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其實那個吻的時間並不長，正相反，很短暫。聞清臨很快就被竭力挽回了一絲理智的沈淵放開了沈淵要他先處理傷口。之後很快，最終獲得了第四名的張歌也趕了過來。等處理完傷口，又應付完好友的關心，先前那股不顧一切隻想同沈淵做盡親密之事的衝動，也就已經揮散得所剩無幾了。不過即便那個吻很短暫，當時的情況又足矣稱得上混亂，但卻都並沒有妨礙到聞清臨品味其中的“夠勁”亦或許也正因它的短暫，從而開始時候沒有任何緩衝的溫存，而是橫衝直撞般的宣泄。聞清臨便更在這個吻裏，嚐到了沈淵傾泄給他的，沒能隱藏，亦或並不想再隱藏的焦灼與不安，躁意與怒火。而聞清臨也在這個吻裏，回饋以自己的興奮與驚喜。他們吻得很凶很野，如同兩頭野獸在撕咬彼此，是絕對荷爾蒙的碰撞。最具象化的表現就是聞清臨舔了舔自己被沈淵咬破的下唇，又忍不住側頭，去看沈淵同樣被自己咬破了的唇角。隻是看一眼，聞清臨唇角就又不自覺挑了起來。他現在心情是真的不錯。根本不像個才出了場小事故，手臂上還縫了針的人。注意到他的目光，沈淵側眸看過來，視線就又第一時間下移，落在了聞清臨小臂上。不過什麽也沒看到聞清臨早在賽車場時候就換掉了賽車服，甚至都沒讓沈淵幫忙，自己單手操作的。而他現在穿著風衣外套，那道縫過針的傷口已經被完全遮掩了起來。看不出分毫異常。抿了抿唇，沈淵終於還是開口，今晚不知道第多少次問出同樣的問題：“還疼嗎？”連聲線都在隱隱發顫。聞清臨忽然笑了沈淵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自聞清臨之前開始處理傷口起，尤其是開始縫針起，他每一次開口，問的就都是這同一個問題了，再沒有講過其他。聞清臨最初還在因沈淵擔憂自己，甚至擔憂到了生氣的程度而難以自製感到興奮，但現在理智逐漸回攏，他又隱約覺得，沈淵好像是有些反應過激了。“隻是個小傷口而已，真的沒多疼，”有意讓沈淵放鬆兩分，聞清臨語氣輕鬆道，“沈總真沒必要這麽緊張。”可聞清臨沒想到的是，自己這話不但沒有讓沈淵放鬆下來，反而適得其反他話音未落，沈淵眉心就已經又蹙了起來。“小傷口？”沈淵沉下聲來，一字一頓重複聞清臨的原話，又啞聲反問，“在聞老師看來，縫了六針都叫小傷口是嗎？那聞老師覺得，什麽程度才不算小傷？”聞清臨怔住為沈淵質問的內容本身，也為沈淵此時實在算不上溫柔的語氣。理智知道並不該如此，可思緒卻難以自控在瞬間跑偏聞清臨忽然輕聲問：“沈總現在是在教訓我嗎？”語氣有意磨得輕緩，染了分明期許意味。“教訓”兩個字經由他唇齒吐出，莫名就沾染了兩分難以言喻的味道。沈淵呼吸驀然一滯，片刻後，他又低低歎了口氣實在是不知該拿聞清臨怎麽辦了。他是真的生氣，氣聞清臨對自己的傷口自己的身體一副毫無所謂的模樣，氣聞清臨在比賽中已經出了問題的情況下，竟還敢開著那樣一輛有安全隱患的車繼續提速衝向終點。可事實上，沈淵很清楚，他的生氣並不是真的生氣，怒火亦不是真的怒火。說到底，不過是擔心到極致的後怕，與心疼到極致的無力而已。怕聞清臨這樣冒險，卻在萬一中的萬一不能有這個好運，最後並不隻是以這樣一道傷口而告終。亦恨不能替聞清臨受傷，讓縫的每一針都在自己皮肉之上，流出的每一滴血亦都出自自己的血管。但或許是這樣的情緒太深太難以表露，於是溢於言表的，就成了“教訓”。教訓本也沒什麽不好，如果真的能有用，能讓聞清臨學會愛護自己身體，也不再這麽冒險的話，教訓就很好。可偏偏…偏偏聞清臨毫無被教訓的自覺見沈淵不回答，聞清臨就當他是默認了。唇角挑得愈高，聞清臨又忽然靠近沈淵，貼在他耳邊，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音量，意有所指般道：“沈總應該看得出來，口頭教訓對我來說沒什麽用。”真要教訓，是不是至少也該像上次那樣，用領帶蒙住我的眼睛再說？都說由奢入儉難，聞清臨曾體會過一次沈淵的“上道”，感受過了他也並不總是真的那麽正人君子，自然就不再滿足於這兩句口頭上的“說教”了。但雖說如此，聞清臨自己也確實不知道不知道沈淵上一次的“上道”是否隻是曇花一現，不知道在這方麵沈淵的底線在哪裏，畢竟也不是人人都有和自己一樣的那方麵偏好的。而聞清臨講完這句話，等了兩秒，也隻是聽到沈淵的呼吸又略微粗沉了兩分，但卻遲遲沒等到什麽更多回應。對於成年人而言，有時候的沉默是默認，可有時候的沉默，就是婉拒了。聞清臨想，沈淵現在的默認，大抵就是後者了。心尖難免浮起兩分失望，但轉而就又被聞清臨有意壓了下去沈淵今天會出現在這裏，會因為自己受傷而擔心生氣，本就已經是足夠的意外之喜了。亦本就不該抱有過度的期待。“知道了，我下次會注意。”終於輕描淡寫應下一句，之後不等沈淵再說什麽，聞清臨就轉開了話題，問起一直好奇卻還沒來及問的，關於“沈總今天帶了相機，”聞清臨下巴微抬，隔空點了點沈淵脖子上掛的單反相機，勾唇笑問，“我能自戀一下，認為沈總給我拍了照片嗎？”沈淵終於開了口，他低聲答：“不是自戀。”就是特意帶來拍你的。後麵半句話，沈淵沒有講出來，聞清臨卻聽懂了。唇角挑得愈高，聞清臨看著沈淵低頭打開手中相機，在按鍵上按了兩下，便將顯示屏側了過來給他看。“不過聞老師車速太快，大多都拍得不是很清楚。”沈淵又補充一句。聞清臨笑了一下，並不是很在意。坦言說，他對沈淵的拍照技術並沒有抱太大希望，畢竟沈淵不是專業學攝影的，以前也沒聽沈淵說過有攝影的愛好。聞清臨感到愉快的，本就是沈淵會帶相機來拍自己這件事情本身。不過等真正看到沈淵相機中的照片時，聞清臨還是微微瞪大了眼睛與他原本所想象的並不一樣。雖然如沈淵所說，確實因為自己車速過快，大多照片都不是非常清晰。但沈淵照片中的整體構圖，與對動態瞬間的捕捉能力…卻一看就是很專業的。尤其是…聞清臨不自覺舔了舔唇。尤其是，他發現沈淵鏡頭下的他，或許是因為正在開賽車的緣故，竟完全不同於他在別人鏡頭裏缺失靈魂的模樣，正相反，充滿了生命力。而沈淵更是將這種生命力捕捉到了極致，近乎要從顯示屏中滿溢而出。“你拍照竟然這麽好的！”聞清臨仰頭看向沈淵，眼眸都比往常亮了兩分，語氣更是難掩驚喜。“有些興趣，”沈淵低聲解釋，“也和韓澈學過一些。”聞清臨這才記起，沈淵那位發小當年就是學攝影專業的。了然點了點頭，聞清臨又隨口道：“我還沒看過沈總拍的其他照片，這個相機裏有嗎？”“這裏麵沒有，”沈淵搖頭，“這相機是我昨天才新買的。”聞清臨微愣，下意識問：“所以裏麵現在隻拍了我？”沈淵“嗯”了一聲。並在心裏補上一句以後也隻會用來拍你。當然，聞清臨並沒有聽出沈淵“未盡之言”，他現在依然對沈淵拍過的照片很感興趣，忍不住又繼續問：“那家裏有你以前拍過的照片嗎？等回去可以給我看一看嗎？”聞清臨問這句話的時候，依然還垂著頭，繼續在看沈淵相機裏之前拍的自己，因此也就沒有注意到，聽到他的問題，沈淵一瞬緊繃的身形輪廓。片刻後，才聽沈淵低低“嗯”了一聲，應：“家裏有，不過不算多，等回去給聞老師看。”至於更多的，都是不能讓聞清臨看到的。聞清臨自然不會知道沈淵這句話背後深意，他隻點頭應“好”，依然看照片看得津津有味。像是依靠這一張張照片，就又能重新感受到，緊握賽車方向盤時候的那種激情。直到…直到忽然看見了一張黑屏，什麽都沒有的照片。聞清臨微愣，下意識又抬頭去看沈淵。他本想問“這是什麽情況？”，可薄唇微張還沒來及發出聲音，沈淵就探手過來，將相機原收了回去，隻抿唇道：“暫時就這麽多了。”語氣聽起來莫名就又不太溫柔了。又過了兩秒，聞清臨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張黑屏應該就是當時自己的車忽然出了狀況，沈淵一時被驚到，不小心按出來的，甚至還有可能，是相機掉在了地上…沈淵好像真的比自己所想象的，還要更擔心自己。意識到這點的瞬間，聞清臨的心髒就又難以自控般雀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