”


    “沒了,本家的親戚都在外地,幾十年不聯係了。”呂涵歎氣,道,“他兒子現在說要考試,這是電話,萬一有什麽……麻煩你跟那邊說一聲。”


    陳彩愣了下,張了張嘴,最後什麽都沒說,隻記下了號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呂導要忙,他自己又何嚐不是著急去參加盛典活動,畢竟羅博還在那邊等著他。可是現在眼看著推來推去就隻剩了自己,他也說不出離開的話。


    陳彩記下號碼便在一旁安靜等著。呂涵離開後不久,裏麵終於有人推門出來,問:“雷平的家屬在嗎?雷平的家屬!”


    他忙過去答:“在!”又跟人解釋,“雷先生隻有個兒子在國外,我是他的朋友,有什麽我能做的嗎?”


    那護士上下打量他一眼,又回去了。過了會兒又出來問他:“他現在急性心梗的可能性較大,藥物治療已經給了,一會兒我們要做個造影打通血管。你可以給他繳費嗎?”


    陳彩點頭:“沒問題,多少錢。”


    “至少先交三萬,”護士道,“如果有其他情況的話還要多些,他卡裏的錢不多了,你先繳上做手術吧。”


    陳彩沒猶豫,拿著雷老頭的卡跑著去繳費。等到一通跑下來,那邊已經進了手術室搶救。剛剛的小護士把他領去手術室外麵的等候區。


    又過了不知多久,手術終於完成。


    醫生出來對他道:“手術很成功。以後病人要戒煙,注意控製血壓和血糖。現在先去ccu觀察一下。”


    陳彩鬆了口氣,連連道謝,又問:“大夫,老先生沒問題了吧?”


    “還要觀察一下,監測心肌酶……目前來看問題不大,運氣好的話過兩天就能出院了。”醫生說完笑笑,看他一眼,“老人運氣也好,朋友也仗義。”


    陳彩笑了笑,這才給雷老的兒子去電話報平安。


    太平洋的彼岸此時已是深夜,年輕男子在那頭悶哭出聲,又對陳彩千恩萬謝。陳彩分不清他是因為雷老頭轉危為安喜極而泣,還是慶幸終於不用在考試和回國之間糾結,心裏歎了口氣,也沒什麽可說的。


    等再給呂涵打電話,那邊手機已經關機,陳彩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過去,再看時間顯然要來不及了,再也待不住,匆忙跑出去,開車直奔活動地點。


    盛典的紅毯活動五點開始,羅博等在後麵,緊張的手心冒汗。


    他來之前好好洗了頭發,刮了胡子,還擦了點麵霜。陳彩借給他的衣服太高級,因此雖然穿著十分熨帖,但他心裏很不自在,總是忍不住揪住這,撫平那,怕自己不夠得體,讓人有穿龍袍不想太子的觀感。


    等得久了,心裏邊愈發的緊張,怕自己出醜,也怕周圍人的議論和噓聲。


    當然紅毯對於他來說,並不算陌生。當年他年輕氣盛,風頭正猛,參演的電視劇被提名時,他也入圍了最佳新人獎。年輕人意氣風發,走路,拍照,所有的姿勢都是微微仰著下巴。紅毯走的不多,但是有分量的他都上過。


    他那會兒心高氣傲,說什麽不會那就是自己的巔峰時刻,之後這十幾年他越來越落魄,再次走紅毯竟然已經到了中年,沒有任何作品傍身,還要借著別人的衣服和鞋子來撐場麵,希望能結識幾位有權之人。


    羅博知道這不算丟人,但是這會兒眾目睽睽之下,心緒仍是複雜難安。前方主持人念著的名單越來越近,他手心腦門突突冒汗。


    羅博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肩膀一重。


    陳彩隻穿了一件單薄的毛衫,外套搭在胳膊上,見他回頭,笑著調侃說:“羅先森,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啊。”


    羅博愣了愣,看到陳彩的一瞬突然就放鬆下來,抿嘴笑了笑。


    陳彩也笑,又從自己的外套裏拿出一帕小方巾,示意他擦擦汗。


    羅博忙問:“雷老怎麽樣了?”


    陳彩道:“沒事了。做了個手術,很成功。”


    他說完往後退了一步,打量羅博。


    羅博身材高大,這次稍一修整,五官凸顯出來,仍是帥哥一枚,而且因為他閱曆多,目光比旁人更要沉靜堅毅,因此身上便多了股小年輕沒有的男子氣概。當然也有不足之處,比如沒化妝,一會兒在鎂光燈下會吃虧,再者身上少些配飾,手腕空空,不夠協調。


    陳彩靈機一動,把方巾疊成三角,塞入他西裝的左上口袋。


    方巾的條紋跟羅博的領帶正好搭配,陳彩放置好,低聲道:“一會兒你走的稍微快點沒有關係,不要緊張,我在後台等你。”


    參加活動的明星一百多位,羅博直到輪到自己,才發現剛剛真是白擔心了。他跟別人一塊走,上去之後主持人也沒問話聊天,等他們幾人拍過照之後便示意可以離開了,前後過程不過幾秒。


    羅博反應慢了一拍,這跟他之前參加的紅毯形式並不一樣,正要扭頭看那主持人的示意,冷不丁就被一旁的保安抓了下胳膊。


    羅博後知後覺往旁邊走了兩步,又怕自己會錯意,問那保安:“這樣就可以了嗎?”


    “你說呢,”保安不耐煩道,“讓你們蹭著拍個照就不錯了,還沒完了啊,沒見鏡頭哪有拍你的?”


    羅博怔了怔,頓覺自取其辱。


    他匆忙走去一旁,在後台找到了陳彩。


    陳彩卻正在接電話。


    呂涵在那邊問:“……沒別的問題是嗎?”


    陳彩道:“醫生說是這樣,今晚需要觀察一下各項指征,沒問題的話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呂涵鬆了口氣:“你打電話的時候我還沒開機,上飛機關機習慣了,很抱歉。”


    陳彩笑了笑,“沒關係。雷老師沒事就好,我這邊忙完再去一趟。等明天看護來了就放心了。”


    朋友才給了他電話,說算他運氣好,正好給他聯係了一位金牌護工。原本人家這陣子要休息的,朋友跟那護工很熟,這才說動對方再辛苦幾天。


    呂涵對此也算鬆了口氣,問陳彩:“那看護的薪酬是多少?還有今天住院費,我先給你。”


    陳彩推辭不收。


    呂涵又歎氣:“那我們欠了你一個大人情。”


    陳彩原本沒多想,聽他說這話,腦子裏靈機一動,雖然知道不妥,但還是立刻問道:“呂導,我正好有個不情之請,希望說出來後您不要見怪。”


    呂涵沒想到他立刻就提要求,愣了下:“什麽事情?”


    陳彩道:“您要拍的那部《星隕》不是正在選角嗎,我想帶藝人過去試鏡可以嗎?”


    呂涵:“……”


    他還真沒聊到這人挺能打蛇隨棍上,才說了欠他人情,這 馬上就來要了。


    呂涵心裏不大高興,卻又覺得自己一個大導演,如果說完就立馬不認,也有點太跌份了。


    陳彩也猜著那邊可能會不高興,笑著跟人解釋:“呂導您見諒一下,我畢竟是個經紀人,手裏正好有優秀的演員老師,自然想多給他爭取機會。”


    呂涵道:“角色其實覺得已經差不多都定了。”


    陳彩道:“這不是還沒官宣嗎。”


    呂涵問:“你怎麽知道你的人一定能選上?”


    “能不能選上您說了算,”陳彩道,“現在我得先把人帶給您看看。”


    他說完頓了頓,問那邊:“呂導你明天有時間嗎?我們明天可以直接過去。”


    呂涵仍是猶豫:“明天我要參加接待會。”


    “那後天怎麽樣?馬上周末了,政府部門也要休息。”


    陳彩說完又磨了兩遍,這才終於逼的那邊鬆口,將時間敲定在這周六。


    呂涵道:“隻試鏡,不保證能成。”說完有些無奈,幹脆點明,“就當我還你這次的人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的有點少,明天繼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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