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隻是這一句話,對苦苦掙紮這麽多天,承受著巨大壓力的霍則商來說,就猶如烏雲散開。一切的輿論重壓都抵不過夏清棠一句“信任”。“清棠,謝謝你。”夏清棠沉聲道:“霍則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和頌祺不需要你擔心。”“好。”電話掛斷後夏清棠的手還傻傻舉著手機,他呆愣愣的看了會兒那邊昏黃的晚霞,直到舉著小鏟子的夏頌祺過來拉他的衣擺,仰頭看著他,瞪著眼睛問他:“爸爸,是父親的電話嗎?”夏清棠收回了視線,蹲下身捏了下兒子養肥的臉蛋,說:“是,你要給他打回去嗎?”夏頌祺搖搖頭說:“不用啦,父親現在很忙,我不想打擾他。”夏清棠欣慰道:“不想他嗎?”夏頌祺說:“有爸爸陪著我就好啦。”夏清棠摸了摸他的頭。而就在霍則商這通電話打來後的第二天,軍事基地就發布了一則宣布霍則商即將退位的消息。這一消息的傳開,好像是變相證明了霍則商叛國,可還沒等人鬧開,軍事基地總部隨之又放出了霍則商的信息素檢測報告以及那晚宴會上霍則商信息素失控的原因,證實了霍則商是被害導致信息素紊亂,但霍則商經過自己強烈的意誌力,在信息素防控中心與生理本能對抗了一個多月後已經恢複正常,這也是霍則商遲遲沒有給出回應的原因。他在養傷。證據似乎很明確了,於是有人問:既然心裏沒有鬼,為什麽要退位?後來居然是執政官站出來,第一次在公眾麵前擺臉色,沉聲說:“證據擺在麵前,你們看不見還要繼續質疑,這就是他離開的原因。”這話一出,再沒有人敢站出來說話了。而隨著霍則商退位的消息發布,緊跟著的就是邊境突然的□□,好像等的就是霍則商的離開的這一刻。邊境的安全一直是霍則商在維護,群眾們在質疑他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過這個國家還沒有完全安寧,也沒有想過這些年裏邊境的安危、國家的內患都是靠執政官和指揮官一手的聯合。他們隻是在發泄心中的不滿,把自己的恐慌付諸到那些個曾經保護著他們的人身上。有人恍然大悟,也有人仍在質疑,那些曾經也發覺事情不對的政治敏銳者紛紛站出來為指揮官說話,又有人開始希望霍則商不要離開。可兩位首領已經徹底屏蔽外界的輿論。這些群眾就是風向標,風往那邊吹他們往哪邊倒。說實話,執政官也是第一次麵對這種情況,連他這個在這位置上坐了這麽久的人都未免心寒,更何況是為這個國家付出更多的霍則商。可偏偏霍則商還是那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在乎別人怎麽說他。他被眾星捧月時是這個模樣,跌落神壇後還是這個模樣,外界說他居高自傲,執政官卻知道他從來就是這個模樣,從沒因為自己的能力而高傲,而是他生來好像就有著這樣屏蔽外界的抗壓能力,從不在乎人們怎麽說,這也導致他總把自己封閉在一個密不透風的殼子裏,讓人看不透他,讓執政官開始的時候心生忌憚。而唯一能將這殼子敲開一塊的人也已經離開了他。原本夏清棠也以為霍則商說的退位隻是緩兵之計,因為霍則商對自己說過,他要等所有事情解決了再退位。然而,某個平靜的早晨,當他看到霍則商站在自家院子裏穿著常服認真的在看他和夏頌祺栽種的花苗時,夏清棠還以為自己在夢裏!直到霍則商察覺到他的到來,轉過來扯起唇角對他笑了下,說:“你起得好早。”十分鍾後,父子三人在餐桌前坐下了。算算時間夏清棠和夏頌祺幾乎有很久沒見過麵,全靠手機屏幕維持這短暫的平和。上次的事情夏清棠也還沒問明白,但現在看霍則商似乎已經完全好了,和從前沒有什麽兩樣。吃完飯後,霍則商去收拾了碗筷,和夏頌祺一起在廚房洗碗,夏清棠則納悶地坐在客廳裏放夏頌祺愛看的電影。電影快開播十分鍾了,父子倆才洗好碗收拾好從廚房出來。夏頌祺趴在夏清棠身邊坐下,霍則商本也想要坐夏清棠身邊的,低頭對上夏清棠的視線,又默默退後一步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了。夏清棠見夏頌祺看的開心就站了起來的,轉頭低聲對霍則商說:“我有話和你說。”霍則商巴不得想和他多說說哈,聞言連忙站起來,臨走時摸了把夏頌祺的腦袋,緊跟在夏清棠身後去了小花園。現在才是早上八點,天光已經大亮,強烈的日光讓夏清棠一出來就不由得眯下了眼。“到屋簷下吧。”霍則商忙對他說。兩個人站在大門前的屋簷下相對無言了片刻。還是霍則商先眯著眼看著太陽,問他:“這段時間過的好嗎?”夏清棠“嗯”了一聲,默然兩秒,說:“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就回去吧。”霍則商愣了下,回過神後忙說:“我馬上就走了。”“什麽?”夏清棠抬眸看向他。霍則商避開他的視線,解釋說:“這次回來其實就是看看你……和頌祺,估計過幾天又要走。”夏清棠皺了皺眉,下意識問:“這次是去幾天?”霍則商見夏清棠眉間的褶皺,心裏一緊,忙說:“應該就半個月,最長一個月。等這件事情解決以後,不會再走那麽久了,就算走也會一直和你聯係,不會讓你擔心。”“……”夏清棠無語的看他一眼,總覺得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麽,麵無表情道:“我不關心。”霍則商抿抿唇,點點頭認真的說:“我知道,就是想告訴你。”但是要讓夏清棠和霍則商暫時同住一個屋簷下,他還是會覺得有些不自在。而且雖然書店暫時關了,但工作室那邊還在運營,夏清棠這些天在家也沒閑著,也偶爾出門見顧客,不過都是宋霆送他去的。他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對他說:“要不我這兩天先搬出去吧,你也好在家休息。我明天正好要去見個顧客給他送成衣,有你在我也不用擔心頌祺了。”霍則商的神色瞬間肉眼可見的變得低落,看了他一會兒,悶聲說:“是為了躲我嗎?”夏清棠無言以對。霍則商見他不說話,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苦澀道:“那我回帝都吧。”“你……”夏清棠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心裏一緊,沉聲說:“這你是家,你沒必要這樣。”“不是。”“什麽?”霍則商認真說:“這不是我家。”夏清棠懵逼:“啊?”但他很快又想到,難道因為他不做指揮官了,連房子也要退掉了嗎?執政官這麽無情?然而霍則商下一句又說:“這房子寫的是你的名字。”“……”作者有話說:稍安勿躁,下一章有解釋。感謝在2024-01-23 12:00:00~2024-01-23 22:31: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誰酸我不說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58章 鳶尾花,夏清棠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霍則商話裏是什麽意思, 不可置信道:“你再說一遍?!”霍則商坦然解釋說:“上麵有規定,軍區房不能填自己的名字,要填家屬的名字。”“霍則商, 你還在做夢嗎?”夏清棠道:“我們都離婚多少年了?”“四年。”“……”現在重點是這個嗎?!夏清棠簡直要被他惱死, 偏偏霍則商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他懶得和他多說, 冷哼一聲開門進去, 順手關上了門。霍則商悄悄在門外的窗口看著, 望著夏清棠和夏頌祺說了什麽, 然後就頭也不回的上了樓。其實霍則商名下所有財產幾乎都是夏清棠的名字。之前國家還未完全安定下來的時候,霍則商常常要去出任務, 他怕自己出意外來不及,所以在和夏清棠結婚前就早早做了打算。霍則商因為從小在軍營長大,所以在年紀尚輕的時候就開始寫遺書了,基本上一年一封。少時張狂,遺書上都是非常中二的一句:“我為戰死而光榮。”後來遇見夏清棠, 每年他都會寫長長的一封,隻給夏清棠。不過他很慶幸, 那些遺書至今存檔,夏清棠沒有看到的機會, 他也希望夏清棠永遠沒有看到的機會,這樣就證明, 自己至少還能在他身邊。不過竹塢碧海,倒並不是因為這些原因,而是分配時有規定,房子必須寫軍官家屬的姓名, 這樣就算是軍官不幸去世, 這座房子還可以留給家人。名字可以寫父母、妻子、孩子, 必須是直係親屬。當時執政官本來以為他會填夏頌祺,結果霍則商寫下一個夏字後,連個拐都沒打,幹脆利落的寫了夏清棠。執政官微笑道:“指揮官閣下,友情提醒,您和夏先生已經離婚了,不構成親屬關係。”霍則商看他一眼,淡淡道:“執政官閣下,夏頌祺是否和我構成直接親屬關係?”“是啊。”執政官不明白這有什麽關聯。霍則商又問:“那他和夏頌祺是否構成直接親屬關係。”“……對啊。”所以呢?霍則商臉皮很厚的說:“所以他和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構成直接親屬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