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田園犬有什麽壞心思呢 作者:提籠遛龍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江聞皓“嗯”了聲,還是沒動筷子。他其實挺饞麵前那盤紅燒魚的,無論是色澤還是味道都讓他覺得很有食欲。但他有個弱點,就是一直不太會吐刺。小時候更是因為有次被刺卡了喉嚨,喝了半瓶醋都沒能咽下去,最後被連夜送去醫院取,從而對這類刺又細又多的魚有了陰影。見江聞皓盯著那盤魚就是不動,覃子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問:“我記得你愛吃魚吧?”江聞皓又“嗯”了聲。他是愛吃魚,但隻吃鱸魚、三文魚……草魚終歸還是不太敢。麵前的餐盤突然被覃子朝拿了過去,夾了一大塊魚給他。江聞皓剛想讓他少夾點,就見覃子朝把餐盤放在了自己麵前。而後,邊跟三子他們聊天,邊用筷子一點點撥開魚肉,將裏麵的刺一根根挑了出來。在確保肉裏完全沒有魚刺後,才把盤子還給了江聞皓。因為他全程都表現的特別自然,三子他們也都沒注意到覃子朝這個行為。祁叔端著酒碗喝了口,被擋住的那雙鷹眼又淡淡掃了覃子朝和邊上的小男孩一眼,不動聲色地咽下了那口酒。江聞皓看著盤子裏白嫩細軟的魚肉,用筷子夾了一小口放進嘴裏。覃子朝:“好吃嗎?”江聞皓咀嚼了兩下,果然一根刺也沒有,將其咽下說了句:“好吃。”覃子朝又夾了筷子繼續給他揀刺:“慢慢吃,還多的是。”……作者有話要說:第44章 舊事吃完了飯,三子說要跟錫紙燙他們去網吧上網。國慶節祁叔給他放了幾天假,他想借著這機會把遊戲號好好練一練。“正好,你晚上就別回來了。讓子朝和小江睡我屋,我去你屋。”楊誌祁說。江聞皓:“別麻煩了祁叔,我們在鎮上隨便找個賓館就行。”楊誌祁聽聞哼笑了聲:“這兒的賓館你能住慣啊?熱水都沒有。”他說著摸了煙和火機站起身:“就這麽定了。三子,你們先幫著把碗筷收了再走,我到外麵抽根煙去。”“誒,直道了祁叔!”見楊誌祁同意自己玩通宵,三子幹起活來比誰都賣力,把覃子朝直接攆出廚房,讓他到邊兒上休息。江聞皓搬了個小竹椅坐在店門口,此時剛不到九點,換作他住的城市正是最熱鬧的時候。但縣城裏的多數店卻都已經關門了,白天還熱熱鬧鬧的柳安此時顯得十分安靜,隻間或能聽到幾聲狗叫,或是摩托車偶爾經過時的發動機響。他朝不遠處看去,楊誌祁正站在他的維修店燈牌邊抽著煙。長年彎腰修車的姿勢並沒讓他顯得彎腰馱背,反而相當挺拔。這樣的身姿江聞皓曾經在江天城的一個朋友身上看到過,那是位軍人。燈牌朦朧的白光照在楊誌祁身上,把他的影子拉長。他嘴裏的煙已經抽了大半截,不是什麽好煙,煙草的味道有些辣嗓子。火光在煙頭輕微地跳動著,隨著他的吞吐一明一暗。不知為何,江聞皓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孤獨。這孤獨並不感傷,似乎是他自願承受的,又似乎像是一直在等待著什麽。回想起白天三子在激動之時提起過“槍王”的名號,和覃子朝當時及時打斷的眼神,江聞皓對眼前的男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以至於都沒發現覃子朝是什麽時候坐到了他身邊。“累不累?”覃子朝溫聲說,“我給你燒了水,過會兒去把澡洗了。”江聞皓“嗯”了聲,目光還是沒從楊誌祁的身上移開。直到楊誌祁抽完了煙回頭,與江聞皓的眼神對上,他才衝楊誌祁禮貌地點了下頭。等對方回了店裏,江聞皓問身旁的覃子朝:“祁叔不是本地人吧,聽口音像是東北的?”“嗯,家在牡丹江。”“牡丹江,那離這兒好遠。”“是啊,很遠。”覃子朝低聲回應,更多的也不再多說。江聞皓最深諳莫窺莫問的道理,便也很識趣的不再打聽。覃子朝將手繞過來揉了揉他的頭:“晚飯吃飽沒?”“撐了。”江聞皓揮開覃子朝的手,“你為什麽總愛摸我頭。”“很軟。”覃子朝笑了下,然後不待江聞皓發脾氣,掏出了一顆話梅糖給他。江聞皓一看那糖,是小時候很常見的一款。用黑色的玻璃紙包著,現在已經很少看到了。他接過糖剝開塞進嘴裏,還和以前的味道一樣。含著吃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未免也太過好哄。兩人又坐在店門口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了會兒,忽然隻聽覃子朝輕聲說了句:“星星出來了。”江聞皓跟著仰頭看向天空,眸光微微一顫。隻見一道偌大的銀河就懸在他頭頂。因為沒有雲,整個夜空都顯得異常澄澈。散布著的數不清的繁星越看就越多,仿佛隻要一抬手就能夠到。江聞皓看著頭頂一顆水藍色的星星,總覺得那是他媽媽謝菀。她也一定是厭倦了城市的喧囂,才會跟隨自己來到這裏吧。大概是因為看星星看得太入神,江聞皓並沒有發現覃子朝的目光早已從天空移到了他的身上。那雙幽沉的眸子裏帶著無數複雜的情緒,炙熱、貪戀、柔軟,還有幾分避不開、化不掉的隱忍和遲疑。“阿嚏”夜更深的時候有些起風了,江聞皓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被覃子朝要求馬上回去洗澡,不能再在外頭多呆。他洗完澡跟著覃子朝來到祁叔的房間,推開門的瞬間還是感到有些意外的。這裏完全就不像一個單身漢住的地方,被子疊的四四方方,床單沒有一絲褶皺,還有一股洗衣粉和太陽的味道。雖然陳設很簡單,隻有一張單人床、一個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座衣櫃,但不論是表麵還是死角都被擦的一塵不染,和外麵的汽修行簡直就是天差地別。江聞皓大概能明白為什麽祁叔要留他在這裏過夜了。是要比外麵的賓館幹淨得多。空氣裏這股令人安心的味道讓他很快就有了倦意,本來還想拿手機打幾把遊戲。結果往床上一躺,還沒等遊戲更新完畢,他便在台燈溫暖的光線下漸漸合上了眼睛。覃子朝洗完澡推門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他輕手輕腳來到床邊,將台燈的光線調到最暗。接著蹲下身,安靜地注視著床上呼吸綿長的江聞皓,忍不住伸出食指,在他的頰邊輕輕戳了下。江聞皓微微蹙了下眉,在枕頭上蹭了蹭,像隻貪睡的奶貓。覃子朝將頭湊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他記得江聞皓才剛來雲高不久的時候,因為和杜家傲他們打架,臉頰上還被劃了道小口子。如今那道傷是一點也看不到了,但自己那晚幫對方貼創口貼的畫麵,卻總還是會不可自控地突然冒出來,攪得他心煩意亂。就比如說,現在。覃子朝移開視線,不敢再看了。他有些匆忙地站起身,險些碰倒了床頭櫃上的台曆,還好及時用手將其扶穩。覃子朝關上了臥室的門,剛要鬆口氣,突然就察覺到了腦後一道審視的目光。他的眸子暗了下,心裏又是一慌。那道目光跟著就又輕巧地消失了。外廳裏,電視機的音量被楊誌祁調得很小,正播放著曆年的小品合輯。他坐在桌前,麵上還擺著盤花生米和今天沒喝完的酒。看到覃子朝出來,斜了他一眼,“小江睡了?”“睡了。”楊誌祁一遞下巴:“過來再陪我整兩口。”“行,我再去廚房給你弄兩道下酒菜吧。”“不用,就花生挺好。”覃子朝靜了下,點點頭,轉身又去廚房拿了個酒杯,在楊誌祁邊上坐了下來。他夠過酒瓶,給楊誌祁重新滿上,和他碰了下杯。楊誌祁呷了口酒,眯眼吞下。片刻後問覃子朝:“我記得你是晚上了一年學,今年得有19了吧?”“18。”覃子朝接過楊誌祁的杯子又幫他滿上。“,娘胎裏還得算一年呢。”楊誌祁哼笑了聲,“你看你,一眨眼都成大人了。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都沒到我腰。”他說著比劃了下:“現在,都他媽快高老子一頭了!”楊誌祁這人平時話不多,也就隻在喝了點酒後才難得多說幾句。一般也都是些叮囑覃子朝好好學習,或是變著法子讓他多陪自己喝幾杯的事,以至於覃子朝現在有些搞不懂對方為什麽會突然感慨起來。“我還記得你當時跟個狼崽子似的護在你媽前麵要跟覃建軍拚命,被他拿板凳砸的滿頭是血,哭都沒哭一聲!我當時就看出來了,你小子是個有種的。”覃子朝聽到這兒,思緒也不由的就又被拉回到了那個時候。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時光,記憶裏那個被稱之為“父親”的男人總在喝酒、賭博,輸光了就打他和他媽,簡直就是把電視上那些叫不出名的狗血三流言情劇情節原原本本地演了一遍。以至於在他每每看到這些的時候,都覺得其實還挺真實。後來那個男人在一天早上偷光了家裏所有的錢,至此人間蒸發,不知所蹤。所有人都說覃建軍是被鄒大山騙了,替他背了黑鍋被討債的追殺,所以才一直不敢回來。覃子朝也的確見到過鄒大山此前經常和覃建軍在一起打牌,覺得這話去偽存真後也還是相當可信。但他其實並沒有多恨鄒大山,他隻是恨覃建軍。恨到骨子裏。恨不得親手殺了他。“我當時剛到這裏來沒多久,是跟哥們兒一起去的你家……他那會兒在柳安的派出所,那段時間正要被提拔當處長來著。” 楊誌祁說著,夾了粒花生米到嘴裏。“那會兒接到警情,起初說的是有人聚眾鬥毆,結果到了地方發現是覃建軍打傷了人跑了。我們就一路追去你家,然後就看到你手裏拎著把菜刀正跟覃建軍對峙呢,嚇得我那哥們兒一把就把菜刀奪走,把你抱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