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東言點頭,剛想說什麽時薑閾的手機響了。薑閾看了眼來電顯示,朝梁東言比了個“噓”的手勢才把手機接起。“喂,媽。”“怎麽還沒回來?馮老師說你走半小時了。”閔萱語氣不悅。“外麵吃了個夜宵,馬上吃完了。”薑閾道:“十分鍾到家。”梁東言聽罷,直接拎了下薑閾的衣袖,示意他邊走邊說。薑閾跟著梁東言朝外走,又聽閔萱說了幾句才掛了電話。“我撤了,你回南樓嗎?一起走,我打車。”走到路口,薑閾問。梁東言搖頭:“周五,我要回家一趟。”“行,那下周見,謝謝你的煙。”薑閾朝梁東言揮了下手,很快招停一輛出租。梁東言看著薑閾上了車,等車尾燈漸漸消失在街道拐角,才轉身朝夜班公交站走去。新的一周因為父母回了家,薑閾就不願意在家多呆了,往往不到七點就到了學校。剛開始來這麽早的時候學校裏基本沒人,等漸漸到了後半周,他發現來得比他還早的學生越來越多了。六點四十還沒到,薑閾剛坐進教室就聽到走廊裏有人小跑,下一秒,一班門口響起熟悉的聲音:“薑閾!”葛北思手裏拎著兩袋早餐模樣的東西走進一班,精神頭好得不行。“喏!給你帶的早飯~”葛北思把還冒著熱氣的包子豆漿放到薑閾桌上,薑閾下意識看了眼牆上的時鍾,六點四十。葛北思平時都是踩著第一節 課上課的點來學校的。薑閾看了眼那份早飯,沒動:“月考要我幫你作弊?”葛北思一臉興奮勁兒被薑閾掃興的話拂去一半:“什麽呀,我是那種人麽?”薑閾沒說話,他仍然記得高一那年葛北思衝到男廁所堵他,讓自己幫她作弊的事。“哎不是不是,是學校後門有大帥哥在賣早飯。”葛北思挑眉,一臉神秘。薑閾一瞬便反應過來:“梁東言啊?”“你怎麽知道??”薑閾抿嘴,伸手拿過那袋早飯:“猜的。”“好吧,反正最近去買的人越來越多了,今天我都排了會兒隊。”葛北思也拿起自己的包子吃,邊吃邊公正地評判:“味道不行。”薑閾沉默著拆了豆漿喝,眉頭漸漸蹙起,他含著吸管道:“你們買歸買,別在學校裏傳。”“但很多同學上學路過那邊都能看見,我們不說大家也早晚知道。”葛北思道。是這個道理,薑閾放下豆漿,他擔心那倆體育生知道了又要去找事,這樣一次又一次的不是辦法。這天中午,薑閾沒在學校食堂吃飯,找班主任開了個一小時出門證便出去了。梁東言每天給這陽光簡餐打工四小時,早中各一小時,晚上倆小時。薑閾走進陽光簡餐的時候梁東言正忙碌地給人遞著快餐,薑閾排了幾分鍾隊,終於走到了那玻璃的盛菜櫃台前。“請問吃什麽?”梁東言低著頭,動作利落地先把飯給客人打好。“15塊錢的套餐吧。”薑閾仰著頭看菜單:“葷菜就獅子頭,素的隨便配。”薑閾將目光挪下來,和抬起頭的梁東言對視,梁東言目光沉和,卻呆呆的,似乎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薑閾。“怎麽了?”薑閾眼中帶笑,問他。“沒事。”梁東言搖搖頭,再次低下頭迅速給薑閾配菜。他給薑閾舀了最大的一顆獅子頭,另外三樣素菜也幾乎把盤子裝滿,薑閾端回座位的時候手指不可避免地被溢出來的菜沾了油湯。“給同學就打那麽多是吧?假公濟私啊小梁。”餐館老板看著同樣穿著東吳一中校服的薑閾,打趣梁東言。梁東言笑了下,悶頭不吭聲。等他這陣忙過了終於有時間再抬起頭,薑閾正低頭安安靜靜吃著飯,那堆成小山一樣的飯菜已經被他吃掉一半。“還要嗎?有多的菜。”薑閾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快把自己撐死了,他抬頭,梁東言正係著圍裙,麵無表情地站在他桌邊,問得十分真誠。薑閾有點噎,連忙先擺手,等嘴裏一口飯咽下去才道:“夠了,你不吃嗎?”梁東言看了眼時間:“馬上,我還要十分鍾。”“好,待會兒一起回學校。”薑閾放下筷子,看梁東言回了櫃台,便拿出手機看視頻。手機剛打開軟件,視頻還沒加載出來,桌上忽然輕輕響起“哢嗒”一聲,是什麽東西被放下的聲音。薑閾抬頭,本應在櫃台忙碌的梁東言去而複返,而自己的桌上多了碗湯。梁東言沒說話,甚至沒看他,放下湯便又鑽回去收拾櫃台。薑閾愣了下,緩緩把湯拉到自己麵前,應該......是給自己的吧?就在薑閾一口一口喝著湯的時候,空下來的餐館老板也出來吃飯,老板熱情,邊吃邊和薑閾聊天:“同學,你跟小梁是朋友?”薑閾放下勺子,朝老板點頭。櫃台裏的梁東言朝這裏看了一眼,壓下情緒裏的愉悅繼續幹活。“那你們誰的成績比較好啊?”老板問。薑閾張了張嘴,一下子不知道怎麽回答。老板沒等他回答便自顧自道:“你們能考上東吳一中的成績肯定都很好,不用問了。”薑閾戲謔地看了眼梁東言,梁東言的頭莫名比剛剛低了點。“嗯,都還行。”薑閾聲音裏帶笑。“誒,不知道我兒子以後會怎麽樣,太焦慮了。”老板搖搖頭:“這才一年級呢,就給他報了一堆輔導班,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有用的。”薑閾經驗豐富道:“我學前班就開始上輔導班,這會兒馬上快第一名考進清華了。”老板全當這小子在沒譜地開玩笑吹水,他“哈哈”笑了兩聲:“也是,沒什麽好擔心的,小梁還答應我們了,以後我兒子作業上有不會的他給教,教到高中沒問題。”餐館裏靜了有五秒,薑閾的語言功能一度紊亂,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朝櫃台看過去,梁東言立馬心虛地背過身,薑閾心說平時老老實實的,真沒看出來啊,還挺會吹牛。等梁東言紅著耳朵端著飯菜坐到薑閾對麵時,薑閾放下手機,故意喊人名字:“梁東言。”梁東言低著頭扒飯不吭聲也不看他,薑閾好笑地盯著他越來越紅的耳朵,語氣努力做到尋常而柔和:“要不我給你補習吧。”第8章 貧困生補助金“不用。”梁東言悶著頭,含糊道。“我是說真的。”薑閾將臉上的笑意斂了些,真切地看著梁東言。梁東言頓了下,他抬起頭,目光意味不明,而後他搖搖頭:“真不用。”被這麽斬釘截鐵地拒絕是薑閾沒想到的,他給梁東言補習的想法並不是臨時起意,以梁東言現在的文化課成績,音樂專業再好,也幾乎考不了什麽好的學校。但薑閾沒問原因,也沒再說話,直到梁東言吃完飯,兩人一起朝學校走去,快到後門的時候梁東言忽然停了腳步,薑閾看他:“怎麽了?”“抽煙嗎?”梁東言問他。薑閾搖頭:“下午要上課,會有味道。”“嗯。”梁東言把煙重新塞回口袋:“周子昂他們去省裏集訓了,十月底才回來。”薑閾頓了下:“怎麽突然說他們?”梁東言那雙深透的眼睛似乎能把薑閾看穿,他搖頭:“隨便說說。”薑閾停了兩秒才跟上:“那我以後還是在食堂吃午飯,要開出門證有點麻煩。”“嗯。”梁東言刷了校卡,進了學校後門的閘口後給薑閾把住門:“早上可以從後門走,我給你留早飯。”薑閾也走進學校,學著葛北思客觀地搖搖頭:“你那兒的早飯味道一般,葛北思帶給我吃過。”“她來得晚,隻剩包子了,生煎好吃。”梁東言記得葛北思來買過什麽,因為她每次都要問自己好幾遍這個什麽餡那個什麽餡,比所有客人問的問題都多。“行。”薑閾點頭:“那我明早去。”“不用來太早,我可以留。”到了高三教學樓樓梯口,梁東言停下道。“好。”一班就在一樓,薑閾站著沒動,這時孟星恰好從樓上下來,手裏捧著堆試卷。“那明天見。”薑閾對梁東言道,而後看向孟星:“要幫忙嗎?”孟星搖搖頭,又看向朝樓上走的梁東言:“薑神你和梁東言很熟嗎?”“還行。”“上次那個貧困生補助...你幫他問的對嗎?”孟星壓低聲音問。薑閾看了眼他,也把聲音放低:“嗯,不過可以幫他保密嗎?”“沒問題。”孟星滿口答應,和薑閾一起進了教室。十一前最後一周是月考周,月考在30號上午結束了最後一門,下午再上半天課便放假了,整個校園都有些蠢蠢欲動,高一有兩個班甚至已經開始鬧哄哄地大掃除了。這天下午薑閾拿了各科作業後,便要比其他同學提前三小時走,他得趕去馮老師那裏上課,這七天假沒有一天是多餘的。沒到放學時間一律要到保安室交了出門證再出去,還沒走近薑閾便聽到門衛似乎正跟什麽人吵架。“你什麽證明都沒有,教導主任也不接電話,我肯定不能放你進去!”門衛聽起來已經在努力壓製怒氣了。“那能把我兒子叫出來嗎?他出來了領我進去。”另外一人的語氣比較平靜,透著小心翼翼的討好。“不行,就算你真是家長,也不能想什麽時候進學校就什麽時候進學校!”門衛怒氣衝衝地轉過身,便看到薑閾拿著出門證走進保安室。“高三(1)班的薑閾。”薑閾把出門證遞給門衛,下意識憋瞥了眼站在不遠處的人,那人中等身材,年紀大概四十來歲,穿得樸素但幹淨,雖然傴僂著肩背,卻讓人覺得有股渾然的書卷氣;他手中有根拐杖,大約是腿腳不好。“同學,你是高三的啊?”那人一聽薑閾開口,眼裏便透著光看向他,薑閾淡淡點了下頭,沒應聲。“那你認識我兒子嗎?他叫梁東言...”“你別騷擾我們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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