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準備,開始,哭!”


    隨著嗩呐一聲響,靈台下一群穿著花花綠綠的年輕人哇啦哇啦的哭了起來,雖然他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憂傷,眼角也沒有眼淚,但他們的聲音可真算得上是撕心裂肺了。


    哭喪這個習俗在全國各地都有,葬禮上專門花錢請人來哭,以抬高聲勢,哭喪的人哭的越大聲,也就顯得亡者的親人越悲痛。


    “都給我賣點力,哭出眼淚的待會再加五十塊錢啊!”


    曹小洋乘著別人不注意,吐了點口水抹到眼角,又仔細看了看靈堂上掛著的黑白照片,那是個年輕的小姑娘,看樣子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據說還是個高中生。


    看著看著,曹小洋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麽年輕就走了,真是可惜了。”


    話音剛落,突然有一隻手揪到了他的耳朵上。


    “好呀臭小子,我說怎麽找不著你人呢,你二叔走了你都不去看一眼,現在居然跑到這裏來給別人哭喪,你小子可真是有良心呀!”


    曹小洋頓感大事不妙,撒腿就要開跑,可腳下被人一絆,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頭發花白的老頭兒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繼續說道:“我說你這臭小子就不怕遭報應呀,他可是你親二叔。你這跑來給個陌生人哭喪都不願去看看你二叔?”


    曹小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有些無奈的說道:“鄧伯,我現在的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窮的叮當響,房租都交不起了。我要是去參加二叔的葬禮,我怎麽著還得隨點禮吧,在這裏哭喪可就不一樣了,那是人家給我錢呀。”


    鄧伯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我說你這個臭小子,咋就把那兩個破錢看的那麽重呢,那人情不比錢重要呀。那人可是你的親二叔,你爹的親兄弟。”


    “得了吧鄧伯,說是我二叔。我都十幾年沒見過他了,哪有什麽感情呀?再說了,當年我老子走的時候也沒見他來參加葬禮呀,也就是說他對我爹和我本來就沒什麽感情,現在他死了憑什麽要我去參加他的葬禮呀!”


    “說白了臭小子你還是舍不得那幾個錢,不過這事兒我真得跟你好好說說。你小子知道不,你二叔他一輩子沒結婚,也沒有兒女,你算是他唯一的親人,現在他人走了,他的遺產也隻能是留給你。”


    一聽遺產二字,曹小洋的眼睛頓時亮了。


    笑著說道:“鄧伯。我二叔他都留了什麽遺產給我呀,有多少錢?”


    鄧伯一板臉。“錢錢錢,你小子一天就知道錢。我實話告訴你吧,你二叔一分錢也沒給你留下……”


    鄧伯的話沒說完,曹小洋就已經沒有聽下去的耐性了,轉身打算離開。


    “但是他給你留下了一棟樓。”


    曹小洋刹住腳步。


    “一棟樓,什麽樓?”


    “一棟六層高,能住幾十戶人的大樓!”


    曹小洋看了看鄧伯的臉,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說鄧伯,你就是真的想讓我去參加他的葬禮也不用編這種謊話來騙我呀,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


    鄧伯皺了皺眉頭,說道:“誰有那個閑心編謊話騙你,我說的都是實話。以你現在這種態度,到時候人家那邊的負責人把遺產給收回去了你可別來怪我,反正話我是給你帶到了。”


    曹小洋還是不信,說道:“雖然十幾年沒見過麵了,但是我家老爺子活著的時候可告訴過我,二叔原來是在火葬場給人打雜的,就這能留下一棟樓的遺產?打死我也不信!”


    鄧伯說道:“你都說了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那你可知道你二叔後來是幹什麽的?我可聽說你二叔後來跑到沿海去做生意,賺了大錢,後來回內地蓋了樓,當了包租公,那一年單是收租就有一百來萬呢!”


    曹小洋頓時瞪大了眼睛。“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我一個馬上就要入土的人了,騙你有什麽好處。”


    曹小洋二話不說,拔腿跑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趕二叔葬禮去了。


    來到葬禮現場,曹小洋見路邊停著很多的豪車,似乎這葬禮上來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再一看葬禮現場的布置,確實比剛才那女高中生的葬禮氣派了不知道多少倍。


    進入現場,曹小洋突然一拍腦袋,自言自語道:“壞了,我剛才忘記問鄧伯找誰談遺產的事情了!”


    他想著自己要是這樣唐突的走進去就問遺產的事情實在是有些不合適,而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


    “你就是小洋吧?”


    曹小洋回頭一看,隻見一個穿著喪服的中年女性向他走了過來,她年齡約在四十歲上下,但模樣卻很是美豔,淡妝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皺紋,皮膚白皙而光滑,身材也十分苗條。


    “你是?”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楊倩,你可以叫我倩姐,我是你二叔的律師,負責處理他留產的轉交工作。”


    曹小洋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這麽說,我的二叔真的留了一棟樓的遺產給我?”


    楊倩微微一笑。“是的。”


    曹小洋二話不說,兩三步衝到二叔的靈堂前,跪下猛磕三個響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二叔呀,侄兒不肖,我來晚了,沒能見到您老人家最後一麵……”


    一通哭天喊地之後,曹小洋抹著眼淚在喪宴上找到楊倩的位置,然後有意無意的摸了過去,坐到了她的旁邊。


    “楊小姐……”


    “叫我倩姐就可以了。”


    “好,倩姐,那個我二叔留給我的樓在什麽地方呀?”


    “城東區。”


    “幾環呢。”


    “三環以外。”


    曹小洋有些失望,心想三環以外不就相當於城郊了嗎,那種位置的樓可比城內的要便宜不少,但當即又想到,畢竟是一整棟樓,就算是再偏僻的地方,也能值不少錢,至少自己這下半輩子的生活是不用愁了。


    這時楊倩又接著說道:“正好我租的也是你二叔的房子,處理完葬禮的事情今天晚上我就要回去,到時候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房子。”


    於是乎,這天晚上,曹小洋坐著楊倩的車,來到了那處大樓。


    這地方著實有些偏僻,離開三環車子還開了半個多小時才過來。房子看著有些老舊,由於樓層不高,裏麵也沒有電梯。


    這時是晚上八點,樓裏幾乎每戶人家都亮著燈,由此看來這裏的房子幾乎都已經租出去了。這時曹小洋不禁美滋滋的一笑,自己以後就是這裏的包租公了,每個月單是拿房租都能拿到手軟。


    之後楊倩帶著曹小洋進到一樓的一處房間,他告訴曹小洋這裏是他二叔以前的住處,以後他也可以住在這裏。


    房間的外麵是一處門麵,開了個小賣部,小賣部之前也是曹小洋的二叔在經營,裏麵的東西主要也是賣給住在這裏的房客,每個月下來也能帶來不少的收入。


    見這個楊倩對二叔的事情如此的了解,加之遺產的事情也是由她來處理,曹小洋不禁猜測她和二叔的關係可能並不一般,而且說不定她就是自己的二嬸。


    他本想開口問問這事兒,但心裏又覺得不妥,畢竟人家沒有主動說的這些事情,自己去問實在是有些不太禮貌。


    於是曹小洋隻得是在心裏感歎這二叔還真是有眼光,就楊倩這容貌這身材,別說是他一個幾十歲的老頭了,就算是自己也願意呀。


    “小洋,你怎麽了?”


    曹小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盯著楊倩發了很長時間的呆了,一時羞愧的有些臉紅。


    “哦,沒……沒什麽,倩姐,這天兒也不早了,你今天也忙了一整天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吧,這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處理就是了。”


    楊倩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就先上樓了。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說著掏出一個賬本交到曹小洋手裏。


    “昨天四樓來了位新房客,第一個月房租還沒交呢,你等會收拾完房間上去把房租收一下。”


    曹小洋點了點頭。“好的。”


    曹小洋收拾完房間,隨手從外麵小賣部的冰櫃裏拿了一瓶可樂,這時他仔細看了看小賣部裏的東西,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個小賣部裏除了一些煙酒副食之外,其餘三分之二都是香蠟紙錢這些東西。但隨即又想到,馬上就要清明節了,這段時間或許這些東西比較好賣所以才進貨比較多吧。


    之後他便踏著人字拖拿著賬本上樓收租去了,回想起前幾天自己因為交不起房租被房東大罵的場麵,曹小洋微微一笑,現在老子也是包租公了,終於到了我神氣的時候。


    敲了敲房門,裏麵傳出一個軟糯的女孩的聲音。


    “誰呀?”


    這聲音聽得曹小洋心裏有些發酥,隨之聲音也變得溫柔了些。


    “那什麽,我是新來的房東,收租的。”


    “多少錢?”


    “一千五。”


    等了幾秒鍾,房門微微開了一條縫,一隻纖細的女孩的手伸了出來,把錢遞給曹小洋,然後便把門關上了。


    這大晚上的女孩一個人有些警惕曹小洋也是理解的,這時他又敲了敲門。


    “不好意思,這裏還需要你簽個字。”


    終於,女孩把房門完全打開了。


    女孩穿著粉色的睡衣,披著黑色的長頭發,年齡約莫十六七歲,長相清純可愛。


    還是單身的曹小洋,見到這樣的少女本來應該會很欣喜,但這時看著她的臉,曹小洋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樣的一張臉,似乎是在什麽地方見過……


    也就在這時,曹小洋突然想到了什麽,瞬間感覺背後一涼,然後撒腿就跑。


    沒錯,這個女孩他真的見過,不過不是真人,而是在今天他去哭喪的那場葬禮的遺照上,她就是那個死於意外的唐雯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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