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眼底寥落,輕輕勾起唇,隱約閃過自嘲。覺得這孩子來得時機真是對,他與遲淵的關係說不清道不明,早上他們兩人的交鋒,不歡而散。是否坦白都得掂量清楚,他甚至尋不到一個時機。陸淮目光閃爍,眼尾懨懨地垂著,他的手撫在小腹上,唇色煞白。若是遲淵知道,會是怎樣的反應?這個猜想比今早遲淵親口說出的“玩玩”還錐心,他滿含苦澀地勾了下唇,他想象不到。沒有結果,合該不了了之。他沉默斂眸,麵上浮起極其濃重的諷刺。再等等,等情況更為清楚些......用紙巾拭去額頭的密汗,陸淮蜷縮起身體,小腹那器官似乎要彰顯自己的存在感,鈍疼感持久不散,甚至引起腰部連綿的酸軟,他沒忍住輕哼了聲。緩了良久,眼前升起黑霧,陸淮膝蓋還有傷,行動不便,口舌卻幹涸得發麻,他挪上淩秩執意要給他的輪椅,想要移動去接水,卻聽到門鈴聲。眼睫微垂,他順手拿過顯示屏,看到門外那人似有所感地抬起頭,甚至眉眼彎彎地朝他輕笑了下是遲淵。指尖稍顯遲疑地在綠色符號懸空,陸淮猶豫著,不明白遲淵為何突然來訪。隻是拒絕實在過於違背意誌。陸淮靠在椅背上,一時之間忘記其餘動作,直到聽到人上樓的聲音。他稍稍緩過神,隨即低垂下頭,眉睫輕輕顫動著在臉頰上投映淡淡青色。遲淵恰好抬眸,陸淮身上透露出的脆弱感令他心口微疼,就如同條件反射般使得他噙起的笑頓時僵住,連帶著早就排演好的台詞都堵在喉間,上下吞咽了口唾沫。“你怎麽了?”耳邊聲音響起的瞬間,陸淮感覺自己的手被握住,對方的掌心溫熱,帶著隱隱約約的灼意,讓他眸底微閃。他正坐在輪椅上,說沒事似乎太沒說服力,可說清楚......陸淮眉眼譏誚,不著痕跡地抽出手。遲淵沒聽到回應,手卻陡然一空。好像想清楚後便沒有那麽難受,明白陸淮浪費時間同他虛與委蛇已經是給了莫大的麵子,故而他放下手也坦然的多。陸淮既然不答......遲淵目光上下打量起來,其實麵上笑意不減,眸色卻是涼的,他得好好陪對方演完最後的戲,就仿若完全沉溺於陸淮編織的幻網裏,不讓他看出端倪,不然最後結果揭曉後,見不到陸淮的震驚和難以置信,多無趣啊......記憶裏的陸淮很少會穿如現在般,明明天氣也不冷,對方卻著上白色毛衣,竟然給人一種閑適又溫柔的錯覺。隻是陸淮臉色實在不好,蒼白得幾乎與毛衣同色,遲淵抵住陸淮欲滑走的輪椅,似笑非笑地挑起眉:“怎麽?你還在生氣?”遲淵指腹輕蹭過陸淮側臉,紅印此時已經看不太見,估計對方用過藥,心不知怎麽安定些許。在陸淮避讓前,他不著痕跡地移開手,裝作無事般輕聲笑道:“怎麽這麽大的氣性?我向你服軟好不好?”“遲淵......”陸淮眸中閃過複雜,聲音略有些猶疑,不明白遲淵轉變如此之大的原因。服軟......怎麽會服軟......他默念這兩個字,心緒陡然激蕩起,看向遲淵的目光中帶有審視。“你想幹什麽?”陸淮嗓音偏冷,既像是在質問遲淵,又像是在逼迫自己清醒些,他略帶諷刺地揚唇,“要在我麵前演戲麽?”“你怎麽會這麽想?!”,遲淵臉上的表情又驚又詫,似乎真的對陸淮的話難以理解般,他低沉下聲音,斂眸抿唇便展露出幾分難過,“我是......在乎你。”當真時難以說出的真心話,在彼此互刺刀子的時刻容易表達得多。隻是,遲淵垂下眼睫,壓住眸底深深的情緒,真假與否,大概也隻有自己知道吧......意料不及。陸淮難掩訝然地掀起眼,卻瞧見遲淵自然地替他接過杯水,塞到他手裏,溫熱杯壁捂暖冰冷的指尖。“在乎你所以心疼你啊......”,遲淵眉眼舒展,狀似輕鬆地環住他,目光真誠不似作偽道,“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把我親手為你做的草莓慕斯都砸了......”一人將示弱信手拈來,早上強撐著不說的事實現在化為博取心軟的絕佳利器。一人強裝冷靜,標記的“最不可能的回答”頃刻在腦海中破碎,沉默又悸動。*作者有話要說:12純粹胡說八道!是為了設定服務噠~大家不要考究哦!大家不要著急!鋪墊情緒啊!遲狗子現在不狗點,hzc怎麽爽嘛!!!第52章 陸淮握緊手中的杯子, 眸底掠過一絲若有似無的茫然。他神色複雜地看向遲淵,對方依舊笑盈盈地望向他,好似認真地在討要自己一句“不生氣”,未曾預料過的局麵就這麽猛地砸在他麵前......好難應對。陸淮垂眸盯著杯中溫熱的水, 卻是淡淡地冷下嗓:“不至於。”即使聲線冷, 遲淵還是敏銳地察覺到陸淮身上的抗拒感稍稍輕了, 狹長的眼眸劃過一絲戲弄,他半蹲在地上,視線便略低於陸淮,他就著這個姿勢握住陸淮的手。眉睫垂落不知遮掩多少真實情緒,他笑道,大抵是半真半假:“怎麽折騰自己成這樣......”陸淮沒抽出手。可能是此情此景在眼前讓他有點恍惚,其實這樣的姿勢也算不得親密,畢竟他們兩人更加逾距的事情也做過不止一次,大概是遲淵有些心疼的語氣, 抑或者是此時一高一低的對視, 默無聲息消弭了他們長久以來習慣的對峙。陸淮突然就不想明白遲淵轉變的原因。他們揣測彼此的心思向來駕輕就熟,所以每一次棋逢對手的較量才格外酣暢淋漓。而模糊的語句在他們之間隻指代另有隱情。陸淮想他懂,遲淵也應該懂。隻是對方此時演技並不拙劣,他甚至依稀能從遲淵眼底看出半分真心。陸淮稍稍勾起唇,也覺得有點諷刺。他應該是醒過神了。就像是他的第一反應是否認、思考、試探,遲淵麵對他, 應該隻是毫不猶豫地去掉“否認”這個環節, 畢竟他還憧憬真偽,遲淵不會。他們都是如此攻防兼備, 麵對勢均力敵的威脅, 想要像蚌一般對彼此微微撬開殼, 或是接受有用潛在威脅的“愚弄”,說到底還是太難了點。而“愛”這種稀缺又要彼此坦誠相待的東西,對於他們而言是無法明碼標價的奢侈品。遲淵離他的距離太近,陸淮靠緊椅背,覺得倦怠至極,卻又有那麽一點不舍,於是睜大眼,沒漏掉遲淵“戲”中任何一個表情。早就注意到陸淮膝蓋處不正常地隆起,他替人挽起褲腿,怕陸淮掙紮,遲淵抓住對方的腳踝,見到傷時,心尖陡然蔓延開來的疼痛使得喉間艱澀。入目是青紫,在白皙的膚色下格外猙獰,腫脹頂端還在可怖地滲血,遲淵蹙緊眉,不知道陸淮是如何掩飾得如此好的。他不會疼麽......“上過藥沒?”,遲淵沉聲問,抬頭的動作都帶上幾分急促。自己反應過來卻是愣住,撇開令人發笑的真心,他東拚西湊來扯謊,覺得自己演技精湛。明晃晃的心疼攤在眼前,陸淮有些晃了眼,沉默半晌又淡笑斂眸何故演得這麽真?演戲的人與看戲的人都默契地自欺欺人。陸淮低頭抿了口溫水,嗓子不那麽緊。“嗯,去找淩秩看過。”話音未落卻見到遲淵仿若被氣笑,鳳眸半點未收斂,淩厲又尖銳,幾分戾氣溢出來,卻又閉眼藏了個幹淨。遲淵:“你還真是......”陸淮疑惑地掀起眼,遲淵卻是不說了,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隻有火氣和心疼交織在一起,讓他攤開手:“藥呢?”陸淮朝桌子那邊揚了揚下巴。之前已經見識過陸淮辦公室的抽屜,遲淵本以為自己已經有心理準備,但看著櫃子裏那大差不差的景象,依然覺得心口被擰了下。他默不作聲地抽出藥膏,依然是半蹲在陸淮麵前,用棉簽沾上些許膏體,在將要塗抹在傷口前卻又頓住,他靜默地垂著眼,發覺自己指尖都在顫。“怎麽傷成這樣......”怕擦藥時陸淮疼,遲淵說起話,想要稍微轉移點陸淮的注意力,可他動作輕了又輕,卻還是看見陸淮微微蹙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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