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姨已經在江家當了近十二年的保姆,那時候江聞皓的親媽還在,對她一直不錯。因而在劉姨心底,疼江聞皓自然是要比江朗朗更多些。聽說江聞皓今天回來,還要帶個同學一起,劉姨忙前忙後的又是給他們煲湯又是收拾房間。此時看到覃子朝,她多少有些意外。她知道江聞皓轉去的學校是在大山裏,她早年也是從山裏出來的。印象中,那兒的孩子多是皮膚黝黑,也不太擅於表達,初次來到大城市多多少少都會顯得緊張局促。可眼前這小夥子不僅長得人高馬大,舉手投足間也都落落大方,劉姨越看越稀罕,同時不知為何總有一種給自己長臉了的感覺。“你就是小覃吧?來來快進來!”劉姨張羅著,一拍腦門,“看我,沒想到你居然長得這麽高,準備的拖鞋怕是小了,我再去給你找一雙啊!”她邊說邊朝儲物間走去。“你要不先光腳進來,反正地上也不涼。”江聞皓對覃子朝說。覃子朝點點頭,把鞋脫了規規矩矩地放在江聞皓的鞋旁邊。江家的鞋櫃也是分開的,看著江聞皓那一櫃子一看就知道每一雙都價值不菲的鞋,自己的那雙雜牌球鞋就像是混進貴族宴會的流浪漢,也就比流浪漢幹淨那麽些了。覃子朝跟著江聞皓到洗手間洗手,一路走得都有些忐忑,生怕在那明亮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印子。劉姨找了半天總算翻出了一雙大號的拖鞋,穿在覃子朝腳上勉強合適。劉姨連聲感慨:“看看,這個頭兒不加入國家籃球隊都可惜!”洗完手劉姨又張羅著他們到餐廳去,說自己燉了鬆茸雞湯。兩人晚上那頓西餐都沒吃飽,喝著這雞湯覺得簡直堪比神仙美味。此時從樓上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江聞皓手上的湯匙一頓,表情沉了下來。“劉姨劉姨!你們在吃什麽!”江朗朗拿著奧特曼跑到餐桌前,偷瞄了江聞皓碗裏的湯一眼,見他沒有在偷吃別的好東西,這才放下心來。緊接著二樓就傳來了馮的聲音,隻見她穿著一件真絲睡裙,扶著欄杆探頭衝江朗朗喊:“朗朗,快上來睡覺了,明天還要去上馬術班。”接著又對劉姨說,“劉姐你別再給朗朗東西吃了啊,不然他晚上又要積食。”“,知道了!”劉姨應了聲,跟江聞皓擠擠眼示意他別管,吃自己的。馮想了想,還是親自下樓來到餐廳,微笑著對江聞皓和覃子朝說:“怎麽樣,燈光秀好看嗎?”現場陷入一陣沉默。江聞皓理都不帶理的繼續喝他的雞湯。江朗朗噘噘小嘴:“媽媽在跟你說話,不回答沒禮貌。”“滾。”江朗朗果然一哆嗦,但還是碼著膽子拿著奧特曼“biu”江聞皓,大吼道:“哼,我不怕你!!”“朗朗,你過來。”馮的表情也是紅一陣白一陣,她知道江聞皓這話衝的不是朗朗而是她。覃子朝用膝蓋頂了頂江聞皓的腿,江聞皓麵無表情地頂了回去。覃子朝淡淡歎了口氣,抬頭對馮禮貌地笑了下:“燈光秀很好看。”“那就好,我有時候也愛帶朗朗去看,他喜歡在廣場喂鴿子。”馮衝覃子朝點點頭,隻是顯得有些無力,她又衝江朗朗招了招手讓他過去。江朗朗氣鼓鼓地瞪了江聞皓一眼,而後飛快地躲到了馮身邊,胖乎乎的小手被她牽著。“那我們就先上樓睡覺了,你們吃。”馮對覃子朝客套地說,“有什麽事就跟劉姨說,把這兒當自己家就行。”“謝謝阿姨。”“朗朗,我們走了。”馮說完,帶著江朗朗上樓去了。看著母子倆離開,劉姨撇了下嘴小聲絮叨了句:“還你們我們的……說得好像他們才是一家人,咱們都是外人。”覃子朝聞言微皺了下眉,雖然知道劉姨說這話並沒有惡意,純屬隨口抱怨一下,但仍覺得當著江聞皓的麵這麽說不太妥當。更何況這還是在當著他這個外人的情況下,平時應該類似的話講得更多。語言這東西有時候很奇妙,會在潛移默化中形成一種無形的氣場,並且一旦形成就很難再改變。果然,江聞皓放下湯匙抽了張紙巾擦擦嘴:“我吃飽了。”“這就飽啦?不再多喝一碗?”“不喝了。”江聞皓站起身,覃子朝也跟著放下了碗,接著把江聞皓的空碗一並拿過來,禮貌地問劉姨,“請問洗碗池在哪兒?”“哎呀不用不用,放著我洗就行!”劉姨連忙要搶覃子朝手裏的碗。覃子朝見拗不過,隻得把碗還給劉姨,隨後跟著她的背影大致認了下廚房的位置。“回房間?”江聞皓問。“好。”覃子朝跟在江聞皓身後朝三樓走去,沿路大致也就了解了這棟房子的全貌。一共三層帶獨立院落加樓頂花園,以及一個和一樓麵積相當的地下室和一座車庫。房子整體的裝修風格都很講究,並不像是暴發戶喜歡的那種又貴又雜,而是非常有品味。看得出來,房子的主人應該是個很有審美的人。像是讀懂了覃子朝的眼神,江聞皓淡淡解釋道:“裝修是我媽一手操辦的,她以前是設計師。”覃子朝點點頭,關於江聞皓母親的形象在他腦海中又具象了一層。優雅、美麗、還會唱歌和彈琴的設計師。客房就挨著江聞皓的房間,被褥已經被劉姨全部換好了,浴室裏也擺好了牙刷、毛巾和洗護用品。落地窗外還有一座露台,和江聞皓房間的格局差不多。“去洗澡吧。”江聞皓衝浴室揚揚下巴,等覃子朝進去後也打算回自己房間裏泡個澡。剛進屋手機便響了起來,是於斌打來的。江聞皓接通電話,於斌的大嗓門立刻傳了過來:“逆子!回來也不跟你爹報個道?!還是我爸跟你爸通電話的時候我才知道!”江聞皓順勢靠在了衣櫃上,摸出支煙含進嘴裏:“才回來,累得很,想著明天跟你說的。”於斌這才放過他:“行吧,說好了啊,明兒晚上我訂個地方,叫著大琛一塊兒聚聚,他媽的我倆都快想死你了!”江聞皓不信:“真的假的。”“廢話當然是真的,你不在都沒人替我倆抵擋張鳳英的炮火了,幹不過啊兄弟!”“嗬,那我真是太重要了。”江聞皓扯扯唇角,“哦對了,明兒晚上我再帶個人過去。”“誰啊?”“雲高的室友,來這邊參加競賽的,現在住我這兒。”“我靠!你帶男人回家了?!”於斌聲音立提八度,“是不是你宿舍裏的磁性哥?!”江聞皓本能地將手機拿遠了點兒,聞言咬了下煙嘴:“警告你明天當著他的麵別亂說,他跟你一樣是直的。”話及此處,江聞皓又想起今晚覃子朝問他的關於同性間的問題,和他在說“同性之間不正常”時難以接受的複雜表情,眸光微恍了下:“並且,大概率恐同。”他關上頭頂的大燈,覺得有些刺眼。“嘖,死直男真無聊!”於斌在電話那頭罵了句,說得就好像他不是直男一樣,“得了,明兒一準隻聊社會主義兄弟情!”“掛了,地址發我手機。”江聞皓說完掛斷了電話,這才想起自己剛才似乎沒告訴覃子朝淋浴該怎麽用。他家的淋浴是感應式的,調節冷熱也和一般的不太一樣。念及此處,他趕緊把煙從嘴裏取出,返回客房。事實證明完全是他多心了,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看來覃子朝已經掌握了用法。江聞皓放下心,剛準備要再回房間,水聲停了。他本想著等覃子朝出來了正好跟他說聲明晚吃飯的事,結果等了半天都不見人出來。江聞皓遲疑了下,敲了敲浴室門:“覃子朝?”又過了片刻,門從裏麵打開了。江聞皓看到覃子朝後,神情微微一滯,隻見對方光著膀子隻穿了條運動褲,頭發和臉上的水都還沒擦幹,順著下巴滑過喉間明顯的突起,落向胸口。“幹了件傻事兒,衣服洗完才發現換洗衣物還落在車上。”覃子朝的語氣有些懊惱,手裏還拎著件洗完擰幹的衣服。浴室裏布滿了一層朦朧的水蒸氣,無數水分子在暖色的燈光下肆意起浮著,鼻息間滿是潮濕的沐浴露的味道。江聞皓不是第一次看到覃子朝裸上半身,兩人之前每天都會一起去老教學樓那邊洗澡。隻是那會兒光線昏暗,腦子裏想的也都是趕緊洗完在熄燈前回去,別一直在廁所裏呆著,也就沒太注意。而此時,毛絨絨的光線和升高潮濕的溫度都在不管不顧的恰到好處。對方小麥色勁健的肌肉就這樣近距離呈現在他眼前,胸口沾著晶瑩的水珠,隨著低沉的嗓音和無奈的語氣上下起伏。江聞皓忽然就有點不敢再繼續正視,轉過身對他說:“車鑰匙在江天城那兒,明天再拿吧,我先給你找件我的穿。”說完兩步邁出了浴室,背抵著門閉了閉眼,不耐地“嘖”了聲。太傻逼了江聞皓。那可是個直男,還特麽恐同!……作者有話要說:第35章 無眠江聞皓回到房間,翻箱倒櫃了半天。今晚他的心裏一直不靜,即便他將問題歸結到了馮和這個家中,但實事求是來說,多少也跟覃子朝沾點關係。他將自己穿上覺得大的,以及寬鬆版的衣服一股腦都搜了出來,又找出了條沒穿過的新內、褲往覃子朝麵前一扔:“試試。”覃子朝隻是淺淺看了那些衣服一眼,便搖了搖頭說:“穿不上的。”江聞皓不信邪,來自男人的那點兒尊嚴總麻痹著他,讓他覺得自己跟覃子朝體型差不多,從裏麵拎出件黑色大版t恤:“這個絕逼行。”覃子朝眼見今天要是不現身說法,對方怕是要跟他杠上了,隻能接過那件衣服往身上一套。江聞皓的表情滯了滯,媽的是小了。一套他穿著來回晃蕩的t恤直接被覃子朝穿出束身的效果。布料繃在他身上,胸口的肌肉清晰可見,順著往下則是道勁瘦的腰身。拋開舒適度的問題不說,身材是真特麽挺逆天。江聞皓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由衷地問了句:“覃子朝,你到底吃什麽長大的?”他懷疑對方日常點的炒白菜根本就是幌子,背地裏絕對搞什麽深山秘藥進補了。“我從小就不挑食。”覃子朝說著,把那件t恤給脫了下來,江聞皓淡淡移開視線,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損他。看著江聞皓不爽的表情,覃子朝以為他是好勝心又起來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一如既往的柔軟好摸。他的手心很燙,江聞皓隻覺得發絲間驀然竄起一絲電流,本能地就往後撤,皺眉道:“別碰。”覃子朝的手停在半空,他的眼微不可見地暗了下,接著將手默默收回,開口時語氣如常:“二十三竄一竄,你還有機會再長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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