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拿著碗醒酒湯的秦管家。走廊裏沒開燈,秦管家是借著月光一路走來的,今晚的月色倒是很好,灑得走廊亮堂堂的。不待他說些什麽,手裏便是一空,旋即門隨著一聲“我這就去讓他喝下”被慌忙關上,就差將“我很心虛”四個大字寫在臉上了。秦管家垂下手,麵上不禁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雖然顧泊川關門的速度很快,背著光,麵朝著他的方向晦暗不明,但秦管家還是眼尖地看見了他燒紅的耳朵。肯定是兩人剛才在裏麵發生了什麽。秦管家笑著在外偷聽了會兒。無奈別墅的隔音效果實在太好,什麽都偷聽不到,秦管家隻能雙手背在身後踏著月光樂嗬嗬地離開了。先生是正人君子,肯定不會趁著小喝醉對他做些什麽不軌之事。但一些有利於感情升溫、關係拉近的正人君子能做的事還是可以考慮考慮的。希望先生不要讓他失望才好。-門被關上,顧泊川手裏穩穩拿著醒酒湯轉過身,對上夏那雙濕漉漉的眸子,當即心軟得不行,雖然想起方才的對話他依舊覺得有些氣血上湧,但還是佯裝冷靜地開口:“把醒酒湯先喝了,身體會舒服一些。”話題切換得十分絲滑,半句不提方才。不是想逃避,而是單純想給自己一個緩衝的時間罷了,貪的不多,一碗湯的時間就行。夏卻並不配合,沒有去接他手裏的醒酒湯,而是抬手摸了摸肚子,抿著唇,麵上寫滿了抗拒。今晚被投喂了不少燒烤,又喝了酒,很撐,不想再攝入任何東西了。而且他們剛才進行的話題還沒有結束,他不想被打岔。顧泊川這招拖延時間並沒有起什麽效果。“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喝醉了的夏比清醒著的時候膽子大太多,幾乎是想到什麽便說什麽,所剩無幾的腦子還未反應過來話便已經脫口而出了。今晚向顧先生坦白這些本就是為了弄清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可不能輕易放過這樣好的機會。顧泊川端著醒酒湯那隻手的手背青筋明顯凸起,指尖也微微發白太緊張。他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沒想到小心思竟然已經被夏給看出來了。夏是什麽時候發現的?是怎麽發現的?對此……他又是什麽樣的態度?應該不至於太反感,這段時間他沒有察覺到任何來自於他的排斥情緒。顧泊川這樣安慰自己。他也有太多疑惑想要得到答案,但他知道,倘若自己不先回答問題,夏是不會輕易告訴他的。要公平的等價交換。都到了這個地步,他本就不打算再藏著掖著,夏想知道的他都願意告訴。隻是太緊張。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麽緊張過了。幸好,幸好現在麵對的是喝醉了的夏。就當是為他的表白來了個提前演習。顧泊川深呼吸一口,依舊不忘手裏的醒酒湯,答道:“你每喝一口,我們就互相回答一個問題,好嗎?”顧泊川聲音是摻雜著緊張的溫柔,像是在哄騙,也確實哄騙成功了。“好。”醉酒後的夏不假思索地點頭,絲毫沒有注意到喝醒酒湯的是自己,自己還要與顧泊川等價交換一個問題的答案。喝一口,應該不會很撐。就著顧泊川的手,夏飛快喝了口醒酒湯。湯是熱的,手也是熱的。味道酸酸甜甜的,還不賴。夏抬起頭,舔了舔唇上沾著的醒酒湯漬,一臉期待地望著顧泊川,等待著他的回答。顧泊川的視線卻落到了不遠處的沙發上,道:“我們去那裏坐著說,站久了腿疼。”他還在拖延時間。拖延給大腦足夠組織語言的時間。坦白局就是坦白局,表白演習也是表白,就算麵對的是喝醉了的夏也不能輕視。商人慣用的習慣做事不留任何瑕疵。更何況他們也確實在門口站了太久了,自上樓來到這個房間開始就沒離開過這個地方,站久了腿和腳都會有些不太舒服。聽罷,夏目光落到顧泊川的腿上,當即主動扶起他另一條空閑著的胳膊,明明自己走得歪歪扭扭,偏偏非要扶著顧泊川走,場麵一度有些滑稽。顧泊川不禁啞然失笑,心底的緊張褪去了幾分。雖然不知道夏對待這份感情的態度如何,但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夏待他依舊如從前,甚至關係在一點點地拉近,怎麽看都是個好兆頭。沙發很軟,夏搖搖晃晃,整個人窩了進去,像隻貓。顧泊川不禁想起了今晚的那隻貓。夏回來之後發現了脖子上被蟲咬的紅點,又嚷嚷著說肚子餓了,好巧不巧地,仲霆咋咋呼呼地倒了酒過來,一番折騰下,他倒是沒來得及問那隻貓的事。左右保鏢晚點都會向他匯報,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沒什麽好著急的。顧泊川將手裏的醒酒湯放到夏身前的茶幾上,迎上他期待的目光,緩緩答道:“高中喜歡上的。”夏下意識便問:“你的高中還是我的高中?”顧泊川沒忍住抬手戳了一下他的額頭,“想什麽呢,當然是你的高中。”夏被戳得一愣,腦子慢吞吞地運轉著。也是,顧先生高中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學生呢。原來顧先生是在他高中的時候對他產生感情的……可他那個時候和顧先生沒有任何交集,為什麽顧先生會在那個時候喜歡上他?夏正準備開口問出滿腹疑惑,便聽顧泊川搶先一步問道:“該我問你了。”夏訥訥地點了點頭,噤了聲,坐得端正起來,十分遵守規則。“是怎麽發現我對你的感情的?”顧泊川問。夏當即老老實實將寧知玄的點播以及自己試探顧泊川的前因後果全都交代了出來。雖然語速較慢,想到哪裏說到哪裏,卻一點都沒漏下,包括自己的那點心路曆程一起。倘若清醒狀態下的夏在場,肯定要給喝醉了酒的自己一錘子敲暈。這也太好騙了。他夏小少爺怎麽會有這麽蠢的時候。可如今夏正處於被酒精支配的狀態,隻覺得顧先生回答了他的問題,他也要好好回答顧先生的問題才行。更何況對象是顧先生,是他很信任的顧先生,讓他輕易便卸下了全部防備。顧泊川聽得十分認真,一次也沒插話打斷。他知道夏是個機靈的,雖說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但並不笨,也不天真,從他得知書中內容之後的一係列反擊中就能看得出。可他沒想到夏竟然這樣試探過自己,利用他毫不掩飾的吃醋輕易看穿了他的內裏,他竟也毫無察覺。顧泊川倒是並不介意,更不會惱,隻覺得夏費盡心思試探自己的模樣挺可愛的。更何況他本就希望兩人之間能有些進展,夏能自己察覺到這份暗藏多年的感情並慢慢消化也是件好事,總不至於太突然將他嚇到。說完,夏迫不及待地問:“你是怎麽喜歡上我的?我們以前明明沒有什麽交集。”像個等待聽八卦的孩子。顧泊川卻沒有直接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而是指了指茶幾上的那碗醒酒湯。夏當即乖乖捧起,喝了一口。顧泊川又抬手摸了摸醒酒湯碗的溫度。沒有之前那麽熱了,再放置下去估計要涼,涼了就不能喝了。顧泊川索性說道:“你要是一口氣將這碗醒酒湯都喝光,接下來就都是你的提問時間,你問什麽我答什麽,問多久都行。”反正他想知道的夏都已經告訴他了,剩下的等夏明天醒來再慢慢聊,不急,他們來日方長。喝醉後的夏實在太好哄騙,聽罷眨了下眼睛,覺得這個交換很值,便咕嚕嚕一口氣將醒酒湯全都喝完了。顧泊川順勢抽出一張紙巾,給他擦了擦嘴巴。擦幹淨嘴巴的夏重新窩回沙發。肚子裏多了碗醒酒湯更撐了,但好在盛著醒酒湯的碗不大,醒酒湯也不算太多,不至於會覺得胃難受。顧泊川將紙巾丟入垃圾桶內,迎上那雙迫不及待的視線,緩緩說道:“當年你落水,我被送去了國外,回國之後我去找過你,可你不記得我了。”夏心虛地又往沙發裏窩了窩,小聲道:“我不是故意的。”顧泊川嘴角微揚,輕嗯一聲,“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沒怪你。”夏依舊有些心虛與自責。早在前段時間發覺顧先生對自己的感情之後他便開始產生這樣的情緒了。雖然確實不怪他,可他還是有些心疼顧先生,如果是他突然被人忘記他肯定會難受很久。要是他記得顧先生就好了。顧泊川繼續道:“你不記得我了,我性格又……”顧泊川生生將那句“我性格又不好”給憋了回去,他記得夏不喜歡聽他這樣形容自己,平日裏聽了都會反駁幾句,如今喝醉了酒,他怕他會較真。顧泊川改口道:“我又不太擅長與小孩子相處,加上那個時候你已經小學入學,不繼續待在療養院了,便沒敢再打擾你。”“但我還是忍不住關注你的動向。”“那個時候隻是單純的親情,你像個小太陽,在我最黑暗的時候暖了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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