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則商卻對他說:“你不能去。”“為什麽?”夏頌祺的眼眶登時紅了,像是著急上火的兔子。霍則商半蹲下身,歎道:“你要是生病了,他會很自責,還會流眼淚,我和你都不想看他難過。”夏頌祺被說動了,他是個邏輯清晰的小孩,他懂得爸爸的脆弱,也明白霍則商的顧慮,不再執著的非要跟過去,隻是吸吸鼻子說:“見到爸爸給我打電話。”寬厚的大掌安撫似的在他的肩頭輕輕拍過。“好。”*夏清棠是被熱醒來的,他很熱,熱到感覺渾身都在冒汗,把被子掀開後還覺得熱,房間裏熱氣太足了,悶的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他懨懨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電腦去看時間,發現居然已經是半夜三點,而霍則商和夏頌祺後來又給自己發了很多信息,但都沒有得到自己的回複。夏頌祺最後給他發了一句“晚安”,而霍則商的最後一條信息是:【你在哪裏?】他愣了下,知道夏頌祺這個點肯定已經睡了就沒有回複,隻回了霍則商的信息。【還在酒店。】這條信息也沒有馬上得到回複。夏清棠頭昏腦脹的,感覺腦袋裏麵像是杵了根鐵棍進去,一晃腦袋就撞的他又沉又疼,身體也有些使不上勁。他能察覺到自己可能是有點發燒,好在酒店是二十四小時服務,他就打了電話叫了客房服務,讓他們為自己拿點感冒藥和退燒藥,順便點了一份清粥填肚子。他暗歎自己真是倒黴,難得出差一次居然還被大雪困住,現在連家都回不去了。房門響起的時候夏清棠還在想怎麽服務員怎麽來的這麽快,沒多想就拉開了門,然後就愣在了門口。門外站著的是個熟悉的高大身影,裹挾著h市冬夜的寒雪,像陣風似的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霍則商明顯是趕過來的,頭發眼睫毛傷的雪還沒有化掉,黑色的大衣外套上也沾滿了雪,門打開的時候身上的寒意也直直朝夏清棠撲去,讓本來頭腦昏沉渾身發熱的夏清棠頓時清醒了不少。“你……”霍則商的臉色看起來有些白,眼眸泛紅,看了他一會兒,啞聲說:“你的臉很紅。”夏清棠皺了皺眉,問他:“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霍則商沒有立刻回答他,說:“外麵冷,先進去。”等進到暖意充盈的套房裏,夏清棠看著麵前風塵仆仆的霍則商,還是有些不可置信,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腦子都燒壞了,產生幻覺了。“你怎麽過來的?”夏清棠問道。按理說,h市的雪下的這麽大,應該所有交通都停運了才對,霍則商是怎麽能過來的。霍則商脫下濕透的大衣外套和圍巾掛在玄關處,裏麵就隻穿了件很薄的灰色毛衣,轉過身向他解釋說:“火車沒有完全停運。”夏清棠看著他訥訥道:“……可是現在到h市的票應該很難買到吧。”夏清棠去買的時候近一周內幾乎全都是候補或者缺票。霍則商淡淡說:“有人高價轉賣。”夏清棠還真沒想過這個渠道。“你過來幹什麽,頌祺不是還在你那裏嗎?”夏清棠現在很亂,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霍則商正要解釋說宋霆在家,房門又響了,這次是夏清棠點的東西到了,霍則商先他一步去開了門。果然是過來送東西的服務員,關心幾句後送完東西就走了工重 號夢 白推 文台,霍則商將小餐車推進來,關上門,將熱騰騰的粥放到餐桌上,抬眼問他:“怎麽就隻喝粥?”夏清棠淡淡說:“隻喝得下粥。”夏清棠現在很餓,一時間無暇再去管旁邊的霍則商。然而他坐下後沒多久霍則商就從自己帶過來的箱子裏麵拿出了條小毛毯蓋在了他的腿上,又轉過身叫了客房服務,讓人送一支溫度計上來。夏清棠看著他忙完這些,心不在焉的喝著粥。他這會兒真是心亂如麻,想問霍則商些什麽都因為腦子被燒的蒸騰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溫熱的手背貼上自己的額頭時夏清棠聞到了熟悉的信息素味道,雖然隻是一瞬,也不濃烈,但還是讓身為omega的自己神經瞬間繃緊,身體也僵硬了。他已經洗去了霍則商的標記,所以現在霍則商的信息素對自己來說隻是陌生的信息素,感知到陌生alpha的信息素,對omega來說是件很危險的事情。更何況現在是共處一室。他真是瘋了才讓霍則商進來。夏清棠暗自懊惱。等喝完粥,服務員將溫度計也送上來了,是水銀溫度計,霍則商甩了幾下,讓夏清棠夾在腋下。夏清棠沒說什麽,接過溫度計在沙發上坐下了。霍則商也將退燒藥撿出來,給他兌了溫水端過來,讓他吃藥。他吃下藥時霍則商就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夏清棠暫時短路的腦子也在此刻恢複了片刻的運轉,於是麵無表情地側頭問霍則商:“你怎麽過來了?”霍則商對上他的視線,回答說:“頌祺很擔心你。”說完又垂了垂眼,低聲補充說:“我也是。”夏清棠的心裏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似乎在這一刻,之前某些害怕是自作多情的猜測也得到了證實。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了病,在意識模糊的同時也變得勇敢,他深吸口氣,看著他,沉聲問他:“霍則商,你告訴我,你到底要幹什麽?”霍則商的眸色驟然變得深邃,就這麽和他對視著,似乎是斟酌兩秒,才回答說:“想陪在你身邊。”作者有話說:下一章攤牌。感謝在2024-01-07 18:47:04~2024-01-08 20:11: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風過枝頭看星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衡山路小王子、我的公主是隻貓 2瓶;可喬、下一步、誰酸我不說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43章 “我不想再見到你!”“陪在我身邊?”夏清棠品了品這句話, 隻覺得好笑,一個和他結婚五年連信息和電話都極少回的人,現在說要陪在他身邊。霍則商喉嚨發緊, 啞聲說:“我還想要更多, 但我現在……不敢。”夏清棠的目光變得疑惑不解, 一會兒皺起眉頭一會兒又打量著霍則商的神色, 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最後這所有的情緒都被他揉成一聲輕蔑的笑。他說:“霍則商, 你異想天開。”霍則商眨了眨眼,聲音苦澀:“是, 我知道。”他當然知道自己在異想天開,可即使是異想天開,也還是想要為自己爭取,哪怕隻是微渺的機會,是夏清棠施舍給他的一眼。夏清棠和他拉開了距離, 原本的迷惘在這場坦白裏變得清醒,眼神也漸漸清明。他沒有看他, 隻看著茶幾上還在冒著熱氣的水,然後平靜的對霍則商說:“你走吧。”霍則商說:“等你燒退了我再走……”“不用。”夏清棠毫不留情的打斷他, 語氣也變得不留情麵:“你現在就走。”“你現在在發燒。”霍則商的眸色裏倒映著夏清棠的冷漠。夏清棠的頭很疼,腦子裏麵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攪動著他本就混亂不堪的思緒, 可在攪動停止後,他又比任何時刻都要條理清晰。“我不太明白你霍則商。”夏清棠滿目嘲諷的看著他,麵頰還帶著高燒後的紅暈:“你現在這麽關心我是為了補償嗎?”霍則商啞然無聲。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也不敢在此刻說喜歡, 更不敢那麽輕率的說愛, 他明白在這樣的場景下告訴他自己對他的心意, 隻會使整件事情變得更糟。夏清棠不想和他多說了,指著門口說:“你走吧,我想休息會兒。”霍則商沒動,他垂著眼,倔強的像是座山,壓在夏清棠心上,沉甸甸的,壓抑窒息。夏清棠再次深吸口氣,盡管心亂如麻,但他麵上還算情緒穩定,盡量心平氣和的和他說:“霍則商,如果你這些天在我麵前表現的這些真的隻是為了彌補的話,那完全沒必要,你們霍家人離我遠遠的就是最好的補償了。如果你是為了別的什麽的話,我現在也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不可能。我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不想再往回看。如果說,你是為了頌祺,那也完全沒有必要,我覺得現在這樣的模式就已經很好,你要是覺得頌祺耽誤你再婚,你可以把他還給我,我保證會將他平安健康的撫養長大。霍先生,我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做無用功,這樣隻會讓我覺得非常困擾。”即使早就知道,即使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但是當夏清棠真的當著他的麵將現實冷漠而平靜的擺在自己麵前時,那些字是那麽可怕,一個個都化作刀劍直穿他的軟肋。這些年,他曾經多次在戰場上生死一線,都從未有過瀕臨死亡的感覺,而此刻麵對著麵前的人,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種直穿心肺般的恐懼。哪怕是這樣,霍則商也知道他必須明白,該說的他想說的一定要說,他不該沉默,不該膽怯,不該不願意麵對就選擇逃避,他應該有直麵夏清棠所有情緒的勇氣。“對不起,清棠。”霍則商聲音嘶啞著,滿懷希冀的看著他,說:“我隻是、隻是……”隻是什麽呢,他不敢往下說,盡管他嘴上說的多麽謙虛,可其實他就是想要很多,可他不敢再說了,他害怕夏清棠會將他遠遠推開,也害怕自己連再靠近他的機會都沒有了。霍則商下定決心似的再次看向他,懷著最後一絲期盼問他:“清棠,你可以聽我說幾句嗎?”夏清棠的臉緊繃著,沒有說“可以”,但也沒有說“不可以”。霍則商的心裏升起一絲希望。他深吸口氣,沉聲說:“我幼時就被送到軍校,被執政官放在身邊親自培養。我很小的時候就會騎馬、射擊,也會格鬥、武術,卻也因此習慣了服從和下達命令,卻忘記該怎麽正常和人表達和溝通。”他待在執政官身邊,就像是和執政官站在同一個位置,所以身邊的人常常對他阿諛奉承百般諂媚。不論他說什麽,除了“說的好”“說的對”“很讚同”,幾乎沒有不用的聲音。沒有人會否定他,因為那時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他會是下一個執政官,是大權掌握者。“出了軍營後我也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和身邊的人正常溝通,但似乎從沒有人在意過我是不是會說話,於是我習慣了沉默。和你結婚以後,我始終覺得你還對當年我易感期時的意外耿耿於懷,所以我懦弱而愚蠢的選擇了逃避。”說到這裏,霍則商的心也緊了緊,抬頭見夏清棠怔愣地看著地麵沒有要打斷他,他才敢繼續往下說。“從出生開始我就在祖父祖母長大,後來去了軍校,連祖父母都很少見到了,所以我和親人的感情非常淡薄,長大後也早已無法和他們正常交流。我不了解他們,也對他們是怎樣的人不感興趣,所以不在意他們對我的看法,習慣把他們說的話置之不理,因此卻忽略了他們對你的傷害……我很抱歉,因為我的遲鈍,我的自以為是,讓你在他們那裏受到傷害。”霍則商喉間苦澀,黑沉沉的眼眸像是夜深的海浪,翻卷著愧疚的痛。夏清棠沒說話,他還是那個表情,微微偏著頭,隻是眼眶已經半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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