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師有些詫異怔愣,但有錢人家的心思不宜猜析,點點頭便去準備了。管家離開廚房,再出了別墅,往莊園的西南側走回自己的獨棟小樓,拆開下午到的盒子。裏麵是一個中間鏤空的軟墊,還有一個特製的手銬與一個黑色的環,質地都很鬆軟,不至於讓人疼。管家垂眸看著這兩樣東西,歎了口氣,重新往主樓走去。-燈火通明富麗堂皇的宴會大廳人群熙熙攘攘,光鮮亮麗的衣著下隱藏著各式各樣貪念的嘴臉與各種不為人知的秘密,偽笑著來來往往交換著相差無幾的世俗欲|望。而二樓紗幕背後的陽台上,身著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坐於寬大的沙發,漫不經心地搖著手裏的高腳杯,目光散漫地看著陽台入口處的人,挑了挑眉。這動作談不上挑逗也說不上驚訝,淡淡的,有些習慣所為的意味,像是看一個打擾了自己雅興的過路人,雖然這個雅興隻是在自己生日的當天無聊地坐著發呆。陳祈眠站在入口的位置,望著裏麵的男人,暗暗地深呼吸了一口,同時因為那道陌生平淡的眼眸心裏沉了沉。幾個月前,從在包廂裏酒醒後,這人就開始頻繁地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裏,一步步地從彬彬有禮的紳士逐漸演變成失心的瘋子,後來在見麵,就是那一場向北一消失匿跡的車禍。陳祈眠與寒的最後兩次單獨交集發生在陳祈眠年前出差那一段時間。在他出差前,寒隻是頻繁出現在他麵前,利用身份的不對等想盡辦法擠占他工作之餘的時間,他隻能盡力地躲避著。而那次出差前,寒卻不知為何大晚上出現在向北一的房子前,他拿著行李打開門就和他碰上了。那一晚,陳祈眠被按在門前的牆上強吻。他當時在短暫的呆滯過後,回複寒以身體的痛擊。他心裏對於寒一直以來糾纏他的動機在那時也有了解釋寒糾纏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那具身體。後來發生的事情也足以證明這一個猜想。門前的那一個強製性的親吻,後來以寒的神經質的發笑以及陳祈眠的憤然離場為結束。那時候,陳祈眠是萬萬沒想到,寒會出現在他就出差期間住的酒店裏的!那晚應酬,客戶反常地給將他帶去的助理灌醉,又以各種理由灌了他喝了很多酒,他最後攜著一身酒氣回到酒店。當時他沒開燈,憑著大概的記憶摸黑躺進床裏,打算就那樣和衣睡一晚上,但卻在意識徹底陷入困頓的前一刻,鼻尖嗅到了香煙的味道。他自己不吸煙,酒店的檔次也不會在他外出時讓煙味出現在這個房間裏!腦袋裏疑惑的弦緊繃著彈響了一下,使他的酒醒了一半,他從床上驚坐起,在昏暗中,他看見一抹猩紅在酒店的沙發裏懸著,彰顯著足量的危險!陳祈眠猛地拍開酒店的燈,白亮刺眼的燈光驟然潑灑在整個房間裏,映入眼簾的人,赫然是前日那個強吻了自己的人,寒!在陳祈眠驚惶錯愕中,沙發裏的人掐滅了手裏的煙直起身,對他說:“挺可惜的,你居然沒有被灌醉。”酒精的侵襲讓陳祈眠的腦神經有些緩慢,但他還是反應了過來今晚客戶的反常,與眼前的人有關,他被灌的酒,也是眼前的人從中作梗所致。最主要的重點是,寒為什麽會在他房間裏?!“你怎麽進來的!?這是我的房間!請你滾出去!”嘴唇內側的傷口還未愈合,陳祈眠胸中生起火氣,忍不住怒道。然而對麵的人卻對他的怒火視而不見,仿若不管他表現出來的是厭惡痛恨亦或者是其他的情緒,都不重要也不影響他接下來所要做的事情,明明麵無表情卻雙眼閃爍著詭異光芒,顯得格外危險。陳祈眠看著一步步走近的人,覺得對方這股不為人所動的勁兒有些熟悉,但情況容不得他細想。掀開被子就試圖先行離開這個房間,他不願意在此時與瘋子過多糾纏,半醉的狀態讓他行動遲緩,即使糾纏起來他也討不到好。但顯然,對方的動作要比他快很多也靈活很多,在他趿上鞋時幾步就來到了他的床前,單手就將他推回了床上。彈性極佳的床使他的身體來回彈動了幾下,可見對方力氣之大,用力之足!陳祈眠的意識隨著腦漿的晃動變得更加混沌了,隨著本能往前爬去起身,而後他就聽到了一句即使他完全清醒時也無法理解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對你就格外的耐心,居然能親自玩到今天,以前那些都是第一天就完事的。”他楞然地從另一邊床下地,回身望著床對麵的仿若陷入疑惑深淵的人,腳步不穩地朝著門口快步走去,但!陳祈眠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那裏竟然不知道何時被套上了一環!連著一段繩子,繩子的另一端被牽在寒的手裏,此刻繃得筆直!陳祈眠甩動手臂,試圖將繩子拽出,也試圖以力相拚扯著對方離開房間,但卻紋絲不動!他下意識地要去找把刀,但酒店裏又如何會有?所以他的目光落在了酒店裏的裝飾擺件上,那是一個瓷器,但在他伸手即將碰到的時候,卻被拽了回去。“鬆手!死瘋子!!”然而被罵的人卻隻是淡淡的,將手裏的繩子縮短並紮緊在自己的手腕上。陳祈眠掙不開,也脫不下那個環,火氣衝擊腦袋,額前的青筋都暴起了,“你到底想幹什麽!?”對方沒有回話,從對側的床頭櫃下拿出來一個黑色袋子,陳祈眠看著覺得有些莫名的眼熟,但也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下一秒,陳祈眠的眼睛驀然睜大,麵色變得鐵青。寒是個瘋子這件事陳祈眠在林洋的嘴裏有過耳聞,但遠不如眼見來的更有體會!寒從袋子裏拿出來的居然是每個男人都有的器具!尺度駭人!他想做什麽已經無需再問!在陳祈眠憤怒錯楞之際,寒又從袋子裏拿出來些套子,瓶裝的液體以及一副尺寸較大的手銬,而後抬眼望著憤怒的陳祈眠,有些疑惑似的問:“怎麽還這麽清醒,看來你抗藥性……”他頓了頓,又挑眉繼續道:“……還挺強呢。”陳祈眠一僵!回憶起晚間應酬時那杯誤入助理口中的酒,回來的路上助理一直呢喃著熱!再後來,那天晚上在那個房間裏具體發生過什麽,無人知曉,總之最後陳祈眠盛怒著帶著一手血離開。再遇到,便是寒破了頭,陳祈眠把在酒店那晚沒使完的力氣絲毫不留地砸了下去。出差那一晚寒沒得逞,陳祈眠也沒管他死活徑直離開,結果回到家又在家門口看到了寒,結果就有了寒頭破血流的一幕。到這時,他本以為寒肯定會報複,但似乎是他多想了,後續幾天沒有一點風吹草動,就這麽一直持續到了除夕夜那天。他當時覺得寒是衝著他命去的,誤被寒邃截了,等他出院後肯定還會再想方設法報複他。但沒有,足足過去了五個月,對方現在再看到他,似乎已經有些記不起來他這個人。貴人多忘事?還是……陳祈眠的目光有些複雜,不知道是該祈禱他此刻的猜想成真還是誤判。“你也來祝我生日快樂嗎?”男人放下高腳杯,用成年男人磁性的聲音問著有些幼稚的話式,還從旁邊拿了一塊糖,剝開糖紙的動作不太像一個……成年人。“沒有生日禮物嗎?”寒問著把糖丟進嘴裏,“你要不要吃糖?這是我哥最喜歡的糖,但是他都不給我吃,隻給那個討厭的小家夥吃,我,這是我讓管家買的,我明天就要去上課了。”“你又不和我說生日快樂又不給我送禮物,你站這裏做什麽?”許是陳祈眠發愣太久,寒十分不解地又問。他臉上不解的神情將陳祈眠進來時還顯得遊刃有餘的模樣一掃而空,陳祈眠看著眼前這個,嘴裏砸吧著糖,手裏拿糖紙折著飛機,歪著頭,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他,甚至搭在茶幾上的掀長雙腿還帶著腳尖晃了晃……這一連串完全是小孩的行為……陳祈眠真的覺得上天在和他開玩笑。從向北一當時的反應他就知道這輩子他和向北一是沒有可能了,他不求能和向北一在一起,但至少是朋友。所以他做好了拿身體作為條件換取向北一信息的準備,但對方卻……倒退回了童年?陳祈眠有些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不死心地問出一個顯得有些無厘頭的問題:“你……寒邃在哪?”對方眨著眼睛思索,牛頭不對馬嘴地呢喃了一句:“我哥……出國了,帶著那個討厭的家夥走了。”陳祈眠最後滿心無力地離開,這一切都顯得那麽的戲劇性,老天爺到底在玩弄什麽?-距離午夜還有半刻鍾,半山別墅內,空氣安靜得有些詭異。所有的燈也都暗著,隻有餐桌上燃著一根白色的蠟燭,勉強地在這一屋的黑暗中撕扯出一方光亮,露出一個有些詭異的畫麵。隻擺放著一碗麵的長桌前坐著一個人,臉上、脖子上、露出來的每一處幾乎都有疤痕,傷重程度不一,有些像是被器物砸出來的,也有些是被啃咬和抓撓出來的。管家站在旁邊,默默地陪伴著,選擇性略過那些顯眼的痕跡,突然聽桌前的人說:“他用不到這些。”管家聞言目光掃向自己前麵帶過來的東西,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寒邃這話的意思是從醫院回來後他沒碰過樓上的人。管家看著寒邃身上的痕跡,緩緩道:“那就好。”過了一會兒,管家瞥了一眼那根蠟燭,“少爺,下午送來幾條錦鯉,要放進去嗎?”管家在外人麵前不會這樣喊,但在無人時還是習慣於這個稱呼。吃著麵的人,筷子頓了頓,隔了片刻後淡淡的“嗯。”了一句。管家心裏有了數,扣著手不再多問,靜靜地等待著。“葉叔。”“嗯?”“先去睡吧。”管家笑著搖搖頭,“隻在今天,平日是早睡的。”客廳恢複寂靜, 無人再言語。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在指針指向十二點,標示今天到此結束之前,管家望向餐桌,在心裏道:少爺,生日平安。不是快樂,而是平安。--------------------抱歉,各位寶子們,來晚啦,作為補充今天的包裹我裝得格外滿!昨晚心血來潮就自己嚐試著弄了點東西吃,結果大半夜碼字碼一半就給我毒醫院去了……第37章 (下)一起睡“寒老爺子今天送了東西過來,留言不給退回去。”管家在寒邃起身時說到。“值錢就賣了,錢打到‘六一’的賬戶。”管家:“福利院估計不收。”言下之意是那物什貴重,以前打一百萬那‘六一’都要詢問很久才敢用。寒邃邁開的腳步又停下來,“是什麽?”管家欲言又止,在寒邃轉身看他時,才回答道:“南榮玉雕。”果不其然,寒邃聞言臉瞬間就冷了下去,“有心了。”我媽生前惦記的東西虧得他這個公公還記得。他嗤笑一聲:“明天給回個信,就說裏麵已經收拾好了,他兒子在裏麵的日子不會差。”管家啞然著點點頭,一一應下,又道:“易先生說這陣子寒數鬧著要見見您。”寒邃抿抿唇,算了算時間,確實挺久沒去農莊了,“知道了。”寒邃說罷就朝樓梯口走去,就在抬腳即將邁上台階時卻又再次停了下來。“葉叔,辦一下他的護照,月底之前。”管家正把自己帶過來的東西往回收,聞言愣了愣往樓梯口望去,隻見說話的人已經拾級而上,隻能再次應了下來。樓上寂靜,一點點聲音就很明顯,在客臥洗完澡的人擦著頭發朝著臥室走去的,腳下放得很輕。擰開門,屋裏亮著一盞昏黃的小夜燈, 很微弱,照亮床上的一個小丘,裏麵的人沉睡著,但鼻息並不平穩,反而略顯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