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衣服......”尹倦之闔眸呼吸隱顫,“你幫我拿過來。掛在門把手上就行。”一股不安迅速地在楚玨的胸腔擴大,但他低聲應:“好。”裏裏外外的新衣服掛在門把手,尹倦之緩慢地開鎖,很見外地隻把浴室門開了一條縫隙,拿到衣服後繼續鎖門。幾分鍾後,浴室門打開了。看到楚玨同樣穿戴齊整,尹倦之暗自鬆了口氣,他努力忽視胸腔後的窒悶,去床櫃頭的抽屜裏拿出自己常用的錢夾,還有卡宴車鑰匙。“庫裏南的車鑰匙我就不拿走了......你開吧。”尹倦之說道。楚玨蹙起眉,唇色泛白。“七八個月了,我都沒問過你的生日......”尹倦之不抬頭,從錢夾裏掏出一張銀行卡,他好像很冷,因為他的指節蒼白得像雕塑,銀行卡一意孤行地輕塞進楚玨並不張開的手心,“密碼還是初始的六個0。有兩千萬。”“這段時間......委屈你了。”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飄在樂譜上的符號,一會兒揚一會兒沉。楚玨嗓音低啞地問:“你想說什麽?”尹倦之斂眸,堅定地說出結果:“楚玨我們分手吧。”第43章 當初是尹倦之過來和楚玨同居, 所以他要離開這棟房子。來時隻帶了幾身衣服和幾道玩具,走時幾乎剩尹倦之一個。東西不多,收拾麻煩, 他不打算要了。全留給楚玨, 想扔就扔, 不想扔便空出一席之地。尹倦之抬腳離開。手腕被一把攥住。尹倦之閉了閉眼。他不明白, 隻是又一段戀情走到絕路盡頭了而已, 為什麽現在這麽難受。比犯病的時候還要疼,尹倦之有些透不過氣來。掙動手腕, 楚玨的握力越來越緊,尹倦之歎了口氣,輕輕拍他的手背:“小楚, 天亮了, 我待會兒還要去公司呢, 今天要開好幾個會......”“我不會碰你, 我發誓。你知道我的, 對我來說你最重要你不同意我什麽都不會做......能不能別分手。”楚玨難堪地捏著那張有兩千萬的銀行卡, 側首看著尹倦之, 眼眶深紅目露祈求。“不是......”尹倦之下意識地低聲道。待得時間越久,尹倦之便越覺得自己是個敗類人渣,幾近窒息,心髒悶疼。可能是軀體仍在病中。以前談戀愛,情人向他要的東西很多, 他沒付出任何真心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楚玨沒跟尹倦之要過東西,做得最多的便是陪伴他。這場遊戲裏, 尹倦之終究是被逼了一點本該腐朽的心房。但楚玨沒有做錯什麽,不該被他往黑暗裏拉。他今年才二十歲, 青春朝氣年華正好,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高興的,詩意的......各種各樣的都可以嚐試。可尹倦之已經爛了,他是救不活的。“我有過那麽多情人,你還不夠了解嗎?”尹倦之像看一個鬧脾氣的孩子那樣看著楚玨,隱忍道,“八個月對我來說,已經是極限中的極限了,被我包養的人,大多三四個月就被甩了。”楚玨抿唇,手指輕顫。“能跟你玩那麽久,我已經很膩了,”尹倦之一根一根地掰開楚玨的手,溫度如雪般冷,垂下的眸看到他指節蒼白,“......你看到了,我沒有辦法跟你更進一步,我覺得惡心。如果再在這裏待下去,我說不定又要喝藥。”“......我不想喝藥了,我也不喜歡不愛你。你是不是忘記了我一開始就對你說過的?”關係確定那天,尹倦之眼眸彎如月,輕笑著對楚玨說我們兩個隻會是包丨養與被包丨養的關係,千萬不要喜歡我。楚玨眼裏落下淚來,表情卻沒多傷心。他目光如炬地看著尹倦之,不言不語。那滴淚徑直地砸到尹倦之的手背上,燙得他一哆嗦。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楚玨看他的眼神起了變化,沒來由地想要戰栗。“你真的不喜歡我嗎?”楚玨嘶啞地問,“一點......一點點都沒有?”尹倦之笑了,說:“我的心隻有一塊,是屬於我自己的。”“我誰都不愛。你現在還覺得我喜歡你嗎?”楚玨:“倦之......”“我最討厭情人玩不起,一而再再而三地挽留,”尹倦之語速稍急道,“你不要也和他們一樣。體麵一點好聚好散。”轉身就走,步伐匆快,好像再在這裏多待一秒就能剝奪掉人的性命。尹倦之連頭都沒回。楚玨追出去,嗓音已經啞得幾近無聲:“將軍它......””它不是我的狗!”尹倦之打斷楚玨沒說完也注定說不完的話,落荒而逃。房門“咣當”一聲震顫,將楚玨關在門後。冰涼的門板離他高挺的鼻梁僅有一毫之差。“嗚......”臥室門剛開,將軍就衝進來在兩個主人身邊打轉。似是察覺到漂浮在空中的哀淒氣氛,它尾巴耷拉下來,仰頭看著垂眸不語的楚玨,嚐試性地用前爪撓門。“我跟他們哪裏一樣......”半晌過去,楚玨低首囈語,“我跟他們不一樣......”他拉開房門,三月份還冷著的季節中,僅穿一件素色的單衣出現在晨光熹微的天地裏。朝尹倦之的家的方向走去。尹倦之狀態不對,開車不敢貿然。卡宴笨重地在馬路邊蝸行前進。不是上班的時間,不是吃早飯的時間,路上沒有行人,連車輛都屈指可數。大半個小時後,卡宴停在了一所酒吧門前。燈紅酒綠的場所,沒有真消停的時候,裏麵永遠熱鬧。保安看到豪車不敢怠慢,忙上前幫尹倦之把卡宴停在會員區的車位。徐千憶昨天睡多了,今夜飲酒狂歡無眠。親自出來送其中一位朋友離開的時候,給他叫了代駕看他上車,徐千憶鬆口氣,轉身回去時眼尾掃到長身玉立的尹倦之,揚聲特別稀罕道:“稀客呀小尹總。”酒吧招牌的燈光顏色好像和上次沒什麽區別,尹倦之臉上出現得體笑容,無懈可擊,和張開雙臂迎上來的徐千憶擁抱:“這不是來了嗎?”“哼哼......讓我猜猜,又恢複自由身了?”徐千憶攬著尹倦之的肩膀進酒吧,無情拆穿,“你啊你,我能不知道麽?隻要分手就來這裏慶祝。這次你那個小情說錯了已經是前任了,真的挺厲害的哈哈哈哈,你們在一起了大半年誒。”“哈,是啊,”尹倦之無奈失笑,說道,“他長得好看,聽話懂事,還聰明乖巧......以後大概是找不到這樣的了。”沒見過和人分手後還把他往好裏誇的,既然那麽好,為什麽還分?往常尹倦之分手,徐千憶問過原因,尹倦之都漫不經心地評價道:“不夠好。”上次和孟漾分完,尹倦之更是剛來就進舞池,和新的男人眉來眼去了。徐千憶看著今天的尹倦之到吧台前喝酒,不去勾新男人,怪不習慣的,有話直問道:“那你為什麽還要甩了他?”尹倦之想也不想,道:“因為他長得好看,又聽話懂事,還聰明乖巧......”徐千憶:“。”這都什麽跟什麽?下一秒,徐千憶摸著下巴嘶了聲,似乎明白了。完,原來浪子渣男翻車了,為情所困。尹倦之沒回家,卻有人在他別墅門前等。從天邊熹微到晨陽初升,楚玨知道尹倦之沒回來。車不在,燈沒有開,人隻能在外麵。“小玨?”溫和的男聲有些不確定,驚疑地喊了聲。楚玨轉頭看過去,形容帶著抹破碎的狼狽。楚清瞬驚,忙推開車門來到他麵前,摸了摸他冰涼的手臂:“這才幾月份啊,怎麽不多穿點衣服?”這片是高檔別墅區,尹倦之住這裏,顧烈他們也住這裏。隻不過因為種種原因,碰麵次數不多,又或者很早就碰過麵,但尹倦之對外人的臉記得不明確,容易忘記。吃過早飯,顧烈要按時去公司,先順路送楚清去中心醫院。“爸......”楚玨低聲喊道。顧烈跟著下車,看了眼麵前的房子,心裏了然明晰,難得地有些幸災樂禍:“你這是......”楚清迅速瞟視他一眼,眸底有製止警告,顧烈識相地停嘴改口:“先回家吧。”“我不回去......”楚玨垂眸堅決地說,“我等他回來。”回來後做什麽,別人不了解他,做父親的還能不了解自己的兒子嗎。楚清立馬攥緊楚玨的胳膊連拉帶推地讓他上車:“你冷靜下來再說。”“我不回去。”楚玨強調。“他吃著藥呢,還是你拍給我看的,”楚清繼續拽他,音色裏是屬於父親的威嚴,“你要是想讓他更糟,我就不管你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這樣能解決問題嗎?”見楚玨微白的麵容有所鬆動似陷入思考,楚清柔聲:“衝動解決不了任何事情小玨,跟我們回家。”說完狠狠地剜了顧烈一眼。譴責他是變丨態所以兒子也跟著變丨態的意味很明顯,恨不得張嘴吃了他。顧烈:“......”這時楚玨想起什麽,掏出快沒電的手機看了眼,低喃的音色如霜似冰:“怪不得不回來......原來去城北的酒吧了。”楚清頭疼地揉按額角。從酒吧出來已日頭當空,尹倦之給蘇合打電話說今天不去公司了,勞煩他主持會議。電話裏聽出他音色有異,蘇合又“媽媽”附體叮嚀尹倦之照顧好身體,沒再逼他上班。喝酒了不能開車,卡宴還停在酒吧門前。尹倦之叫了車,去本城的跨江大橋曬太陽。老乞丐不在。沒人說話心裏更空了一些。跨江大橋工程宏偉,又寬又長,尹倦之手搭欄杆微微仰起臉讓沒有多少暖意的太陽直射。有微風,江麵時不時地滾起水綢緞似的漣漪,反光,有點閃眼睛。不知是不是夜裏的星星跳到了江裏洗澡,餘輝不滅,尹倦之竟然想下去求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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